話分兩頭，這邊的蘇少陽算是暫時脫離了苦海，可前面在風後奇門上被白胡子老頭一掌打下懸崖的王本金此時就沒蘇少陽這麽意氣風發了。

王本金當時上山的時候就已經枯木難支了，被打下山崖之後更是一身修為全部散盡，幸好身上有家族老人留下的一道神符，算是給王本金續上了一口。

等到王本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神志已經是不清了，身體的本能驅使著王本金從水中爬了起來，王本金打眼一看，岸上熙熙攘攘，這是碼頭。

王本金從雁絕山掉下懸崖之後，落入了赤川河中，被湍流的的河水帶到了下游的碼頭，盡管身上靈符救了王本金一條命，不過河水中的暗礁沒要了王本金的命，也算是王本金命大了。

赤川河下游鏈接了兩個帝國，雖然兩個帝國之間摩擦不斷，不過國家算國家的，商人算商人的，這碼頭，算是方圓百裏之內最熱鬧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赤川河水脈四通八達，上面連著高山大川，下面連著黃虎江，這麽遼闊的水脈，又是處在兩國之間誰也不敢管的地方，水匪便孕育在這赤川河中。

因此王本金被水流帶到岸邊的時候，盡管岸上有很多的人，但是也沒有人前去相救，因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每天都有屍體出現在這赤川河下游。

不是被山匪殺掉的良家，便是互相爭鬥落敗的一方，要是什麽東西都往上面撈的話，這赤川河碼頭岸邊早就已經是沈屍遍野了。

王本金從岸上上來之後，冰冷的河水讓王本金很是麻木，坐在了岸邊的陽光之下，後面還有幾個衣著襤褸甚至看不出來性別的乞丐也在後面曬太陽，王本金坐下來之後，那些乞丐只是擡了擡頭，並沒有說些什麽。

過了一會，正在曬太陽的王本金，被人從後面一腳放倒了，此時的王本金不僅是神志不清，一身修為也全部消散在了赤川河水中，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王本金回頭看看，是幾個小乞丐，臉上帶著挑釁的色彩看著王本金，剛才那幾個坐在後面的乞丐看著王本金也是一臉玩味，大概王本金坐著的是這幾個小乞丐的地盤，都在看笑話罷了。

王本金眼睛一擡，看了幾眼之後，便從地上爬了起來，向著那邊陽光不怎麽充足的地方靠了過去，在其他的乞丐眼中，這便是新來的乞丐妥協了。

實際上王本金並沒有像沒那麽多，現在他的神志也不允許他想這麽多，只不過是憑借這本能讓開了而已。

就這樣王本金在這裏坐了三天，餓的時候就在岸邊撈一些東西上來，小魚小蝦之類的東西也不需要烹飪 ，直接放到嘴裏兩三下就下了肚，渴了便把頭伸到河水中，敦敦敦的就喝了起來。

三天後，一身襤褸的王本金逐漸恢覆了神智，不過盡管這樣他還是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誰，每當回憶的時候就感到自己的腦袋針紮一般的痛苦。

次數多了，王本金自己也就不想了，不過是白天曬太陽，晚上睡覺，又是一天，王本金從睡夢中不知道在做著什春秋大夢，突然間感覺臉上一熱，睜開眼睛便看到了身邊一地的血水。

擡頭就看到了一個乞丐死在了幾個身著兵甲的手中拿著斬馬刀的官兵，王本金眨了眨眼睛，袖子在臉上摸了一下，擦幹凈了血水之後就又重新他躺了下來，並不關心身邊其他人的死活。

的確，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像是麻木的王本金一樣，別人的死活僅僅是別人的死活而已。

乃至於這天一個熟悉的身影經過王本金身邊的時候，王本金都沒有能夠認出來。

蘇少陽帶著張丹和張揚來到這碼頭上乘船向著北疆去，經過此地的時候，王本金就蜷縮在一邊曬太陽，蘇少陽並沒有看到路邊的那佝僂乞丐是把自己弄到這歷歷萬鄉的王本金。

而王本金就算看到了蘇少陽現在也認不出來了，就這樣，這一對紅與白的兩個人，就此錯過，乃至於在以後悠長的歲月後，兩人再次相遇的時候，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蘇少陽本來是不打算告訴張丹真相的，可張狂當天的一戰過後，威名早就已經傳遍了四海，誰人不知張狂一人獨上白帝城，和李震乾打得大開大合。

又和那舉世無雙的北疆鐵浮屠六千精兵對上了，雖死但威名遠揚。

這種消息沒過多久就被江湖上的說書人編成了故事到處傳播了，張丹就是不想知道都難，於是蘇少陽便把事情的經過全部告訴了張丹。

最後做下了決定，不管怎麽樣，三人也要往哪北疆看上一看，順便磨練一番。

就這樣蘇少陽三人行向遠方，王本金一人江邊枯坐。

話說回來，當王本金逐漸了解碼頭的規則之後，便和碼頭上的眾多乞丐一樣了，說是乞丐，但是在這種地方乞討除了會帶來打罵之外，什麽也乞討不過來。

乞丐們都是在碼頭又搬沙袋卸貨之類苦力活的時候，去搭把手能賺個幾枚銅錢，王本金一身修為散去之後，身上的力氣可是一點沒少。

這天王本金從江上飄下來的死人身上拔下來了一身完整的衣服給自己換上去了，隨後時運不錯，又遇到了官家碼頭搬貨的活，和身邊幾個乞丐一起搬了一上午，換了一把銅錢。

隨後，王本金花了兩個銅錢，在碼頭旁邊專門給窮人剃頭的地方，掛了個清脆的生瓜蛋子頭，又花了兩個銅錢，喝了一碗加滿了辣椒的下水湯，現在這種兩國交戰的不太平年份，窮人們大多過得都是這樣，能有一碗加了辣椒的湯就已經是一天的幸運了。

王本金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隨後又走回了岸邊，岸邊放著一根繩子，王本金從裏面一拉，便拉出來一大串東西，仔細看便看出來了，那是上午的時候，王本金從河裏攔下來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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