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們這是要殺去魔界嗎？”下山的路途中，看著前方臭著臉不說一句話的藍羽，雲凰第一百二十四個問題出口。

“我不是你師兄！”藍羽第一百二十四次黑臉，他之前怎麽會認為這個女人是只需要呵護的柔弱小白兔的？分明就是只無賴狡猾的狐貍精！

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玄青忍不住笑出聲，別說，他進入蕩劍門這麽多年，還真沒見過藍羽師兄變臉，如今這個‘小師妹’一出現，終於在他臉上看見除了淡漠以外的表情，那種心情，怎麽說呢？真有種吾家有兄初長成的欣慰感！

“玄青！你在想什麽？笑得那麽猥瑣。”一張放大的小臉，瞬間湊到玄青的面前，成功嚇了他一跳。

“呃……我……沒，沒什麽。”看到前方淡藍色的背影，玄青支支吾吾，擺明心虛的表現。

“還有，小師妹啊，你能不能別整天‘玄青’、‘玄青’地叫我？要叫師兄。”玄青看著一臉興奮的雲凰，憋屈地開口，雖然他長著一張娃娃臉，可他進入蕩劍門已經三年，也算是有資歷的“前輩”了，老是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連名帶姓地叫，怎麽聽怎麽別扭。

“藍羽才是我師兄！你嘛……哪邊涼快哪邊呆著去——”雲凰話音剛落，人影已消失在玄青面前，向著前方的藍羽追趕而去。

徒留一臉悲憤的玄青在原地抹淚。其實雲凰說的話並沒有錯，他真的算不上她的‘師兄’，雖然同在蕩劍門，但只有藍羽一人，才是掌門的弟子，而其他弟子，全都分布在四大長老門下，就像他，便是在水長老門下。這也是藍羽在蕩劍門聲望最高的原因，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被掌門相中的人。不，現在不是唯一了，又多了一個小丫頭！

雲凰剛剛趕上藍羽的腳步，便聽見前方竹林中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傳來，藍羽已經向竹林行去，雲凰也迅速跟在他身後。

竹林深處，十多個身著道袍的男子手執長劍，劍鋒直指被他們團團圍在中間的紫衣男子，竹葉紛紛飄落，整個竹林一片肅殺。

“人多欺負人少，算什麽狗屁！”銜著一片竹葉，雲凰不屑地開口。

“師兄，你說這世上怎麽總是有這麽無恥的人呢對不對？”一手拉扯著藍羽的衣角，雲凰一臉的天真加無邪。

藍羽沒有回答她的話，看著地上四濺的鮮血與屍首，眉頭皺了皺。

“哪來的野丫頭？禦劍門做事，滾一邊呆著去，少管閑事！”為首的一中年男子對著雲凰大吼出聲。

雲凰眸中寒光一閃。

“今天這閑事本小姐管定了！”指尖凝氣成鋒，出手便是殺招。

“少惹事！”藍羽一把截住她指尖翻出的銳流，語氣嚴肅。

“你憑什麽攔著本小姐？”雲凰閃開他的手，又欲再出手，剛剛一副冰山不理人的樣子，現在倒是會裝縮頭烏龜了？

“你既然叫我師兄，我就得管你！”一把抓住雲凰的手腕，藍羽的語氣不容拒絕。

“要唱戲滾一邊去！別妨礙老子辦事！”看著兩人直接無視他們，先前的中年男子臉上掛不住了。

“閣下若要殺人，請移步，陰山乃蕩劍門宗門聖地，若沾染血腥，恐怕貴師尊也難以拿出話來說。”藍羽的話不鹹不淡，帶給十幾人的卻是震撼。

是啊，陰山是蕩劍門的轄地，他們，惹不起。

“算你這妖怪走運！我們走！”重重踢了被圍在中間的男子一腳，中年男子率領一眾門人離開。

“凰兒……”一聲輕呼，雲凰條件反射地看向藍羽，迎來的是他莫名其妙的眼神，這才將視線移到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

雙目對視間，電光火石，雲凰腦中畫面不斷浮現，難以下咽的苦澀媚藥，紅帳中無盡的糾纏，渾身撕裂般的劇痛，魔池內無望的痛苦掙紮……

雲凰身體止不住顫抖，眸中血光閃動，猛地掙脫藍羽拉住她的手，身形瞬間閃現在地上男子面前，纖手成爪，一把襲上男子的脖頸，收緊，收緊……

“咳咳咳……凰兒姐姐……不要，我是小煜……不要——”紫眸對上血瞳，鳳煜臉上呈現出不自然的漲紅，眼中是隱忍的淚水，眼前女子眸中只有殺意，再也沒有他曾熟悉的半分溫暖。

“你該死！”雲凰像是聽不見他說話，掐住他脖子的手愈加收緊，看到他氣息越來越弱，血眸中浮現出一抹嗜血的快意。

“你又在發什麽瘋！”一旁終於反應過來的藍羽怒吼一聲，一掌拍向雲凰的手腕，讓她的手一閃，這才松開了掐在鳳煜脖子上的手。

“咳咳咳……”鳳煜痛苦的重咳，眸色帶傷，原來，他不惜背叛哥哥，用盡半身魔力打開魔界之門，落得連一群普通修道者都敵不過的下場，換來的竟是這般麽？死死按住泣血的心口，沒有怨，只是痛，無盡的痛，似乎要將他的心都撕裂……

“凰兒姐姐……”聲音是幹澀的嘶啞。

雲凰的眸色已經恢覆正常，看到鳳煜脖子上的一圈青紫，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怎麽？這次又要再玩‘猜猜我是誰’的游戲麽？魔君大人——”那張讓她總是在噩夢中被驚醒的魔魅臉龐，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我不是……我不是……”鳳煜苦澀搖頭，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明明在她眼前，她卻始終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雲凰的眼神漸漸清明，看到眼前那張滿是痛苦與哀傷的俊顏，心猛地一跳。他不是鳳影！

那個男人，邪肆而強勢，囂張而狂妄，絕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而且，他的臉上並沒有暗紋！

“你來做什麽？我不認識你。師兄，我們走！”沒有再看鳳煜一眼，雲凰起身，一手拉住藍羽，大步離開。

“別走！凰兒姐姐……別這樣對我——”裙角被拉住，雲凰不回頭也能想象得出那張臉上的祈求。

“你回去吧。”幾不可聞的一聲輕嘆，雲凰掌風凝力，裙角被斬斷，沒有回頭。

“是不是就因為我有這張和他一樣的臉，所以你永遠也不願再看我一眼？”鳳煜眼角一滴淚落下，聲音淒愴。

雲凰腳步一頓。

看到雲凰的反應，鳳煜唇角掛上一抹自嘲的笑意。

“既是如此，那這張臉，不要又何妨？”一聲輕喃，鳳煜眸色瘋狂，袖中一把銀玉匕首抽出，尖銳的刀鋒閃爍著寒光，狠狠劃向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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