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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裏告血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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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恂認得寺正,一拱手說:“寺正大人別生氣,在下的表弟沒有別的意思。確實是有冤枉,要梁大人主持公道。”

寺正惶恐的朝李恂打躬說:“李將軍言重了,在下就是一個七品小官,不敢讓將軍這樣稱呼。確實不是在下推辭,大人一向忙著公事,從不顧惜自己的身體。風寒染了一個半月,再拖下去,人就受不了了。還是皇上逼著讓他放下公務好好養病,不然人都累垮了。將軍,你們也要替梁大人想想啊!”

李恂長嘆一聲:“蒼天不佑黃花,難道我們就無路可走了嗎?”

豬頭一聲不吭,扭頭就走。李恂在他身後大叫怕:“玉朱,你去哪裏?”追上去拉住他:“你別胡來,要出了亂子,我怕你也一樣被他們陷害了。”

豬頭邊走邊說:“我要去梁大人的府上求他!”

李恂說:“怕是不管用的,梁大人有病,看門的人是不會給你通傳的。”

豬頭不在搭話,只顧往前走。經過茶樓的門口,小翠叫他:“豬頭哥,邪利姐怎麽樣了?”

豬頭沒答,反問她:“小翠,我要去救她,你能幫我嗎?”

小翠茫然的問:“我是想救邪利姐,可我能做什麽呢?怎麽做才能幫你?”

豬頭等著血紅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你去娶繡花針,跟我一起走。”

小翠不懂他的意思,想想也只有他能想出好的點子來,沒有多問,轉身去房裏取來,就隨他一起走了。

梁府門口,看門的人一聽他們是來找梁毗告狀的,就要關上大門。豬頭一把拉住,懇求的說:“人人都說梁大人一心為民,草民有冤屈,難道梁大人就不管嗎?”

守門的人說:“大人就是太關心百姓了,他的病才拖到現在。難道你們就忍心看著梁大人的身子就這樣垮下去嗎?”說罷,就用力的關上了大門。

豬頭跪在地上,脫去上衣:“小翠,邪利姐的冤情你知道吧?”

“知道,一清二楚!”

“好!用你手裏的繡花針在我的後背上刺下她的冤情。老天會睜眼的,梁大人也一定會看到的。”

當場的人都懵住了,這個人瘋了嗎?小翠含著淚點點頭,取出繡花針在他的後背刺了起來。

細細的針尖刺入他的肌膚,不一會兒後背就血汙一片。小翠流著淚,用袖子幫他把血水擦去。刺了半天,後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字。小翠說:“豬頭哥,後背已經刺滿了。”

豬頭擡起雙臂說:“還有兩個胳膊,一起都刺上。”

直到兩個胳膊也血汙一片,豬頭依然面不改色,他一字一頓的說:“我還有這張臉,將我的這張臉也刺上。”

小翠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豬頭哥沒用的,沒有人會可憐我們,沒有人會替邪利姐伸冤的。”

“不,梁大人一定會的。梁大人是青天,他不替我們伸冤,這天下就沒有天理可言了。”

大門吱吱呀呀的打開了,一個聲音振耳發聵:“誰說的這世上無天理可言?”

擡起頭來,一個清瘦挺拔的老人立在跟前。他面色焦黃,卻掩不住眉宇間的銳利。因為久病的緣故,他的精神大不如前,聲音還是依然的洪亮有力。

帶著責備的神色說:“你這個小子挺狂妄的,竟敢說世上無天理可言!你有多大的冤屈,敢賴在老夫的門口來叫冤?”

李恂平時最敬重他,深深一揖說:“大人在病中,在下打攪了。”

豬頭也感受到了他的浩然正氣,不敢無賴,規規矩矩的跪好,重重的磕下三個響頭說:“大人在病中,小人原不該來打攪。可是時間緊迫不能拖延,請大人見諒。”

梁毗用手止住他說:“既然來了就不要多說了,先讓老夫來看看你身上的血狀。”梁毗一口氣讀完,人群中竊竊私語。

一個老嫗撥開人群走到前面,朝梁毗跪下說:“老身孟氏,曾經看管過穆黃花,也算和她有些淵源。後來老身隨著丈夫來到長安城,見到了幾乎餓死的婆媳倆。還是老身不忍心看著她們餓死,給找了一個做傭人的活。可是人家只管飯不給錢,穆黃花不忍心拋下婆婆,只能二人一起挨餓。實在沒有辦法,娘倆才做起了皮肉生意。”

循聲望去,此人原來是孟婆。她早就回了老家,和穆黃花她們沒了聯系,這次才剛來長安城沒幾天。

梁毗問她:“孫世謙和穆黃花的事你可知道?”

王婆說:“穆黃花走時老身沒有親眼看到,只聽胡大姐說她決意從良,跟著一個生意人走了。一兩銀子沒給這還不說,胡大姐還被那個人打的鼻青臉腫的。為了這個,她還傷心了好多天,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提過穆黃花。大概過了兩三個月,穆黃花才像一個叫花子一樣的餓暈在雙鳳樓的門口。胡大姐念著以前的婆媳情分還是收留了她,從此穆黃花就再也不提從良的事了。大概是傷透了心,此後再也沒有對誰上過心。”

“穆黃花昏倒的事可有旁人看見嗎?”

王婆說:“當時門口過往的人還都是左鄰右舍的多,也有雙鳳樓的恩客,見得人肯定有。大人只要細問,一定會有人出來作證的。”

好多人不願惹事,因為孫世謙的靠山是大司空,要是得罪了他,誰也想不到以後會有什麽禍事。人群沈默了下來,好久都沒有一個人出來作證。

豬頭轉頭跪下說:“各位鄉鄰,穆黃花雖然是青樓的女子,但是她從不虐待其他的姑娘,所得的錢財也救過許多吃不上飯的人。今天她落難了,以前的小姐妹和夥計們都不顧一切的出來幫她,你們也不忍心見死不救吧?我知道你們是顧慮一家人的安危,你們不願說,我們也不強求。要有路見不平的,就請您出來說句公道話。”

人群裏有婦人低下頭抹著眼淚,另外一個婦人對著她旁邊的人說:“以前我家娃有病沒錢治,還是借了穆黃花的銀子,後來還了她們也沒要,說我們一家人揭不開鍋,這些錢就不要了。穆黃花確實是個好人,可惜誰敢出來作證呢!”

梁毗將人群裏的話盡數聽去,朝跪著的豬頭說:“你先起來,待我把穆黃花的案宗看了,明日就重新審理穆黃花一案。”

豬頭和李恂重新跪下,齊聲叫著:“一切仰仗梁大人了。”

梁毗不顧家人的勸阻,連夜到大理寺。讓人提來穆黃花的卷宗,一眼就看出了案中的問題。整個案子只有馮小憐一個證人,也沒有任何的證據,以此就判定穆黃花有罪,顯然是十分草率的。梁毗對馮小憐並不陌生,就是這個大名鼎鼎的女人才葬送高齊王朝,又讓一代賢王落個沈溺女色的下場。他輕撚胡須,喃喃道出:“此女不可信,此女不可信。”

第二日,梁毗重新審理穆黃花案。馮小憐被再次提上公堂。這次重審是孫世謙所沒有料到的,他最擔心的就是馮小憐這邊。以為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兩次都騙了她,這次她能不能幫他還是一會事。梁毗和長安縣丞絕對不是一樣的等級,他可以用大司空來壓縣丞姚錢,卻不敢用同樣的手段去壓制梁毗,這樣只能適得其反。

絲毫沒有讓他去找姚錢商量的餘地,姚錢一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急得團團轉,他是沒有料到梁毗會半路殺出來,才敢這樣任意妄為。

大堂之上,梁毗一概沒有去提,先問了馮小憐一句:“你就是馮小憐?聞人不如見面,果然是不同凡響。”音色裏有三分的揶揄,七分的斥責,讓她羞愧的低下頭去。

“馮小憐本官問你,你說穆黃花所犯的事情可是實情?”

“是……是的。”這會兒她吞吞吐吐,不知該說真話,還是該說假話。

粱毗一拍驚堂木,她嚇得哆嗦了一下,趕緊直起腰來。“本官問你,你要據實說。若敢狡辯,有半句虛言,大理寺的飯等著你呢!”

馮小憐三魂去了七魄,聲嘶力竭的說:“不是的,是賤妾胡說的。”

梁毗問:“你為何要胡說?”

馮小憐再不敢隱瞞,照實說:“賤妾曾經和穆黃花同侍一夫,因為爭寵對她懷恨在心。所以...所以孫世謙狀告她的時候,賤妾就找到他要給他作證,希望能把穆黃花徹底打倒。”

梁毗問她:“既然這樣,你今天為何改了口供,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馮小憐你要知道公堂之上容不得你信口雌黃。要是做假供,你也脫不了幹系。”

馮小憐幾乎是哭著說:“賤妾一定不敢亂說了,要是有半句假話,大人只管拉下去打死。當初孫世謙滿口答應,只有我替他作證,他就讓縣丞大人做主把賤妾許給他,可是之後並沒有遵守承諾。他第二次賤妾又讓買通仆人去見他,他滿口答應只要賤妾再為他作證,他就一定幫助我,結果還是食言了。當初是輕信了他的話,才做了假證。我做了惡事,自食其果,以後再也不敢了,請梁大人放過賤妾吧。”

孫世謙大聲叫道:“你胡說!馮小憐你是自尋死路!”

梁毗一拍驚堂木:“本官在此審案,怎能由你胡亂插嘴。要是擾亂公堂,當即就由衙役拉下去杖責三十!”

孫世謙這才不敢多言。梁毗問他:“你說馮小憐說的是假話,何以見得?”

孫世謙老老實實的說:“馮小憐做了一次證之後,回到李府被李恂的母親,和穆黃花的婆婆暴打了一頓,讓她再次上堂去做假證。但是馮小憐應該是良心未泯,所以她才又說了實話。當時是有驗傷的,大人不信可以去查案宗。”

梁毗叫人傳來李母和胡太後,她們對於怒打馮小憐的事並不隱瞞。李母說:“馮小憐作惡多端,老身是打過她,不打她老天都閉不上眼。”

胡太後更為坦誠:“老身打她是為了洩憤,但是絕對不是讓她說假話。大人見多識廣斷案如神,定能看出黃花的冤屈。至於這個孫世謙,他當初騙走了黃花,還差點害了她,青天大老爺,你可要為民伸冤啊。”

雙方各執一詞,都在互相指責對方的過錯。陳年舊事很難再找到證人和證據,一時難以分出勝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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