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麟親手做了只簪子送給昭華，發簪綠如翠羽，手感細膩溫潤，入手冰涼，感而彌溫，上面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雪鳳。昭華愛不釋手地把它放在手中把玩，她一邊摩挲著美麗的雪鳳，一邊問柏麟：“怎麽，你送我這個，是想時時刻刻都知曉我的位置嗎？”

柏麟早知道上面的術法瞞不過昭華的眼睛，痛快承認了：“是，這樣一來，若是你有什麽危險，我也能及時趕到。”昭華笑得更甜：“那敢情好，幫我戴上吧。”

她拿下頭發上的鳳簪，示意柏麟過來幫她簪上簪子。柏麟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卻沒有鬧出把簪子豎直插到昭華頭上的笑話。簪好簪子，昭華問他：“怎麽樣，我好看嗎？”柏麟溫和地回她：“好看，很適合你。”

“那是當然！”昭華不無得意地說：“我可是六界第一美人，戴什麽不好看？你的簪子可是沾了我的光才顯得更加好看的。”柏麟臉上顯示出讚同的神色，單輪姿色，昭華確實是他見過最出眾的仙子。

“這樣，我們不如下凡去玩玩吧。”昭華眼珠一轉，心血來潮地說。“可是，朝政……”柏麟有些為難。“沒事，一會的功夫，誤不了事情的。”昭華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要是他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留著也無用。好了，我是六界之主，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柏麟無法，只能和她一道下凡，換了兩身凡人裝束，他們並肩走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到處是沿街叫喊的商販，格外有生氣。昭華提醒柏麟說：“到了凡間，稱呼我的名字就好了，免得生事。”柏麟點點頭。

有賣撥浪鼓的小販朝他們喊道：“兩位，不若給未來的孩子買個撥浪鼓吧，我這可是虎皮做的，能用好久呢！”柏麟剛想開口解釋他們不是夫妻，昭華就率先走了過去：“多少錢一個？我來挑個我喜歡的。”

她看起來很有興致，連笑意都真實了不少，撥浪鼓搖搖晃晃，發出清脆的響聲，昭華微微睜大了眼睛：“真好……”她挑了一個上面畫著猴子撈月圖案的，柏麟默默幫她把錢付了。

“昭華你很喜歡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嗎？”柏麟問道，才一會功夫，昭華和他的手裏都塞滿了孩童的玩具，什麽竹蜻蜓，九連環之類的。昭華的笑凝固了一瞬，很快又恢覆正常。她無奈地聳聳肩：“沒辦法，小時候沒人買給我，現在我只好自己給自己買了。聊勝於無吧，我也知道，就像那水裏的月亮，不過是虛妄罷了。”

果然和父母雙親有關，柏麟心裏想。“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去聽說書吧，據說這來了個新的說書先生，我還沒聽過呢！”昭華半拉辦拽把柏麟帶到一個茶館，說書先生正唾沫橫飛地講著好久之前的凡間女皇的故事。

“當時先帝的所有子嗣都勾結在一起，想要謀朝篡位，可惜被女帝識破。她可是位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主，劊子手手起刀落，把所有參與謀反的皇室宗親都殺了個遍，首級還懸在菜市十年不許拿下呢！言官們覺得女帝這樣太過無情，可女帝直接放話，天地君親師，君王威儀不可冒犯，要是再有人求情，就按同罪論處……”

“沒勁……”昭華撇了撇嘴：“都過了這麽久，我那歷劫一世的事情怎麽還要被拿出來說。就沒有什麽青出於藍的新人物嗎？哎，不顧是凡塵血脈親緣，有什麽不能割舍的？若說血濃於水，那把他們的血抽幹保存便是了，這麽多廢話。”

柏麟看著她一副“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的模樣，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疼起來：“若是凡間帝王倒也罷了，可身為天帝，還是要對萬物抱有慈悲之心。不能太過隨心所欲。”昭華回他：“若是天帝都不能按自己的心意生活，那世間萬物，豈不太過可悲？”

一時無話，昭華又繼續聽說書先生的說書，柏麟陷入沈思。看著昭華面上浮現的淡淡笑意，柏麟問她：“比起天界，你似乎更喜歡凡間。”“對啊。”昭華承認：“凡人雖然壽數短暫，有時卻比神仙懂得更多的道理。我在凡間行走，這人間煙火好似也能溫暖我，讓我不那麽想殺戮。”

柏麟仔細打量昭華的神色，發現她沒有撒謊。昭華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在說什麽恐怖的話：“我有時覺得萬事萬物都無趣的很，不若一並毀滅，天地重開，混沌再現。但有時我又覺得凡人生活如此困難，卻仍要那麽努力地活著，那便讓他們活著吧。”

“那——”柏麟下定了決心，握住昭華的手，四周的行人突然停住了步伐，周遭的時間在此刻靜止：“我願意永遠陪著你，你意下如何？”昭華看了看他們相握的手，又看了看柏麟：“你這是要？以情渡我？”

“不錯。”柏麟正色道：“心魔的影響，想來你不是沒有發現。”昭華點點頭：“是，但那又如何？”柏麟認真地說：“我雖然不太擅長感情之事，但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一直在你身邊。你的心魔既與情有關，我便想法子叫你把情都寄托到我身上，這樣，心魔的影響自然就會消失。”

昭華挑了挑眉：“哦——看起來你很有信心？”柏麟平靜地說：“只要我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即便失敗，我拼了這條命，努力殺了你便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昭華大笑起來：“有趣有趣，怪不得怪不得她會選擇你……”

她擦幹眼角沁出的生理淚水：“好，既然你都送了簪子要與我結發，我也收下了。那就拿出你的全部手段來爭取得到我的心吧。只要讓我死心塌地地愛上你，你想要什麽不都是手到擒來嗎？包括這六界的安危。”

說書的一拍驚堂木：“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劈裏啪啦的掌聲雷動，柏麟和昭華起身準備回九重天，不過與來時不同的是，寬大袖袍下相疊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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