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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共餐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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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文藝片而非色-情片吧?夏無爭忍不住腹誹,卻到底不喜歡與人理論,只能選擇忍耐了,或者幹脆離開。少女沒有勉強自己,對男友直接說道:“感覺不舒服,我們出去吧。”他們是親密無間的戀人,沒必要顧忌太多。

柳蓮二沒有猶豫地應道:“好。”

相攜離開了電影院,脫離了那個暧昧火熱的氣氛後,夏無爭忽覺得有些窘迫:竟然在看電影時被嚇跑了……一時沈寂無言。

柳蓮二總能摸透她的情緒,等兩人漫步走到一處公園後,女孩的心情淡定了下來,自然地打開話題:“明晚江之島有煙火會,要去看看嗎?”夏無爭喜歡看煙花,只是前一段時間她趁假期忙著趕稿,錯過了東京都的煙火會。

“當然要去,”少女微笑道,“江之島的海上煙火很美的。”想了想,偏頭看著少年,“那你今天就留下來吧,時間也不早了。明早我們一起回神奈川。”反正這人在近藤家留宿,也不是第一回了。

“啊。”柳蓮二輕應了聲,便拉著女孩坐到長椅上。

晚餐吃得早,半場電影結束,現在也不過天色擦黑。公園裏清幽安靜,路燈剛點起,隔著蓊蓊郁郁的樹叢,不遠處是喧鬧的馬路。

夏無爭剛坐穩,便突然被人按壓在了椅背上,力道不輕,卻也不會弄得她難受,隨即是臉頰被一只手輕緩而堅定地擡起來。

接吻,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沒有任何抗拒,她順從地閉上眼,唇被人反覆地吮-吸,一絲眷戀,一些溫柔;在感覺到輕抵牙關的溫熱時,意會地微微張開嘴。交換的涎津,糾纏不清的舌,親密得有些黏膩了。

是一個極其漫長的吻,在少女覺得快要窒息時,對方的唇突地拉開了距離,依舊若輕若重地摩挲,等她的呼吸變得平緩後,嘴巴又再次被溫柔又強勢地堵住。

反反覆覆。夏無爭虛軟地攤在男友的懷中,半身的重量都落在了他的臂彎之中,她自己的手臂,則是沒有多少氣力地勾著對方的頸脖。

就這樣擁吻著摯愛的女孩,柳蓮二一時間根本不想放手。須知道,先前在電影院那樣的氛圍中,他的心裏並非沒有一點騷動,畢竟他已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青春期的躁動在擁有能夠幻想的對象時,偶爾難免會有一些蠢動的……可是啊,他的女友好像把他想得太過超塵脫俗、不食人間煙火了,而他也同樣小心翼翼地,生怕會唐突傷害到她。

作者有話要說:

☆、廿五章:相擁

從成田機場出發的國際航班,在晚點四十分鐘後,終於抵達了目的地。聽到機場廣播聲,身著灰大衣的年輕女子站在擁堵的接機口,踮著腳,翹首顧盼。

“起碼還要幾分鐘,”站在她身旁的男青年皺了一下眉頭,微微酸道,“你這樣子,還真是迫不及待!”

望著出口的眼睛也沒眨一下,女子語調輕快,理所當然道:“就是迫不及待啊,我差不多都有半年沒見到他了。”

“你們不是經常有視頻嗎!”青年的語氣開始不爽。

“啊,那不一樣。”女子言語含笑,“隔著網絡,哪裏比得上真人面對面。”

“你這家夥太過分了吧?”青年不滿地算舊賬,“當年我們分別時,你不是很輕松地說有電話和網絡聯系就夠了嗎?!”

女子終於轉頭看向對方,笑了:“大概是我有些重色輕友了?”察覺到青年掩藏的不豫,她微垂下眼,話語輕松道,“所以,你也趕緊找個女朋友,二哥,她肯定會把你放在第一位。”

“你這丫頭,”青年臉色一變,隨即牽強地扯出一個笑,“知道我是你二哥,還這樣調侃!”

“就因你是我二哥……”女子再度看向出口,隨口回應,卻猛然噤了聲。

穿著黑色長款風衣的青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地突出,無論是他挺拔的身高、俊秀的外貌,還是通身清冷文雅的氣質,都是引人註目的。仿佛察覺到女子的註視,他偏過頭朝她的方向看去,腳下頓了頓,隨即步伐加快了些許。

女子已經按捺不住起伏的心情,穿過人流,朝他快步走過去。

“抱歉,讓你久等了。”低沈好聽的男聲,語氣平淡,她卻能聽出一絲喜意與眷戀。

相顧而立。分開了半年,乍一見面,夏無爭一時失語,只是淡笑著,凝視他的目光帶著思念,在聽到男友的道歉後,不在意地搖了下頭。

上前一步,輕輕地靠到青年身上,小心地抱住他的腰,她才緩緩地開口說了一句:“歡迎來到中國,蓮二。”

“啊。”柳蓮二淡淡地笑,擡手環過戀人的後背,將她往自己的懷裏按了按。

“我說阿妹,”在兩人相擁了一分鐘後,有人忍不住地不滿出聲了,“你們要磨蹭到過年嗎?”

有些忘情的情侶,同時回神。柳蓮二放開懷中的人,然後牽起她的手,循著聲音看向不遠處的男人,問向女友:“他是……”

夏無爭揚起一抹笑,是無法掩飾的甜蜜,為兩人做了下介紹。

“今天要多謝二哥了,”她對自家男友說道,“他可是特地向朋友借了車來機場接你的。”

柳蓮二客氣而疏離地對魏然道謝:“麻煩你了,魏君。”

今天顯得格外沈默的魏然,扯了扯嘴角說了聲“不客氣”,打開汽車後備箱,讓柳蓮二把行李箱放進去。

夏無爭等在一旁,無所事事地找了個話題:“蓮二,你的中文說得很流利了啊。”

“嗯,在學校有參加中文學習班的。”柳蓮二答道。

閑聊時,三人上了車。

魏然獨自坐在前面,安靜地開著車。夏無爭與柳蓮二並肩坐在後座,十指交握,簡單的幾句交流後,也沈默下來。

封閉的車內,氣氛有點小小的詭異。女孩幹脆依偎著男友的手臂,閉目養神起來。柳蓮二偏頭看了她一眼後,抽出手,攬著她的肩膀將人帶到懷裏,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夏無爭沒有住校,在學校不遠處租了間單身公寓。租金雖不便宜,但她在寫作上已經有了些成果,除了小說版稅,父母留的錢財和事故賠償金還剩了不少,老家房子每個月也有租金,同時她在柳蓮二的指點下做了理財投資,經濟上倒是不拮據。

兩人在公寓樓的電梯口與魏然道了別。

“魏君也住在這裏?”柳蓮二看著女孩拿鑰匙開門的舉動,突然問道。

夏無爭沒太在意地回:“是啊。”

兩人相繼進屋。夏無爭來到流理臺邊,為自己男友泡著茶水,剛放下熱水壺,身體就被人整個地從後頭抱住了,耳邊,是青年溫熱的呼吸。

“那位魏君100%喜歡你。”聲音有些悶。

身體僵了僵,夏無爭轉身,雙臂勾掛著男友的脖子,盯著對方的面容認真地打量著,半晌,把臉埋在了他的懷裏,輕輕地說道:“他只會是我的二哥,以後他會遇到真正適合他的女孩。”

柳蓮二沒有再說話,伸手捧起女友的臉,然後吻上了那片淡粉色。

相愛的人,隔了半年才得以相見,難免會情難-自制。思念的,愛意的吻,逐漸地變得激烈,繾綣的情意在發酵,變得黏膩稠密,難分難舍。

雙手撐著冰涼的瓷磚,夏無爭半坐半靠著流理臺,後背被穩穩地托著,下巴高高地擡起,羊毛衫的圓形領口被拉開了一些,那濕潤而灼熱的氣息,在她唇舌間流連了許久,慢慢地游-移往下,來到頸項間,隨即是鎖骨被忽輕忽重的力道吮-吸。一只手,隔著衣服,覆上了她的胸部……那徐緩卻堅定的力道,讓她控制不住急喘起來。

她熟悉的依戀的氣息,包裹了她的全身,變得尤其濃烈而富有侵略感,卻讓她情不自禁地沈溺其中。那只寬厚的手掌,已經離開了她的胸,將貼身的毛衫與秋衣扯開,落在裸-露的腰腹上,輕輕地撫-弄了幾下後,緊貼著皮膚,緩慢地向上滑移……

“砰”的一聲,驚醒了沈迷的兩人。柳蓮二連忙捉住女友的手,聲音急切:“燙到了沒?”

——意亂情迷時,夏無爭不小心揮手掃到了一旁的水杯。

“沒事。”有些赧然地抽出手,然後快速地拉好身上的衣服,夏無爭轉身拿起倒在一邊的杯子,不自在地低語,“還好沒掉地上。”瞄著有些淩亂的流理臺,便轉向男友,目光飄忽不定,“我先清理下,你去沙發休息會吧。”

確定女友沒被熱水燙著,柳蓮二沒有聽從她的建議,而是輕柔地把人再度擁入懷裏,低喃了聲:“無爭。”

夏無爭拿著水杯,有些為難:“蓮二,你……”

“啊,”柳蓮二嗓音含笑,“只是想抱著你。”

聞言,夏無爭臉頰一熱,畢竟剛剛他們才做了那麽親密的事情。呼吸著彼此交融的氣息,她猶豫了一下,輕輕地說道:“你先放開我,等到晚上……”終究無法說得太直白。

但彼此都是明白這話裏隱含的意思。柳蓮二輕輕勾起嘴,低頭親了一下有些羞澀的女友,終於放開了人。

這一年多,這對戀人是聚少離多。先是夏無爭忙著回國考試,在中國滯留了幾個月,等成功考取了她中意的大學,匆匆回了一趟日本,待了一個月後再度離開。

她生日那天,慶祝的同時幫男友補過他的生日,其後,趁著分別的時間還未到來,兩人相伴去了北海道。像無數的情侶一樣,他們在薰衣草花田間擁吻,於向日葵花海前合影,踩著腳踏車游玩劄幌,去了一趟小樽,嘗了點海鮮,還在登別泡了溫泉……

回到東京後,即將回中國的夏無爭直接住進了柳蓮二在校外租住的小公寓,在離愁的催化下,兩人情不自禁又自然而然地突破了情侶間最後一道防線。

“魏然說晚上要給你接風洗塵,”將兩杯清茶放到茶幾上,夏無爭坐到男友身邊,靠著他的肩,邊說著話,邊把玩起對方的手掌,“不過你要覺得累的話,今天先算了。反正你不是說要待一個月嗎,他請你吃飯的機會多的是。”

——就像定情那時的許諾,柳蓮二每年都陪著她過完中國年。今年春節在二月中,恰好趕上了東大的春假,便是早早訂了機票,一放假立馬趕來中國。

“我不累,”柳蓮二平靜地回道,“既是魏君的好意,自然不能太失禮。”

“好吧,”夏無爭只是這麽一說,隨即仰頭看向男友,嫣然一笑,“既然你不累,晚飯後我陪你在附近逛一逛,那邊有一條步行街,晚上很熱鬧,你好好體驗一會中國的夜市文化吧。”

“啊,”輕撫了撫那張百看不厭的笑臉,柳蓮二語帶愉悅,“你安排就好。”

到了晚上,魏然儼然恢覆了一貫的爽朗活躍,餐桌上的氣氛還不錯,一頓飯下來勉強可謂賓主盡歡。

隨即是情侶的二人世界,夏無爭領著男友,漫步逛了一遍步行街,請他品嘗了一些日本沒有的小吃,不時地為他講述一些中國風俗文化,玩到了九點多,心滿意足地攜手回了住處。

各自洗了個熱水澡,換上睡衣的情侶擁坐在床頭,看著某臺的春節晚會,沒多久都開始分神,藏在棉被下的手,難耐地摸索起彼此的身體,衣服被解開剝落,自然而然地倒在了床鋪中……

擁抱,親吻,男歡女愛。

電視機裏,主持人再一次地祝賀起觀眾新年快樂,期待著來年的相見。

纏綿的感情,良久的分離,年輕的身體……愛意綿綿,難舍難分,便是大半宿。

到次日,無論是夏無爭,還是柳蓮二,都少有地賴床了。一直到九點後,相擁而眠的兩個人,才陸續地清醒過來。

“早安,無爭。”看到蜷縮在自己臂彎間的女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柳蓮二有些失笑,輕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

一分鐘後,夏無爭完全清醒了,稍稍羞澀一下,便也坦然了——他們可是相愛的戀人——拉著被子坐起身,她看到沒被窗簾完全遮住的窗戶,楞了一下,隨即轉頭看著男友,面色微喜:“外面好像在下雪呢!”

柳蓮二只是拿著衣服幫她披好:“註意保暖。”

隨即在雪花紛飛時,神州大地迎來了新的一年。

夏無爭同全國人一樣,為這個新年歡喜著。她拒絕了魏然的邀請,與柳蓮二就在這間溫馨的小公寓過著屬於他們的團圓節日:一起采購,食物與飲料裝滿了小冰箱;她教他毛筆字,寫春聯,貼福字;晚上,各自或看著書,或是寫文章,遇到感興趣的電視節目也不會錯過;入夜後,有時是單純地相擁而眠,有時會激情纏綿。

等過了初三,一對情侶就開始了城市及周邊七日游。暢快地玩了一通後,兩人便回歸正常的學習生活。假期裏,學校都有留校生,圖書館依然對外開放。於是夏無爭事先從魏然那借了圖書卡,每天早上背著電腦包,由著男友騎車載著自己,一起去學校。午餐在學校餐廳解決,到傍晚圖書館閉館了,他們心滿意足地回公寓,順路補充些食材,自己做晚飯,偶爾換下口味,就去步行街的小飯館。

三月中旬,柳蓮二帶著給親朋好友準備的手信,和女友的三分不舍七分愛戀,登上了回日本的班機。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章:圓滿

夏無爭的大學生活還算如魚得水。學習上,成績優秀;生活上,與男友和近藤家感情穩定;工作上,寫出的小說還算受歡迎;人際上,朋友不多卻算彼此相知。

每年暑假,她會去日本待上一個月,比較可惜的是,總是趕不上男友的生日,只好每次在她生日那天一起慶祝。至於寒假,大一不用說;大二時春節來得早,時間卡在了東大學期中,於是柳蓮二便在冬假時提前來了中國,陪她過了個聖誕和元旦;至於大三……

看到坐在自己臺式電腦後寫東西的男人,夏無爭一瞬間瞪大眼:這個時間,東大的冬假不是結束嗎?為什麽這個人會突如其然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自己的住處。

——值得說明的是,柳蓮二第一次來中國時,夏無爭就給了他公寓的鑰匙。

敲完一行字後,柳蓮二擡頭看著還站在門口發呆的女人,悄然地勾了勾嘴角,神色自然地招呼道:“你回來了。”

“你怎麽會……”終於回過神,夏無爭快步朝他走去,不解地問,“你們學校不是才開學嗎?”

“我參加了外務省的國際交流生項目。”柳蓮二輕描淡寫地說道,“未來一年,請多多指教了,無爭。”

這個消息,比男友的突然出現更讓人錯愕,夏無爭不放棄地追問:“到底是什麽回事?”

隨即是一番說明。她聽著男友的解釋,思緒有些混亂,不用懷疑,柳蓮二是為了自己才做這個交流生的。誠懇地說,她的學校在中國國內確實是一流的,但比起世界排名前二十的東京大學,各方面還是有一定的差距。如果按照柳蓮二的數據理論來分析,他的選擇實在是不合常理的。

“別瞎想。”對於女友的情緒波動,柳蓮二一貫是洞察敏銳的,他輕聲解釋,“來中國學習是我很早就訂下的計劃,我覺得是很好的事情。”

是啊,這家夥的計劃總是那麽長遠!這所謂“很早就訂下的計劃”,恐怕是在和她交往後發現她固執地要回中國的打算後,訂下的吧?!

——如同柳蓮二摸透了她的心思,她何嘗又不明白對方的想法,不是因為這個人的城府變淺了,而是他對他們的感情始終抱以堅定的真摯的態度,不曾刻意地在她面前掩飾。

是柳蓮二在為她妥協。

我們的人生總是遇到太多的人跟事,於是有了主要的與次要的,最重要的和可以放手的,所以有時候必須要選擇,執著或妥協,只為了堅守住最珍貴的、最在意的那一些。

“我只是希望,”在柳蓮二面前,夏無爭時常有一種無以面對的虧欠,她說得有些艱難,“你會覺得快樂。”她不會說讓他不要後悔,柳蓮二其人,在這方面是固執的,他永遠不會為自己的選擇而後悔。

將女友拉到身前,把人滿滿地圈抱在懷中,柳蓮二輕柔地吻著她的眼睛:“我很快樂。”話語停頓了片刻後,再度徐緩的,溫柔的,帶著一絲嘆息道,“我也希望,你不要有負擔。我們相愛,不是嗎?”為愛人做一切事,都應是理所當然的。

夏無爭閉著眼睛,嘟囔道:“我也不想有負擔,可是蓮二太好了,好得讓我自慚形穢。我會覺得自己自私,卑劣,完全配不上蓮二。”

柳蓮二輕笑:“那是因為,無爭是個正直的人啊。”

“正直?”她不解地看向男友溫柔的面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輕輕地描繪起那眉眼的線條。

“你是覺得自己付出的不夠,”他解釋道,“占了便宜,而你又不是愛占便宜的人。”所以才會覺得虧欠。

“可是,”夏無爭輕輕地說,“我確實占便宜了。”占了很大很大的便宜啊。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柳蓮二輕聲對著鉆牛角尖的女友說話,用漢語道,“而且‘吃虧是福’啊!”

男友最後一句話,惹得她失笑了。夏無爭嗔了對方一眼,嘆息道:“這可不符合你的風格,數據應該是準確到斤斤計較的。”她溫柔的,繾綣的,對他軟語,“但我喜歡這句‘吃虧是福’,所以,我以後也要努力地學會‘吃虧’。”

是婉轉的,含蓄的告白和承諾。柳蓮二抿了抿嘴,隨即將他心愛的女人緊緊地箍在懷抱裏,低頭覆上她的嘴,深吻,溫柔又炙熱。

關於交流生的話題,就此打住。他們早已熟悉並開始融入彼此的生活,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到了時間,一個做飯,一個洗碗,用完晚餐,一起散步後開始閱讀,偶爾交流探討,等到入夜,自是一番溫柔纏綿。

疲乏地趴在床上,夏無爭微微喘著氣,背上是那人眷戀的唇舌,還溫柔地流連在自己的肩胛上。等呼吸平緩,她眼眸半闔,嘴裏發出一聲輕問:“蓮二,我有沒有說過大學畢業後的計劃?”

動作頓住,柳蓮二回答:“沒有。”他伸手,細致地梳理著她微微汗濕的頭發,“你有90%的可能會選擇繼續深造。”

“那你猜猜我打算去哪裏深造?”

一陣沈默後,他回答:“85%的可能會選擇你們本校的碩博連讀。”

夏無爭有些無奈地苦笑,暗想,真是厲害的人呢,對她原本的想法了如指掌……斂下紛雜的心緒,她翻了個身,攬著他的脖子,嬌笑:“柳教授的數據需要更新咯!畢業後,我100%會去日本,不過考取東大碩士生的概率或許不到50%,你說該怎麽辦呢?”

柳蓮二微微睜開眼,凝視著她坦然的笑容,半晌,他伸手撫-摸上她的臉,輕聲道:“你能考上東大的幾率在80%以上。”因為你下定決心後就會很努力,也因為我會幫助你完成你的目標。

愛人間的默契,不需要言語細說。夏無爭為男友的態度滿意,嘴上繼續說道:“雖然在日本住了那麽久,但我想要研究它的古典文學,還是需要更多深入的學習才行啊……”

“啊。”柳蓮二應了一聲,俯身,堵上某人因為不自在而喋喋不休的嘴,雙手也不安分地在對方身上游走撩-撥……

被激發的感官,讓人難以集中精神去思考,夏無爭抱著壓在身上的身軀,沈迷於愛人間最親密的熱情游戲,完全放開了羞臊,是難得的主動。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在這一刻,她的世界只是一個男人。

——我們總有太多的選擇,主要的、次要的,最重要的、可以放手的,所以,永遠不要被迷惑了,我們應該堅守最在意的,那是最珍貴的,最珍貴的只該是最值得被珍惜的,然後為之執著,必要時,可以妥協。那不是犧牲,也永遠不必後悔。因為一切的執著,或妥協,最終是為了得到幸福。

就如她一直潛藏於心的過去和對過去的那份執念,在面對現在的這份真摯情感和未來可以期許的圓滿時,應該做的,就是對過去的執念徹底放手——放手不是忘記,而是把懷念銘記於心,然後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為未來的幸福圓滿盡出最大的努力。

因為柳蓮二是一個值得她去愛去付出的男人。

她總是那麽被動,固執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靠近,放任他的投入,漠視他的等待。而如今,她不想被動了,不願他繼續地等待。

因為,他們相愛。

一年後,柳蓮二回日本,進學本校本專業修士(碩士研究生)。而夏無爭,則由於多方面因素,在畢業後的九月份才報名了東大入學考試,最終雖被順利錄取,卻成了自家男友的學妹,讓她郁悶了一下下。總體上,還是皆大歡喜的。

近藤與柳家更是迫不及待為兩人準備起結婚事宜。

夏無爭本來還是覺得結婚太早了,想著等學業完成了再成家。但是那一天,在兩人同居的溫馨公寓裏,她坐在榻榻米上,然後柳蓮二蹲在她的面前,左膝跪地,拿出了一個銀白的戒指。那張從來平靜的面容,是不可忽略的緊張和期待。

——忽然就憶起了許多年前,他們練習跳舞時,他蹲在她跟前,溫柔地為她按摩雙腳。

於是沒有猶豫地欣然而幸福地接受了他的求婚。她想,現在他們同居在一起,實際上和結婚沒有太大區別,只不過因為兼顧學習,暫時沒精力要孩子罷了。

既然相愛,那麽就結婚吧!

在新學年開始前,櫻花絢爛綻放的季節裏,她與他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宣布了誓言,結為了夫妻,從此互為半身,相扶相持,一起踏上漫長未知卻擁有彼此的人生旅途了。

幾年後,柳蓮二成為東大最年輕的講師,學術成果豐富,有望於將來成為東大最年輕的教授;夏無爭則是紅得發紫的新生代作家,除了中文寫作,日語小說也十分受歡迎,興致來時她會翻譯一些短篇的優秀中文/日語小說,繪畫作為興趣沒完全放棄,偶爾還給自己的文章配圖。

生活上,這對夫妻能稱得上鸞鳳和鳴:相近的習性,共同的愛好,一樣的娛樂,還有包容與遷就彼此的心……

有時候,夏無爭站在鏡子前望著裏面幸福的小女人,一邊摸著左肩,一邊發呆,她在想:也許過去所有的不安與苦難,就是為了換得現在的幸福;現在的所有幸福,也是需要她與他共同的努力,然後換來一份未來的圓滿。

往往在這樣文藝心情發作時,她的丈夫會把她輕輕摟在懷裏,不言不語,卻是在用最溫柔的行為,告知她,他永遠的陪伴。

如果說,有些隔閡,準確的說,是秘密的話,也就是她肩上的薔薇烙印。過去是無法啟齒,後來在他寂靜無聲的包容中,她覺得沒有必要再說那些。她也沒有選擇激光祛除痕跡,那是她對過去的釋懷,也是對現在的一個提醒。

柳蓮二回家,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妻子正在擺弄著她心愛的花花草草,習慣性地給她一個擁抱,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新買的仙人掌。

“你猜我剛才在花草店遇到誰了?”他的妻子笑盈盈地問。

他們在一起後,她越來越愛笑,那副好看的笑顏,讓他沈迷,又覺得歡喜,因為她是在幸福地笑,而她的幸福是由他給予的。

柳蓮二略一思考,目光落在仙人掌上:“80%的可能是不二周助。”

“猜對了。”夏無爭噙著笑,凝望著仙人掌,“當年我回國前,擔心相洋照顧不好花草,就把仙人球和仙人掌都送給不二君了。”

柳蓮二沈默地聽著。

“這盆仙人掌是他送給我的回禮呢!”女人隨口補充了一句。

忽然覺得那盆仙人掌很刺眼,就跟它滿身的刺一樣。柳蓮二用著平靜木板的語調說:“你對不二君的觀感一直很好。”

“呵,”夏無爭回憶起遙遠的記憶,那份早已經煙消雲散的心情,眉眼間有些許懷念,笑道,“不二君是很溫柔的人。”

便陡然是一陣沈寂。

片刻後,女人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回頭看向自己的丈夫,怔了一下,忽地恍然:兩人都有一副受異性歡迎的外表,所以難免會有小小的吃醋,但他們對外都是疏離冷淡的性格,又深信著彼此的感情,偶爾一點不愉快很快就會過去。

但現在男人沈默的樣子,顯然過於在意了。

夏無爭輕笑,溫順地靠在他懷裏,手指穿插在他的指間,低聲說道:“小女孩時,大多都憧憬過遇到一個拯救她的白馬王子。不二君,大概是溫柔完美的典範……”

“所以你憧憬過他?”柳蓮二直接而犀利地問出,“因為他是……你的理想型。”

理想型?十幾年前說過的話,女人早就忘記了,有些困惑,不過感覺到丈夫這回隱約動氣了,便拋開那絲熟悉感,話語輕柔卻堅定:“我的理想型,應該是溫柔的人。”在一起多年,她很少說直白的愛語,便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他的懷裏,“在我心中,蓮二是最溫柔的人呢!”

柳蓮二微怔,就聽他的妻子在細細訴說:“蓮二的心溫暖柔和,卻強大得讓人心安,堅韌得讓我想要依靠。”

此心安處,便是吾家。

——近藤家的親情,讓她有了羈絆,是她存在於世的初始證明;而柳蓮二的愛情,成全了她的圓滿,是她選擇留下的根本原因。

夏無爭淡笑地敘說:“這個世界上,只有柳蓮二才是夏無爭唯一的歸屬!”

良久,她故作不滿地揚起頭,嗔怪地瞪著她的丈夫:“怎麽沒反應?我在跟你表白呢!”

“啊。”柳蓮二愉悅地彎起嘴,捧著妻子的臉,緩緩逼近,“你說錯了一點,現在沒有夏無爭,只有柳無爭。”

婚後已冠夫姓的女人順從地合上眼,微笑地接受著丈夫的親吻。

-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祝: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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