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來盤算一下，十二名隨扈，幾乎能把河東淬體巔峰修為的蠻部首領全部摘出來，包括往年不用去集訓的沃蠻垚和詈蠻愆，這倆人有雨來幫忙沖竅凝血，又有圖騰之力加持氣血，前不久雙雙突破到淬體巔峰，得意地不行。

娜姬滿臉期待地看著夔：“如果你願意做我的守護騎士……”

桑姬打斷她的話：“不可以！”

守護騎士跟雇傭隨扈的地位身份霄壤之別，後者只要給錢、給好處，分分鐘就能聚攏一大堆，主仆之間關系松散，隨意可以取消，但守護騎士——

“娜姬，你就算不找貴族做守護騎士，也不能……”找一個蠻荒野人？！

那樣會讓娜姬聲名狼藉，讓遠在十萬裏之外的霍克家族蒙羞。

夔面色嚴肅起來，他雖然只是一個蠻荒酋長，不懂得帝都貴族之間的規則和彎彎繞，但桑姬的反應讓他明白，“守護騎士”非比尋常。

他看向娜姬：“守護騎士是什麽？”

“就是要你對神靈起誓，會永遠守護我，在我的生命被威脅、我的名譽被誹謗、我的地位被沖擊……所有可能會對我不利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出來保護我，跟所有企圖傷害我的人戰鬥到生命最後一刻。”

雨來倒抽冷氣，尼瑪這什麽守護騎士！這比奴隸還慘好不好？奴隸見勢不妙能逃跑，還能另投明主，守護騎士在主人稍有風吹草動的時候是急先鋒，在主人大勢已去的時候是墊背，妥妥地沒活路。

蘿莉姬察覺到他們的排斥，開口補救：“夔山掌，如果你願意成為娜姬伯爵的守護騎士，除了享受隨扈的所有好處，還可以分享霍克家族的部分權利，等你們簽訂完守護契約，娜姬可以上書長老會，為你爭取帝國男爵的封號，從此你就不是蠻荒酋長，是帝國的貴族了。”

雨來聽到最後一句，秒懂“守護騎士”的噱頭是什麽，也明白肯跪下宣誓的都是些什麽人了。

在十萬裏之外的帝都，“守護騎士”是野心勃勃的平民階層快速晉升貴族，攀龍附鳳抱上金大腿，一飛沖天的捷徑。

不用蘿莉姬多說，他能腦補出想給貴族當守護騎士的人有多少，一個個哭著、喊著、跪著、央求著要宣誓締結契約。

娜姬是風華絕代的名媛，給她當守護騎士，或者她想要選擇守護騎士，會有一些避諱，除了身份、才幹上的考量，對方的年齡、目的也需要斟酌。

否則一個帝都貴女，身邊跟著一個肯替她“戰鬥到生命最後一刻”的青年俊彥騎士，她未來的丈夫怎麽看？

雨來問蘿莉姬：“羅蘭小姐，你有守護騎士嘛？”

桑姬羞窘，搖了搖頭，“我年紀還小，想要守護騎士的話，至少也要等到明年十六歲以後。”

十六歲，是蠻女開始物色丈夫的年紀，是帝都貴女開始參加社交舞會的年紀，守護騎士的宣誓內容，更像是仰慕追求女神的貴族青年，熱血沖頭之後的真愛表白。

“羅蘭小姐，一般情況下，你們的守護騎士是什麽人？守護騎士宣誓過後，還可以反悔脫離關系嗎？”

桑姬恨得咬牙，她就知道這頭狡猾的小狐貍難纏，不容易上鉤。

雨來的問題，揭破了“守護騎士”的虎皮，或者說畫皮。

一是宣誓的時效性，不見得就是終身制，即便當時說了“終身守護”，事後還可以找大祭司單方面解除。

二是貴族女性的守護騎士，絕大多數情況下就是她要嫁的丈夫，如果中途出了岔子，重新物色夫婿之前，先要去聖殿找大祭司解除契約。

三是那些騎士宣誓以後，是否真心遵守，是否真能為了女神“戰鬥到生命生命最後一刻”。

守護騎士制度源遠流長，美好的傳說很多，後來卻被人鉆了漏洞，成了某些落魄大貴族謀生的手段。

他們通過幫助暴發戶擠進帝國貴族階層、獲得貴族頭銜牟利，最讓人難堪的就像瑪姬、魅姬那種大貴族出身的交際花，幾乎每年換一個“守護騎士”，大部分人年齡都老得可以當她們的父親，甚至爺爺。

拆穿了看，娜姬想要夔當她的“守護騎士”，也是為了度過難關，既談不上神聖，也不是想要嫁給他，長久留在蠻荒。

雨來關註的重點是夔一旦成為“守護騎士”，就能被帝國長老會賜封男爵封號。

雖然是帝國最低等級的貴族，封地小得可以忽略不計，但那也是貴族，施天正祖上四代人執掌東疆，叱咤蠻荒兩百年，也只得一個“子爵”封號，比“男爵”高一等。

在赤焰帝國，貴族爵位不是爛大街的白菜，極為稀罕。

不就是單膝下跪，說幾句哄鬼的廢話嘛？呵呵，大家各取所需罷了，目的達成，一拍兩散，娜姬重返帝都當她的名媛，夔繼續留在蠻荒當自己的首領，這輩子都不再見面。

雨來意動，拉著蘿莉姬討價還價：“我們這種情況，就沒必要宣誓一輩子守護那麽誇張，最多三年，那時候娜姬已經脫離困境，重返帝都了，可以再去找其它人當守護騎士。”

蘿莉姬一口拒絕：“不行！至少也要守護五年，否則帝國長老會那裏通不過。”

他們倆“三年”、“五年”互撕的時候，娜姬垂著頭一言不發，夔也看著窗外的東鳧山脈默不作聲。

“我不同意。”

夔一開口就讓房間安靜下來，成為守護騎士需要單膝下跪宣誓，他不肯跪下去的話，別說雨來一個部落少年，敖老頭都不能硬壓著他。

娜姬緩緩擡起頭，眼淚一滴滴滾落，梨花帶雨看得人心生憐憫，夔猶豫了一下，重申自己的態度：“抱歉，娜姬，我不同意。”

“你不願意當我的守護騎士？是嫌棄霍克家族欠了太多債務嗎？你放心，按照帝國法令，再多的債務都牽連不到守護騎士身上。”

夔搖頭：“沒有，我不怕那些債務。”

“那你是懼怕藍焰家族？你遠在蠻荒，他們拿你沒什麽辦法的。”

夔還是搖頭：“我也不怕藍焰家族，我怕自己做不到宣誓時說的話，我是雨蠻部落的山掌，是河東的大山掌，有部落和族人需要守護，我要為這些戰鬥到生命最後一刻，不可能只是為了你……娜姬，抱歉，讓你失望了。”

雨來懵逼，不知道該誇自家山掌言出必行是條漢子，還是尅他死心眼不知變通，忍不住勸說：“山掌，你可以宣誓守護娜姬女士一陣子，別提一輩子那麽漫長，只要讓娜姬度過眼前難關，讓你得到男爵封號就行了。”

夔有了帝國長老會賜封的貴族爵位，在東疆就是僅次於施天正的“大貴族”，地位噌噌漲，悍刀那混蛋見到他，都得彎腰行禮。

雨來仔細跟夔分析男爵封號的好處，夔不為所動，就是不同意。

他把裝著火榴果的篾籃放在娜姬床頭，又從雙靈罐裏拿出許多罕見的靈果，“這些味道都挺好，你嘗嘗，我過兩天……晚上再來看你。”

雖然不肯成為娜姬的“守護騎士”，“雇傭隨扈”還是要當的，桑姬要求他按照規矩早晚來面見“女主人”，大約是怕施天正挑刺，說他們並非是娜姬雇傭的隨扈。

雨來跟著夔離開山頂神廟，猶豫再三，去山腰溶洞裏找爺爺敖，把娜姬想要夔當“守護騎士的”事告訴他，把利弊也分析給他。

敖沈吟不語，他親身經歷過“帝都親家”的跋扈無禮，對貴族的高高在上深有體會，如果夔能得到長老會賜封的男爵封號，旁得不說，以後部落再去東鳧山狩獵，看到鎮蠻軍也敢大搖大擺，想帶多少人進山就帶多少人。

他看著孫子：“你去問問娜姬，我當他的守護騎士行不行？”

雨來撅倒，目瞪口呆地看著爺爺，難道面容變年輕了，心也活泛了，開始惦記美女？不應該啊，昨晚一大群蠻女湧上來親咪，他看都不看，倒背著雙手走人，一覺睡醒，開竅了？

敖被孫子的眼神氣得老臉一紅，“你小子瞎想什麽？我是擔心夔鉆牛角尖，說服不了，而且他的話也有道理，他是雨蠻山掌，要為部落戰鬥到生命最後一刻，怎麽可能為了娜姬一個女人？”

雨來不服：“爺爺，你也是雨蠻的族長，怎麽可能為了你瞧不起的帝都女人，戰鬥到生命最後一刻？”

“你懂什麽？這是交換！娜姬幫部落弄到男爵封號，我豁出去替她拼命，很公平，雖然我不喜歡帝都來的女人，但她這次的交易很合理，這樣就對了，爺爺我不是討厭帝都女人，是討厭那些坐等天上掉餡餅，然後還翻臉無情的女人。”

敖拉著孫子，仔細給他說娜姬選擇自己當守護騎士的好處：“我的戰鬥力雖然比不上夔，但圖騰之力比他濃厚，是雨蠻族長，又是河東的大族長，在荷葉蕩說話也有人聽，娜姬選擇我當守護騎士，跟選擇夔差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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