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各懷心思，收拾妥當以後，埋頭趕路。

這一次不像進山尋人那麽急了，看見有靈草、靈物，就繞過去收集，看見兇獸，能收拾掉的全部拿下，光是火雲彘就捉了幾百頭，裝滿四個雙靈罐。

雨來還覺得不滿足，幾天後就是百蠻節，他想辦得別開生面，必須要有足夠的獵物和財物，否則達不到效果，積聚不了人氣。

領著隊伍刻意繞遠了一段路，又拿下七八個火雲彘群，湊足了整整三千頭火雲彘，夠擺宴席請河東九蠻一起赴宴了，才算罷了。

蘿莉姬不滿雨來的貪婪，數落他：“你不是一大早上就把我們催起來，說要趕著出山回部落嘛，怎麽現在磨磨蹭蹭，東繞西繞，是不是心裏沒底，怕了鎮蠻軍？”

雨來呵呵：“尊貴的帝都大小姐，我喊你們早起，是為了抓緊時間狩獵，我們這趟出來，跟族人說是要狩獵，待會跟鎮蠻軍也得這麽說，一支沒有獵物、沒有廝殺痕跡的狩獵隊伍，你不會覺得可疑嗎？”

桑姬啞口無言，訥訥爭辯：“差不多就夠了，別拖延太久。”

“必須拖延到太陽下山的時候，那樣才顯得正常，誰會好不容易進山一趟，中午之前就急吼吼地離開，那等於告訴別人他撿到了好東西，或者心裏有鬼。”

桑姬說不過他，忿忿走回娜姬身邊，遠離這個油嘴滑舌總有理的蠻荒惡少年。

有夔這個開靈境的高手在，狩獵出奇地順利，短短兩個時辰，又獵到一大群鐵背犀，一大群血尾銀狼，碗口粗的紫雲蟒也弄到幾百條，不是沖上去硬懟，是用一種雨來琢磨出來的熏香，全部熏倒以後，用穿河梭叉著蟒頭，扔進雙靈罐裏。

獠首魃喜出望外，“小族長，這種熏香還有嗎？下次我帶族人出來狩獵的時候，也用這種辦法。”

雨來苦笑，制作熏香的這種靈草，東鳧山裏極為罕見，他也是偶然在小天街上得到的，只有一大團，被兩個蠻民當成蒲草墊在竹籃裏，上面擺著幾顆赤紅色的鳥卵。

神秘石卵凝聚光鏡告訴他，這種靈草可以熏倒絕大多數的蟒蛇。

雨來大喜，過去把鳥卵買了，“蒲草”連籃子一起都歸他了，再旁敲側擊地問那兩個蠻民：鳥卵是哪兒摸到的，蒲草是哪兒割來的？

對方語焉不詳，說鳥卵是去山崖上采藥時偶然遇到的，蒲草是從鳥窩裏順手扒拉出來的。

線索就此中斷，雨來把那團“蒲草”分出一半，擺在雨蠻閣的透明玉盒裏，任何人能找到這種藥草，一株兩枚金幣。

迄今為止，還沒人送藥上門，他用另外一半藥草制成十根艾香，全都用在那幾百條紫雲蟒身上了。

越往山外走，發現珍惜靈草和成群兇獸的機會越小，日頭偏西的時候，雨來幾乎目不斜視了，周圍百丈範圍內，就沒有能讓他入眼的好東西，鎮蠻軍的身影開始出現。

黑甲，黑面，黑龍駒，黑星鉞，凜然殺氣隔著好幾丈遠撲過來。

為首的隊長威武倨傲，瞥了一眼雨蠻族人背後的震山弩，明白他們都是有入山漁獵許可的東疆蠻部，夔這個首領氣血磅礴，蠻民裏難得一見的開靈境，旁邊跟著的族人也都修為不錯，要麽淬體巔峰，要麽淬體九重。

強大的人到哪兒都被尊敬，鎮蠻軍的小頭領也不例外，主動跟夔打招呼：“開靈境？”

“剛剛突破，讓大人見笑了。”

“很不錯，你是哪個蠻部的？”

“荷葉蕩，雨蠻部落。”

鎮蠻軍小頭領語氣一窒，再看夔的眼神微微覆雜，神態裏有藏不住的譏誚：“就是那個號稱有蠻神庇佑的部落？”

“是的大人，蠻荒從古至今都靠蠻神庇佑。”

龍駒上的彪悍頭領嗤笑：“東疆的野民，你和族人能活下來，靠的是帝國福澤，靠的是督司府的庇護。”

他邊說邊揚起手中的星鉞，指著夔背後的震山弩，“你的靈兵是帝國邊防的賞賜，你能進山狩獵是督司府的恩賜，跟蠻神沒一點關系，明白嗎？”

夔不說話。

雨來微微擡起頭，看了這個鎮蠻軍小頭領幾眼，這廝話的屁股歪在督司府那邊，說出話全是歪理。

蠻祭重啟之前，帝國和督司府從沒給過蠻民好臉色，處處壓榨剝削，蠻祭重啟之後，蠻民能否覺醒圖騰之力，帝國和督司府一點忙都幫不上，全看蠻神是否庇佑。

只要東疆蠻部足夠強大，靈兵要多少有多少，進山狩獵想去就去，何必需要帝國邊防、區區督司府施舍恩賜？

愚民之術低級到了可笑的程度，雨來嗤之以鼻，引來鎮蠻軍小頭領的視線：“少年人，看你一臉不服氣，想說什麽嗎？”

“我想說的是，東疆蠻民可以沒有帝國，可以沒有督司府，但不能沒有蠻神，尤其是現在，禁祭令廢黜，蠻部想要覺醒強大的圖騰，除了蠻神庇佑，誰都幫不上忙，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命運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有人忌憚蠻神強大，不想在治下重啟蠻祭，螳臂當車而已。”

話未說完，一隊十二名鎮蠻軍，齊齊舉起了手中的星鉞，黑森森指著雨來。

雨來怡然不懼，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都有火並了這群人，搶了他們的靈兵、靈甲和坐騎的瘋狂念頭。

別看這些人穿戴的威武霸氣，裝得不可一世，其實除了為首的彪悍男子是開靈境，剩下的幾乎都是淬體巔峰，有一個還是淬體九重，這麽弱雞的修為，想不通是怎麽混進鎮蠻軍穿上黑甲的。

雨蠻部落這邊，夔、娜姬是開靈境，他自己、魯格和魃是淬體巔峰，剩下的族人也都有淬體九重，還有震山弩，宰了這群人分分鐘。

更妙的是，娜姬被神秘石卵裹上“神魂盔甲”，修為內斂，看起來跟桑姬一樣，都是毫無修為的蠻女，還是最上不得臺面的那種，連淬體三四重的修為都沒有，長得再漂亮也被人瞧不起。

禿頭鷲開的百鴇樓，那些數著金幣賣肉的蠻女，都有淬體三重以上的修為，身段豐腴柔韌，能讓湧進來的豪客玩得酣暢淋漓。

所以，娜姬被鎮蠻軍忽視地徹徹底底，沒有把她的戰鬥力計算在內，她突然爆發的話，鐵定讓這群黑皮豺狼懂得下輩子該怎麽做人。

人群裏，魃悄悄把雨來往身後拖，不讓他暴露在鎮蠻軍的視線內，免得出意外。

為首的小頭領卻緊盯著雨來不放，“少年人，你就是瞪瘋悍刀統領的那個雨蠻少族長？”

“沒錯，我叫雨來，蠻神在大雨中把我送到蠻荒，又讓我頭一個覺醒了蠻圖騰，讓我的部落舉族覺醒，以後不知道還有什麽福澤和重擔要我承受，我沒時間跟悍刀那種人糾纏，瞪瘋他的人不是我，是蠻神，他昏迷不醒是神罰。”

對面的小頭領楞怔，半響才聽懂雨來的話，氣得冷笑起來：“少年人，太狂妄當心長不大，你就算真有蠻神庇佑，又怎麽樣？他能隨時降下神跡，讓殺你的人後退嗎？”

他說話的時候，身後那對鎮蠻軍已經呈扇形圍攏上來，手裏的星鉞高高舉起，距離夔、魃幾人的頭頂咫尺之間。

雨來想豁出去，被魃死死按住：“冷靜，看山掌怎麽說！”

夔還沒開口，那小頭領的星鉞已經抵著他的喉嚨，發起挑戰：“雨蠻夔，跟我打一架，一柱香時間不死，留下那兩個女人，帶著那個蠻崽子滾蛋。”

他的口氣倨傲隨意，擺明沒把夔這個對手放在眼裏，雖然都是開靈境，但他是鎮蠻軍頭領，裝備精良，戰技出眾，實力碾壓野路子出身的蠻部首領，哪怕這個首領頗有威望，還覺醒了爻紋圖騰。

夔被小頭領纏住，魃壓著其它族人不動彈，幾個鎮蠻軍士兵色迷心竅，居然去撕扯娜姬和桑姬！

這些軍士訓練有素，又自持身份，不屑出聲調笑，動作卻輕鄙粗暴，完全把兩女當成路邊的流鶯，解皮甲掏鳥的動作極為熟練，一看就沒少幹這種事。

可惜，這次他們走眼了，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一個照面，地上就躺了五個倒黴軍士，脖子被鋒利的匕首割斷，鮮血噗噗噴湧，突突地動作震得他們五官猙獰，胸腔快速枯癟。

雨來驚訝兩女殺人的利落和巧妙，尤其是桑姬，修為被封印，全靠手上的力道和技巧就幹掉三個彪悍強壯的鎮蠻軍士兵。

夔在兩女被撕擄的瞬間，就出手了，招招直奔要害，雷叱襲擊對手心神，移山刀大開大闔，短短十息就在對手身上留下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雨來催促：“一起上！全部幹掉！”

淬體九重的那個弱雞鎮蠻軍士兵，瑟縮著想激活一枚火雲彈，被雨來用“星煞”攻擊，一個恍惚過後，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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