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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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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大人, 好久不見。”

錢堂和李四俱一臉不可置信,錢堂心中大怒, 冷冷看向燕嬌, 這小子!這小子!

簡直可恨至極!

燕嬌欣賞著他面上的表情,揚起唇角,“你派去太平府的人有多久沒給你去信了?是一直忙著對付本宮, 把他們忘了嗎?”

她一開始派人跟在錢堂派去太平府的人身後, 但她不僅要找到裴寂,也是要向太平府借兵。

倒也是巧了, 裴寂正養好傷,一邊躲著錢堂的人, 一邊趕去了太平府。

錢堂看著裴寂,咬牙切齒, 將手中的劍狠狠一立, 季子脖子登時出現一道血痕, 他冷笑一聲:“殿下,懷安王,你們就不怕我殺了他嗎?”

裴寂神色淡漠, 嗤笑一聲, “你以為呢?”

他緩緩擡起手中的弓箭, 對準季子,季子眼睛登時瞪圓, 怪叫一聲,“裴寂,你敢?”

“咻”地一聲, 裴寂手中的箭朝天射去, 院外響起一陣廝殺聲。

錢堂不敢置信他會射箭, 又見那箭朝天射去,他腦中空白一片,正此時,一二三從暗處出現,一腳踢開他,救走季子。

“表兄,怎麽辦?”李四叫著,“表兄,快救我!”

錢堂看他被燕嬌的人圍著,而他隱在暗處的府兵也被斬殺不少,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他被人護著,卻心知今日恐不能走出此地。

他眸中發狠,擡手沖向燕嬌,腕上袖箭射出,直直射向燕嬌。

“燕艽,我死,你也別想活!”

眾人大驚,一二□□身要攔住那箭,壺珠已先一步將燕嬌推開,“公子,小心!”

燕嬌被推開,聽到錢堂的話,臉色剎那雪白,她猛地回身,嘶聲喊道:“壺珠!”

見一二三將壺珠護下,那箭被踢到地上,她心裏一松,頭上突然壓下一片陰影,燕嬌一驚,擡頭看去,卻見滿臉是血的李四,他竟還沒死。

剛剛錢堂射出袖箭,就被裴寂一刀斬下頭顱,李四看見這一幕,心中暗恨,他經營的一切都被眼前這個太子毀了,他的表兄也死了,不由惡向膽邊生,趁眾人不註意,提起知府府兵的刀來殺她。

燕嬌被那揚起的刀刺得晃了眼,緊閉著眼,大喊了一聲:“北安!”

“哢嚓”一聲,李四人頭落地,無頭身子僵硬一瞬,倒地不起,手卻緊緊握著那柄大刀。

那血噴濺到燕嬌頭上、身上,她不敢動,壺珠見了,險些哭出來,剛要奔上前,就見魏北安先她一步。

燕嬌忍著反胃,擡袖要擦著,卻不敢睜眼,生怕那血順著流進她眼中,又怕袖子上全是血。

魏北安上前,半蹲在地,拿出帕子遞給她,“殿下,抱歉。”

見燕嬌擡起的手發僵,魏北安低頭為她一點一點擦拭,直至最後一滴血珠不見。

“殿下,幹凈了。”

血腥味濃重得刺鼻,燕嬌聞聲,緩緩睜開眼,就見那位少年的眸光比月色更亮,他的臉上也染著幾滴血珠,多了幾分妖冶。

燕嬌皺皺鼻子,剛要張口,就聽季子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裴寂,你剛剛是不是真的要殺我?虧我日日在他府中提心吊膽,我還替你擔心來著,你小子卻想要我命了!”

裴寂掃他一眼,將他推到一旁,看向燕嬌道:“殿下,錢堂已死,還請殿下主持大局。”

燕嬌扶著魏北安的手起了身,正瞥過李四雙目大睜的人頭,頭皮一麻,那刀口整齊,甚是幹脆利落,燕嬌忍不住瞧了魏北安一眼。

他說會將李四的人頭斬下,做到了。

她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就見季子抱著肩膀,哭哭唧唧湊到她身前,端端正正行了一禮,就告狀道:“殿下,這裴寂不是個好東西,他騙我說益州大旱,正可以趁此研究稻米,他卻把我一個人先扔過來,天天面對那群貪官汙吏,我……”

裴寂眼皮一跳,沒忍住道:“你不也過得日日奢靡?”

季子臉色一僵,頂回去道:“你懂什麽?我那叫深入虎穴,不惜染汙名。”

燕嬌瞧了瞧季子偏黑的臉龐,又瞧了瞧裴寂古銅色的臉龐,只覺這二人長得像兄弟似的,不過,季子偏瘦弱一些,裴寂卻十分硬朗而別有一番風度。

“還有,這人把那名冊扔給我,我背不下來,就拿針戳我,剛剛還要殺我,殿下,這天底下怎有這般壞的人?”說著,他垂下頭,掩面而泣。

燕嬌看向裴寂,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怪不得錢堂怎麽派人找都找不到名冊,原來那名冊壓根兒就沒有了,而是全部記在季子腦中。

季子:“我問他為什麽不記,這人竟說記不住,嘖,他忘了他之前做什麽的?稗官不都有個好記性,要不然……”

不待他說完,裴寂的劍落在他脖子上,冷聲問道:“說完了?”

季子動動嘴唇,很想說沒說完,但瞥了眼泛著冷光的劍,很識趣地點了點頭。

燕嬌見他這模樣就知受了不少委屈,不過她也聽裴寂說,季子聰慧,為了保命,倒是同錢堂他們玩得極好,那生活可比他在京中奢侈多了。

燕嬌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見他不再多言,也就如裴寂的意,將此事揭過去。

她看向裴寂,“錢堂已死,他手下的兵馬還望懷安王整頓,太平府借的兵現下也無需歸還,另外,還請懷安王幫本宮尋找能臨摹字跡的能人。”

裴寂點點頭,“好。”

燕嬌這話一說完,王霸天上前擡起手,“殿下,殿下,下官可以!”

見燕嬌怔楞,王霸天摸摸圓滾滾的肚子,靦腆一笑,“下官倒有這個本事,也是小時候家父常讓下官臨摹各種字跡練的。”

燕嬌這回可對王霸天刮目相看了,然後命人去知府府中將錢堂的書信帶來,讓王霸天模仿他的字跡給廣寧府全州府的富商巨賈寫信,將知府已亡的消息徹底壓下。

這一夜在這偏僻小院中發生了什麽,百姓一無所知。

只是,接連好些時日,百姓都沒等到知府大人自證,不由有些好奇,又聽說廣寧府的仙女湖上突然夜夜有女子跳舞,皆以為是仙女下凡,也就全註意此事去了。

此時傳到廣寧府下轄益州、淮州等地,此地各知州與豪紳皆收到知府大人來信,只言:“廣寧府有仙子下凡,每日晚間於湖中跳舞,請諸君一敘。”

十一月二十,各知州與豪紳聚集在湖上畫舫,為瞧這仙女湖是否如其名一般,有仙女臨世。

“之前聽說太子來了廣寧府,那孌童一事還鬧了出來,這知府大人也未將人送給我等,現下卻因這仙女將我們叫來,也不知能不能把孌童送來玩玩兒。”

另一人搖頭道:“未聽說太子離開廣寧府,只怕大人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啊。”

“哎,那你說,太子知不知道此事?難不成——知府大人也將太子請來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忘了時辰,待回過神時,卻久久沒等到錢堂,心中不由一緊。

他們向外望去,也未見到什麽仙女下凡,有人覺得奇怪,便要起身離開。

正此時,燕嬌現身,笑問道:“這位大人要去哪兒啊?”

也不知怎的,眼前人不過是個小小少年,可他被那眸光一看,心間泛涼,他訕笑一聲,拱手問道:“敢問郎君是何人?”

“見到當朝太子殿下,還不下跪?”裴寂悠悠然現身,頭上發冠的綠珠繞線隨他動作輕輕搖晃。

這些人大驚,第一個反應並不是施禮,而是揚聲問道:“錢大人在何處?”

燕嬌笑了一聲,那笑容如三月花開,可他們只覺心驚肉跳,只聽她道:“諸位要是想見錢大人,那可不太妙。”

聽她這話,眾人心一緊,又見她沖湖上揚揚下巴,“諸位要是想見,跳下去就能見了。”

眾人臉色一白,緊緊靠在一起,警惕地看著燕嬌,“殿下這是要做什麽?”

燕嬌上前一步,他們腳步紛亂地退後一步,燕嬌無奈一嘆,然後道:“本宮想問問諸位,益州大旱,廣寧府物價飛漲,不知各位願不願意出錢出力?”

眾人對視一眼,問她道:“殿下需要我們做什麽?”

這話一落,就見一紅衣少年手裏提著一條繩子,繩子上綁著一串人,赫然是廣寧府的幾位豪紳巨賈。

他們只覺腦中轟鳴一聲,聽那位殿下道:“這幾位呢,不想開倉放糧,所以本宮就命人打了他們,不知諸位願意否?”

他們你碰碰我胳膊,我扯扯你袖子,終是有個膽大的道:“殿下雖為儲君,可卻也不能行此之事,來威脅我們吧?”

燕嬌笑了,拿過放在旁邊的一把劍,指著他們道:“本宮就是在威脅你們。”

她話音一落,一二三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站成一排,冷冷看向他們。

因在船上行樂,地方狹小,眾人都只帶了個服侍的小廝,見她身後這群人各個都是好手,嚇得相互看了看。

燕嬌見他們還不語,將劍直接架在當前一人脖子上,冷著臉,問道:“願意嗎?”

那人吞了口口水,也不敢點頭,生怕那劍劃破他的脖子,閉著眼連忙道:“願、願意、願意。”

他感到那劍微微貼近,忍不住睜開眼,月光傾灑,劍身漾著光暈,直刺得他眼疼,頭上一滴冷汗落下,砸在劍身之上。

“殿、殿下,我願意,您、您能否將劍移、移開?”

這位殿下提劍的手都在抖,他是真怕殿下一個不小心,脫手給他劃一道。

燕嬌笑笑,費力地收回劍,看向其他人,問道:“你們願意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往湖面望去,從這位殿下現身,這畫舫就開始動了,而殿下說知府大人在湖裏,他們要是不說願意,只怕連船都下不去。

見眾人點頭,燕嬌溫和地點點頭,語聲卻冷:“你們吞進去多少,就給本宮吐出多少。”

眾人繼續點頭,燕嬌十分滿意,笑著拍拍當前一人的肩膀,“本宮是天底下最好說話的太子了,但是本宮最討厭別人騙我,所以,諸位請寫下字據吧。”

眾人心裏一緊,想著立字據也無妨,到時候少拿點兒銀子糧食,或者說出了廣寧府,太子上哪兒找他們要糧食?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位殿下讓他們寫完字據,將畫舫靠岸,就趕他們走,還給他們每人派了一隊府兵,還一路揚言某某某要開倉放糧,請某某時去某某處領糧食。

他們是欲哭無淚,卻又無可奈何,只想著:錢大人都被殺了,他們能保下一條命,可真太太太好了!

燕嬌看著他們下了船的身影,暗夜的水波蕩漾著,映著冷冷的月色,她緩緩捏緊拳頭。

“殿下。”

身後響起一二三的聲音,燕嬌轉過身子看向他們。

只見他們那張久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泛起一絲笑容,相互看了一眼,朗聲道:“我們知殿下不信任我們,但陛下將我們給了殿下,那殿下便是我們唯一的主子!”

燕嬌不由一楞,嘴唇翕動,剛要開口,就見這六人齊齊掀袍跪地,聲聲可震山石。

“吾等願為殿下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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