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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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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一行出得文華殿,腳下飛快,俱是怒氣翻湧。

燕洛捏著折扇,指節泛白,剛要開口,臉上的抓痕一痛,忍不住嘶了一聲。

“太子他也太囂張了!”張潯德率先憤憤開口。

他又給了姚行一個眼色,後者連忙捂著腦袋,皺著臉道:“就是,簡直沒把小郡王你放在眼裏!”

燕洛腳步一頓,看著他們,冷笑一聲道:“呵!他燕艽真是好生厲害啊!他何止沒把本郡王放在眼裏,就是我爹,他都沒放在眼裏,這是打我的臉嗎?嗯?分明是在打我爹的臉!”

張潯德和姚行被他這麽大聲一喊,對視一眼,都垂著頭不語。

楊士安眼神一閃,輕搖折扇,嗤笑一聲:“他才當了幾天的太子,就這般囂張,只怕——群臣也看不過去吧。”

張潯德聽到楊士安所言,看了他一眼,又見他臉上沒什麽青紫,還搖著折扇顯著風流,嘴唇微動,卻沒說出話來。

張潯德是這幾人中被打得最慘的,楊士安同樣被魏北安打,可他滑得如泥鰍,總能避開魏北安最狠的拳頭,張潯德自然就倒黴了,被魏北安揍得嗷嗷直叫。

要他說,楊士安其人最奸,他被打時,隱隱覺得有人推了他,不是楊士安,能是誰?

可楊士安是左丞相之子,燕洛也多重視他,他也只得心中暗氣,不能同他撕破臉皮。

“什麽意思啊?”姚行摸著腦袋問道。

楊士安心中暗叫他們蠢貨,覆看向燕洛道:“他不過是一個剛剛回京的皇子,若是受寵,何至於在外十年?”

眾人恍然,姚行叫道:“你是說,皇上不見得幫他?”

楊士安翻了個白眼,只道:“他是太子,你說皇上會不向著他?”

姚行撇嘴,嘀咕著:“你說的嘛,誰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燕洛卻是輕笑一聲,“士安說得沒錯,皇上會向著他,可我們也被打傷,再有我爹和群臣從中周旋,皇上不見得能把我們怎麽樣,但是——”

他獰笑一聲,“但是,燕艽是個結巴之事,可瞞不過!”

張潯德和姚行恍然,楊士安不住點頭,“不錯,正是如此,你們只管回家去哭,哭得越慘越好,只說從未看過一個皇子是結巴,一時只覺有趣,哪裏想到太子殘暴,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

姚行一拍大腿,“你這是個好主意!”

燕洛也點頭道:“畢竟,年少無知。”

這話一落,幾人開懷笑起,但俱都臉上一痛,只又恨恨罵了燕嬌幾句。

***

燕嬌打了個噴嚏,鼻尖微紅,謝央嫌棄地瞥了她一眼,往後退了一小步。

燕嬌暗暗撇嘴,琢磨著謝央的意思,難不成是她誤會謝央了?可是他今日去請蘭竺道人作甚?

她這麽想著,就這樣低聲問了出來。

謝央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只道:“臣平素只有兩個愛好,談道便是其一,恰今日蘭竺道人有了影蹤,難道這也不可嗎?”

燕嬌扁扁嘴,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只心中隱隱覺得這廝騙人,瞧他眼帶微光,嘴角含笑,就一定沒個好心思!

但她知道,謝央不會同她說真話,她也就只能裝作信他。

謝央臨走之前,同她說了添燕洛為伴讀一事。

大抵就是燕洛的名字是皇帝添的,與他無關,而他如今卻要去軒轅殿,同皇帝說文華殿內之事。

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分明是在說:你看,你做的好事,還要我為你善後。

燕嬌心中一堵,只她完全沒想到燕洛的名字竟是皇帝添的。

待得皇帝身邊的太監柳生生來尋她時,她眼皮一跳。

等她到了軒轅殿,卻不見謝央的身影,倒是裴寂立在一旁,燕嬌心下奇怪,怎麽裴寂還不去益州,難不成皇帝換人去了?

裴寂給她見了禮,“臣參見太子殿下。”

“起、起身。”

燕嬌說完,就看向皇帝,面上做出害怕的神情,眨了眨眼,很是有禮地跪地請安。

皇帝沈聲不語,燕嬌也不能起身,只心中暗暗道:便宜爹最喜歡別人跪他,改日一定要讓壺珠給她縫個護膝!

等了半晌,皇帝才開口道:“聽說你把燕洛打了?”

燕嬌擡頭,吞了口口水,才緊張道:“回回、回父皇……”

她一開口,皇帝就皺起了眉頭,燕嬌變本加厲,“皇皇皇,是是是是……”

“好了!”皇帝豎起手掌,“朕知曉了,你起來吧。”

燕嬌連忙起身,站在一旁,皇帝沈吟片刻,方道:“他是你堂兄,你們也該兄友弟恭才是,你且回去抄十遍《弟子規》。”

燕嬌眼睛一閉,很是郁悶,但下一刻,皇帝又道:“想必你今日也受驚了,剛回到宮中,就出了這樣的事,倒也委屈了你,回去好生歇息吧。”

???

燕嬌滿頭問號,不知皇帝怎麽變得這麽快,只下一刻,她更是震驚。

皇帝安慰她幾聲,又賞了她一支玉如意,還並著一些奇珍古玩。

燕嬌拿著玉如意,有些反應不過來,待她出了殿門才恍然,怪不得謝央說是皇帝將燕洛的名字添上去的。

皇帝分明就是讓她狠狠打燕洛啊!

看來餘王在朝勢大,犯了皇帝的忌諱,所以才將燕洛的名字添上來,就是告訴餘王:你看,你是王爺,我是皇帝,你兒子就只配給我兒子當伴讀!

而現在她真把燕洛打了,皇帝心裏可不高興嘛!

燕嬌朝天望去,不由一嘆,果然,這宮裏水深著呢,而她現在也不過是皇帝的一枚棋子!

皇帝對她不耐煩,但無可奈何,只能立她為太子,總不能最後真把皇位讓給餘王吧。

燕嬌心下一嘆,只覺被廢之路,道阻且長,只望燕洛等人能勤快些,聰明些,讓餘王再把火燒得旺一些才好嘞!

她正這般想著,就聽身後裴寂喚了她一聲,燕嬌回過身,只看夕陽之下,他發冠兩側的墜珠繞線輕輕擺動,面容漸漸清晰。

“懷、懷安、安王。”

燕嬌只見裴寂溫和一笑,對她道:“太子殿下今日恐也有受傷,這是金散方,對跌打最是管用。”

燕嬌看著那白色瓷瓶,不由一怔,被他這麽一說,手臂還真隱隱作痛起來,她齜牙笑了一聲,伸出手道:“如、如此,多多、多謝懷、懷安、安王。”

似是沒想到她這麽痛快,裴寂笑容一頓,隨即展顏道:“殿下性子倒是極好!”

一邊說著,一邊將瓷瓶遞到她手上,只見她手心軟嫩細長,紋落不多,在暗紅的天色中,泛著瑩瑩紅光。

燕嬌對他的恭維點點頭,“本、本宮一、一向、如、如此。”來者不拒。

她可是要做個攬進八方財的人,到時候帶壺珠瀟灑天下,怎可能拒絕任何一件好東西?

裴寂含笑看著她,又道:“小郡王為人心胸狹窄,日後太子殿下在文華殿定要提防他些。”

燕嬌沒想到裴寂竟會這般關心她,沖他一笑,點頭道:“多、多謝懷、懷安、安王,啊,對、對了,你是、是要去、去益、益州了嗎?”

裴寂搖搖頭道:“今日臣來,便是望陛下恩準,待殿下授印之後,再讓臣起身前往益州。”

燕嬌奇怪裴寂為什麽非要等她授印之後,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裴寂笑著解釋道:“還未授印,殿下這太子一位不太安穩。”

燕嬌一楞,看著裴寂柔和的笑容,心神一晃,第一次有種裴寂才是最忠君之人的想法。

當日在太平府,裴寂是不是知道有人要刺殺她,或者說是他怕謝央會對她動手呢?

若是這般,那裴寂不顧皇命來太平府尋她,也就合情合理了。

只是,她有些想不通,即便皇帝維持平衡,讓裴寂與謝央相互牽制,更甚至用他們兩個一起牽制餘王,那為何裴寂相比這二人,會那般卑微呢?

她這麽想,也就這麽喃喃問出聲:“懷、懷安、安王這、這般忠、忠君,為、為何父、父皇那、那日那、那般對、對你,而你你、你還……”還對皇帝那般恭敬,叩首大禮。

後面的話,燕嬌吞沒在裴寂暗淡了的眼神中,只見裴寂斂了笑意,悠悠望向天邊。

那是第一次,燕嬌在他臉上看到一種不應出現在他這個年紀的蒼涼。

天邊夕陽已落山,只餘一線彩霞,唯留下點點殘光。

她聽到裴寂輕笑了一聲,似是自嘲,又似無奈地道了一句:“因我位本低微。”

作者有話說:

謝央:臣平素只有兩個愛好,談道便為其一。

燕嬌:那第二個愛好是什麽?

謝央紅了臉: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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