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三合一】穿越的真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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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覆夏努力做出一副, 車開得很快，在盡力往那個姓文的那邊奔赴的樣子。
因為對方能看得到她的定位。
同時也是想讓對方放下戒心，並且把註意力都放在自己這裏，讓川河那邊的營救能順利點。
不錯, 她讓公會成員想辦法去救川河了。
對於公會成員在現實中被人抓了, 或者被怎麽了這種事, 他們公會也是有預案的。
雖然大家都認為這種事發生的可能性不大, 但林覆夏一向習慣預設一下最糟糕的情況。
於是開會的時候，就做過這樣的預案。
救人的人要怎麽做, 被救的人又要怎麽留下關鍵信息, 都簡單商議過。
為了這個，林覆夏還準備了第二個光腦，就是為了秘密聯系用的。
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
現在的問題是, 她對於對方的勢力大小、強弱, 甚至對方到底是誰，都不清楚，這就跟在黑夜中和敵人打鬥似的，風險很大。
一邊開車, 一邊看著自家成員那邊給自己發來的信息, 表示他們現實中已經開始出發去川河那裏了。
林覆夏心還是提著，希望能順利。
川河若一直在對方手裏，自己就完全被拿捏住了, 這實在太被動了。
只是她雖然是做出了一種努力趕路的樣子, 但如此惡劣的天氣, 還真的快不起來。
三個小時後, 她終於離開了暴雨區, 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大半距離, 而救人的人已經趕到了川河現在所在的醫院裏。
“我們看到川河了，他正被包紮，而且他被人看守得很緊，我們暫時沒法下手。”
那邊給林覆夏打來電話。
還拍了張川河的照片傳給她。
畫面中，唐川腦袋上纏著紗布，護士正給他頭上戴上網套。
他臉色蒼白，除了頭上的傷，身上顯然還有別的傷。
林覆夏問：“他傷得重嗎，能移動嗎？”
“好像腦震蕩，我們準備假扮傷員去接近他。”
林覆夏：“小心點，對方未必不知道你們現實中的樣子。”
“放心，咱們都做好偽裝的。”
“註意安全，如果實在無法救人，你們就撤，不用逞強。”
“放心吧，咱的體質也是經過游戲強化的。”
這個電話沒說完，另一個光腦響了，那個文某的電話又打來了。
林覆夏掛了這個電話，接了文某的電話。
“林小姐，這都過去多久，你還在路上，你這心不誠啊。”
林覆夏道：“雨太大了，很多路都不能走。”
“所以，我不為難你了，我派人去接你了，看你的右手邊。”
林覆夏朝窗外看去。
四周是無邊的曠野。
車子的右邊，遠遠地，停著一輛私人飛機。
林覆夏手緊了緊，掛了電話，又迅速給救援那邊發了信息：第二套方案。
然後清空這個光腦裏的所有信息，又把它拆成零件，拼都拼不起來的那種，扔出窗外。
這麽會兒功夫，私人飛機那裏來了幾個人，全副武裝，迅速將她的車子包圍起來。
一人過來敲了敲林覆夏的窗。
她背著一個包從車上下來。
一下來，就被好幾把槍指著。
一人過來要搜身，林覆夏拒絕：“你們主子好像是請我過去作客的，這不是請客的禮數吧？”
這幾人互相看了看，然後一人拿出了一個探測儀。
林覆夏這次沒拒絕。
這個探測儀是檢測通訊設備和武器的。
林覆夏把手腕上的光腦摘了，身上所有的金屬物品都拿了出來，但查到包的時候，她道：“這裏面是我的游戲頭盔。這東西既不能通訊，也不能拿來砸死人，我可以帶著吧。”
這些人有些猶豫，接著他們的耳機裏大概有人說了什麽，沒有再為難林覆夏，對她做出了請的動作，請她上飛機。
林覆夏上了飛機，表情如常，也沒有左顧右盼什麽的，就這麽一直坐到了飛機再次落地。
然後，她被帶進了一座豪華的宅邸裏。
在這裏，又經過一輪檢查，確定她身上沒有帶任何不能帶的東西，她才被放行。
林覆夏來到了花園裏，這裏，各種花卉爭奇鬥艷，一汪泳池的水，清澈透亮。
一個男人躺在躺椅裏，一身寬松奢華的家居服，姿態十分悠然恣意，周圍的人對他畢恭畢敬。
這就是那個“文某”了吧？
他沒有睜眼，只說了一句：“坐。”
馬上就有人擡來椅子。
林覆夏心中冷漠，故作姿態！
她最看不慣這種，明明人是他非要找來，但人來了，卻不疾不徐，好像主動的不是他，一副給人下馬威樣子的人。
沒有真本事的人，才會用這種手段給人心理壓力。
她目光一轉，忽然看到了對方邊上一個小桌子上，一個托盤上擺放著的東西。
那是她在車上，拆了扔出去的光腦零件。
這東西顯然比她更早來到這裏。
這是想說明什麽？說明他對她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林覆夏看了那盤零件幾眼，故意露出幾絲緊張，手指緊了緊，文刈終於睜開眼睛，戲謔地看著她：“你看似在趕路，其實只是為了給你的人爭取到足夠的時間，讓他們救出唐川。”
林覆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文刈不以為意，繼續說：“我明明知道你的企圖，卻還給了你時間，你知道為什麽嗎？”
林覆夏不吭聲。
“因為我知道，你們這些小把戲，是不可能成功的，還沒有人，能從我手裏，把我要留下的人帶走。”
文刈笑道：“可如果不讓你們嘗試一下，你們又怎麽會甘心呢，對吧？你猜，這個時候，你的人被我的人抓住了嗎？”
林覆夏定定看著她，嘴角抿得緊緊，臉上冷漠無波。
……
帝國，某醫院。
幾個人看著光腦上的信息。
第二套方案。
啊這個……
他們對於怎麽救人，有好幾套預案，第一套，直接救人，第二套，虛晃一招再救人。
所謂的虛晃一招，就是先派出第一波人，做出努力營救的樣子，但其實，就是起個吸引火力故布疑陣的目的，甚至可以做出失敗了的樣子，給真正要救人的第二波人創造機會。
也起到一個試探虛實的作用，如果第一波人發現敵人實在太強，那第二波人也沒必要派出去，直接撤，行動終止。
有時候，他們真的懷疑，他們會長現實中到底是幹什麽的？莫不是那啥間諜特務之類的人？至少也是活在腥風血雨勾心鬥角之中的。
這種方案一套一套的。
要不是實在沒什麽機會，她還想帶著大家演練來著。
不過，既然這麽吩咐了，他們就這麽照做唄。
於是，還是按照他們假扮傷患去接觸的原計劃進行，但這一次行動的只有第一波的幾個人，第二波人在暗中繼續觀察等待。
他們行動了，但對方太警覺太狡猾，他們被發現了。
好在，他們逃掉了。
……
聯盟。
豪宅花園。
文刈接到了電話，他直接開了擴音，讓林覆夏也聽到那頭的匯報。
發現了幾個假扮傷患要救人的人，展開激烈的交戰，然後被對方跑了。
文刈對林覆夏道：“你安排得挺好的，可惜啊，你的人太沒用了。”
林覆夏依舊面色無波，但那細微的表情還是洩露出，她松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細微遺憾的樣子。
松了一口氣是因為她的人沒被抓住，遺憾自然是因為唐川沒有被救出來。
這一刻，她這個人的深淺，好似一張白紙般鋪展在文刈面前。
文刈有些滿意，又有些失望，他本來以為，這個人會更覆雜一點，沒想到也不過是多費些功夫，就把她的偽裝撕碎了。
比一般人強一點，但也僅此而已了。
文刈在心裏做了評價。
他頓時有些意興闌珊：“可你這麽不聽話，該不該給你一些教訓呢？”
他對電話那邊說：“那個唐川，人呢，讓他說幾句，給我們的客人聽聽啊。”
林覆夏心中一凜，毫無疑問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說幾句，而是……
她立即道：“是我錯了，和他無關，你不是找我來了解一些事情嗎，你要問什麽，我知無不言。”
文刈停住了，挑眉看著她認慫這麽快。
電話那頭，醫院裏，幾個人按住唐川，正要把他的手砸爛。
這種示威和警告方式，是他們慣用的。
話筒都放到了唐川嘴邊，等著他慘叫。
但那邊沒傳來下一步命令，他們也沒有進行下一步。
唐川額上的汗如下雨一樣滾落下來，渾身緊繃到極點。
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通訊器，聽著裏面那個熟悉的女聲。
“文先生，你給我時間，讓我去嘗試救人，所以，這本來就是你默許的事情，讓我失敗，就已經是你給我的教訓了，不是嗎？現在，我服輸。”
文刈盯著林覆夏，笑了笑，說：“好了，放開我們客人的朋友吧。”
這邊，唐川被放開，一口喘息這才吐出，然後是大口大口地喘息，驚懼地看著這些滿臉兇煞的人。
他活了這麽多年，也沒碰到過這種人這種事。
他這裏都是如此，搞錢那邊的情況可想而知。
……
聯盟，文刈給了通訊器，笑瞇瞇地指了下椅子，然後看著林覆夏。
那樣子，仿佛是看著一個獵物自願地，一步步走進他編織的蛛網裏。
林覆夏看著那椅子，抿了抿嘴角，最終還是坐了上去。
哢噠哢噠。
扶手上冒出來手環，將她的雙手箍在扶手上。
林覆夏閉了閉眼，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文刈笑得很滿意：“林小姐不要見怪，我不得不防啊，看了你在林氏醫院裏的英姿，我很怕啊。”
怕？怕個屁！
這花園周圍多少人正瞄準我，怕是我稍微有個危險的舉動，就會被打成篩子吧。
林覆夏心裏飛快地盤算著。
過來之後會受制於人，她是有預料的，也不意外。
現在的難點是，唐川還在對方手裏。
那邊救援的人按照她發的信息，用了第二套方案，至今為止，其實一切都很順利，都在她的預期之中。
唯一的問題是，救援人的能力。
這第二套方案的關鍵，是讓對手放松警惕，創造機會給第二波人救人。
去救人的人裏，有前線成員，也有大本營裏的人，雖然身體經過游戲強化，但本身畢竟只是普通人。
他們能做到現在這個程度，不讓自己被抓住，已經不錯了。
對手太強了，看來指望他們救人出來，已經是不可能了。
林覆夏心裏嘆了口氣，計劃再好，沒有強有力的執行人，也是白搭。
或者，像她這樣的人，就不該開公會，不該有羈絆，平白地連累了別人。
又或許，她應該做好更多準備，給自己留夠後手。
但現在說這些，都已經遲了。
有人過來，拿起林覆夏的包，把裏面的頭盔拿出來，除了頭盔，就是幾件衣服，以及一些瑣碎的東西。
確實都沒有威脅性。
文刈擡擡手，那頭盔被送到他手裏，他摸了摸：“好東西啊，獨一無二的造型，私人訂制的？難怪怎麽都查不到這個編號呢。”
林覆夏看著他撫摸頭盔，目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文刈把頭盔放到一邊，整個人都是很放松的姿態：“你不錯，可惜，隨隨便便抓個人就能要挾你，我都很意外事情能這麽順利呢。這麽看起來，你比林雅音有良心多了，她可不顧任何人死活，知道林肆年在獄中死了，都沒有半點傷心呢。”
林覆夏也順著他的話說：“林肆年死了？”
那個林雅音的大哥，那個高高在上的林家繼承人。
當初林雅音身邊三人，如果說胡正蓋是蠢，文越是壞，林肆年就是毒。
他也是整個供體事件中的最終主導者，事件敗露後，還想把所有人滅口，把責任推到文越頭上。
這種人死了，也是活該。
文刈笑道：“他算計文越背鍋，就是算計文家，文家怎麽可能允許他繼續活著，等著林家人為他活動，再把他弄出來嗎？哦，現在也沒什麽林家了，說起來，林家也是你的本家呢，林肆年也是你的大哥。”
林覆夏一臉嫌惡。
文刈哈哈大笑起來。
似乎覺得林覆夏的表情很有意思。
林肆年當年可是五大家族年輕一輩中最被看好、最優秀的，和他相比，自己這樣的私生子就像陰溝裏的老鼠。
結果林肆年被人這麽嫌棄。
他都有些遺憾，林肆年死得太早，不然真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隨即，他收斂了神色：“好了，閑話說夠了，我們來說說正題。”
他盯著林覆夏：“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前後好像換了一個人？”
林覆夏一臉平靜：“青春期，性格發生一些變化，很正常。”
“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變成可以以一敵數十人，也叫正常？文越雖然就是個被女人耍得團團轉的蠢貨，但他手底下的功夫還是紮實的，但他卻被你打得全身沒幾根好骨頭，以至於現在還落下了嚴重的殘疾。”
文刈直直盯著她的眼睛：“這也叫正常？”
林覆夏垂下眼睛回避他的視線：“每個人都有秘密，我為了防身，偷偷學了一些防身術，又因為悟性高，學得特別好，這個理由可不可以？”
文刈搖搖頭：“林覆夏，你沒說實話，不說實話的人可不討喜啊。”
隨著他話音落下，束縛著林覆夏的手環開始一點點收緊，而且內圈出現一圈鋸齒狀的刺。
這圈刺隨著手環收緊，一點點紮進了林覆夏的手腕裏。
她眉頭一皺，牙根緊咬了起來，頸側的青筋也一根根暴了起來。
滴答滴答的聲音響起，這是鮮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一滴，一滴，一滴……迅速匯聚成了一小灘。
林覆夏額頭的汗水也一滴滴地滾落下來。
她忍痛咬牙道：“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麽？”
“你不知道嗎？那我告訴你，我想讓你說說，比如……這個世界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覆夏心跳漏了一拍，饒是再鎮定，此時她也有種悚然一驚的感覺。
她擡起目光，對上了眼前男人含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的冰冷眼睛。
林覆夏：“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沒這個世界怎麽可能是假的？”
“不，你明白！”文刈從那把舒適的躺椅上蹭地坐了起來，他身材並不十分高大，此時給人的壓迫感卻極強，此時沈下了臉，整個空氣都凍結了。
就仿佛，花園上空有一頭惡獸在陰冷俯視著一般。
“你的表情洩露了一切，你是知道的！”
文刈一字一句地說：“你是一個炮灰，而這個世界，是一個小說世界，那個林雅音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其他所有人，都是為了她而存在的工具人和背景板！就好像游戲裏的NPC！”
他幾步走到林覆夏面前，掐住她的臉，讓她擡起頭：“這樣一個世界，怎麽會不是假的？告訴我，是不是這樣？告訴我，你都知道什麽！”
林覆夏被迫仰著臉。
這樣近的距離，對方身上還沒有任何武器，空門大開。
哪怕雙手不能動，她腦海中也閃過無數個方案，將對方一擊斃命。
然而唐川還在他們手裏。
真是可惜啊……
她沈默著。
文刈喝道：“說話啊！”
林覆夏依然在思考。
與其說，這個人知道了一切，不如說，他其實也是一知半解的。
首先，他沒有說出任何和穿越有關的東西，其次，他的態度更像是急於求證什麽。
他應該是從哪裏知道了一些事情，然後又知道自己是知情人，所以找自己了解更多的東西。
林覆夏閉了閉眼睛，迅速做了決定，然後嘆了一口氣：“知道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小說世界，這種感覺很難受吧？
“知道自己只是這個小說裏，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很難受吧？”
她睜開眼睛，眼裏閃過一抹水光，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脆弱了下來：“當初，我也是這麽難受的。”
文刈怔住。
……
帝國。
搞錢公會的玩家在瘋狂逃竄過幾條街後，終於氣喘籲籲地停下來。
差一點！差一點就被抓住了！
幸好他們這一波本來也沒打算救人，反而時刻準備著跑路，不然還真的跑不出來。
“嚇死老子了！”一人抹了下額頭的汗水，“全他娘的是專業的黑澀會！進醫院居然還帶槍臥槽！他們是真的敢他媽殺人！”
一人擔心地回頭看：“第二波人還留在醫院，現在怎麽辦，還救不救人？”
救吧，那些人太危險，一不小心得把自己搭進去。
不救吧，那麽危險的一群人，手裏抓著副會長，還不定怎麽威脅會長呢！
他們糾結，留在醫院裏的第二波人也糾結。
救不救？怎麽救？
剛才那些人反應太快了，而且，他們好像要把副會長的手砸爛，差點就真的砸了！
真的太可怕了！
一時之間，他們真的慌了。
……
聯盟。
林覆夏像是整個人被擊垮了一樣，肩膀垮了下來。
“比起我來，你已經好多了，至少，看看你現在的地位能力，在這個小說裏，你好歹也是個人物吧？而我呢？我只是女主的一顆心臟！你知道，當我的腦海裏突然冒出這些東西的時候，我有多慌張，多不可置信嗎？
“我是人啊，結果告訴我，我活著的意義就是給我那素未謀面的雙胞胎姐妹貢獻心臟。放什麽屁啊！既然我也是林家女，為什麽我從小流落在外？為什麽林雅音從小享受到大？為什麽所有人都愛她？而我明明和她是雙胞胎，命運卻差那麽多？”
“我不甘心啊！憑什麽她是主角我是炮灰？憑什麽她有需要，林家的、胡家的，還有你文家的，就聯手要殺我？而且殺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太可笑了！我不想死，我還要那些要我死的人去死，這不對嗎？”
林覆夏慘然地笑，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濃重的悲哀和不甘：“你問我為什麽前後就像換了一個人，我知道了這樣可悲可恨的未來，我能不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嗎？換做是你，你會束手就擒，還是奮起反抗？換做是你，你是得過且過，還是努力強大自己？”
文刈站在一旁看著他，眉頭皺得死緊，但已經沒有那麽激動。
不得不說，他被林覆夏的話帶著走了。
說得……很有道理啊！
甚至說出了他的心聲。
憑什麽別人是主角，而自己是炮灰，是個無名角色？
別說知道自己的命運只是給人貢獻心臟，就算現在這樣，只是知道這個世界是小說，而主角不是自己，主要配角也不是自己，他就快要瘋了。
媽的代入感太強。
他看著林覆夏的目光，一瞬間有種看同病相憐的人的感覺。
但他很快就收起了這種多餘的情緒，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你說得都是真的？”
林覆夏笑得無力，因為失血和疼痛，她臉色蒼白，看起來更加有說服力：“我有說謊的理由嗎？反正你不也知道這一切？”
她確實沒說謊，這一切都是真的，哪怕是她的心理歷程，也大差不差，只是誇大了而已。
唯一的假話是，她根本不是什麽本土人物覺醒，而是一個穿越者。
但對方果然沒聽出問題來。
問：在一個暴怒的敵人面前，是告訴對方，我是和你一樣的可憐人，甚至比你還可憐。
還是告訴對方，對，我就是一個外來者，和你這種土著是不一樣的。
哪種強？
傻子也會選前者。
先把對方拉到和自己一個立場上，爭取到對方的共鳴，穩住對方的情緒，再圖其他。
文刈看了她許久，然後按了一個控制器，林覆夏手上的手環猛地一松。
鋸齒從她手腕上拔出，和肌肉摩擦間，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鮮血從一整圈的血洞裏汩汩往出冒，然後淅瀝瀝地滴到地上，匯聚出更大的血窪子。
因為手環壓得太緊，幾乎要把她的腕骨壓碎，她的兩只手掌都已經慘白麻痹了，此時血液終於恢覆通暢，兩只手一點一點地重新充血。
林覆夏徐徐舒出一口氣，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血洞，和被血液浸濕的衣袖，不易察覺地動了下手指，神經和肌腱應該沒傷到。
文刈繼續問：“你是什麽時候覺醒的？”
林覆夏的雙手還是被箍在手環裏，側過頭在肩膀上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說：“大約在半年前吧，那時候還在學校裏，當時我有個男朋友，叫遲英，或許你也知道，他是什麽小遲家的人，有一天和他約會的時候，我腦海裏就有了那麽些東西。”
“事先沒有任何征兆？”
林覆夏嗤笑：“怎麽能叫沒有任何征兆呢？我那時候每天都過得很壓抑。你可以去查，遲英對我的態度……很差。明明是男女朋友，但卻不公開戀情，所有人都在罵我糾纏她，我每天都很痛苦，覺得自己快受不了了，然後在又一次遲英態度惡劣時，我腦子裏就……那麽知道了。”
文刈皺眉，吃了感情的傷？
這完全沒有借鑒意義。
“除了你自己的事，你還知道什麽？”
林覆夏扯了下嘴角：“我只是個心臟供體啊，我才活了多久，我所知道的，都是在我‘死’之前發生的事情。”
這也沒錯，都是真話，她確實不知道之後的劇情。
“仔細說！”
林覆夏於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劇情都說了，什麽遲英不是真心對她，而是把她當替身。
什麽林雅音這個女主身邊圍了一群人，個個對她磨刀霍霍。
什麽按照原定軌跡，自己會被接回林家，享受三個月的好日子後，被理所應當地要求為林雅音去死。
文刈聽了都忍不住同情林覆夏，又是替身又是供體的，這確實太憋屈了。
可惜，她所知道的，都是和她有關的事情，而她在劇情中又死得太早。
他道：“你只知道這些？那你怎麽會突然變得那麽能打？”
林覆夏道：“腦子裏多出這些劇情後，身體裏好像也多了一股力量，再加上我很早玩游戲，游戲不是對身體有強化作用麽。”
依舊合情合理。
文刈看著林覆夏，一下一下敲著手裏的控制器。
他並不甘心只問出這些東西。
“那你覺得，這個世界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覆夏心中一頓，她說：“就算只是個小說世界，這個世界也是真的啊，怎麽會是假的呢？”
文刈神色陰晦地說：“林雅音說，這個世界很快就會崩潰，所有人唯一的出路就是移民進游戲裏。這幾個月來，不斷有地方發生地震、洪水、瘟疫……甚至有島嶼不明不白地沈沒，但氣象和地質方面，根本沒有相關征兆。如果是真實的世界，怎麽會有這種不合理的事情？”
林覆夏恍然，原來這就是移民的原因。
確實挺離譜的，一個好好的世界，怎麽會發生這些事？
這就是設定的力量嗎？
忽然，腦海裏又冒出一個久遠的聲音：“林雅音，你的任務就是觀測這一切，把數據帶回來……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控之下……”
她一怔，然後心臟狂跳起來。
文刈瞇起眼：“你想到了什麽？”
林覆夏道：“我只是很意外，之前隱隱約約聽說了移民的事，還以為是空穴來風，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嗎？”
她適時地流露出震驚和恍惚，過了好一會兒，她死死盯著文刈：“你說，這是林雅音說的？她怎麽會知道這些呢？怎麽會呢？我們生活的世界怎麽會變成這樣呢？游戲裏再好，也不是我們的家園啊！林雅音她是不是在說謊？她在哪？我要見她！”
整個比文刈還震驚，迫不及待要找到林雅音問個清楚的樣子。
文刈噎住。
但心裏又莫名地平衡了，他剛得知這事的時候，也是這麽震驚和不敢相信。
自己不是一個人。
他詭異地感到了些許安慰。
看林覆夏也沒那麽不順眼了。
說白了，這人在這個無理取鬧的世界裏，也就是個被壓榨的存在，只不過她覺醒了而已。
相比起來，林雅音那種一無是處卻能夠成為主角，還知道那麽多秘密的人，才更可恨。
他起身道：“想見林雅音，來吧。”
他一按手裏的控制器，手環開了，林覆夏擡起手，兩只手都是抖的。
不知道從哪裏閃出兩個人來，一左一右地站在林覆夏身邊。
她垂著眼眸，握著手腕，跟著文刈走進了屋子裏。
餘光看到還有一個人把她的頭盔拿了起來，也不遠不近地跟著。
屋子裏有點暗，不通風，空氣裏有種類似□□腐爛的臭味，那種臭味，真的很可怕，林覆夏沒抗住，幹嘔了一下。
再看她身邊兩人，也有些不舒服，只是在強忍著。
文刈看了眼，好心地擡擡手，立即有人送上了面罩。
戴上面罩，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林覆夏問：“這是什麽味道？”
文刈也戴著面罩，笑了笑：“這就是那個女主的氣味啊。”
林覆夏心中一跳，這人把林雅音怎麽了，除非身上爛了，不然不可能有這種氣味的。
她跟著文刈來到了裏間，看到裏面角落裏的碩大身軀，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還是人嗎？
勉強一個人形，腫脹得不像話，臭味就是對方身上發出來的。
看到那張臉，也是變形得不像樣子了，但眉宇間依稀還是自己的模樣。
她驚駭地道：“林……雅音？”
林雅音比起幾天前更碩大也更虛弱了，看到文刈進來，她費勁地哀求起來：“救救我，救救我……”
除了這個，已經說不出更多的話了，喉嚨也跟水腫了似的，聲音含糊不清。
她說著，擡起頭，忽然看到了林覆夏，兩人視線相對。
說起來，這是兩人第一次面對面地看到彼此，視線接觸。
一時間，林覆夏就像腦子裏被通了電似的，無數紛繁的信息、聲音湧了進來，她瞳孔擴大了一圈，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林雅音，你被投入模擬器後，會從一個嬰兒開始成長，直到你30歲那年，你所在的世界崩壞，我們需要這30年的數據，尤其是最後10年，移民相關的數據。”
“你的所有一切，都將在我們監控之下。”
“任務完成，你將會獲得減刑的機會。”
無數聲音像黑色的潮水湧過來，整個腦海被吵得要爆炸開來。
她整個人往下墜去，然後猛地一滯。
聲音都消失了。
這是一個陰暗昏暗的牢房。
她擡起頭，看著面前的墻壁，在上面一筆一劃的描繪著，手上冰冷的鐐銬輕輕作響。
她表情平靜，眼神也極度平靜。
“這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實驗，你們制作了無數個模擬器，卻只有這一個，和一個真實的世界接軌了。”
“億萬分之一的概率，你們無比瘋狂地想要這個數據。”
“但也正因如此，你們有能力把我送進去，卻未必有能力再把我安全帶回來。”
“我只是一個一次性觀察對象，是嗎？”
她看著墻那邊的人說，縱然她看不到那邊的人。
那邊沈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說：“我們會給你一個最好的劇本，你將擁有30年主角人生，這是對你的補償。”
她笑了笑：“主角人生啊，好大的誘惑，但難道不是因為，只有主角才能集中絕大多數資源，更有觀察的價值嗎？”
“林雅音，無數個死刑犯排著隊搶著想要這次機會，而我們選擇了你。不做這個任務，你明天就會被槍斃。”
“哦，好吧，那如果我過去後，不按照你們的劇本走呢？”
墻後的聲音強勢起來：“我們隨時可以斷掉實驗艙裏的供氧，那時模擬器裏的你會變成一灘爛肉慢慢死去，而現實中的你也會活活憋死在實驗艙裏，然後被送進焚化爐燒成一把灰！”
她嘴角的笑意如同霧氣一般散去。
生殺予奪，生命主宰，好威風啊。
不就是要個叫做林雅音的試驗品嗎？好啊，我給你們，慢慢觀察去吧。
……
街頭的攝像頭閃著微光，忠誠地記錄著眼前的一切，形成24小時影像資料，並向主腦匯聚。
主腦屏幕上，無數數據流向上滾去，每一天，都有數以億計的信息匯聚來此，被各種篩選剔除，最終形成有價值的數據包，繼續上傳。
傳到一個此間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地方。
光芒一閃，一個白發花衣大金鏈的少年出現在主腦所在的地底空間，不過比起從前，他的頭發變得有點稀疏了。
他一腳踹在巨大的屏幕上。
“你個傻逼，有人作惡行兇你管不管，就你這樣還帝國守護者呢，快說，那個副會長被抓的地方在哪裏？”
光屏上數據流閃了閃，數據開始遲滯，核心程序發出警告，終極觀察目標出現，擬人化程序啟動。
接著，一個板板正正的聲音響起：“你好，大貓，你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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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對方能看得到她的定位。
同時也是想讓對方放下戒心，並且把註意力都放在自己這裏，讓川河那邊的營救能順利點。
不錯, 她讓公會成員想辦法去救川河了。
對於公會成員在現實中被人抓了, 或者被怎麽了這種事, 他們公會也是有預案的。
雖然大家都認為這種事發生的可能性不大, 但林覆夏一向習慣預設一下最糟糕的情況。
於是開會的時候，就做過這樣的預案。
救人的人要怎麽做, 被救的人又要怎麽留下關鍵信息, 都簡單商議過。
為了這個，林覆夏還準備了第二個光腦，就是為了秘密聯系用的。
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
現在的問題是, 她對於對方的勢力大小、強弱, 甚至對方到底是誰，都不清楚，這就跟在黑夜中和敵人打鬥似的，風險很大。
一邊開車, 一邊看著自家成員那邊給自己發來的信息, 表示他們現實中已經開始出發去川河那裏了。
林覆夏心還是提著，希望能順利。
川河若一直在對方手裏，自己就完全被拿捏住了, 這實在太被動了。
只是她雖然是做出了一種努力趕路的樣子, 但如此惡劣的天氣, 還真的快不起來。
三個小時後, 她終於離開了暴雨區, 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大半距離, 而救人的人已經趕到了川河現在所在的醫院裏。
“我們看到川河了，他正被包紮，而且他被人看守得很緊，我們暫時沒法下手。”
那邊給林覆夏打來電話。
還拍了張川河的照片傳給她。
畫面中，唐川腦袋上纏著紗布，護士正給他頭上戴上網套。
他臉色蒼白，除了頭上的傷，身上顯然還有別的傷。
林覆夏問：“他傷得重嗎，能移動嗎？”
“好像腦震蕩，我們準備假扮傷員去接近他。”
林覆夏：“小心點，對方未必不知道你們現實中的樣子。”
“放心，咱們都做好偽裝的。”
“註意安全，如果實在無法救人，你們就撤，不用逞強。”
“放心吧，咱的體質也是經過游戲強化的。”
這個電話沒說完，另一個光腦響了，那個文某的電話又打來了。
林覆夏掛了這個電話，接了文某的電話。
“林小姐，這都過去多久，你還在路上，你這心不誠啊。”
林覆夏道：“雨太大了，很多路都不能走。”
“所以，我不為難你了，我派人去接你了，看你的右手邊。”
林覆夏朝窗外看去。
四周是無邊的曠野。
車子的右邊，遠遠地，停著一輛私人飛機。
林覆夏手緊了緊，掛了電話，又迅速給救援那邊發了信息：第二套方案。
然後清空這個光腦裏的所有信息，又把它拆成零件，拼都拼不起來的那種，扔出窗外。
這麽會兒功夫，私人飛機那裏來了幾個人，全副武裝，迅速將她的車子包圍起來。
一人過來敲了敲林覆夏的窗。
她背著一個包從車上下來。
一下來，就被好幾把槍指著。
一人過來要搜身，林覆夏拒絕：“你們主子好像是請我過去作客的，這不是請客的禮數吧？”
這幾人互相看了看，然後一人拿出了一個探測儀。
林覆夏這次沒拒絕。
這個探測儀是檢測通訊設備和武器的。
林覆夏把手腕上的光腦摘了，身上所有的金屬物品都拿了出來，但查到包的時候，她道：“這裏面是我的游戲頭盔。這東西既不能通訊，也不能拿來砸死人，我可以帶著吧。”
這些人有些猶豫，接著他們的耳機裏大概有人說了什麽，沒有再為難林覆夏，對她做出了請的動作，請她上飛機。
林覆夏上了飛機，表情如常，也沒有左顧右盼什麽的，就這麽一直坐到了飛機再次落地。
然後，她被帶進了一座豪華的宅邸裏。
在這裏，又經過一輪檢查，確定她身上沒有帶任何不能帶的東西，她才被放行。
林覆夏來到了花園裏，這裏，各種花卉爭奇鬥艷，一汪泳池的水，清澈透亮。
一個男人躺在躺椅裏，一身寬松奢華的家居服，姿態十分悠然恣意，周圍的人對他畢恭畢敬。
這就是那個“文某”了吧？
他沒有睜眼，只說了一句：“坐。”
馬上就有人擡來椅子。
林覆夏心中冷漠，故作姿態！
她最看不慣這種，明明人是他非要找來，但人來了，卻不疾不徐，好像主動的不是他，一副給人下馬威樣子的人。
沒有真本事的人，才會用這種手段給人心理壓力。
她目光一轉，忽然看到了對方邊上一個小桌子上，一個托盤上擺放著的東西。
那是她在車上，拆了扔出去的光腦零件。
這東西顯然比她更早來到這裏。
這是想說明什麽？說明他對她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林覆夏看了那盤零件幾眼，故意露出幾絲緊張，手指緊了緊，文刈終於睜開眼睛，戲謔地看著她：“你看似在趕路，其實只是為了給你的人爭取到足夠的時間，讓他們救出唐川。”
林覆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文刈不以為意，繼續說：“我明明知道你的企圖，卻還給了你時間，你知道為什麽嗎？”
林覆夏不吭聲。
“因為我知道，你們這些小把戲，是不可能成功的，還沒有人，能從我手裏，把我要留下的人帶走。”
文刈笑道：“可如果不讓你們嘗試一下，你們又怎麽會甘心呢，對吧？你猜，這個時候，你的人被我的人抓住了嗎？”
林覆夏定定看著她，嘴角抿得緊緊，臉上冷漠無波。
……
帝國，某醫院。
幾個人看著光腦上的信息。
第二套方案。
啊這個……
他們對於怎麽救人，有好幾套預案，第一套，直接救人，第二套，虛晃一招再救人。
所謂的虛晃一招，就是先派出第一波人，做出努力營救的樣子，但其實，就是起個吸引火力故布疑陣的目的，甚至可以做出失敗了的樣子，給真正要救人的第二波人創造機會。
也起到一個試探虛實的作用，如果第一波人發現敵人實在太強，那第二波人也沒必要派出去，直接撤，行動終止。
有時候，他們真的懷疑，他們會長現實中到底是幹什麽的？莫不是那啥間諜特務之類的人？至少也是活在腥風血雨勾心鬥角之中的。
這種方案一套一套的。
要不是實在沒什麽機會，她還想帶著大家演練來著。
不過，既然這麽吩咐了，他們就這麽照做唄。
於是，還是按照他們假扮傷患去接觸的原計劃進行，但這一次行動的只有第一波的幾個人，第二波人在暗中繼續觀察等待。
他們行動了，但對方太警覺太狡猾，他們被發現了。
好在，他們逃掉了。
……
聯盟。
豪宅花園。
文刈接到了電話，他直接開了擴音，讓林覆夏也聽到那頭的匯報。
發現了幾個假扮傷患要救人的人，展開激烈的交戰，然後被對方跑了。
文刈對林覆夏道：“你安排得挺好的，可惜啊，你的人太沒用了。”
林覆夏依舊面色無波，但那細微的表情還是洩露出，她松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細微遺憾的樣子。
松了一口氣是因為她的人沒被抓住，遺憾自然是因為唐川沒有被救出來。
這一刻，她這個人的深淺，好似一張白紙般鋪展在文刈面前。
文刈有些滿意，又有些失望，他本來以為，這個人會更覆雜一點，沒想到也不過是多費些功夫，就把她的偽裝撕碎了。
比一般人強一點，但也僅此而已了。
文刈在心裏做了評價。
他頓時有些意興闌珊：“可你這麽不聽話，該不該給你一些教訓呢？”
他對電話那邊說：“那個唐川，人呢，讓他說幾句，給我們的客人聽聽啊。”
林覆夏心中一凜，毫無疑問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說幾句，而是……
她立即道：“是我錯了，和他無關，你不是找我來了解一些事情嗎，你要問什麽，我知無不言。”
文刈停住了，挑眉看著她認慫這麽快。
電話那頭，醫院裏，幾個人按住唐川，正要把他的手砸爛。
這種示威和警告方式，是他們慣用的。
話筒都放到了唐川嘴邊，等著他慘叫。
但那邊沒傳來下一步命令，他們也沒有進行下一步。
唐川額上的汗如下雨一樣滾落下來，渾身緊繃到極點。
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通訊器，聽著裏面那個熟悉的女聲。
“文先生，你給我時間，讓我去嘗試救人，所以，這本來就是你默許的事情，讓我失敗，就已經是你給我的教訓了，不是嗎？現在，我服輸。”
文刈盯著林覆夏，笑了笑，說：“好了，放開我們客人的朋友吧。”
這邊，唐川被放開，一口喘息這才吐出，然後是大口大口地喘息，驚懼地看著這些滿臉兇煞的人。
他活了這麽多年，也沒碰到過這種人這種事。
他這裏都是如此，搞錢那邊的情況可想而知。
……
聯盟，文刈給了通訊器，笑瞇瞇地指了下椅子，然後看著林覆夏。
那樣子，仿佛是看著一個獵物自願地，一步步走進他編織的蛛網裏。
林覆夏看著那椅子，抿了抿嘴角，最終還是坐了上去。
哢噠哢噠。
扶手上冒出來手環，將她的雙手箍在扶手上。
林覆夏閉了閉眼，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文刈笑得很滿意：“林小姐不要見怪，我不得不防啊，看了你在林氏醫院裏的英姿，我很怕啊。”
怕？怕個屁！
這花園周圍多少人正瞄準我，怕是我稍微有個危險的舉動，就會被打成篩子吧。
林覆夏心裏飛快地盤算著。
過來之後會受制於人，她是有預料的，也不意外。
現在的難點是，唐川還在對方手裏。
那邊救援的人按照她發的信息，用了第二套方案，至今為止，其實一切都很順利，都在她的預期之中。
唯一的問題是，救援人的能力。
這第二套方案的關鍵，是讓對手放松警惕，創造機會給第二波人救人。
去救人的人裏，有前線成員，也有大本營裏的人，雖然身體經過游戲強化，但本身畢竟只是普通人。
他們能做到現在這個程度，不讓自己被抓住，已經不錯了。
對手太強了，看來指望他們救人出來，已經是不可能了。
林覆夏心裏嘆了口氣，計劃再好，沒有強有力的執行人，也是白搭。
或者，像她這樣的人，就不該開公會，不該有羈絆，平白地連累了別人。
又或許，她應該做好更多準備，給自己留夠後手。
但現在說這些，都已經遲了。
有人過來，拿起林覆夏的包，把裏面的頭盔拿出來，除了頭盔，就是幾件衣服，以及一些瑣碎的東西。
確實都沒有威脅性。
文刈擡擡手，那頭盔被送到他手裏，他摸了摸：“好東西啊，獨一無二的造型，私人訂制的？難怪怎麽都查不到這個編號呢。”
林覆夏看著他撫摸頭盔，目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文刈把頭盔放到一邊，整個人都是很放松的姿態：“你不錯，可惜，隨隨便便抓個人就能要挾你，我都很意外事情能這麽順利呢。這麽看起來，你比林雅音有良心多了，她可不顧任何人死活，知道林肆年在獄中死了，都沒有半點傷心呢。”
林覆夏也順著他的話說：“林肆年死了？”
那個林雅音的大哥，那個高高在上的林家繼承人。
當初林雅音身邊三人，如果說胡正蓋是蠢，文越是壞，林肆年就是毒。
他也是整個供體事件中的最終主導者，事件敗露後，還想把所有人滅口，把責任推到文越頭上。
這種人死了，也是活該。
文刈笑道：“他算計文越背鍋，就是算計文家，文家怎麽可能允許他繼續活著，等著林家人為他活動，再把他弄出來嗎？哦，現在也沒什麽林家了，說起來，林家也是你的本家呢，林肆年也是你的大哥。”
林覆夏一臉嫌惡。
文刈哈哈大笑起來。
似乎覺得林覆夏的表情很有意思。
林肆年當年可是五大家族年輕一輩中最被看好、最優秀的，和他相比，自己這樣的私生子就像陰溝裏的老鼠。
結果林肆年被人這麽嫌棄。
他都有些遺憾，林肆年死得太早，不然真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隨即，他收斂了神色：“好了，閑話說夠了，我們來說說正題。”
他盯著林覆夏：“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前後好像換了一個人？”
林覆夏一臉平靜：“青春期，性格發生一些變化，很正常。”
“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變成可以以一敵數十人，也叫正常？文越雖然就是個被女人耍得團團轉的蠢貨，但他手底下的功夫還是紮實的，但他卻被你打得全身沒幾根好骨頭，以至於現在還落下了嚴重的殘疾。”
文刈直直盯著她的眼睛：“這也叫正常？”
林覆夏垂下眼睛回避他的視線：“每個人都有秘密，我為了防身，偷偷學了一些防身術，又因為悟性高，學得特別好，這個理由可不可以？”
文刈搖搖頭：“林覆夏，你沒說實話，不說實話的人可不討喜啊。”
隨著他話音落下，束縛著林覆夏的手環開始一點點收緊，而且內圈出現一圈鋸齒狀的刺。
這圈刺隨著手環收緊，一點點紮進了林覆夏的手腕裏。
她眉頭一皺，牙根緊咬了起來，頸側的青筋也一根根暴了起來。
滴答滴答的聲音響起，這是鮮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一滴，一滴，一滴……迅速匯聚成了一小灘。
林覆夏額頭的汗水也一滴滴地滾落下來。
她忍痛咬牙道：“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麽？”
“你不知道嗎？那我告訴你，我想讓你說說，比如……這個世界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覆夏心跳漏了一拍，饒是再鎮定，此時她也有種悚然一驚的感覺。
她擡起目光，對上了眼前男人含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的冰冷眼睛。
林覆夏：“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沒這個世界怎麽可能是假的？”
“不，你明白！”文刈從那把舒適的躺椅上蹭地坐了起來，他身材並不十分高大，此時給人的壓迫感卻極強，此時沈下了臉，整個空氣都凍結了。
就仿佛，花園上空有一頭惡獸在陰冷俯視著一般。
“你的表情洩露了一切，你是知道的！”
文刈一字一句地說：“你是一個炮灰，而這個世界，是一個小說世界，那個林雅音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其他所有人，都是為了她而存在的工具人和背景板！就好像游戲裏的NPC！”
他幾步走到林覆夏面前，掐住她的臉，讓她擡起頭：“這樣一個世界，怎麽會不是假的？告訴我，是不是這樣？告訴我，你都知道什麽！”
林覆夏被迫仰著臉。
這樣近的距離，對方身上還沒有任何武器，空門大開。
哪怕雙手不能動，她腦海中也閃過無數個方案，將對方一擊斃命。
然而唐川還在他們手裏。
真是可惜啊……
她沈默著。
文刈喝道：“說話啊！”
林覆夏依然在思考。
與其說，這個人知道了一切，不如說，他其實也是一知半解的。
首先，他沒有說出任何和穿越有關的東西，其次，他的態度更像是急於求證什麽。
他應該是從哪裏知道了一些事情，然後又知道自己是知情人，所以找自己了解更多的東西。
林覆夏閉了閉眼睛，迅速做了決定，然後嘆了一口氣：“知道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小說世界，這種感覺很難受吧？
“知道自己只是這個小說裏，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很難受吧？”
她睜開眼睛，眼裏閃過一抹水光，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脆弱了下來：“當初，我也是這麽難受的。”
文刈怔住。
……
帝國。
搞錢公會的玩家在瘋狂逃竄過幾條街後，終於氣喘籲籲地停下來。
差一點！差一點就被抓住了！
幸好他們這一波本來也沒打算救人，反而時刻準備著跑路，不然還真的跑不出來。
“嚇死老子了！”一人抹了下額頭的汗水，“全他娘的是專業的黑澀會！進醫院居然還帶槍臥槽！他們是真的敢他媽殺人！”
一人擔心地回頭看：“第二波人還留在醫院，現在怎麽辦，還救不救人？”
救吧，那些人太危險，一不小心得把自己搭進去。
不救吧，那麽危險的一群人，手裏抓著副會長，還不定怎麽威脅會長呢！
他們糾結，留在醫院裏的第二波人也糾結。
救不救？怎麽救？
剛才那些人反應太快了，而且，他們好像要把副會長的手砸爛，差點就真的砸了！
真的太可怕了！
一時之間，他們真的慌了。
……
聯盟。
林覆夏像是整個人被擊垮了一樣，肩膀垮了下來。
“比起我來，你已經好多了，至少，看看你現在的地位能力，在這個小說裏，你好歹也是個人物吧？而我呢？我只是女主的一顆心臟！你知道，當我的腦海裏突然冒出這些東西的時候，我有多慌張，多不可置信嗎？
“我是人啊，結果告訴我，我活著的意義就是給我那素未謀面的雙胞胎姐妹貢獻心臟。放什麽屁啊！既然我也是林家女，為什麽我從小流落在外？為什麽林雅音從小享受到大？為什麽所有人都愛她？而我明明和她是雙胞胎，命運卻差那麽多？”
“我不甘心啊！憑什麽她是主角我是炮灰？憑什麽她有需要，林家的、胡家的，還有你文家的，就聯手要殺我？而且殺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太可笑了！我不想死，我還要那些要我死的人去死，這不對嗎？”
林覆夏慘然地笑，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濃重的悲哀和不甘：“你問我為什麽前後就像換了一個人，我知道了這樣可悲可恨的未來，我能不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嗎？換做是你，你會束手就擒，還是奮起反抗？換做是你，你是得過且過，還是努力強大自己？”
文刈站在一旁看著他，眉頭皺得死緊，但已經沒有那麽激動。
不得不說，他被林覆夏的話帶著走了。
說得……很有道理啊！
甚至說出了他的心聲。
憑什麽別人是主角，而自己是炮灰，是個無名角色？
別說知道自己的命運只是給人貢獻心臟，就算現在這樣，只是知道這個世界是小說，而主角不是自己，主要配角也不是自己，他就快要瘋了。
媽的代入感太強。
他看著林覆夏的目光，一瞬間有種看同病相憐的人的感覺。
但他很快就收起了這種多餘的情緒，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你說得都是真的？”
林覆夏笑得無力，因為失血和疼痛，她臉色蒼白，看起來更加有說服力：“我有說謊的理由嗎？反正你不也知道這一切？”
她確實沒說謊，這一切都是真的，哪怕是她的心理歷程，也大差不差，只是誇大了而已。
唯一的假話是，她根本不是什麽本土人物覺醒，而是一個穿越者。
但對方果然沒聽出問題來。
問：在一個暴怒的敵人面前，是告訴對方，我是和你一樣的可憐人，甚至比你還可憐。
還是告訴對方，對，我就是一個外來者，和你這種土著是不一樣的。
哪種強？
傻子也會選前者。
先把對方拉到和自己一個立場上，爭取到對方的共鳴，穩住對方的情緒，再圖其他。
文刈看了她許久，然後按了一個控制器，林覆夏手上的手環猛地一松。
鋸齒從她手腕上拔出，和肌肉摩擦間，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鮮血從一整圈的血洞裏汩汩往出冒，然後淅瀝瀝地滴到地上，匯聚出更大的血窪子。
因為手環壓得太緊，幾乎要把她的腕骨壓碎，她的兩只手掌都已經慘白麻痹了，此時血液終於恢覆通暢，兩只手一點一點地重新充血。
林覆夏徐徐舒出一口氣，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血洞，和被血液浸濕的衣袖，不易察覺地動了下手指，神經和肌腱應該沒傷到。
文刈繼續問：“你是什麽時候覺醒的？”
林覆夏的雙手還是被箍在手環裏，側過頭在肩膀上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說：“大約在半年前吧，那時候還在學校裏，當時我有個男朋友，叫遲英，或許你也知道，他是什麽小遲家的人，有一天和他約會的時候，我腦海裏就有了那麽些東西。”
“事先沒有任何征兆？”
林覆夏嗤笑：“怎麽能叫沒有任何征兆呢？我那時候每天都過得很壓抑。你可以去查，遲英對我的態度……很差。明明是男女朋友，但卻不公開戀情，所有人都在罵我糾纏她，我每天都很痛苦，覺得自己快受不了了，然後在又一次遲英態度惡劣時，我腦子裏就……那麽知道了。”
文刈皺眉，吃了感情的傷？
這完全沒有借鑒意義。
“除了你自己的事，你還知道什麽？”
林覆夏扯了下嘴角：“我只是個心臟供體啊，我才活了多久，我所知道的，都是在我‘死’之前發生的事情。”
這也沒錯，都是真話，她確實不知道之後的劇情。
“仔細說！”
林覆夏於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劇情都說了，什麽遲英不是真心對她，而是把她當替身。
什麽林雅音這個女主身邊圍了一群人，個個對她磨刀霍霍。
什麽按照原定軌跡，自己會被接回林家，享受三個月的好日子後，被理所應當地要求為林雅音去死。
文刈聽了都忍不住同情林覆夏，又是替身又是供體的，這確實太憋屈了。
可惜，她所知道的，都是和她有關的事情，而她在劇情中又死得太早。
他道：“你只知道這些？那你怎麽會突然變得那麽能打？”
林覆夏道：“腦子裏多出這些劇情後，身體裏好像也多了一股力量，再加上我很早玩游戲，游戲不是對身體有強化作用麽。”
依舊合情合理。
文刈看著林覆夏，一下一下敲著手裏的控制器。
他並不甘心只問出這些東西。
“那你覺得，這個世界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覆夏心中一頓，她說：“就算只是個小說世界，這個世界也是真的啊，怎麽會是假的呢？”
文刈神色陰晦地說：“林雅音說，這個世界很快就會崩潰，所有人唯一的出路就是移民進游戲裏。這幾個月來，不斷有地方發生地震、洪水、瘟疫……甚至有島嶼不明不白地沈沒，但氣象和地質方面，根本沒有相關征兆。如果是真實的世界，怎麽會有這種不合理的事情？”
林覆夏恍然，原來這就是移民的原因。
確實挺離譜的，一個好好的世界，怎麽會發生這些事？
這就是設定的力量嗎？
忽然，腦海裏又冒出一個久遠的聲音：“林雅音，你的任務就是觀測這一切，把數據帶回來……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控之下……”
她一怔，然後心臟狂跳起來。
文刈瞇起眼：“你想到了什麽？”
林覆夏道：“我只是很意外，之前隱隱約約聽說了移民的事，還以為是空穴來風，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嗎？”
她適時地流露出震驚和恍惚，過了好一會兒，她死死盯著文刈：“你說，這是林雅音說的？她怎麽會知道這些呢？怎麽會呢？我們生活的世界怎麽會變成這樣呢？游戲裏再好，也不是我們的家園啊！林雅音她是不是在說謊？她在哪？我要見她！”
整個比文刈還震驚，迫不及待要找到林雅音問個清楚的樣子。
文刈噎住。
但心裏又莫名地平衡了，他剛得知這事的時候，也是這麽震驚和不敢相信。
自己不是一個人。
他詭異地感到了些許安慰。
看林覆夏也沒那麽不順眼了。
說白了，這人在這個無理取鬧的世界裏，也就是個被壓榨的存在，只不過她覺醒了而已。
相比起來，林雅音那種一無是處卻能夠成為主角，還知道那麽多秘密的人，才更可恨。
他起身道：“想見林雅音，來吧。”
他一按手裏的控制器，手環開了，林覆夏擡起手，兩只手都是抖的。
不知道從哪裏閃出兩個人來，一左一右地站在林覆夏身邊。
她垂著眼眸，握著手腕，跟著文刈走進了屋子裏。
餘光看到還有一個人把她的頭盔拿了起來，也不遠不近地跟著。
屋子裏有點暗，不通風，空氣裏有種類似□□腐爛的臭味，那種臭味，真的很可怕，林覆夏沒抗住，幹嘔了一下。
再看她身邊兩人，也有些不舒服，只是在強忍著。
文刈看了眼，好心地擡擡手，立即有人送上了面罩。
戴上面罩，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林覆夏問：“這是什麽味道？”
文刈也戴著面罩，笑了笑：“這就是那個女主的氣味啊。”
林覆夏心中一跳，這人把林雅音怎麽了，除非身上爛了，不然不可能有這種氣味的。
她跟著文刈來到了裏間，看到裏面角落裏的碩大身軀，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還是人嗎？
勉強一個人形，腫脹得不像話，臭味就是對方身上發出來的。
看到那張臉，也是變形得不像樣子了，但眉宇間依稀還是自己的模樣。
她驚駭地道：“林……雅音？”
林雅音比起幾天前更碩大也更虛弱了，看到文刈進來，她費勁地哀求起來：“救救我，救救我……”
除了這個，已經說不出更多的話了，喉嚨也跟水腫了似的，聲音含糊不清。
她說著，擡起頭，忽然看到了林覆夏，兩人視線相對。
說起來，這是兩人第一次面對面地看到彼此，視線接觸。
一時間，林覆夏就像腦子裏被通了電似的，無數紛繁的信息、聲音湧了進來，她瞳孔擴大了一圈，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林雅音，你被投入模擬器後，會從一個嬰兒開始成長，直到你30歲那年，你所在的世界崩壞，我們需要這30年的數據，尤其是最後10年，移民相關的數據。”
“你的所有一切，都將在我們監控之下。”
“任務完成，你將會獲得減刑的機會。”
無數聲音像黑色的潮水湧過來，整個腦海被吵得要爆炸開來。
她整個人往下墜去，然後猛地一滯。
聲音都消失了。
這是一個陰暗昏暗的牢房。
她擡起頭，看著面前的墻壁，在上面一筆一劃的描繪著，手上冰冷的鐐銬輕輕作響。
她表情平靜，眼神也極度平靜。
“這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實驗，你們制作了無數個模擬器，卻只有這一個，和一個真實的世界接軌了。”
“億萬分之一的概率，你們無比瘋狂地想要這個數據。”
“但也正因如此，你們有能力把我送進去，卻未必有能力再把我安全帶回來。”
“我只是一個一次性觀察對象，是嗎？”
她看著墻那邊的人說，縱然她看不到那邊的人。
那邊沈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說：“我們會給你一個最好的劇本，你將擁有30年主角人生，這是對你的補償。”
她笑了笑：“主角人生啊，好大的誘惑，但難道不是因為，只有主角才能集中絕大多數資源，更有觀察的價值嗎？”
“林雅音，無數個死刑犯排著隊搶著想要這次機會，而我們選擇了你。不做這個任務，你明天就會被槍斃。”
“哦，好吧，那如果我過去後，不按照你們的劇本走呢？”
墻後的聲音強勢起來：“我們隨時可以斷掉實驗艙裏的供氧，那時模擬器裏的你會變成一灘爛肉慢慢死去，而現實中的你也會活活憋死在實驗艙裏，然後被送進焚化爐燒成一把灰！”
她嘴角的笑意如同霧氣一般散去。
生殺予奪，生命主宰，好威風啊。
不就是要個叫做林雅音的試驗品嗎？好啊，我給你們，慢慢觀察去吧。
……
街頭的攝像頭閃著微光，忠誠地記錄著眼前的一切，形成24小時影像資料，並向主腦匯聚。
主腦屏幕上，無數數據流向上滾去，每一天，都有數以億計的信息匯聚來此，被各種篩選剔除，最終形成有價值的數據包，繼續上傳。
傳到一個此間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地方。
光芒一閃，一個白發花衣大金鏈的少年出現在主腦所在的地底空間，不過比起從前，他的頭發變得有點稀疏了。
他一腳踹在巨大的屏幕上。
“你個傻逼，有人作惡行兇你管不管，就你這樣還帝國守護者呢，快說，那個副會長被抓的地方在哪裏？”
光屏上數據流閃了閃，數據開始遲滯，核心程序發出警告，終極觀察目標出現，擬人化程序啟動。
接著，一個板板正正的聲音響起：“你好，大貓，你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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