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彭慶年家裏出來後，幾乎是飛一般買了個電話打給柳青月，而後者在不知道這個電話是他的情況下一下子接了起來，看起來已經幾乎處於特別緊張的狀態了。

“是我，別擔心，”葉文昊心知此時道歉也沒有用，他一邊打著電話一邊飛快地往江城市趕，“你在哪裏？”

“差一點就要去警察局了，不到二十四小時不給立案，還好你打電話給我了，你究竟去哪裏了？”柳青月在話筒裏的語氣聽起來終於放松了一點，然而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沒事嗎？”

安慰了她好一番後，葉文昊趕到了她家門口，而柳青月在打開門的一瞬間見到是他之後，卻異常地有些冷靜，她揉了揉眉心說，“要不你以後還是別每天給我打電話了，我擔心這樣下去萬一真成習慣了，哪天聽不到了我接受不了。”

“放心，不會聽不到的，”葉文昊心知這句話聽起來有些無力也根本無法證明什麽，於是他便換了種語氣，一下子嚴肅起來，“青月。”

柳青月還沒見過嚴肅起來的葉文昊，他在她面前無論有多大的危機，都是一副泰然自若，胸有成竹地樣子，這麽看著自己還是頭一遭，被嚇了一跳後，她自己本來建立起來的防線也波動了一下，“怎麽了？”

“我今天特別抱歉，在昨晚被抓走的時候沒來得及通知你，但是我想要告訴你的是，無論我在哪裏，發生了什麽情況，遇見了什麽人，我心裏第一個想的都是你，就算可能聯系不上你，但是第一想法也是在能聯系上後告訴你我的情況。”

“這句話我聽過很多遍了，每次你這樣說之後，這種事情還是會發生，”柳青月明顯比之前要戒備很多，她明白葉文昊工作的性質，但也正是如此，她才不希望自己去依賴他提供給她的每天的安全感，因為一旦它們消失的話，她跟本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的住。

“你不願意聽的話，我打過來你就掛掉，不過就算你換電話號碼，或者你不要電話了藏起來，我也會盡自己所能找到你，然後告訴你我是安全的，”葉文昊卻沒在意她的那些情緒，而是堅定地安慰她，想讓自己再一次進入她的心中。

柳青月也有些被說動了，但她還是嘴硬著說，“你也就是會說。”不過臉上擔憂的神色還是一下子顯露出來了，這麽久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多少還是讓人很有些委屈。更何況，在這期間，紋身雖然沒有指示位置，但是卻發熱了兩次，意思是他還是有過危險的。

“我一定會變得更強的，那時候你就不用擔心我了，”葉文昊突然輕輕嘆了口氣，“現在的我的確是太沒有說服力了，無論是對於你還是對於我自己來說，我都無法保證自己能百分之一百解決周圍的危險，請你一定要再等我一下。”

“你把我看得這麽緊，我想找別人也找不到啊，除非有人比你厲害，”她笑著看了他一眼，“還是說你打算拱手讓人？”

“才不呢，”葉文昊明白自己算是打消了一點她心中的顧慮了，只不過還需要自己多安慰一下，他又變戲法似的展示了一下手裏的袋子，是來的路上看到一家高級中餐館裏面賣的精致糕點，據說是當年慈禧點名品嘗的老字號。

柳青月嘴上說著保持身材，在聞到香氣後還是忍不住嘗了一下，一下子停不下來了，畢竟慈禧那麽挑剔的人，一餐飯每個嘗一口的奢靡皇後，都點名品嘗的點心，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果然食物是改善心情最好的辦法，一會兒柳青月臉上的憂色總算是消退了下去，隨之而來的也是這幾天的緊張感給她帶來的疲憊。葉文昊則是一直耐心地等她吃完後，看著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才關燈離開別墅，心裏也暗暗下了決心，自己再不能這麽隨性了。

而在實驗室裏，64號正在悠悠轉醒，以至於她見到醫生的第一眼以為自己身處天堂，不過隨即脖子上傳來的痛感清楚地把她又拉回了現實。

回憶裏滿是那個男人提著刀向自己走來的情景，直到現在64號也幾乎無法忘卻這種絕望的感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最後沒有死，但是她現在心也基本上死得差不多了，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麽自己的命這麽大。

“趁著一會兒我們把你處理掉的時候，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你現在自由了，記得到城市的時候掩蓋一下脖子上的刀痕，被人認出來的話就會遭到未知的後果，”醫生冷冷地對她說了這番話後，就命令人把她用箱子擡著出去了，明面上是說處理屍體，實際上把人放了。

雖然正值夏日，但不知道是因為曾經大量缺血還是因為過久沒有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原因，64號甚至覺得身上有點冷，脖子上的傷口還沒有結痂，此時此刻縫了針後勉強地用棉布蓋著，估計還得找機會去換藥，如果她在這段時間沒能安頓下來的話，很可能導致感染。

死不掉的後果就是面對更加困難的生活，她不敢攔住過路的車，生怕他們都是和別墅裏的主人有認識的，而是沿著隱秘的小路一直跌跌撞撞地走著，看見城市的燈光後才終於放了點心，幾乎快要支撐不住倒下來。

自己接下來該找誰去？任何一個錯誤的選擇都可能讓自己重新回到那個地獄，再次經歷生不如死的狀態，64號清楚明白地意識到自己必須做出某些選擇，然而她卻不知道從何下手。

曾經給過她希望的那個男子也徹底地讓她絕望了，而她後來再次選擇相信的那個青年則是更直接地背叛了她，也可以說是一開始自己就沒看對人，無論如何，這個世界都不敢讓她相信了。

用從垃圾桶裏撿來的破舊套頭衫把自己脖子上的傷口遮住，又刻意隱藏了一下口鼻，這才走進一家飯館，雖然她此時此刻身無分文，但是她卻知道自己沒辦法再餓下去了，下一秒也許就會倒在地上。

所幸飯館主人是個不錯的中年大媽，她看64號一臉落魄的樣子，給她盛了碗熱氣騰騰的面後，讓她留在店裏當個臨時工，把錢賺回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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