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楠雙這天正在地下網吧吧臺前面喝著罐裝咖啡打著瞌睡，這裏的交接班只分白夜班，分別設在晚上和早上六點，現在他專門挑白班幹了，短時間內他並不想見到楊裳，直到自己這件事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為止。

陸陸續續有網民開始往裏面走，一個個拿著煙酒和零食坐到熟悉的機子前面開始打游戲或是炒股之類的，上午一般不會有人借用他的賭桌進行賭博，而且自從上次自己這裏他們一群高中生把那個流浪漢的錢騙了個精光後，兩邊都再也沒來這個地方。

“老板，上機，”一個女聲響起，梁楠雙的頭一低一低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習慣性地說了一句，“報身份證號碼和名字，一小時五塊。”

“楊裳，上機兩小時，”聽這名字他早上還沒清醒的瞌睡伴隨著聲音一塊消失了，梁楠雙驚異地擡起頭來，果不其然看見自己的戀人好整以暇地倚在吧臺前面，冷冷地看著她。

“你怎麽來了？”梁楠雙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現在非常後悔昨晚熬夜，否則現在意識應該清醒到足以面對眼前的尷尬，而不是站在這裏像個傻子一樣等著對面的解釋。

“我怎麽不能來？你騙了我這麽久，沒必要再裝傻下去了吧？別告訴我你這段時間沒來找我，是因為忙碌，網管這個破職業有什麽可以忙碌的，每個月就那點破錢。”楊裳冷笑著說，“幾分鐘給你說實話，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你能有什麽不客氣的？”梁楠雙也有些生氣了，直覺告訴她楊裳很可能已經知道了那件事，但具體她是怎麽知道的，他幾乎是一無所知，對於這些事也沒有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裝傻欺瞞過去。

“還想跟我裝傻是吧？我倒數十聲，過去之後，你自己知道會發生什麽情況。”楊裳冷笑著看著他，拿出了一疊紙，嘴裏毫不留情地倒數著，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她曾經朝思暮想的男人。

“你聽我解釋……”梁楠雙還想再說什麽，楊裳卻只是無言地倒數著，“三、二、一，行了，反正你直到現在也沒打算說出來，那我替你說出來，你這個死騙子，到現在還想用身體騙我的錢，不過你知道嗎，就連鴨都比你厲害，因為他們至少能生小孩。”

梁楠雙只覺得腦袋裏“轟”的一聲，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他最羞恥最不想被知道的事情還是被揭露了出來，事到如今他只能拼命想要裝傻過去，“你有什麽證據？不就是你這段時間沒懷上小孩嗎？你自己難道沒有問題嗎？”

周圍陸陸續續上網的網民似乎察覺到又有瓜可以吃了，他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畢竟股市還沒開局，清早打游戲的隊友也不多，浪費一點時間在這種樂子上毫無損失。

“大家看看，這就是你們網管的真實情況，”楊裳事到如今已經氣得不行了，梁楠雙先後從她這裏吃掉了接近一半她丈夫留給她的積蓄，現在就算她想給他一個原諒的機會，他還是想要隱瞞著欺騙自己，這樣的話不如幹脆撞個魚死網破，她把手中的紙揮灑了出去。

梁楠雙直覺那不是什麽好東西，伸手就要去攔，結果磕到了吧臺角，痛得他把手縮了回去，再想搶的時候早已經晚了，那群網民已經蜂擁了出去，搶著看紙上的內容。

“診斷結果：患者由於先天性疾病等，喪失生育能力，暫時無其餘病癥，”第一個搶到的網民生怕事兒鬧得不夠大，把病歷單上面的字跡給念了出來，整個網吧裏彌漫著輕松愉快的氣氛，每個人都像是看樂子一樣品嘗著這個極品大瓜。

“哎呀，咱們的雙哥竟然是個小女人呢，”一個資深老網民對著他旁邊的朋友調侃著，那個朋友也笑著說，“對呀，最關鍵的是還被自己女人知道了這件事，這可怎麽忍嘛。”

他又羞又怒，想要沖出去質問楊裳為什麽要這樣做，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沒有質問的資格，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她那裏拿了多少錢去嫖賭，去大吃大喝，去浪費在高貴煙酒和自己平日裏的大手大腳的開銷上。

只是估計自己的名譽也要一輩子會在這個女人手上了，他不知道她從哪裏弄來的病歷單，自己昨晚明明還仔細確認過，那張單子好端端地躺在原來的地方，他甚至想過拿到的那一刻就把它燒毀，然而自己最後還是沒有鼓起勇氣這樣做。

大概是她通過某種方法查到的吧，自己就不該去偷偷心虛看醫生，應該永遠地把這件事給無限期地拖延，直到兩個人結婚的。

事到如今梁楠雙依舊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過錯，這樣一想他反而覺得自己成了堂而皇之的受害者。看著那些網民津津有味地看著那些覆印的結果，他憤憤地擡起頭來想要把每個人手中的紙搶過來，卻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什麽都丟了，名聲，女人，擡起來的手垂了下去。

葉文昊這邊正在思索那璐這邊的問題，突然腦海中響起來“分手成功，五千分手點自動進入統計。”的提示，他楞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估計是楊裳和梁楠雙分手了，自己那一招是有效的，就算楊裳不介意他的身體，也不可能不介意他的欺騙。

收拾了一下後，依舊是戴著墨鏡和帽子，葉文昊向醫院去了，路上碰見了出院的覃果果，牽著萱萱的手，兩個人很開心地走著，看到他一時間沒認出來，他把帽子摘了後，兩人都是又驚又喜，告知了妹妹現在已經恢覆健康後，他才笑著離開。

到了那璐病房後，看見她身上的管子已經去除了大半，大約是可以部分進食了，不過還僅限於流食，因為急劇缺氧導致她的身體還很虛弱。葉文昊在她旁邊坐下，明顯感覺到她對於自己已經沒有那麽排斥了，更多的是習慣的感覺，他便帶著湯和粥過來餵她。

那璐好久沒喝過這麽香的粥和湯了，那種味道讓她一下子回憶起了最初的美好，布匯已經兩天多沒有出現了，她對於他的希望也在一點點地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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