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墨瞬間握緊了楚升的手。

神女見到他們兩個站在傳達室裏, 先是微微一楞，緊接著就露出了個輕蔑的笑。她走進傳達室，把門“砰”地一聲關上，冷笑道：“是河伯告訴你們我在這裏的？”

“是。”程子墨承認的毫不猶豫。能給他們透露這個消息的人, 這個世界上除了河伯外, 再無第二個人, 所以在這個問題上和神女墨跡實在沒有必要。

“所以, 你們是想來阻止我？”神女不屑道, “就憑你們？他也太天真了吧？”

程子墨深吸一口氣，從背包裏拿出了那支木簪, 道：“你欠我一個願望。”

神女的目光落在那根木簪上, 沈默了許久, 卻再次露出了個嘲諷的笑, 道：“我是欠你一個願望，但你要是提出我不想完成的願望，我自然可以繼續欠著。”

程子墨的心一沈，暗道神女果然不會這麽輕易地放下仇恨。而且她現在這個樣子, 分明是一副“老娘沒有道德, 你就綁架不了我”的態度。

“你還是換個願望吧。”神女說道，“我說過, 你有我的信物, 我可以不殺你。”

神女說著, 又看了看程子墨旁邊的楚升，她記得當初這個男人還主動提出要跟河伯交換身份……如今再看看他和程子墨交握的手, 神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因此她又道, “或許你可以許願讓我也不殺你旁邊這個男人, 這個願望我可以滿足你。”

“用不著。”楚升的態度比神女還要冷傲, 他毫不猶豫地說道，“就算你動手，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殺我的能力。”

“是嗎？”神女翻手就憑空挽起了一團浪花，道，“”

程子墨暗道不好。之前在天書那關的時候根本沒跟河伯神女交過手，因此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兩位竟然是法術系的。楚升手裏唯一的道具都是兵器，她身上現在能用的也只有金蛇鞭勉強算得上是武器，其他的都是防禦類的東西。

如果真跟神女打起來，他們勝算並不大。

思及至此，程子墨連忙道：“神女，收手吧。你確實遭受過許多痛苦，但如果你也用這種辦法報覆別人，那跟傷害你的人有什麽兩樣？”

“沒什麽兩樣又如何？”神女反問，“他們把我當成NPC，想打就打，想殺就殺，那我也把他們當成NPC，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什麽問題？你可別跟我說什麽道德人品，我就是這麽一個自甘墮落的人。”

程子墨頓時啞口無言，她咬了咬牙，放棄了講道理這條路，直接道：“我要許願，讓你放下仇恨，不再濫殺無辜！”

“呵，你這個願望，還是去廟裏求菩薩吧。”神女冷笑一聲，只是輕輕勾了勾手指，程子墨就覺得手中的木簪被一種不可抗力拽了出去。

下一秒，木簪落在了神女的手中，她用兩根手指把玩著那根樣式樸素的簪子，鄙夷地哼了一聲，竟用拇指生生地把木簪折成了兩段！

“想必讓你身邊這個男人活，也是你的願望。”神女說道，“那我就滿足你。至於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神女說完就松了手，隨著“哢噠”兩聲，斷裂的木簪落在地上，被神女一腳踩在腳下。

“你應該慶幸，”神女陰郁地說道，“那時候我是NPC，沒辦法違抗系統的安排，只能許你這個願望。但現在我已經變成了玩家的身份，自然不用再受NPC的限制。所以我還能認下這個願望，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可別蹬鼻子上臉。”

事到如今，程子墨和楚升都知道他們跟神女之間是不可能善了了。

外面林滾他們帶人正跟喪屍酣戰，此時已經攻進了大樓裏面，程子墨也掏出了自己的金蛇鞭。他們跟秦峰早就商量好了對策，一旦勸說不動神女，那他們只要負責把神女引到窗戶旁邊就行，秦峰會在遠距離狙擊她，到時候只要把時間耗到林滾他們拿到解藥，這關就算是過了。

如果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程子墨都不想殺神女。但神女現在當真是“瘋了”，幾乎扭曲出了反社會人格，放任她繼續下去，絕對不行。

神女也註意到了他們的動作，直接一個水球就甩了過來。楚升把程子墨往旁邊一拉，水球帶著銳利的邊鋒堪堪擦過她的胳膊，竟把她的衣服削掉了一塊兒。

“嘶——”

程子墨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楚升連忙按住那塊兒地方，卻發現程子墨的胳膊上只留下了個紅印子，並沒見血。

“是月霓裳。”程子墨低聲解釋道，“小心些，她的法術超出我們的認知了。”

“現在才知道自己的不自量力嗎？”神女冷笑道，“雖然我答應不殺你們，可把他們打的爬不起來，還是很輕松的。”

她說著，又舉起了手，這回她手掌上出現的是三根冰淩。

楚升這回不等她動作，就立刻從自己的兵器譜中掏出了把由無數羽片制成的鐵傘，一把撐開擋住了他和程子墨。但與此同時，程子墨也反身抱住了楚升，盡力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他。

月霓裳還有幾次抵禦傷害的次數，所以用她當盾牌總好過讓楚升受傷。

三聲清脆的冰裂聲響起，楚升被程子墨抱住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打的什麽註意，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放開！”

程子墨來不及和他多說什麽，直接回身從背包裏拿出了一大堆鯊魚背鰭，道，“先不說這個，解決事情要緊。你用這個，只要能麻痹她，就好辦了！”

如果不是現在情況確實緊急，楚升真的像拎著程子墨的耳朵跟她強調一萬遍保護好自己，但現在千言萬語，只能化作一句：“你要是受傷了，老子弄死你！”

程子墨：“……”雖然但是……行吧。

楚升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這才把鐵羽傘收了起來。

重新擁有了視野，程子墨揮舞著金蛇鞭試圖近戰，楚升則在後面一個接一個地丟鯊魚背鰭，但神女的法術實在超出他們的能力範圍，打了半天，竟然連她的衣裙都沒碰到。

“死心吧。”神女這回幻化出了五個冰淩，冷笑道，“我玩夠了，再見。”

說完，她一擡手，冰淩就像袖箭一樣朝他們飛過來。楚升連忙再次撐開鐵羽傘，卻只擋下了兩個冰淩，而剩下的三個……竟是河伯擋下的！

“我就說，你怎麽會派兩個這樣的人來找我。”神女看著河伯，道，“怎麽？你想對我出手？別忘了，我當初之所以會遭受那樣的對待，都是因為你把我強行擄走！”

聽了這話，河伯的氣焰瞬間矮了一截，但還是試圖為自己辯解道，“那也是系統讓我擄你的，我覺醒之後，不是就再也沒幹過這種強搶民女的事情了嗎？你要怪的話，就去怪系統好不好？”

神女幽幽道：“這已經是我沒有殺你的原因了……”

河伯：“……”費勁，跟瘋子交流真費勁！

“反正我不伺候了！”河伯怒道，“好不容易盼來個能兵不血刃解決問題的辦法，你就這麽給毀了，就算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該這麽百倍千倍的報覆無辜的人啊！”

說完，河伯就直接出了手。

他也是法術系的，而且他丟出的攻擊全都是水炮和冰箭之類的，雖然神女都躲閃開了，但程子墨也看得出來兩人之間的實力頗為懸殊。

也對，畢竟河伯是能把神女擄走的人設，法術不可能弱。

在這場戰鬥中，她和楚升已經沒什麽插手的餘地了。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開始移動，試圖從邊緣把河伯和神女的戰場轉移到窗邊的位置。

大家都曾是平凡的普通人，程子墨也不想讓河伯背上殺人犯的心理負擔。像是這種除暴安良的事情，還是秦峰這種退役特種兵比較合適。

河伯和神女打的很兇，不一會兒房間裏就彌漫著一陣徹骨的寒氣。程子墨和楚升一邊移動一邊朝神女扔鯊魚背鰭，因此沒過多久，神女就在不知不覺間站到了窗邊。

程子墨心底暗道一聲成了，她早在進來之前就打開了玫瑰胸針的通話，因此秦峰那邊一定知道他們這裏的情況。

但程子墨也沒想到秦峰的動作會這麽快，神女的後背剛剛暴露在窗口，巨大的槍聲就在眾人耳邊炸開。

神女低頭看了看自己正淌著血的胸口，秦峰用的是槍口徑很大，雖然是從後背打入，但確實打著旋的，因此神女的前胸竟是直接破了碗大的一個洞。

河伯有些被嚇傻了，楚升上前蒙住了他的眼睛，讓他轉了個身，不去面對這一幕。

程子墨也很是不忍，問道，“為了那幾個傷害過你的人，最後是這樣的結局，值得嗎？”

神女笑了一聲，嘴角冒出了幾個血泡，她道：“當……當然。不報覆，我實在難以壓下心裏的怒火，可報覆了，又確實辛苦。那種放不下，又拿累了的感……覺，你懂嗎？”

她頓了頓，才接著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程子墨閉上了嘴，或許神女這麽做，也有些一心求死的意味。她早就走進了偏執的死胡同，但凡她能看開一絲半毫，都不至於非得用死才能解決問題。

“別看了，”楚升又回來按住程子墨的肩膀，道，“出去吧。”

程子墨眨了眨眼，這才發現楚升已經把河伯帶出了傳達室。她輕輕點了點頭，正要跟楚升往外走，就聽見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系統音——

“叮咚！游戲結束，恭喜玩家程子墨所在隊伍完成‘病毒入侵’任務，成功釋放出擬生蟲抑制劑。任務完成度評價：S。任務獎勵已發送至背包，請註意查收。”

“叮咚！恭喜玩家程子墨成功以D等級以上的評級完成十一個關卡，玩家即將進入‘人類篩選計劃’的最後一關——末日審判，請玩家做好心理準備。”

“友情提示：當你離開了這個游戲，你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程子墨呆立了片刻，還沒有從劫後餘生的後怕中反應過來，更來不及去思考什麽叫“最重要的事”，甚至連楚升都還沒來得及把她抱進懷裏，她就被一陣白光所籠罩，然後，什麽都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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