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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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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時分,青陽城主府。

“嘩啦。”

木屑紛飛,軍卒不斷倒退,瞪圓的眼中滿是不安。

沿著他們的視線望去,大門口走來一隊玄黑之人,個個面無表情,一字排開,將城主府大門堵住。

“你們是什麽人?竟敢來城主府撒野!”

聽到響動,城主府管家站在院內大喝。

沒人回應,空氣中突然有道銳利的破空聲。

“嗤!”

一抹黑光劃破血紅暮色,勁直沒入管家脖間。

場中軍卒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見管家眼眶內瞳孔大睜,隨即如爆開的煙火般,瞬間失去神采。

撲通,人頭滾落,血濺三尺。管家的無頭屍身搖搖晃晃,前傾撲地。

秋風聲寒,一片死寂。

“媽呀!管家,管家死啦!”

大廳廊柱後偷看的丫鬟嚇得尖聲大叫,場中軍卒下意識地咽著唾沫,掌中刀劍緊了又緊。

“諸位仙師,敢問前來所謂何事?”

大廳走出個高大的絡腮胡大漢,盡管穿著綢衫,那常年累月在軍中養成的殺伐之氣,依然難以遮掩。

他是新任城主,洪綱。

走下臺階,洪綱抱拳問向大門口的黑衣人,粗獷的嗓音不卑不亢。

隨從遞來佩刀,被他虎目一瞪,側頭呵斥道:“仙師面前,焉敢佩刀!”

擡目掃視院中面容緊張的軍卒,洪綱朗聲命令道:“把刀收了!”

呼啦一下,數十把上好鋼刀插回腰間刀鞘,只是握刀的手掌,依舊放在刀柄上。

洪綱迎到破成木屑的大門前,玄黑人影分向兩邊,露出兩道中年男子身影。

陰沈著臉的厲千幽踏前一步,望著洪綱負手冷笑:“不錯,還算有點眼力。”

“不知仙師大駕光臨,還請恕罪。”

洪綱彎腰抱拳道:“在下是新任的青陽城主洪……”

話未說完,腿彎驀然一痛,洪綱不由自主單膝跪倒,垂下的虎目之中,怒色一閃而過。

“你也配與我站著說話?”

場中有些騷動,洪綱咬牙舉手一揮,側頭喝令道:“都給老子退下!”

軍卒們聞聲一怔,互相對視,皆是看到了彼此眼底的不甘與屈辱。

“見過這片血衣麽?”

繞過陰沈著臉的厲千幽,厲家家主厲千絕緩步上前,面無表情問道。

在他開口之時,早有厲家玄黑衣奴蹲下身,洪綱仔細打量遞到眼前的暗紅衣角,擡眼望著厲千絕,疑惑搖頭。

“起來,傳令下去!將全城之人集中到此,我要挨個挨個的問。”

厲千絕森然一笑,洪綱心底發寒,不敢多說,咬牙站起去下令。

……

剛剛吃罷晚飯,仙寶齋外的大街突地一陣喧嘩,整齊的劈啪腳步聲由遠到近,似乎來了一隊軍士。

“去看看。”

柳乘沖正在剔牙的王三等人說了聲,勁直走出後院。

驚鴻一路跟來,有些害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柳乘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再擡頭,眼中隱有寒色。

許是青水的死留下了陰影,青陽山一行過後,他自己都未察覺,胸口的柳富貴的戾氣,原本已快要完全消散——而現在,又開始死灰覆燃。

“諸位軍士,請問有什麽事?”

望著門外齊刷刷站住的城主府軍,柳乘站在櫃臺前平靜問道。

動靜有些大,蘇茗也從回廊口走進大廳,皺著秀眉打量門外的軍士不語。

“城主有令,讓爾等統統前往城主府門前集合!”

軍士尚未開口,倒是跟隨在軍士後方的玄黑服飾之人,板著臉走上前來,厲聲命令。

這種命令的語氣,便是城主府軍的領隊來仙寶齋,也不敢如此。蘇茗有些詫異,上前道:“敢問城主大人所招,所謂何事?”

那人是厲家家奴阿虎,在玉京朱雀城自然是夾著尾巴做人;可眼下到了這青陽城,就好比是狼入羊窩。

仗著厲家聲勢,只覺自己身份也水漲船高,此時又被眾軍士簇擁,頓時有些傲居起來。

阿虎的目光掃過少女曼妙的身軀,舔舔嘴唇,眼中有抹邪火一閃而過。

他突地道:“我懷疑你就是那個賊人,我要搜身,嘿嘿,查看你個小娘皮的貼身衣物。”

這話一出,廳內眾人都是齊齊變色。

蘇掌櫃平日裏待人極為隨和,仙寶齋上下無人不敬。是以聽到如此公然侮辱她的話語,二狗王三等夥計緊緊握拳,都是對阿虎怒目而視,哪怕有城主府軍在場,也隨時準備上前與之拼個頭破血流。

柳乘那張清秀的臉龐,頓時冷下,側頭一掃,目光落在了粗大的門栓之上。

蘇茗更是氣得玉臉通紅,劍鞘一揚。豈料阿虎滑步上前,快若疾風,一雙大手竟是對準少女挺拔的胸前抓去,端的無禮至極。

“放肆!”

一聲怒斥,劍鞘青光乍顯,蘇茗側身一躲,揮劍斬向阿虎雙手。

考慮這人如此目中無人,定然來路不低,少女落劍時稍微猶豫,皓腕翻轉,頓時改斬為擋,橫劍拍下。

“啪!”

道劍擊落手背,卻是發出聲拍打鐵石的脆響。

厲家功法源自於《煉屍經》,只不過更為極端——在修煉淬皮篇時,會用毒蟲不斷撕咬全身外皮,不僅能使皮膚失去痛覺,還可練就一層厚厚的死皮,硬如木石,好比一身天然的鎧甲。

這阿虎也不過是築基初期的修為,眾人不知其功法詭異的緣故,見他以肉掌擋劍而絲毫不落下風,一時間,無不驚得齊齊吸了口涼氣。

感受劍身傳來極為堅硬的反震之力,蘇茗杏目凝重,強壓下心中震動,橫劍急退。

見眾人驚駭之色,阿虎心中得意,有意炫技,便再度欺身上前,單憑右掌五指一把抓向劍身。

就在此時,餘光掃過人堆,一張不安的小臉映入眼中,阿虎渾身一震,竟是就此停下腳步。

世間,竟有如此絕色!

迷離,貪婪,欲火……目光順著驚鴻的小臉一路而下,在玲瓏有致的身軀上不斷盤旋,阿虎渾身上下一片燥熱,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哈哈哈,想不到這窮鄉僻壤,居然還有如此水嫩的小丫頭。嘿嘿,不錯不錯,若是壓在她的肚皮上……”

身形晃動,他丟下蘇茗,口中淫笑不斷,猛然撲向柳乘身後一臉驚慌的驚鴻。

頭頂勁風落下,阿虎將頭一歪,舉掌抓去,一把捏住了碗口粗的門栓,往身側一扯。

一股大力自門栓傳來,柳乘身不由己地前傾,胸口頓時迎上顆堅硬無比的拳頭。

咚地一聲悶響,胸前好似被大錘狠狠一擊,胸中氣血翻湧,喉頭隱隱有些發甜。

他連退三步,後背抵上櫃臺才堪堪停下,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這幾日修煉《煉屍經》淬皮篇,他的皮膚較之常人,已不知厚重多少。柳乘捂住胸口,絲毫不懷疑若是普通人挨著這拳,絕對會被震碎心臟,當場身亡!

這人看都不看,便直接痛下殺手,真是好狠毒的心腸!

驚鴻慌張扶來,秀目緋紅,柳乘安慰地笑笑,再轉頭,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殺心驟起,他凝神沈氣,便要喚出青水。

“富貴!”

見柳乘受傷,二狗的小眼睛頓時紅了。他的心裏牢牢記得柳乘為他母親尋藥的慘狀,早已將其當成生死兄弟。此時見有人欺負柳乘,一腔熱血直沖腦門,梗著脖子便悶頭沖向阿虎!

“不要!”

“別過去!”

“砰!”

蘇茗玉臉煞白,柳乘臉色大變,驚慌的呼喊剛剛出口,阿虎的拳頭已轟擊在了這個頭腦單純的少年胸口。

哢嚓,哢嚓。

胸骨碎裂之聲清晰入耳,柳乘渾身戰栗,手腳一片冰冷。

他眼睜睜看著那道肥胖的身影,如同內凹的沙袋一般撲通摔在墻角,整顆心頓時仿佛墜進無底深淵。

二狗仰面躺地,睜著雙眼,血霧塗滿了那張圓圓的胖臉。

柳乘死死咬唇,視野裏,只剩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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