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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迷你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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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過後的第三日,雲遮提筆畫了一副《九九消寒圖》,就掛在鳳姿宮正殿的偏桌後,素梅一枝,清麗雅致。

乘月坐在她專屬的虎頭小繡凳上仰頭望梅,數了數梅花的花瓣兒,煞有其事。

“這梅花瓣兒,染到第幾瓣兒時,就到我生辰了?”

雲遮笑了笑,提筆蘸了丹朱色,暈染了三瓣兒梅瓣邊,那素梅就生了幾分附骨的仙氣兒。

“公主瞧,染到第十四瓣兒上,您的生辰就到了。”

乘月初學數數,站起身湊到了九九消寒圖邊上,仔仔細細地數了數梅花瓣兒,末了小大人似的嘆口氣。

“還要好久好久呢!我都等不及了。”她往木頭坐的小搖馬上坐,把腦袋擱在木馬的短耳朵邊兒,“爹爹不搭理我,只讓我同皇祖母玩兒,可皇祖母沒事就打葉子牌,我又不識幾個字,瞧不懂。”

“您都曠了幾日課了?再不上學,千字文都要還給少師了。”雲遮嘮嘮叨叨,“翻了年,元善姑娘就進宮侍讀了,她已經認識一千個字了!到時候您可怎麽辦?”

乘月不以為意,滿心的憧憬,“她認字多就認字多唄,我交朋友不看重這個。”

雲遮哭笑不得,笑著蹲在乘月的面前,逗她道,“您愛交什麽樣的朋友?太娘娘給您選了好些個侍讀,就是想讓您多交幾位知心好友,春日快到了,和朋友們在宮苑麗玩一玩,多有趣。”

”蘇元善是一個,駙馬也是一個。“乘月興致勃勃地數掰手指頭算,說到這兒便有些喪氣,”爹爹這幾日也不知道忙些什麽,成日裏見不著,也不能和他談一談駙馬的事。”

小女兒攤攤手,大眼睛忽閃,“天下重要,爹爹的女兒也很重要啊。”

公主生的玉雪可愛,說話時神情嬌憨,每每叫雲遮喜歡的不行,她點著頭,順著公主的話往下說,”是,您很重要,您是紫禁城裏頂頂重要的人。“

乘月就從虎頭小繡凳上站起來,一陣兒風似的沖出鳳姿宮。

“走,去仁壽宮要飯去。”

雲遮一邊兒笑,一邊拿了軟裘追上去,“哪兒有您這麽說話的,回頭進了仁壽宮,仔細太娘娘念叨您。”

今日是個大晴天,日頭掛的高高的,乘月也不乘她的專屬小鸞車,只在宮苑裏橫沖直撞,沒一時就進了仁壽宮。

太娘娘在宮院裏練太極劍,正平心靜氣的時候,便見一個雪團子拐進了影壁,滾進了她的懷裏。

太娘娘喔唷唷了幾句,把乘月抱在懷裏左瞧右看,“跑什麽跑,都熱出汗了……”

她就喚人拿棉巾,自己上手給乘月擦額頭上的細汗,”一大清早的,就往鳳姿宮裏跑,這會兒晌午了,肚子餓了?“

乘月就嚷嚷著叫人給她拿芝麻卷吃,接著在太娘娘懷裏蹭了蹭。

”祖母啊,爹爹這幾日做什麽呢?我回回去找他,回回撲空,我有頂頂重要的事兒同他說呢!“

太娘娘就牽住她的手,慢慢往殿裏走,“你爹爹忙著理政啊,中原、北境、南域,還有津門的海運,哪一樣不要他操心,哪一樣不要他定奪?話又說回來,你小小人兒一個,成日裏就只管吃喝玩就是,能有什麽重要的事兒找你皇父?”

“重要!十分的重要。”乘月捉著太娘娘的手,把她請上了寶座,自己則趴在她的膝上,人認認真真地同太娘娘說,“我想同爹爹談一談駙馬的事兒。”

太娘娘聞言笑得險些背過氣去,“好好好,你看上哪一家了,皇祖母給你做主。”她笑著點點孫女兒的鼻尖兒,哄她,“再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到時候叫駙馬來吃酒。”

“我是小孩兒,不能吃酒!”乘月認認真真地說,接著又同太娘娘仔細描繪駙馬的模樣,“個兒高高的,鼻梁也高高的,眼睛亮亮的……”

“是靖國公家裏的孩子,他的娘親又溫柔又美麗,頭發梳得很好看,上頭還戴了一朵重瓣的山茶花。她說話的聲音也好聽,手指甲塗了朱櫻色的蔻丹……我覺得她很適合做我娘。”

太娘娘喜的合不攏嘴,把孫女兒摟在懷裏頭,“倘或真成了親家,那哪兒是你娘啊,該是婆母才是。”

她最是知道靖國公一家子的,祖上隨著高祖皇帝開天辟地、鑄造大粱,乃是世代的簪纓世家,有功一族。

“去給靖國公府下帖子,叫駙馬臘月十八來吃公主的生辰宴。”

太娘娘吩咐下去,乘月立時就高興起來,跳下了祖母的膝蓋,拿芝麻卷吃:“再請蘇元善來,我要領她去瞧兔兒山的山茶花。”

太娘娘的懿旨隨著晚間的飛雪一道兒,落在了靖國公府裏。

白清梧把自家夫君送往北境去,這一廂還在感慨夫君寂寥又蒼涼的背影,轉回頭就張羅起一大家子,聚在一塊兒吃鍋子。

老夫人羅氏領著二房、三房的兩個兒媳婦吃養生的花膠雞火鍋,白清梧混在孩子堆裏,領著孩子們吃牛油麻辣鍋,整個飯廳裏頭熱火火,喧鬧又喜慶。

待門房過來通稟,只說宮裏的天使帶了太娘娘的懿旨來,白清梧還未及領著全家人站起身接旨,天使卻笑著走進來,叫眾人落座,只說傳幾句話便走。

“臘月□□寒那一日,是鎮國公主的生辰,太娘娘說了,請駙馬爺去宮裏吃酒。”

天使傳了口諭便走了,只留下一封懿旨並一屋子面面相覷的人。

羅老夫人驚得筷子都掉了,拍著大腿奇道:“這懿旨莫不是傳錯了地兒?咱們公府哪裏來的駙馬?”

更遑論鎮國公主如今還不到六歲,又是陛下千寵萬愛的掌上明珠,突然就從哪裏冒出來一個駙馬,還在她們靖國公府裏?

一定是哪裏出了錯。

羅老夫人忙叫人去追天使,一邊篤定地望向了大兒媳白清梧,卻見大兒媳蹙著眉,緩緩地把視線落在了世子顧景星身上。

安靜的少年吃個火鍋都正襟危坐,察覺到母親的註視,擱在白瓷碗邊的手指輕動一下,細微的無措。

羅老夫人追著問白清梧,“你瞧星兒做什麽?莫不是……”

白清梧思量著,倏忽想到那一只金鴨小手爐,立時就恍然大悟起來,這便站起身,繞到自家兒子的身邊,上下打量。

人家家九歲的孩子,正是狗都嫌的年紀,自家這個大兒子,卻沈靜少言,打小不要她操心,每日裏晨起練武,接著去在太學讀書,午後小睡一時,下午回家便在花園子裏擺弄他的泥人小兵,無趣無聊至極,竟然能被那般可愛又可親的公主殿下瞧中?

想到公主的團團臉,白清梧的心一下兒就軟乎了,她第一時間接受了這個喜訊,從善如流地拍了拍顧景星的肩。

”既是公主傳召,你就當回事放在心上。”她想了想,“家裏為你備禮,你只管練習如何笑就好。”

小小少年垂睫不語,好一時才啟言:“太學有課,孩兒無暇。”

母子倆一問一答自然流暢,飯廳上下人人眼前的鍋子都不香了,二夫人紀氏、三夫人袁氏一起嚷了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入宮一趟,竟領了件赤金坎肩?”

“這下好了!星兒做了駙馬爺,便不用上北境吃風飲露去了”

靖國公府三代男丁皆從軍,此時不光靖國公顧長夙在北境守邊,靖國公府的二老爺顧長風、顧長庚皆在軍中為國效力,故而三夫人這句話,倒是真的為顧景星高興——畢竟戰場上刀槍無眼,生死由天,倘或有旁的路可以走,自然是頂頂好事。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靖國公世子顧景星倏忽站起身,少年人瘦削挺拔的身板站直了,像一株雪夜孤清的松。

“孩兒尚有功課要做,祖母、母親、二位嬸母,少陪了。”

他頷首,轉身離席,恰在此時,那方才被差去問天使的小廝奔回來,在門前奏報道:“是世子爺!駙馬爺就是世子爺!”

一語落地,滿廳的親眷向那院中看,靖國公府的世子顧景星踩過從青玉磚上落下的月影,半分停頓都沒有,很快地離開了。

嗐,這小天煞孤星。

白清梧無言地轉過頭,招呼著孩子們繼續吃不要停,這便坐到了羅老夫人同兩個妯娌之間,敘起方才的事來,自有一番考量分析不提。

自從得了太娘娘口諭之後,乘月就無比期盼起來臘月十八的生辰來。

那一日是小寒,該是整個冬季最冷的一日。從前小的時候,乘月依稀記得都是在鳳姿宮裏吃酒,今年她六歲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便想要去兔兒山的琉璃房子過生辰。

兔兒山在仁壽宮以西,穿過一道清虛門,便能瞧見銅甕水簾、玲瓏山石。因乘月愛瞧重瓣的各色山茶花兒,陛下便為她在兔兒山專辟了一塊兒苗圃,建了個琉璃房子,專在裏頭養些珍稀花草。

到了臘月十八頭一天的晚上,乘月高興的睡不成,打發人往養心殿裏問了好幾次,想同爹爹說說話,一直等到月上了中天,都沒等來爹爹回來的信兒,乘月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日晨曦染上窗紙,乘月醒了,貓兒似的伸了伸懶腰,再一睜眼,太娘娘溫慈的眼睛望著她,“小雪兔啊,那一年下著大雪,你娘疼了一天一夜,祖母急得直拜菩薩,到了天光一亮,裏頭就把你給抱出來給我瞧,哎呀,祖母抱著你啊,望著你的小魚嘴,可太招人疼了。”

乘月嗷嗚一聲,美滋滋地拱進了太娘娘的懷裏頭撒嬌,“那我爹爹呢,他抱我了麽?”

“你皇父啊,頭一個就奔進了殿裏瞧你娘,哪兒顧得上瞧你呢!”太娘娘笑著應她,再低頭一瞧乘月,她在太娘娘懷裏不滿意:“爹爹可真不疼我,今兒可是我生辰,他都不來瞧我。”

太娘娘揉了揉乘月的發,笑著寬慰她,“朝政上出了頂頂重要的事,你皇父昨兒一宿沒睡,領著臣工出宮去了。”

乘月聞言,大眼睛一下子就蓄滿了淚,昨夜等爹爹不回的委屈伴隨著失望,一股腦地發散出來。

“我才是最重要的呀,我也很重要啊。”

乘月抽抽噎噎地哭,她今日才滿六歲,才不懂什麽廟堂天下,她只知道今兒是她六歲的生辰,爹爹卻不來,簡直是太讓她傷心了。

太娘娘瞧著她哭,這下可心疼壞了,一時間仁壽宮裏上上下下全來哄她,到末了,雲遮給乘月換上了今日的新衣裙,她才好些。

到了暮色四降時,小鸞車載著乘月往兔兒山去,坐進了琉璃房子,同鎮北侯府的蘇元善見了面,乘月的心情便又高興起來。

蘇元善是鎮北侯府的大姑娘,她爹爹是平叛南域的功臣,如今駐守在雁門關,她如今雖才整七歲,可會養花的才名已滿了整個帝京。

她是個極秀雅的小姑娘,一笑眼睛就會彎成月牙,說話時候先想一下才開口,聲音也溫溫柔柔的,她不是頭一次進宮了,可這一回是單獨赴公主的生辰宴,見到了乘月,還是有些緊張。

乘月卻很喜歡她,同她甫一見面就拉起了手,沒一時就頭碰著頭去研究玻璃房子裏的山茶花去了。

這次是小孩子們的聚會,除了蘇元善以外,太娘娘還請了年後要來侍讀的宗親,全是些七八歲的孩子,雖只六個人,卻仍吵得太娘娘腦仁兒疼,她將流離房子讓給了猴兒們,自己個兒回仁壽宮裏呆著去了。

因是借著乘月生辰的由頭,想給她找些玩伴一道兒玩耍,故而在酒席也不似尋常一般正兒八經地擺了幾桌,而是拼了五張長桌,上頭擺了各色吃食,南邊的點心北邊的糕,再有炸的酥酥的藕丸子肉丸子小炸魚,還有各式各樣的小零嘴,花花綠綠的飴糖,孩子們圍著乘月說話,倒顧不上吃了。

孩子們的交際簡單而純質,人人都帶了禮物,堆疊在一塊,寧王家的小縣主江盛雲托著腮問,“人都到齊了麽?公主拆禮物罷!”

當著人前拆禮物,可不是什麽規矩事,可孩子們哪兒有規矩啊,乘月心裏裝著事兒,興致就不大高,往那流離房子外看一眼,還是瞧不見駙馬的身影。

“駙馬還沒來……”乘月有點不高興,她仰頭喚雲遮,“靖國公夫人來了麽?”

雲遮知道乘月所思所想,這便彎下身子應她,“奴婢往門前迎一迎。”

乘月沒精打采的,拆禮物也拆的提不起精神,後來在兔兒山圈出的一塊樹林子裏探險、挖泥坑她沒什麽興趣,玩了一刻鐘,便陸陸續續地有通傳過來,小客人們家裏都派了車在宮門前候著了。

人多在一塊兒,還能暫且忘了不高興,可熱鬧散了場,無邊的傷感就籠罩了乘月。

她打小是個樂呵呵的孩子,便是哭都是嚇唬人,可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傷心了,她拋下後頭的宮人,往琉璃房子裏去,在花圃裏長得參差不齊的花後頭找了一塊地,坐在那兒望呆。

天黑沈沈的,琉璃房子外宮燈數盞,一團一團的光如瑩玉,雲遮在外頭輕喚她,卻不進來,顯是明白小女兒的傷心事。

琉璃房子裏的土是由遼東運過來的黑土,最是適宜養花的,乘月抱著膝,不自覺便伸出胖乎乎的手指頭,在地上挖黑土玩兒。

她不是這世上頂頂重要的麽?是乘著月亮來的小雪兔,降落的時候為大梁帶來了祥瑞,爹爹說,那一年國中水草豐茂、麥穗兩歧,歲物豐成,天下太平。

可為什麽頂頂重要的她,過生辰的時候,爹爹卻不來呢?

這般想來,她也許不是頂頂重要的吧?朋友們都被接回家了,人人都有娘疼,蘇元善頭上的兩朵元寶髻也是她娘親手為她綁的呢。

她越想越傷心,卻傷心越困,她揉揉眼睛,手上沾的黑土蹭上去,眼圈就黑了。

良久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在夯實的黑土上踩的深穩,乘月好奇地擡起眼——

月亮的光照進了琉璃房子,落在來人的肩頭,少年身不染塵,緩步近前幾寸,在乘月的眼前停住腳步。

一整個兔兒山的委屈湧上來,乘月向上伸出了小胖胳膊,眼巴巴地望住他。

“哥哥……”她哽咽,“你的娘親呢?”

顧景星遲疑地頓住了,繼而卻並未回應她的話,而是旋身在她的身側坐下。

“你怎麽了?”他問,語聲輕輕,像是怕驚動了誰。

也許一個人還不會哭,最怕有人突然問一句怎麽了,小孩子更是如此,乘月嘴一撇,眼淚就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

“我生辰,爹爹也不來,你也不來,靖國公夫人也不來……”她哭倒在顧景星的手臂上,委屈的無以覆加,“我不是頂頂重要的麽?”

長的細弱的花枝探過來,他似乎還不慣有小孩兒哭倒在他的身上,幾分無措。

“抱歉,是我來遲了。”

抱著他的那只小胖手原是蜷著的,聽他說抱歉,五指便張開了,於是顧景星看見了上頭沾染的黑泥,在乘月擡手去揉眼睛的一剎那,他捉住了這只小臟手的手腕。

他說洗手去,捉著乘月的小手走到了銅缸邊兒,從裏頭舀了一瓢水。

乘月不哭了,乖覺地把兩只手並在一處接著,顧景星拿瓢的手翻轉半邊,水流向下流淌在乘月的手上。

“好涼……”乘月嘶哈一聲,一瞬收回了手,仰頭可憐巴巴地看著顧景星,“哥哥,水好涼。”

月色投奔在顧景星的眼裏,幾分依約的溫柔,他有些抱歉地伸出一只手,修長的手指濕了濕水,暖熱一些,才拿過乘月的小胖手,仔細為她洗掉手指掌心的黑泥。

乘月任他為自己搓洗著手,仰頭問,“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帶禮物了麽?”

顧景星手下不停,他垂眼,道了一聲是。

公主收的禮物堆成了山,相較之下,他前幾日往遼東去的那一遭,也算不得珍貴了。

乘月高興了,手指掌心也洗的幹幹凈凈的,顧景星自袖袋裏拿出棉帕,把她的手擦拭幹凈。

“小孩子早睡才能長高。”他想起琉璃房子前那位姑姑的話,“我送你回去。”

乘月這會兒心情十分好,往顧景星的身背後一趴,兩只手就向上,跳著去夠他的肩膀。

“哥哥背!”

顧景星聞言轉過身,半蹲在地上,只覺身後有一個沈甸甸的分量爬了上去,雙手圍住了他的脖子。

顧景星負起她,慢慢走出了琉璃房子,身後小女兒趴在他的背上,分量不輕,可卻軟乎乎的。

“哥哥為什麽來晚了啊?”

“看書忘記了時辰。”他輕聲應她,卻感受到肩背後,她還在一抽一抽的,是哭泣之後的餘震,“冀州西南地動,事態緊急,陛下連夜趕了過去……”

乘月雖聽不懂何為地震,卻知道哥哥在寬慰她,她在他的肩背上蹭了蹭鼻子,小小聲說是啊。

“我還是很重要的,是不是……”

身背後一輪小寒的月,溫溫軟軟,少年向上托了托乘月的小身板,腳下頓了頓。

“嗯,你很重要。”他輕笑一聲,忽生幾分頑皮,“也很重。”

作者有話說:

算錯了,還有一章才能結束小朋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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