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雙目淚光，望著青遙的臉如同瓷瓶一般碎成塊狀，隨即皮膚剝離，整個人飛灰湮滅。

天空中的雲光消退，三只巨大的天之眼消失，死亡的壓迫感迅速削弱，而眼前的全祖也變得氣勢衰退，豎眼流血，緩緩閉合。

王陽雙拳緊攥，臉上青筋暴怒，面目猙獰可怕，一拳轟出，全祖雙臂抵擋，被一拳轟退百丈之遠，口吐鮮血。

輪回見狀口中念咒，六合之體融合，化成六目大神王，王陽追殺而來，手持道天尺，青光綻放，斬向六目大神王，六目大神王手持琉璃盞，琉璃盞大放光芒，王陽不顧，猛然將道天尺刺入神光之中，六目大神王的身體被穿透，他嘴角溢血，露出一抹笑意。

“哪怕我身負重傷，也不是你能所辱，此時若是張陽和馬無為在這裏，也許能將我殺死，你們太陰一脈的確是能人輩出，但這一次你們殺不了我，以後便更殺不了我，我們後會有期。”

六目大神王說著，身體光化，消失不見。

王陽回身望著躺在地上已經沒有絲毫生機的王道生，抱起王道生，消失在廢墟之上。

七界三千州，三聖宮之上，三道人影從天墜落。

三聖宮眾人圍攏，宋剛將我攙扶，我說道：“將驚鴻仙子和張百忍送去止水宮寢殿，派人在門外值守，不要讓人接近他們。”

三聖宮的女侍聞言，攙扶起驚鴻仙子和張百忍走向止水宮。

在陸絕施展禁區五重力之前我便察覺異常，時光裂縫之中傳來死亡警告，帶著驚鴻仙子和張百忍提前一步踏入虛空，可即便如此，驚鴻仙子和張百忍也遭受嚴重創傷，心神重創，肉身險些毀滅。

宋剛扶著我來到後山峰頂，我進入禪房，說道：“守在門外，不要讓人靠近。”

宋剛應聲答應，關上房門，守護在外。

我癱坐在床上，解開衣袍，體內肋骨盡數折斷，難以愈合，五臟六腑偏移，氣血反沖，逆行而上，我雙手掐訣，運行天書之力。

禁區五重力，弒殺大帝的力量，可一拳將一顆星辰轟碎，萬物兵解，連不朽者正面抗衡都會死亡，乃是天地間最禁忌的力量。

提前破入虛空之後，禁區五重力襲殺驚鴻仙子和張百忍，我可以躲過陸絕的攻擊，但卻不得已只能以畢生之功護住他們，因此遭受嚴重創傷。

骨骼震斷，續接重組，體內氣血在本源之氣引導之下再次逆行，強行開拓筋骨，劈出脈絡。

蒼天霸血一族的手段，不僅僅是力量的震殺，而且其破壞平衡，將我體內原本的陰陽、五行和六道全部打亂。

修為至如今境界，已經可以屏蔽六識五感，可如今，劇烈的疼痛卻如潮水般湧來，我開啟自在極意狀態，全身光化，三百六十五條光弧環繞諸身，血液沸騰，蒸發出血紅之光。

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日暮之時，我打開禪房的門，宋剛見到我，眼簾中印入的是個白發蒼蒼的男子。

宋剛略有哽咽，說道：“師叔，玉兒救回來了。”

“我知道了。”

片刻之前，我感應到一群人從遠處飛來，便從冥想中醒來，傷勢已經恢覆近半。

我走到瓊華池上，眾人見到我的樣子，都叫著我的名字。

小白將玉兒交到王陽的手中，王陽領著玉兒來到我身前，半跪在地，說道：“王陽不負所望，將小師妹帶回來了。”

我將王陽扶起來，望著眾人，問道：“王道生呢？”

“爺爺已經戰死。”王陽哽咽說道。

“那青遙呢？”我四處不見青遙。

“青遙姐她。”王陽說不出口。“她回她的道場修煉去了。”

我伸出手，想要觸碰王陽的腦域，王陽將我攔住，說道：“小師叔……”

我撫在王陽的天靈上，看到了王陽記憶中的場景，接著默不作聲，走到玉石臺階上。

“你們，先退下去療傷，是我無能。”我壓低了聲音說道。

“爹爹。”玉兒叫道。

“你也退下去吧，扶你母親去禪房療傷。”我說道。

“嗯。知道了。”玉兒說道，扶著小白離去。

“玉兒，記住你是救世主的身份，你是我張陽的女兒，這天地不仁，律法不公，七大不朽者掌管世界無序，歷代大帝無能，我放你自由，將來是要鏟除黑暗的，你要記住，這世上需要秩序，沒有任何東西能超越秩序，如果有，那就一定是你內心的正義。”

眾人走後，我望著瓊華池中老光棍的屍體，默不作聲。

月夜降臨，我的白發拂動，池水之中的樣子，憔悴不堪，絲毫沒有過往的風華正茂和傲氣，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喻的滄桑。

算起來，我也年至古稀，只是修道可以駐顏延壽，減緩衰老罷了。

深夜之後，我負手而立站在止水宮前的玉石天階上，遠處飛來兩個道人，一老一少，他們向我行大禮，跪在地上。

“罪人蔔天缺，特意前來請罪。”蔔天缺說道。

我俯望蔔天缺和天行，說道：“六目和陸絕能抓到玉兒，是你改了天機吧。”

“我只是在未來縫隙中看到了結果，但卻不知道會引發那麽多人的死。”蔔天缺聲淚俱下說道。

“你的事情，我從王陽的識海中看到了，你擁有蔔天之術，應該知道提前預知的未來一旦說出就會相應改變，雖然事出有因，但害死我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是蔔祖的後人，可以規避天罰，我卻要廢你一臂千年，你可願受罰？”

“老道甘願受罰。”蔔天缺說道。

“師傅，該罰的是我，是我連累了你。”天行說道。

我冷聲說道：“間接害死了王道生和青遙，我本已下定心殺你，看在天女的份上我饒你一命，若是這千年之內你自行長出臂膀，就是有天女護你，你也必死無疑。”

“老道謹記。”蔔天缺匍匐在地說道。

“張陽哥，不要，我師傅也是為了救我，他是被陸絕和六目逼的。”

我擡起手，蔔天缺的左臂直接崩成飛灰，任由天行哭求。

“你們今晚就跪在這裏，明天一早從我眼前消失。”

我說完轉身離開，走向瓊華池，走了幾個臺階之後，想到青遙的音容笑貌，心中悲愴難忍，哇的一聲吐出一灘煞血。

我忍不住啜泣，如同這長夜裏的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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