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的中間擺著一張長約五米的餐桌，主位上坐著的是個老態龍鐘的老頭。

我進入大廳後，廳內的所有人都一臉微笑地看向我，他們也不說話，餐桌邊上只坐著老頭一人，想來他就是劉安康口中所說的劉神仙了。

劉神仙示意我坐下來吃飯，接著就有專人給他調理膳食，往他的盤子裏切蔬果肉菜，這情景有點像自助烤肉餐廳裏的烤肉師傅為顧客切肉的情景，只是這些菜味道偏淡了些。

而且一丁點的油煙味也沒有。

所吃的東西也都是些平常都能見的東西，並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不過味道做得卻不錯，很開胃，我因為昏迷剛醒，所以餓得要命，基本上他們把東西切好，我就一口吃了。

劉安康讓我不要發出聲音，所以我盡量顯得禮貌得體，也並未發出聲音。

這頓特殊的午餐大概吃了一個小時，餐末上了一碗不知名的湯，湯的味道香甜，裏面是野山參作為輔料，主料則是一種糯軟的東西，通體瑩白，吃起來像是年糕，又像是煮爛的肘子，這東西味道是其次，主要是吃了一口後，整個胃裏都暖洋洋的，甚至能夠感覺到體內的道氣都受到了影響。

湯喝完，劉神仙也用餐完畢，他擺了擺手，那些服侍他用餐的人紛紛收拾餐具和剩餘食物離開了大廳，很快餐廳內就只剩下他和我，以及站在他身邊的劉安康。

“這百年太歲湯味道還可以？”劉神仙問道。

“額，味道不錯。”我心中震驚，沒想到剛剛吃的那玩意就是傳說中的太歲。

“吃得慣，你有什麽要問的嗎？”劉神仙蒼老的嗓音問道。

“有太多疑問要問，但在問之前，還是要先拜謝老神仙的救命之恩。”

我起身向劉神仙恭敬地拘了一禮。

劉神仙平靜地受了禮，說道：“你叫我劉先生就好，老神仙這個名頭不敢當，都是以前人叫慣了，時間長也沒人再敢叫我真名，再者有你師傅在，神仙之名也輪不到我。”

“劉先生您認識我師傅？”我心中猛然一驚。

“認識，許多年前曾去終南山拜會過他，馬真人功高蓋世，是為數不多的當世頂尖高手之一。”劉神仙說道。

“劉先生說的馬真人，可是馬無為？”我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

“原來你身為馬真人的弟子，還不知道他是當世道尊。”劉先生說道。

“我師傅是當世道尊？”我心中更是一驚。

據傳道門之人對稱呼極為講究，當年小五初到張家溝時也曾告誡過老光棍，天師和道尊不可妄稱，否則是對整個道門的不敬，會受到師門嚴懲。天師只有龍虎山天師道的歷代掌門才可以稱呼，而其餘各門各派的掌門不僅不可以用天師作綴，甚至連“真人”都不可以用，古代只有功力極高的道門泰鬥才可以被稱為真人，比如張三豐張真人，就連全真教的丘處機，也只能稱丘處機道長。

但隨著朝代更疊，道門發展，真人這個稱呼逐漸不再像古代那麽講究，饒是如此，也只有各派掌門才配用真人的名號，而和“真人”相對應的稱呼，就是道尊。

因為道尊不僅僅是稱呼問題，而是關乎整個道門的象征和榮譽，世上只有一人可稱為道尊，意為道門尊者，可號令天下道門，只是我師傅都兩百多歲了，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去號令天下道門的人啊。

劉神仙說道：“說來你不知道馬真人是當世道尊也不奇怪，因為在一百多年前，他就已經是道尊了，但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除了茅山，似乎整個道門的人都不服他，加上馬真人不問世事，甚至和軍方搞得關系緊張，所以道門的人也就不再提及道尊。”

“既是如此，那為何道門不重選道尊呢？”我問道。

劉神仙說道：“傳言道門有八大聖物，排在第一位的叫道尊令，歷代道尊令都是德才兼備之人所得，說的明白點就是實力最強的人才可以得到道尊令，上代道尊會在大限降臨前尋找出有能力繼承道尊令的人，你師傅上代的道尊令持有者是他的師傅，茅山老掌門，傳承道尊令時有了私心，傳給了你師傅，之後你師傅被人追殺，隱居多年一直沒出現，這才導致道門一百多年來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面，當年毛石伢子一統之後，下了個禁道令，幾乎毀滅了整個道門，各大宗門和世家隱匿，昆侖秘境被封，長白雪掩，藏山寂滅，南海無蹤，苗疆退避，等你師傅再出現時，已經不能力挽狂瀾，只能任由道門被鎮壓，而道尊令一直又在你師傅體內，神魂合一，不可強取，所以這就是為什麽道門不重選道尊的原因。”

“這個，晚輩先前並不知道關於家師的一些往事，劉先生如此熟知，莫非和家師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我問道。

劉神仙搖了搖頭，說道：“你師傅今年已經兩百多歲，誰能和他同一個時代啊，當年我好不容易查出他隱居終南山中，為的就是向他尋求長生之道，但你師傅說他之所以能活那麽久，是因為道尊令的緣故，我只好悻悻而歸。”

“劉先生是家師故友？”我問道。

“算不得故友。”劉神仙說道。“我救你，並不是因為你師傅，因為在十多天以前，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

“那劉先生為何救我？”我問道。

劉神仙並未回答，而是看向了旁邊的劉安康，劉安康點頭，從身後端出了一只四四方方的盤子，而在盤子上面正有兩件東西，一件是古燈，另一件正是城隍令！

“原來我師兄口中說的有個愛搜集先秦時期古董的四川大老板，是劉先生。”

“是我，這些年我一直在找所有關於先秦的古物，為的，就是找這個東西。”劉神仙說著，拿起城隍令。

我眉宇微皺，想來這劉神仙應該知道城隍仙宮的事情，而且看他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應該很在意城隍令和城隍仙宮，於是就開口說道：“劉先生想找城隍令，開啟城隍仙宮？”

“不錯，你倒是聰明，可誰讓你私自開啟城隍仙宮的？！”

劉神仙神情憤怒，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殺機鎖定在了自己，忽然大廳之內桌椅震動，窗戶綠植搖晃，像是發生了大地震。

“家主您息怒，身體要緊。”劉康連忙安慰劉神仙。

劉神仙大口喘著氣，劉安康當即拿出一瓶氧氣讓劉神仙吸了起來。

我身上的殺機消失，驚得一身冷汗。

劉安康等著劉神仙平覆了呼吸之後，說道：“你這人也是，既然得了城隍傳承，那就多積攢些功德值再開啟城隍仙宮，即便拿不到傳說中的神器仙法，兌換一顆靈丹妙藥也是好的，怎麽才十來萬的功德就進去了，而你師兄張世耿才兩千多點功德，就兌換了個錘子？你可知道，我家家主為了尋找城隍令開啟仙宮，找了多少年嗎？”

劉安康向來古井無波的臉上出現咬牙切齒的神情，不過很快他又冷靜了下來。

劉神仙吸了會氧氣，情緒也逐漸穩定下來，他拿開氧氣罩，說道：“你老實回答我，現在是否是城隍神了？”

這劉神仙既然已經知道我十多萬的功德點就進了城隍仙宮，而且知道老光棍是兩千多點，想必老光棍已經什麽都說了，那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就說道：“是。”

劉神仙問道：“那我問你，這城隍神的身份可否能改傳承，若是能將城隍神的能力轉移給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你想要十個億，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我面上不敢表露出慌亂神情，說道：“之前的話應該可以，因為想成為城隍，就必須得到功德簿，我上一代的功德薄主人是明末女將秦良玉，據傳她是死後才得到的功德簿，而且功德簿是實物，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沾了我的血，那功德簿上的符文融入了體內，與我一體共生，沒法取出，強行取出怕是會玉石俱焚。”

劉神仙神情有些失望，說道：“我早知是這個結果，只是心有不甘。”

我心中暗呼僥幸，還好功德簿被我吸收，與我共存，不然這劉神仙討要去容易，留我的性命就難了。

“聽劉先生的意思，是想要得到功德簿，尋找城隍令，以打開城隍仙宮？”我問道。

劉神仙嘆了口氣說道：“人類打從燧人取火，文明誕生以來，神話傳說很多，可真正能長生成仙的能有幾個，據我所知，從來也沒有，當年你太師傅之所以將道尊令傳給你師傅馬真人，也是為了尋求長生之道，可到頭來又怎樣，你師傅功高蓋世，依然沒有成仙。所以人類想要長生問仙的唯一機會，就只有城隍仙宮，因為城隍仙宮裏的東西都太過不可思議，即便是現在的科技也沒法輕易建造，更何況是先秦時期，而且城隍仙宮裏的東西都太過虛無縹緲，諸多成神問仙的靈丹法術，便是唯一的機會。”

“劉先生如此清楚城隍仙宮內的東西，莫非十二城隍仙宮，之前有人打開過？”我問道。

“自然是有人打開過，不然我怎麽會知道如此清楚。”劉神仙說道。“據所有資料顯示，你應該是第六個打開過城隍仙宮的人，傳言第一個打開城隍仙宮的人是創立道門的老祖李耳，道家練氣總綱《道經》當年即為李耳傳播開來，而第二個打開城隍仙宮的人就是秦始皇，第三個是女帝武瞾，第四個是張三豐，一同進去的還有明太祖朱重八，第五個就是幾十年前的毛石伢子，而你是第六個。”

劉神仙說這話的時候，神情略有崩潰，若不是他極力隱忍，怕是都要哭出來了。

我聽完劉神仙所說，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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