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將啞姑娘抱在懷裏，慢慢地看著她化成了一灘血水，最終全部流入了祭壇之中，此時此刻，我的懷裏僅剩下了一柄沾有她血跡的聶政劍，一頂她時常戴著的鴨舌帽，那枚她想永遠戴著卻終究沒能帶走的玉指環，以及那副她從來都沒有摘下來過的……白色耳機！

看著這幾樣東西，不禁睹物思人，回憶她的容顏，淚水已泛濕了眼角！

……

啞姑娘走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祭壇裏又呆了多久，腦子裏渾渾噩噩，幾乎把曾經和她一起相處過的情形全部回憶了一遍，頓時才發覺，我們在一起的經歷實在太少……太少！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啞姑娘沒能帶走的這些東西，它們將永遠伴隨我，直到我找到她為止！

直到此時我才終於知道，那副白色的耳機是連接在一支錄音筆上，聽過之後才明白了一切，啞姑娘因為記憶受損，只能記住7天以內的事情，早些年代她只能用紙筆將做過的事記錄下來，直到後來有了錄音筆的出現，她每做一件事，便用聲音記錄了下來！

當我的情緒逐漸從啞姑娘的離去中平覆下來之後，才終於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她利用死亡之眼的能力，讓我措手殺了她，從此讓我獲得不死之身，而她自己則重新陷入輪回，在新的輪回中，她將擁有兩千多年的壽命，她的死，是為我們倆都爭取了更多的時間，一切都只為下一次的重逢，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到她！

……

我帶著啞姑娘留給我的這幾樣東西，獨自一人原路返回，終於出得古墓，回到了我家的老宅裏。

出墓後的第二天，我為胖子、黃和平、娘娘腔還有陳瞎子一人立了一塊牌位，我自己也只打算在這裏呆上7天，陪他們走完最後一程，然後便開始浪跡天涯，尋找啞姑娘！

原本打算7日過後便離開此地，沒想到在老宅住的最後一晚，我竟然做了一整夜的夢，醒來之後發現，夢裏的情景都是一些似曾相識的零碎片段，可卻好像又不是我的經歷，反覆回憶之後，最終只記住了6個片段：

片段一，我是一名盜墓賊，常年出入各大古墓，不知從什麽地方得到了一本《陰陽風水秘術》的手抄本，手抄本的末尾三頁紙上，記載了令世間土夫子都津津樂道的死亡之眼的秘密，並且還配有一副六道輪回祭壇的草圖，我如獲珍寶，按照草圖上的指示來到了兔兒嶺，並找到了隱藏於大山之中的六道輪回祭壇，從此定居於此，終其一生。

片段二，我在一座海底墓中醒來，發現自己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我在墓中見到了一塊墓碑，上面刻著“程顥旭”三個大字，就在這時，墓室中來了一個人，這個人的樣貌居然和我成年之後一模一樣，他告訴我它就是墓碑上刻著的這個人，而且還說他總有一天會躺進去，並且還在相鄰的下一塊墓碑上又刻上了一個名字，我問他刻的這個人是誰，他說就是我的名字！我被他帶離海底墓，漂洋過海來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此地喚作兔耳嶺！他將我安頓好之後，說要重返海底墓去辦一件事，並叮囑我說，待我而立之年再去那裏找他，還說到了那個時候，海底墓裏會有一個小孩在那裏等我，我要做的只需像他一樣，將那個孩童帶回兔兒嶺，並且跟他說同樣的話，叮囑他做同樣的事！

片段三，我在自家老宅的閣樓中找到了兩本書籍，一本是佛教的《無量壽經》，另一本是《陰陽風水秘術》的手抄本，我從手抄本的最後三頁紙中知道了死亡之眼的秘密，於是開始竭力尋找死亡之眼，為了以防不測，我將畫有六道輪回祭壇草圖的最後一頁紙撕了下來，並將其夾在了《無量壽經》之中，歷經多年，我與同伴七人終於找到了聶政墓，我在墓中地下河裏的一具幹屍身上找到了一枚碧綠通透的玉指環，不料眾人都感染了發蠱之毒相繼死去，而我也不幸中招，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委托七人中唯一一位幸存者，於一口枯井邊將我的頭顱砍下，臨死之前，我還拜托這人將這本《陰陽風水秘術》手抄本重新放回我家老宅的閣樓之中，同時以防世人因死亡之眼而重蹈我的覆轍，我將手抄本末尾的三頁紙撕下，連同那枚玉指環一起吞入了腹中。

片段四，我是個五六歲的孩童，正獨自一人在河邊翻閱一本名叫《無量壽經》的書籍，無意中發現裏面竟夾了一張地下宮殿一般的草圖，一旁還附有六個大字：六道輪回祭壇。正看得入神，叢林中突然走來一個年輕的女子，她給了我好多糖，讓我把經書連同那張草圖一起送給了她。

片段五，我叫程阿九，是個孤兒，5歲時父母雙亡之後再無任何親人，自此我被村裏人送進了城裏的孤兒院。10歲時我曾回過一次老家，在村口碰到了一個撿垃圾的瞎子，我將身上僅有的一塊錢硬幣給了他，終於從他口中得知了我祖上原來是幹盜墓營生的。

……

以上這五個片段便是我昨天一整夜做的無數個夢中唯一記住的5個，這些零碎的片段想來一點連貫性都沒有，而且有些根本不符合邏輯，聽上去像是天方夜譚，不過等我細細又回憶了一遍之後，我突然得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測，會不會是受死亡之眼的影響，昨夜我夢到的這些零碎片段，或許都是我前世今生輪回中曾經經歷過的，那些可能是我塵封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記憶！

我稍微定了定神，夢中的情景再次在腦海中閃過，突然我就意識到，夢裏出現過的人中居然有三個熟悉的面孔，在片段三中，我委托的那個將我頭顱砍下來的人，居然是狗娃子！在片段四中，那個給我糖拿走《無量壽經》的年輕女子，居然就是啞姑娘！在片段五中，我在村口遇見的那個撿垃圾的瞎子，竟然就是陳瞎子！想到這裏，腦子裏頓時一片亂麻！

難道狗娃子或者說陳瞎子，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找到了我？這麽說陳瞎子跟我的處境應當十分相似才對，莫非他也在歷經世代輪回的詛咒，陳瞎子終年54歲，而之前聽啞姑娘說韓傀奸詐一生五十四栽，莫非陳瞎子……便是韓傀？

還有，難道啞姑娘得到的那本夾有六道輪回祭壇草圖的《無量壽經》，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我給她的？我為何會在海底墓中醒來？而且還是被成年後的自己帶出了海底墓，為何在海底墓裏也有一座六道輪回的墓碑，難道自從我的某一世輪回找到了這座六道輪回祭壇之後，在新的輪回裏我都會誕生於海底墓中？為何我們上次去海底墓的時候，會頻頻聽到有小孩的哭聲從墓中傳來……

頓時無數的疑問湧上心頭，關於死亡之眼和這六道輪回祭壇的秘密，似乎還有很多很多謎團沒有解開，若想找到答案，擺在眼前的只有一條路，那便是再次前往南海……進入海底墓！

而且，我還有另外一個大膽的推測：凡是因六道輪回祭壇而輪回重生的人，或許都會誕生於那座同樣有一塊六道輪回墓碑的海底墓中，至於這兩座古墓究竟由何人所建，兩座墓之間又存在著什麽關系，或許我的餘生都將為之而探索！

再次前往海底墓，或許可以在那裏見到孩童時期的胖子、黃和平，甚至還有……啞姑娘！

有了這個推測之後，一顆心早已飛到了南海，無論如何，這海底墓，我都得再去一趟！

……

吃過晚飯，簡單收拾了行李便連夜進了城，緊跟著就買了一張去三亞的機票，等飛機落地到達港口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我租了一條漁船，又花錢雇了幾名水手，即刻準備出發前往南海，在出發之前，我在港口附近的糖果店裏買了好大一包棒棒糖，海底墓裏有那麽多的小鬼，興許還有我要找的人也在其中，遠道而來，我總不可能空著手去吧！

船離了港口，身後的大陸逐漸離我遠去，海風吹過頭頂，波濤一浪接過一浪，藍天在遠方與海平面完美銜接，偶爾會有幾只海鷗落在船舷上！

漁船在海上奔波了一日，吃過晚飯，我獨自一人來到了甲板上，我將啞姑娘留下來的那頂鴨舌帽戴到了頭上，把那副連接在錄音筆上的白色耳機塞到了耳朵裏，帽檐下依稀還能聞得到啞姑娘的發香，耳機裏傳出啞姑娘冰冷而又細膩的聲響，扶著船舷眺望遠方，夕陽西下，陽光灑在臉上，閉上眼睛，一顆浮躁不安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面朝南方，心底不禁問自己：“餘生太長，你太難忘，啞姑娘……我還能找到你嗎？”

海風掠過頭頂，我仿佛聽到一個纖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來世路遠，有緣再見，九哥……珍重！”

——全書終

《我當摸金校尉那幾年》——寒潭鶴影

《我的考古生涯》——寒潭鶴影

2019年2月23日下午20：15分，各位書友，餘生太長，新書再見，寒潭鶴影拜謝####求評論！求推薦票！求月票！求打賞！求來書友群吐槽！寒潭鶴影書友QQ群：541073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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