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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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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校

秦衛東繼續挑著魚刺:“跟不上就跟不上,有作業就周末拿回來,我給你寫。”

秦衛東把肥皂在掌心搓出泡沫,搓揉在方黎打濕的頭發上。

他的軍工褲完全被水打濕了,掛在精力赤-裸的腰腹上,洇濕了一片深色,水順著擦拭的毛巾灌到皮靴裏,濕溻溻的,方黎光著脊背趴在秦衛東身上,被秦衛東的皮帶扣硌了一下。

“抽出來…硌得慌…”

方才的爭執沒有結果,秦衛東還是肅著一張臉,但他還是單手將皮帶抽了出來,扔在地上,繼續幫方黎揉頭發。

他從旁邊的桶裏舀了一勺熱水澆在胸前的腦袋上。

方黎的臉被熱水一過,一下子燙紅了,他抹了把臉上的水,舒服地歪頭在秦衛東頸間,兩個人吵架的那點火氣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他伸手摸了摸秦衛東緊蹙的眉心:“不說話,就是答應我了?”

“沒有。”

秦衛東拿掉他的手,給方黎沖了頭發,他扯過旁邊的毛巾,擦著。

方黎搖搖頭,甩掉水珠,又擡起頭,用嘴唇試探性地碰了一下秦衛東的唇:“就吼了你兩句,真生氣啦?”

秦衛東偏開頭。

方黎只好說:“有什麽不滿你說嘛!”

秦衛東轉過了頭,看著方黎,聲音充滿了嘲諷:“你讓我講?”

嗐,他就說秦衛東那個心眼比針鼻兒還小吧。

方黎舔舔嘴唇,又趴回秦衛東的身上:“娘們唧唧的…,難道我說你說的不對?”

他張嘴,在秦衛東肩膀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我就是想去找個賺錢的路子,而且就在縣城,又不是要離你很遠,再說了,要是真能賺到錢,你就不要再礦上幹了,到時候,我賺錢去醫院給你治耳朵。”

秦衛東轉過眼眸,微微下垂,看向他。

秦衛東這個人就是得哄,像剛才那樣來硬的,吵來吵去,根本沒用,方黎只好曲線救國,他伸手摟上秦衛東的脖子,雙臂收緊,摟得更緊了,唇齒間帶著熱意水汽的呼吸噴灑在秦衛東挺直的鼻梁上。

“我親親你,你別生氣了,我真的不想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的繼續下去,每次想到你的耳朵,我都難受的睡不著覺..”

他們從小就是這樣,吵的在兇,也很少有隔夜的,方黎吮吸親吻秦衛東的嘴唇,秦衛東被他吻著,從他的角度俯看下去,方黎白皙的脖頸仰牽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帶著水珠,白裏透紅。

秦衛東的呼吸重了一些,他的手不自覺地攬上了方黎的腰,收緊了力道。

“只是一只耳朵聽不到而已。”

“一只聽不到還不是大事?!”方黎聽他這麽說,就又有些急了:“你這樣說簡直跟在我心裏紮刀子一樣,我要是說,我心臟上也只有一個洞而已,不打緊的,你急不急?”

秦衛東被他說的一時啞口無言。

方黎剛想再說,察覺到了秦衛東的手,那塊肌膚像觸電了一樣,方黎不自覺地顫了一下腰,又覺得秦衛東捏的有些重了,他有點疼,便打了一下秦衛東的手。

“有點疼了,”他埋怨地看向秦衛東:“你最近怎麽總是收不住力氣?”

秦衛東的眼神深色,在水氣中消散了許久,才透出瞳孔的顏色,他的手從方黎的腰上拿開了,輕輕撥弄著方黎的下頜,上面有他剛才捏出來的青痕,被熱水一蒸,傷痕透著些紅紫色,顯得更加刺眼。

秦衛東輕輕吻上去:“現在還疼嗎?”

“有點吧,不過不碰就沒感覺。”

方黎不是太在乎這點小事,相比起來,他現在更在乎夜校的事。水溫冷了下來,秦衛東扯掉一旁的外套,裹著方黎抱他床上:“你先睡,有幾筆賬我要跟馮暉講。”

方黎點點頭:“那我說的事你好好想想,我真的想去。”

秦衛東沒吭聲,關門走了。

吵也吵了,好好說也說了,秦衛東還是這個態度,方黎心裏有點煩。

但也不知道該怎麽抉擇,他快睡著的時候,秦衛東回來了,他脫掉衣服躺上床,方黎迷迷糊糊地,順勢翻了個身,窩進秦衛東懷裏。

“好涼…!你沖了冷水澡?”

秦衛東嗯了一聲。

方黎剛才一直在想讀夜校的事,都沒怎麽睡的深,他伸手摸秦衛東的南-風胸膛,外面的肌膚是冷的,但摸一會,裏面溫熱的體溫就透出來,摸著舒服。

秦衛東抓住他的手:“做什麽。”

“你到底同不同意我去?”方黎哼著,他撐起手肘,瞧秦衛東:“拖了好幾天了,你別悶著不吭啊,我今天都跑那麽遠去看了,你到底給不給我去,說句痛快話,人家報名還有名額呢。”

他們兩個人看似平常張牙舞爪的人是方黎,但其實做決定的那個人總是秦衛東。

盡管裏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只要是方黎提的,秦衛東很少有不照做的,方黎似乎也習慣了。

方黎又推了他一下:“要是你嫌學費太貴了,就算我借你的行不行?或者..再不然,我可以晚一點做手術,反正我現在也沒事,活蹦亂跳的,等我賺了錢..”

黑夜裏,秦衛東睜開眼睛,看向方黎的眼神裏透著股刺人的淩厲:“你再說一次?”

方黎被秦衛東那樣鋒銳的眼神和語氣弄得心尖一顫,這下,是真的不敢說了:“好好好..算我說錯話了..,你別急行不行,那你到底同不同意我去?”

他甚少因為同一件事跟秦衛東這樣反覆講的,他通常講一次,秦衛東不照他說的做,他就要發脾氣,眼下這回三番五次的又是吵又是哄的跟秦衛東講,大概是因為他手裏真的沒錢。

他們所有的錢都在秦衛東那兒,也是靠秦衛東賺的。

秦衛東半晌看了出來,他不想方黎這樣,試探、小心翼翼,這些多餘的思慮在方黎身上根本不需要存在,他也不需要方黎學會這些,在他眼裏,他的一切都是方黎的,這是理所當然的,可他也是打心裏不想把方黎放去他看不到的地方。

只是..眼下他不可能拋棄這裏去陪方黎讀書,他走了,方黎的手術費從哪兒出,他們的生活怎麽維持,這兩種思緒在秦衛東的心裏反覆打架、沖撞,最終,他還是在方黎不斷期待他回答的眼神裏敗下陣來。

“只有這一次..方黎。”秦衛東嘆了口氣,說。

方黎瞧著秦衛東思索了半天,還以為沒戲了,沒想到猛然間聽到這句話,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驚喜地問:“什麽?你這是答應啦?”

秦衛東說出來就有些後悔了,但是方黎展露的驚喜和笑容晃得他說不出反悔的話來。

方黎真真是高興極了,他摟上秦衛東:“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答應的!你怎麽可能不答應我呢,你從來沒有不答應我的,你答應就好,我也不想你難受,你難受,我也不想去上了。”

秦衛東被方黎摟著,他能感受到方黎的高興,這是自從家裏出事以來,方黎最高興的一次,秦衛東只得暫時把心裏的煩悶壓下去,他鄭重地說:“我只答應這一次,等你讀完了,我會想辦法,你來找我,或者我去找你。”

這是他的條件,不能退讓的。

方黎回了他一個絲毫沒有遲疑的、大大的笑臉:“那是當然了!”

..

方黎要去讀夜校,才待了不到一個月的小學就不能繼續教下去了,他去找校長說明這件事,不好開口,校長很惋惜。

但他也知道小地方是留不住他們這些年輕人的,他要給方黎結算這一個月的工資,方黎死活沒要,瞧著教室裏還等著他上課的幾雙學生眼睛,方黎逃一樣地走了。

他本來就是半道去學,不能再拖了,第二天一早,秦衛東提前跟馮暉打招呼請了假,送方黎去宿舍,其實方黎也沒多少行李,就兩件換洗衣服,一個包袱就夠了。

馮暉當然同意了,還跟方黎使了眼色,將他拉到了一邊,說他托人把他朋友和方黎安排在一個宿舍,他朋友姓戚,叫戚簡。

說完,還塞給方黎一個盒子,麻煩他捎給戚簡。

盒子也不大,方黎說行,就拿上了。

出來的時候,秦衛東正在礦場大門口跟拉礦渣的師傅交代事情,見他來了,招手讓出渣車開出去了,向他走過來,問:“馮暉跟你說什麽?”

“他有個同學也念在長華學院念夜校,和我一個宿舍,讓我照顧照顧。”

秦衛東又問:“你跟他什麽時候這麽熟?”

方黎怪無語的:“這算哪門子熟,我跟礦上打菜的阿姨比他還熟呢。”

兩個人坐車到了縣城,又按照招生的人給的學校地址轉了兩趟車,才找到長華職業技術學校的大門口,校門口不大,周圍還有不少小商鋪,挺熱鬧的,方黎左右瞧了瞧,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不入流的職業藝術學校,門口站著幾個穿著穿著喇叭褲,叼煙頭的男孩女孩,聚在一塊說說笑笑。

方黎看了一眼,擦了擦臉上的汗,展開手裏的撕下來的紙,看上面記的宿舍樓號。

職校裏學生住不滿宿舍樓,夜校生就和他們混住在一棟裏,方黎的宿舍在六樓最裏頭,一進去,八張床位好幾張都是空的,蓋著一層灰,宿舍裏一個人影都沒有。

不過來讀夜校的很多是有工作有家庭的,住宿的也很少。

方黎隨便選了一個靠裏的下鋪,對面應該住了人,床鋪鋪的十分幹凈整潔,不知道是不是馮暉讓他找的戚簡。

“肚子餓了,先吃飯去?”

秦衛東把東西放上床鋪,也掃了一圈,宿舍裏床上有東西的就三張,剩下的都落著灰,估計是沒人住。

學校食堂周六不開門,他們在校門口買了兩份盒飯,在路邊吃,一份葷菜一份素菜,秦衛東把紅燒魚塊裏的魚刺挑出來,把魚肉夾給方黎。

方黎嚼著,心裏又開始發愁:“你說,都開課兩個月了,我要是跟不上怎麽辦啊?”

過去他念高中,是花方宏慶的錢,他年少不知柴米油鹽貴,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沒覺得不好,可現在他們每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瓣花,方黎覺得他要是學不會,豈不是虧大了;

秦衛東繼續挑著魚刺:“跟不上就跟不上,有作業就周末拿回來,我給你寫。”

方黎聞言,把嘴裏的魚肉咽下去,翻了個大白眼:“就是你老這樣,我的成績才會那麽差的..!現在不一樣了,你又不能跟著我,我要是學不會,以後誰要我啊?那不是白搭這麽多學費了嗎。”

秦衛東說:“別逼自己,有事就去傳達室打電話找我。”

方黎點點頭,其實在學校能有什麽事,但是不知道怎麽了,想到一會秦衛東就要回去了,他就沒什麽胃口了。

秦衛東礦上確實還有一堆事等著,馮暉不懂,只放老傅一個人在那兒,他盯不住。

“要走了啊?”

明明是方黎自己要來的,現在秦衛東要回去,他自己留在這兒,方黎心裏就跟被人擰巴著一樣難受。

秦衛東說:“要回去了。”

方黎撇了下嘴,秦衛東把盒飯放下,從褲兜裏掏出一整沓紅票子,竟然全是一百的,厚厚一沓,目測得足有兩三千塊錢,他又拿出一疊一塊五塊十塊的零錢,整在一起,折起來塞進方黎的褲兜。

“幹什麽?你給我這麽多錢幹什麽呀?”

方黎驚訝了:“我哪裏要的了這麽多?你不是過幾天等有空就過來瞧我嗎?幹嘛把獎金全給我啊?”

他在這兒讀個夜校而已,又不是吃喝玩樂享受來的,上次去醫院做檢查獎金就花了不少,幹嘛突然給他這麽多。

“你自己在這兒,要是覺得心臟不舒服,就立刻去醫院,這個不能拖,更不能省,聽見沒?”

秦衛東這幾天思來想去,他最不放心的就是這件事,他囑咐方黎:“要是真去了醫院,別害怕,托護士給我打電話,你記得礦上的電話,要是沒人願意,你就給他們錢,讓他們幫你,我會趕過來。”

方黎兜裏被塞了鼓鼓囊囊的三千塊錢,幾乎是他們的全部家當了,又聽秦衛東這麽一說,忽然鼻尖就泛起了酸,這個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秦衛東更在乎他的人了..

“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秦衛東看見方黎難得乖巧的點頭,才繼續拿起盒飯吃,他整日在礦上,體力消耗大,飯量也大,他在路邊把兩個人剩下的盒飯清空,沒一會,他聽見旁邊的方黎抽著鼻子。

他放下盒飯,擡起方黎的下巴,見方黎眼角兩抹泛紅的淚痕,秦衛東皺起了眉,問:“不是答應你、也送你過來了,怎麽還要哭?”

方黎看著秦衛東不解的眼神,一下子破涕為笑。

秦衛東看著方黎一會哭一會笑的,說:“照顧好自己,我會盡快抽空來看你。”

方黎抹掉星點的淚,嗯了一聲了,時間不早了,秦衛東也不能再拖了,今天還有兩車原礦運到選煉廠,他把方黎送回宿舍,看著方黎上去,站在樓下又等了一會,確認方黎沒有再叫他,他才回去。

作者有話說:

嗐!!我發現我現在寫貧民窟主角寫出心態來了!!

至少心裏老婆第一!!能給的都給老婆了!!

(秦狗人起來還是很做人的。哈哈哈)

秦狗已經有點意識到他們這樣..而且也有點反應了,方黎也有。

哈哈哈,只是方黎神經大條,不過方黎讀了夜校,馬上見了世面,他會發覺他這樣和秦衛東過度親密是「不對的」..哈哈哈為什麽我想笑。

啵啵各位臭寶們!!猛親你們的小腦袋瓜兒!!親親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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