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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善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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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去極北大陸的裝備大多都還用得上,隨意收拾一下之後找人同大執事打了聲招呼,便同著玖言兩人趕往了鼎虛古墓。

鼎虛古墓位於一單獨的島嶼之上,游離於眾隱族範圍之外。鼎虛本人據說是一位隕落的神,但小倉鼠道神即便是再不濟也不會讓自個的陵墓任憑凡人任意進出,他該不過是一介上層位面的小修,空間大亂的那個年頭不慎被卷入,隕在了此處。

但上層位面的,即便是個小修神通也遠遠不是此位面的人能夠比擬的,隱族之人在鼎虛古墓中來來回回進出了不少次,卻依舊有人喪生其中,無論紊亂空間還是各種異世的魔獸,在世人眼前便是如天險一般難以逾越的障礙了。

汐然同玖言自經過幾次空間傳換後,便一直驅獨角獸趕路,意在跟上營救隊。但兩方皆是全力在趕路,汐然一方又遲了兩個時辰動身,估摸天黑之前能進入鼎虛古墓第一區域,卻無法同營救隊伍會合。

明曉這一點後,汐然在進入第一區域之前便將獨角獸放行,改作徒步前行。

鼎虛古墓的第一區域是一片茂林,除卻植物基本再無一個生靈,只因暮後夜魔過境,不會偽裝的低階生靈便是被圍而食之的下場。

整片森林猶如寂然的墳場,處處白骨,卻也連只食腐的鷲鳥都無,著實荒涼得過了頭。

日頭沈得很快,陽光斜射時只不過將好的落在樹梢,樹林之中大抵被陰霾充斥,襯著森森成堆白骨,散著濃濃死亡的氣息。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汐然喚著玖言停下,落坐在一巨獸的肋骨上,在林間生火。

玖言分明是第一次來鼎虛古墓,但對於所見之景反應卻很是淡然。汐然明了他內心或許強大如斯,但該說的還是需略做交代的,遂在明火悠悠燃起之時開口,“晚時會有夜魔過境,莫約會有三波。等至夜魔臨近,保持紋絲不動便可。”擡頭就著火光望一眼立於一旁的玖言,“唔,這巨獸被啃得頗為幹凈,你過來坐罷。”

魔法師身子不如騎士強悍是為公認之事,汐然服了不少小倉鼠那弄來的靈丹,自然不可同尋常魔法師相對比較。但玖言是實打實的魔法師,一路上未有風系的魔法的輔佐還一絲不慢的跟在汐然身後,想還是有些負擔的。而進入第二區域之後就有守衛的妖獸了,若是疲憊的狀態去迎敵,著實冒險。

玖言依言踱了過來,落座。汐然將手中的幾根木材通通擲入火中,濺起的火星升起,悠悠消散空中。“夜魔並不能思考,亦怕光,我們離火源近些的話,還算是安全的,你睡吧。”

巨獸的一根肋骨將將可得一人躺下歇息,汐然說完便拍了拍手,躺下合上眼,準備睡去。一整日來,兩者的交流不過短短的這麽兩句話,汐然心知咒印未解,自己刻意的冷落他而表現出的這份反常便像是走上一座只能上而不能下的石階,待得反應過來自己的反常之後,也再走不下臺階了。

玖言與汐然之間隔著的火堆,嗶嗶啵啵的燃燒著,起初一刻晴好的天氣在入夜之後忽而起了濕潤的微風,沒過一陣便下起細瑣的小雨來。

水元素濃郁不能算是件好事,因為夜魔畏懼的是火。早前燃起的火堆慢慢熄滅,直待連火石都黯淡下去,汐然嘆了一聲時運不濟,也無可奈何,夜魔還是能感知到自然火與魔法匯聚火焰的不同的,再者現下也不曉夜魔已經游蕩到了何處。

“主上?”一派漆黑之間,有聲音幾分試探的在耳邊響起,玖言側著身一動不動,凝眸瞅著汐然,用的是魔法傳音。

汐然隔了一陣才回覆,“怎麽?”

“下雨了。”語氣平淡。

“……我知道。”

“衣服淋濕了。”

“……”汐然移眸默默然瞥了眸光澄澈的玖言一眼,唇角動了一下,神色不改的吩咐,“把眼睛閉上……”

話音還未消散,樹葉間的聲響自遠方漸漸騷動起來,光影之下可見猶若飄蕩著成群的夜魔,若浸在水中詭異的漂浮著,瞧不見頹敗衣袍外的四肢。玖言聽話的閉上眼,汐然亦緩了呼吸,凝神。

汐然曾見過夜魔的模樣,鬼巫袍下幹瘦的軀體,有時轉過來的衣袍之下只有一張焦黑的臉,眼窩處兩個漆黑的深洞,留著涎水的嘴邊發出桀桀的怪笑聲。

夜魔游蕩得近了,那些似水中散開的長發偶爾掃過汐然的臉頰,甚至有手握住了汐然的手腕,轉瞬又消失,徒留那說不出的觸感。

不過夜魔畢竟是低階的異位面惡魔,即便是群居且而生得可怖了些,實際的危害卻遠不及它表面上來得大。

屏息待得第一波的夜魔終於過盡,汐然稍微松了口氣的擡起右手,不及一只手早一步的覆上被夜魔觸到的左手腕,而後便是一襲披風展來,整個蓋住她的身子。

迎面而來的雨絲頓時收斂不少,汐然仰頭望著近在咫尺﹑傾身為她擋雨的玖言,“你怎的過來了?”

“我適才見主上動了一下,想必是兩撥夜魔過境之間尚有一刻的空閑,遂才敢擅自過來的。”玖言垂頭微微一笑,好似全無芥蒂,“我在忘言導師那聽聞,主上自幼生過幾場風寒,體質偏虛不得淋雨的。”

汐然聞言一頓,想起他適才的提醒,不由覺得好笑,原是自己想多了麽。“忘言喜好提及過往的事,只是我如今不會再如那般弱不禁風了,你無須擔憂。”思及夜魔隨時都有可能再來,汐然開口催促玖言回往原來的位置。

玖言應了一句是,就地坐下來,倚在獸骨邊上,一手支撐著披風為兩者遮雨,一手仍緊緊握著汐然的左手腕,待至汐然再度註意到時才自然而然的移開,但原本相貼合的膚上閃過一抹綠色光華,叫人難以忽略。

汐然尚未開口詢問,玖言便率先低聲解釋道,“這是替主上解了咒印,這咒我一生只能下一次,主上也不必擔憂我會再用了。”語氣平緩。

汐然兀自將這話在心中緩了緩,面不改色的哦了一聲。遲早是要消散的咒印,她原本就不怎麽放在心上,對待玖言的特殊之情與不能碰雪葉容都不至於能給她帶來很大的困擾,只是玖言突然轉變的態度讓她怔了怔,他當初分明是怎樣也不願認錯的。

見他坐下,差不多才想明白他是不打算回去自個的位置休息了。彼時在歷練時汐然也見過不少與貴族同行的妖仆,相比較而言玖言這個行為實在是屬於正常的範圍之內,沒錯可挑的,遂沒再言語的任之待著,傾身為她擋雨。

不曉是否是因身邊守著玖言,夜魔過境所帶來的不適感減少了甚多,更不再那般繃緊神經的感知著外遭夜魔的動作,仿佛安心。

第三波夜魔過去後不久,天將拂曉。

汐然不過磕眼睡了一小會便醒了,玖言依舊坐在身邊合眸睡著,姿態不改。汐然並未起身,擡頭凝一眼玖言,想起忘言所說,“按著慣例妖仆本就會是主上往後面首之一,即便主上會覺著麻煩,也莫要過於傾向偏心於雪公子才好,嫉妒之心人皆有之的。”

雨後初晴,空氣幾分清新,玖言發絲上綴著的雨珠滴落在額角,汐然瞇了瞇眼,瞧他精致睡顏,終於緩緩想清,無奈自語,“不是說妖仆不得善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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