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一時間腦子裏飛速地閃過許多念頭：碰巧遇上；西門威脅戴岳，戴岳當完小弟當仆從；戴岳心情灰暗，西門趁虛而入欺騙身心……然後戴岳端茶倒水服侍西門還每天遭到虐待的畫面就出現在自己眼前，蕭蕭一陣哆嗦，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一把拽過戴岳帶到自己身邊，渾身上下打量個遍，沒發覺異樣才松了口氣。

戴岳一聲沒吭人任他動作，只是一向沒有表情的眸子竟透出許多暖意。

“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蕭蕭問出了眾人的心聲，很顯然西門的名聲不咋地。

“哼！”戴岳還沒有說話，西門毓秀在旁哼了聲，語意不善的說：“關你們什麽事，管得太寬了吧！”

“你說什麽？”脾氣不好的半生以及劍客等人“噌”地把兵器亮出來，就要圍上去群毆。對於這種人，完全沒必要忍讓。

西門毓秀臉色很不好看，但還是傲氣地擡高了頭，“怎樣？你們連人交朋友都要管嗎？又不是事兒媽！”

“掛了他！”一群人狂吼。

戴岳默默地拉住蕭蕭的袖子，蹦出幾個字：“他不是對手。”

“知道他現在多少級嗎？”燕十一有絲了然地問。被幫裏的人輪了那麽多次，裝備級別都掉的差不多了吧。

戴岳搖搖頭，但還是解釋：“他被人追殺，東西都爆出去了。”戴岳能遇到他也是偶然，西門這個倒黴的家夥，待臉上的紅斑全部褪去後立刻被人認了出來，也說不上有仇沒仇，權當棒打落水狗。可憐西門內傷未愈，又沒錢醫治，被人欺負也無力還手，撐著一絲氣還藐視地看著那些人，更是惹來拳打腳踢。等那群人發洩夠了，西門也幾近昏迷，就在快要被系統踢下線的時候，戴岳來了。

“於是，你就把這家夥救了！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蕭蕭緊接著問道，見戴岳點頭，難以置信地說：“你知道他是什麽人你還救他？”

“殞命樓的樓主，為什麽不能救？”戴岳語氣雖然平板，但臉上是幾不可見的困惑。

“你！”好吧，他不能要求太多，若是西門不來招惹他，或許自己也不會認識他，更何況這人根本不關註這些東西。

“西門，”既然這邊不明白狀況，那就從那邊著手好了，“你現在內傷也好了，還跟在戴岳身邊做什麽？你還想要連累他嗎？”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們有沒有被追殺，戴岳一個小琴師怎麽會是那麽多的對手，西門就算要找墊背的也不能找他啊！

“戴岳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可能不管他！你現在的處境自己也明白，你到這來就不怕我們輪白了，畢竟我們有仇！”很好奇西門竟這麽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他們面前，難道他真以為他們都是寬宏大量的人不與他計較？

“就是啊，賊膽太大了！老大，我們一起上吧，送這家夥去陰曹地府！”凰火沖半生狂吼，這機會千載難逢啊，早看這家夥礙眼了！

“上啊……”一群人都在附和。西門毓秀也不見有逃跑的動作，臉色陰沈蒼白，但眼睛一直望著戴岳的方向。

“……”戴岳也沒說話，只是抓著蕭蕭袖子的手又緊了緊。他只是不明白這個人到底做了什麽，讓那麽人都唾棄他。

“對付一個新手級別的人有什麽意思？趕他走算了。”西門竟然說他和戴岳是朋友，那麽戴岳是真的把他當朋友了吧。希望西門真的不是想利用他，蕭蕭看著戴岳抿緊的唇，擔心地想。

“蕭蕭，難道你忘了他以前是怎麽對你的？這樣好了，他殺你一次你也殺他一次，很公平！我們大人有大量就不動手了。”半生氣不過，指著西門的鼻子對蕭蕭說。

“他殺過你……”蕭蕭正頭大的想轍，忽然聽到戴岳喃喃道。轉臉一看，戴岳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半晌背過身去，看樣子竟是不打算再管了。

這是怎樣？蕭蕭求救地看向燕十一，卻對上一雙含霜的眼，他怎麽忘了，這位才是最想動手的主吧。

“咳……”氣氛正僵著，龍吟天下咳嗽一聲吸引了大家的註意，“這人想悔過我們也不能不給人機會是不？何況你們看，西門怎麽也算是一樓之主，這麽站在大家面前讓大家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也能看出他的誠意，不如……”

“你想說什麽？這事才跟你沒關系唔……”半生聽著不對勁，打斷了他的話，被一把拖住摟在懷裏捂住了嘴。

“你有什麽想法？”燕十一冷靜地開口，這人不會無緣無故地為西門說好話，他知道。

“我們這個任務是有一定的危險性，這個河流阻塞的原因不好找啊……既然西門樓主想補過，不如就當我們的先鋒，幫我們探探路吧！”最後的一句是對著西門毓秀說的，西門不走，就是想留下，不管是為什麽想留下，都得先答應了再說。

“……”眾人無語了。尋找河流阻塞的原因就意味著要下水，下水沒什麽難得，狠就狠在現在是寒冬，還在飄著鵝毛大雪！多麽無恥的主意啊，他們怎麽沒想到呢？高手不愧是高手，眾人服了。

“……行！”西門毓秀瞪著那個背過身去的身影，咬著牙道。

眾人的到來，使平沙縣令姚縱眼裏的憂愁少了許多，熱情的招呼大家就坐，先給眾人詳細地講述了如今的形勢，再詢問眾人的意見，先疏散百姓還是先查明原由，這兩者都急迫而困難。

這樣人多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大家兵分兩路，一部分去疏散群眾，一部分去查明原由，不管如何，這平沙縣是岌岌可危住不得人了。

龍吟天下二話沒說，指點了半生和他的兄弟去疏通河道，當然西門要帶上，蕭蕭他們接了少不得挨白眼的活，戴岳也不吭聲只跟著就走，西門看著眼珠子就差沒冒出火來。

本來一路走來，村子裏只是道路泥濘些，雪化成的水混合著泥土地，淤泥也能陷進去半條腿去。然而到了平沙河附近，眾人才明白啥叫岌岌可危。本來寬闊的水面如今更是顯得漫無邊際，因著水已經超出河沿許多，更不知原本的河沿在何處。映襯著光禿禿的樹木更顯得景色淒涼。

眾人看著河面上偶然漂浮過的薄冰，再一次慶幸把西門帶來了，誰也不想大冬天的跑下去洗個冷水澡啊！

西門毓秀青白著臉，在眾人的起哄聲中，一個猛子紮進河裏，水花濺起，岸上的眾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與此同時，蕭蕭挨了第一個閉門羹，一個看似老態龍鐘的大爺差點沒把門板都拍在他的臉上。捂著差點被撞的鼻子，蕭蕭委屈地說：“這不也是為了你們好嗎？至於嗎？”

燕十一笑著揉揉他的頭發，“如果不難做，姚縱早把他們都勸走了，這個任務也就沒了。看我的！”

敲門，然後對著開門的領著孩子的女子漾開一個迷人的微笑，把那個女子閃得臉通紅，但一聽說他們的來意，立刻臉色變了：“我不會離開的，相公還在外地經商，若我跟孩子離去日後該如何相見？”

所以說古代的女子大部分只想安穩的生活，即使只是暫時的避難也看作是背井離鄉，說實話在逃難過程中家人離散的例子怕是聽多了。燕十一只問，如果這河水制止不住漫過了村莊，日後你們又如何相見。孩子是無辜的，出了事你又當如何。

那女子頓時掉下淚來，兩人連忙強調只是暫時遷往附近城鎮，順便把姚縱的話再說了一遍，若日後平沙無事馬上將你們遷過來，若有事，必當竭盡全力讓你們早日歸鄉。那女子才含淚應了，兩人忙把人送到姚縱那讓他安排，一個終於搞定。

剛準備回去，就看到劍客抗著一個書生樣的青年自不遠處走來，那書生嘴裏還一直喊著什麽家業什麽書的，看樣子是言語搞不定直接上手了，也是，論口才，劍客可不是書生的對手。可擦肩而過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劍客不小心瞄見十一，竟差點把書生扔出去，紅著一張猴子臉匆匆走開了。

十一跟蕭蕭：“……”

這個艱巨的任務一直到近傍晚也沒完成，有些住戶弄清楚他們的來意甚至連門都不給他們打開，無奈之下，眾人先回到衙門再做商議。

一進門才發現氣氛很不對，有人幸災樂禍，有人若有所思，蕭蕭環視了一圈，發現少了一個人。

“西門人呢？”不是他特別關註這個人，因為戴岳的緣故不想把人弄得太難看，畢竟人是他帶來的。

“我說蕭蕭，就這麽個人你也惦記著？”半生噌一下站起來，聲音有點大。

“說什麽呢你！我惦記他幹嗎？就是問一下人在哪兒，怎麽一碰就炸啊？”真是，這麽大反應，害他有了不好的聯想。

“找人？在廂房，後門倒數第三間就是。”龍吟天下不知從哪兒鉆進來，指指後門道。

“你們……”不會是又把人打成內傷了吧？

“想知道去看看不就行了。我也想知道在家夥狼狽成什麽樣了。”燕十一口氣淡淡的，但蕭蕭覺得還是不讓他去為妙。

進了廂房，蕭蕭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廂房裏很暖和，姚縱的家仆正添置好幾個火盆，姚縱本人也正忙碌地把厚重的被子往西門身上裹，就這樣，西門整個人還是抖成一團。往日的囂張跋扈褪去，看上去竟有些可憐。

姚縱還在一邊感嘆：“西門少俠果真不愧是俠士啊，竟然在這麽寒冷的天下水去尋找阻塞之源，不找到還不上來，姚某真是佩服啊！”

一下午？如果不是游戲，人早沒了吧！那群人果真不是說說算了，這西門還真硬氣，讓他下去就下去，這麽想留下，到底是為了什麽呢？說起來，那天他也是跟在自己身後，若不是趁他虛弱跑走，也會被他纏上吧……蕭蕭撓頭，事情怎麽變成這樣了？一個苦苦追殺自己就為了奪得寶物的人能和自己和平相處嗎？苦惱地看向戴岳，他正刻意地看著碳火盆，對西門投過來的視線裝作沒看見。

姚縱又誇了一番西門才告辭離去，蕭蕭拉著戴岳走上前，道：“你也看到了，你留下來他們只會整你，何必呢？這個游戲也不是非玩不可吧，不如……”本想勸他別玩算了，走到哪都被人殺還有什麽意思？誰料西門抖抖地開口：“他們……欠我的，我……我要他們還……回來……”

他們？是以前的兄弟吧？原來他還是不肯善罷甘休，對於西門這種從權利高的地位跌下來的人，蕭蕭是不能理解他們的感受，游戲裏的權勢也那麽重要嗎？覺得與這人絲毫不能溝通，蕭蕭準備走人。

戴岳？蕭蕭見他沒跟上來，轉臉去看，瞬間有被雷劈的感覺，西門從被筒裏伸出一只手艱難地抓住了戴岳衣服的下擺，低著頭也不言語，戴岳輕輕地想抽走卻被抓得更緊，本來凍得青白的手更是抖得不象話。

老大，你不是鬧別扭的小女生，你可曾是一樓之主啊，殺個把人都不帶眨眼的，做這麽個動作實在是……蕭蕭的眼皮不自覺地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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