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錢老怪罵人。

這本地方水志是清人徐涇編纂的，融合了歷代關於沔水錢江一代的水志記載，最後編纂成了這麽一本不易見到的史料。

這本書的原本現在肯定已經算文物了，還是絕版的那種，意義自然重大，至於現在給我們的，是拍照後直接在紙上印出來的文稿，冰帶給我們的足足是一大堆覆印紙，上面用厚訂書針固定，拿在手裏沈甸甸的一本，別說是錢老怪了，我看到都跪了。

你想想，情人編纂的書那也是文言文吶，錢老怪倒是認識幾個字，可按照他的文化水平想要把這本書通讀一遍，那真不是打擊他，說句不是自誇的話，就現在我們這幫老弱殘兵當中，也就我有這本事。

我這會兒正抱著書大致翻了幾頁，這本水志上大致是稍微有名一點的事兒都記載了下來。

什麽村民從誰家魚塘裏挖出來一只老鱉，甚至有雙人床大小，村民們把老鱉當做是管水的河神，將它放生，這事兒甚至驚動了當時的州部長官，撥了專項銀兩過來為老鱉建了一座鱉靈廟。

古人迷信什麽的，自然是那個年代認知不發達造成的，那時候無法解釋的事情多了，歸根結底人們想不通，又有些玄乎其玄的事兒漸漸地就被神化了。

我翻了可能有二十來頁，粗略的看了看，竟然還發現了一條墮龍的記載。

墮龍嘛，就是墜龍，現在關於龍存在的證實，最有名的就要數上世紀三十年代，發生在遼寧營口的那次墜龍事件了。

這事兒已經被傳的人盡皆知，當然沒什麽好說的了。

倒是這本水志裏的記載讓我眼前一亮，原來曾經這裏也發生過墜龍事件。

仔細一看時間，竟然還是景元四年的記載。

景元四年，這是曹魏的年號，就是那個魏武帝曹操孫子還是重孫子任皇帝的時代，此時大概已經是三國時代末期，快要結尾的時候了，那時候的諸葛亮已死，蜀漢已滅，東吳也快沒幾年奔頭了，當時沔江這一片的位置歸漢中，就是諸葛亮出祁山，生命的最後十多年駐紮和居住的地方。

墜龍事件就發生在這裏，可我怎麽也想不通，這件事不應該是從蜀漢的記載中看的嗎？怎麽反而是曹魏那邊的水志裏提到了這件事？

這些先不看，仔細看這則記錄，先是有一年風雨大作，六月份的時候，有個東西墜入麥田，將村民的莊稼糟蹋的不成樣子，人們趕來一看。

好家夥，發現這竟然是一條龍。

人們以龍為神聖，為它往身上澆水，這龍暴露在太陽下，沒幾天的功夫身上就散發出腥味和腐肉的氣味，隨後因為夏季又突如其來的一陣風雨，騰飛上天了。

水質裏有墜龍、鱉靈廟這樣吸引人眼球的記載存在，卻也有一些繁瑣小事的記載，比如漁民間的相互爭鬥引發的官司之類的，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了蹊蹺。

我特意翻閱隋唐初年開始的記載，果然這段時間裏水患的記載就多了起來，朝廷每年花銀子修河堤，每次都能風平浪靜上六七年，但每一回大水一來，就會吞掉兩江沿岸不少活人的性命，甚至最大一次的記載是死傷者兩萬餘人，這次重大事件的後果就是惹得皇帝都以為自己有罪，得罪了上天才招致這樣的懲罰，竟然令當朝皇帝下罪己詔，並舉行了重大的祭祀活動。

而隨後開始，大約這種情況維持了二百多年，我大致算了下這些年裏累計造成的死傷人數，加起來竟然不下二十五六萬人。

等到唐高宗李治死後，武則天繼位開始，沔江平靜了。

並且再也沒有死傷眾多的水患記載，這種事一直持續到了宋朝，在明朝又重新變得洶湧起來。

果然，從地方水志上的確能找到蛛絲馬跡出來，由此看來，那條沔江水底的千年老龍鯉應該就是這水志記載當中的誘發水患的主人。

而這家夥，它在累計二百多年裏吞噬了太多人的性命，大概是最後身體飽和了，之後它生存到現在這麽久的時間，都沒有再作祟。

讓我們看看地方水志中的記載，大致搞清楚它作亂的那二百多年時間的實際朝代吧。

從隋朝義寧元年開始，一直持續到唐朝鹹通八年，這時候已經是唐朝即將滅亡的時候了，仔細一算其中足有二百六十多年時間，都是這條老龍鯉在作祟。

現在水志上的幾筆記載在我們看來，只是簡單的文字而已，可歷史最恐怖的地方就在於，大多數人終生都不會在史書上留下一字，而即便是那些大事件，也不過寥寥幾個字而已，而這幾個字背後，是幾千甚至幾萬人的慘死，背後聯系著的是數十萬個家庭的命運關聯與人生走向。

這些都不說了，主要還是在隨後的記錄當中，我看到了幾則消息。

這幾則消息都是發生在玄宗在位年間所記錄下的事情，玄宗就是李隆基，被安祿山起兵造反嚇跑了的那位，大致從唐玄宗天寶年間開始，玄宗陸續派欽天監的道士來過沔江三次，每次都是以祭祀河神為名，還做了水陸大會，據說目的是為水中死去的亡魂超度。

這是唯一記載當中的一點線索，除此之外，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按理來說呀，這些祭祀什麽的記載是最正常不過了。古人所在的年代，祭祀是常有的事，每當天下有大災大難發生的時候，甚至皇帝還會親自祭祀天地，可問題在於，這其中有一件事兒卻是驚人的，它一下勾起了我的神經，把兩件事兒聯系在一起，突然有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

這還不止是我，就在我把這段大致翻譯出來講給身邊這幾個人的時候，錢老怪一聽，目光陡然一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我這下就知道，錢老怪準是也想到了。

再看身邊的其他人，白青峰跟白夜他們對於發生的事情都還不知道，因為，當時經歷這件事的時候，白夜不在，白青峰也還沒跟我們匯合，當時從異獸谷底部的地底懸崖跳下去，一切都從那時候開始，我們才遇見的南雀。

而南雀告訴了我們一件事，那件事在當時錢老怪告訴我重大秘密後，被南雀的話又再度震撼了。

南雀的爺爺姓孫，是藥王的後人，也是一代名醫。玄宗繼位之後，因為有前任兩代帝王找齊的內丹，所以他命南雀的爺爺與術士曾煉制過那種仙藥，本想與貴妃楊玉環廝守終生，長留世間，眼看最後一步甚至都快成了，卻因為安祿山的造反，安史之亂爆發，一切都變成了泡影。

玄宗既然追求過這些，又不止一次派欽天監到過沔江，舉辦水陸大會超度亡靈，當你現在把這些事情關聯到一起的時候，你還會覺得這其中沒有貓膩嗎？

我現在反倒是有點兒相信了，這老龍鯉是否又跟當年的玄宗有關系？

按照錢老怪的表述，五代有一人以內丹煉丹，並且成功了，活了一百五十多歲，最後因為國破城毀，被揪出來用火生生燒成了灰燼。

照這樣看，據錢老怪說，只有明朝的嘉靖皇帝成功用他那番算計做到了這一切，長生逍遙去了，而玄宗，他們當初只差一步。

想想這件事也是夠令人唏噓的，這沔江老龍鯉的時應該與這些有關，但是，這麽多年都已經過去了，誰知道呢？

能留傳在世的史料少的可憐，更何況這些甚至像是傳說一樣的事，就算傳下來，也被人當做故事聽了。

我把這本地方水志合攏，放在一旁準備後面空閑的時候慢慢看，我覺得這本書下回可以送給南雀，我還能給她帶一套《二十四史》，要知道這樣的文言對她來說幾乎沒有閱讀障礙，可以讓她了解之後世界的同時，又能打發在那兒枯燥無味的時間。

“龍鯉的時，我們也會調查，現在把它的事放到一邊，咱們說說另一件事吧。”冰拿著手中剩下的一些資料，那其中有一張是英國一百多年前的舊報紙。

當然，是掃描覆印版。

在這張報紙上，有一副勉強能看出來形狀的照片，如果你仔細辨別，就會發現，這竟然就是蛙人！

上面全是英國字，說實在話，我這些學科當中就英語最差，只能勉強看懂一點，那大約是在講從中國流傳出來的一種神奇生物，而那生物是被一位叫做鄭大有的三十七歲道士自己制造出來的。

仔細看那照片，這赫然正是像極了蛙人的東西！

果然，白夜把報紙給我們相互傳看，這時錢老怪拿著這些外國字兒也看不懂，冰在旁邊就解釋了起來：“這個叫鄭大有的人，是一百多年前湖北的一個術士，他在沿海工作時被外國船只擄了去做苦力，結果到了英國竟然一舉成名，把他原本學習的方術用出來，令西方人都覺得驚奇，這個報紙上的蛙人就是他用方術造出來的。”

“方術造出來的？”聽到這話，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就聽冰繼續說道：“報紙上記載的內容，西方人將鄭大有的方術稱之為魔術，他們眼看鄭大有用一些竹片、紅色的礦物顏料和黃紙，以及一些其他常見物品就造出了這個蛙人，具體方法報紙上沒有記載，但這是我們發現的一種由咱們舊社會時代流傳出去的蛙人消息，報紙上講這蛙人可以下水生活，完全聽從主人鄭大有的調令，只能聽懂鄭大有一人的調令，卻不會說話，當然，它比我們看到的蛙人要小一號，只有一米二三的高度，並且不具備咱們後來看到的那種蛙人的恐怖攻擊力。”

“那這就不是咱們碰到的那種家夥啊？”我在旁邊接了個下句。

冰這時說道：“但這個事情後來啟發了另一批人。”

“另一批人是什麽意思？”我不由問其他來。

“那是一群瘋狂從事科學研究的人，這件事的傳聞後來漸漸淡去，但秘密卷宗被洩露出去，幾十年後，一個超級大國為了探究海洋奧秘，一群發瘋的科學家們做出了一件驚人的事情，他們因為鄭大有的事情進行了一系列的科學研究和改造。”

“然後呢？”我接著問。

“然後，它們誕生了，最開始它們只是被編號進行海洋探索，並且為保證讓它們無法自行繁衍，研究人員甚至調整了它們的性別，這些被制造出來的蛙人統一都是雄性，可是……”

“怎麽樣了？”

“最終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這些家夥竟然在海洋裏繁衍了下來，變成了現在咱們看到的東西。”當白夜說完的時候，所有人也都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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