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大限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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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怪要我幫他拍一份視頻，留作自己人生最後時間段的影像。
我在上大學的時候，也接觸過攝影課，只是在這偏僻的青木鄉，想要給他把這份視頻錄下來可是不容易。
但錢老怪說過的話我自然是義不容辭，第二天清早我就從老花他們家牽了匹馬，一路到了鎮上，這時候的一臺DV還真是個稀缺玩意兒，手機的錄像十分模糊，想要找到好一點畫質的東西，就只有再進縣城。
這一個過程我輾轉了一天時間，壓了身份證，寫了合同，交了3000塊錢押金，老板才同意讓我把東西租著背回青木鄉。
錢老怪一顆都沒讓我等，幾乎是在DV到家之後，他立即找來一身深藍色中山裝，剃須洗練，又好好的梳了個頭。
這老家夥從來沒有一次，把自己捯飭的這麽整齊過。
錢老怪為了讓自己的氣色顯得好看，還專門擦了點東西，頭發根根妥帖，完全沒有一絲雜亂，中山裝、一雙擦得錚亮的老舊皮鞋，此時的錢老怪精氣神都已經到了頂峰。
“老錢，咱們就在屋裏拍？”我問錢老怪。
但錢老怪直擺手：“不不不，細娃子，跟我去外頭，咱們坐在草原上拍。”
錢老怪親自搬了木桌上去，泡了壺茶，這老家夥平常都不怎麽喝玻璃杯的，可這次卻用玻璃杯把茶泡出來，那碧綠的顏色配合上玻璃杯的透明襯托，還沒開始喝，仿佛已經感覺到了茶香。
錢老怪就在木桌對面，席地而坐。
“細娃子，來，咱們開始。”
錢老怪說到這兒，還不忘來一句：“細娃子，老錢我今天夠不夠精神？”
我點點頭：“老錢，你今天簡直神采飛揚，神采奕奕，龍馬精神。”
錢老怪聽了很高興，但他過了一會兒，卻又婆婆媽媽的問：“細娃子，老錢我的頭發沒亂吧？”
“沒亂。”
“細娃子，剛才吹了陣風，你看老錢我臉上沒變顏色吧？”
“沒有，老錢，沒有。”
“細娃子，老錢我今天穿這身中山裝合不合適？你給我再仔細看看。”
“…………”
我已經被錢老怪搞的徹底無語，這老頭兒平時哪裏在乎過形象問題啊？可今天這是怎麽了？
難道還真是，人死也愛美容了？
可錢老怪這脾氣，他就算死了，也不會這麽婆婆媽媽的，還是看他後面做什麽吧。
我一連接受了不少錢老怪的提問，對於這個老家夥平常婆婆媽媽的舉動，也是實在習慣了，到最後就連錢老怪都開始有了這個意識，覺得他自己嘴都困了，我肯定也煩。
好在，錢老怪一旦定下來，就開始進入正題了。
可這老家夥，誰能想到他接下來的動作究竟多麽的二！
此時的錢老怪竟然對著鏡頭直接做了個非常可愛的表情，就好像美少女戰士裏面的少女表情一樣，十分的卡哇伊，這簡直就是亮瞎了我的狗眼，一時間我都沒反應過來，被震的目瞪口呆的。
一直過了好幾秒，錢老怪再來叫我的時候，我才緩過神來，楞了又楞，我不由一臉驚嘆的對錢老怪問道：“老錢？你這是準備改變個性別嗎？要不，你死了下輩子當女人吧？”
“呸呸呸，混賬細娃子，趕緊滾，老錢我不想收拾你。”
錢老怪大概也覺得這個姿勢不咋好，又讓我重錄，他一上來這次擺了個特別萌的造型，竟然用兩指手在腦袋上撐開當做牛角模樣，這老家夥他竟然是在……學！牛！叫。
說真的我是差點兒就吐了，簡直就是大跌眼鏡兒，我看向錢老怪，不由問他：“老錢，你這是要……”
“你別管，沒你的事，好好錄別的不要管。”錢老怪這老家夥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
這老家夥，連著換了十幾次，但最終，他又變成了原本的那個自己，他從最開始的各種掩飾，改變形象到最後卻變成了展現真實的自己。
錢老怪終於正常起來，對著我這邊的鏡頭說起話來：“你還好嗎？”
“算起來，咱們得有二十多年沒見過了，也不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麽樣？”
“唉，我錢真清這些年真是有些後悔了，說點兒什麽呢？這裏就有必要對你道個歉，但是想了想，就算道了這個歉，你們也是不會接受的了，雖然已經過去這麽些年，但有些事情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一樣，老錢我沒辦法，根本沒有任何的辦法去補償你們，在這個方面，我錢真清真的是做錯了太多東西。”
“我在這兒生活了三十多年了，我知道你肯定會照過來的，就算不是現在，但總有一天也會來的，這是你的性格，這一點，就算再過去一萬年都變不了。”
“很遺憾，老錢我這麽些年裏，一直都想見你，但你懂得，咱們之間畢竟有了這麽一層原因，而一旦有這麽一層原因在這裏，我沒辦法來找你，而我知道，在我活著的時候，你也不會來找老錢我了，一次都不會，當年的債，老錢我也只能夠下輩子再還了，而現在，距離我的死期已經不遠了，這輩子都已經沒有機會再見到你了，原來二十多年前的那次訣別，竟然已經是最後一次了，說來真的是很慚愧，即便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老錢我多麽希望能夠在夢裏夢見你一次，但是，這幾十年中，竟然一次都沒有，這也不知是不是那些冤魂正在找老錢我報覆，唉！算了……不想了……”
“這麽多年，你還過的好嗎？”
“哈哈哈，老錢我是不是說了一大堆廢話？可老錢這些廢話就是一種態度，這些就全都是老錢的態度，雖然都是廢話，但你肯定已經懂了，那麽老錢我也就不再矯情說這些問題了。”
“後面再說點兒什麽呢？不知道……唉，也就不說了，來生，老錢再來贖罪吧……！”
錢老怪的話到這裏，整個錄像已經完全結束了，我感覺他說了一些廢話，但正如錢老怪在DV裏的那堆廢話一樣，他也知道自己語無倫次，說的全都是一堆廢話，但也正如他所說的，這些廢話沒關系，反正別人懂了就沒有。
錢老怪就錄到這裏，就沒有再說了。
兩個月時間不到，這是錢老怪從溶洞中出來，不到半年的時候，此時的錢老怪已經不見我了。
說話隔著門，他不出門，我進不去。
而在七天後，錢老怪的大限，終於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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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大學的時候，也接觸過攝影課，只是在這偏僻的青木鄉，想要給他把這份視頻錄下來可是不容易。
但錢老怪說過的話我自然是義不容辭，第二天清早我就從老花他們家牽了匹馬，一路到了鎮上，這時候的一臺DV還真是個稀缺玩意兒，手機的錄像十分模糊，想要找到好一點畫質的東西，就只有再進縣城。
這一個過程我輾轉了一天時間，壓了身份證，寫了合同，交了3000塊錢押金，老板才同意讓我把東西租著背回青木鄉。
錢老怪一顆都沒讓我等，幾乎是在DV到家之後，他立即找來一身深藍色中山裝，剃須洗練，又好好的梳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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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錢，咱們就在屋裏拍？”我問錢老怪。
但錢老怪直擺手：“不不不，細娃子，跟我去外頭，咱們坐在草原上拍。”
錢老怪親自搬了木桌上去，泡了壺茶，這老家夥平常都不怎麽喝玻璃杯的，可這次卻用玻璃杯把茶泡出來，那碧綠的顏色配合上玻璃杯的透明襯托，還沒開始喝，仿佛已經感覺到了茶香。
錢老怪就在木桌對面，席地而坐。
“細娃子，來，咱們開始。”
錢老怪說到這兒，還不忘來一句：“細娃子，老錢我今天夠不夠精神？”
我點點頭：“老錢，你今天簡直神采飛揚，神采奕奕，龍馬精神。”
錢老怪聽了很高興，但他過了一會兒，卻又婆婆媽媽的問：“細娃子，老錢我的頭發沒亂吧？”
“沒亂。”
“細娃子，剛才吹了陣風，你看老錢我臉上沒變顏色吧？”
“沒有，老錢，沒有。”
“細娃子，老錢我今天穿這身中山裝合不合適？你給我再仔細看看。”
“…………”
我已經被錢老怪搞的徹底無語，這老頭兒平時哪裏在乎過形象問題啊？可今天這是怎麽了？
難道還真是，人死也愛美容了？
可錢老怪這脾氣，他就算死了，也不會這麽婆婆媽媽的，還是看他後面做什麽吧。
我一連接受了不少錢老怪的提問，對於這個老家夥平常婆婆媽媽的舉動，也是實在習慣了，到最後就連錢老怪都開始有了這個意識，覺得他自己嘴都困了，我肯定也煩。
好在，錢老怪一旦定下來，就開始進入正題了。
可這老家夥，誰能想到他接下來的動作究竟多麽的二！
此時的錢老怪竟然對著鏡頭直接做了個非常可愛的表情，就好像美少女戰士裏面的少女表情一樣，十分的卡哇伊，這簡直就是亮瞎了我的狗眼，一時間我都沒反應過來，被震的目瞪口呆的。
一直過了好幾秒，錢老怪再來叫我的時候，我才緩過神來，楞了又楞，我不由一臉驚嘆的對錢老怪問道：“老錢？你這是準備改變個性別嗎？要不，你死了下輩子當女人吧？”
“呸呸呸，混賬細娃子，趕緊滾，老錢我不想收拾你。”
錢老怪大概也覺得這個姿勢不咋好，又讓我重錄，他一上來這次擺了個特別萌的造型，竟然用兩指手在腦袋上撐開當做牛角模樣，這老家夥他竟然是在……學！牛！叫。
說真的我是差點兒就吐了，簡直就是大跌眼鏡兒，我看向錢老怪，不由問他：“老錢，你這是要……”
“你別管，沒你的事，好好錄別的不要管。”錢老怪這老家夥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
這老家夥，連著換了十幾次，但最終，他又變成了原本的那個自己，他從最開始的各種掩飾，改變形象到最後卻變成了展現真實的自己。
錢老怪終於正常起來，對著我這邊的鏡頭說起話來：“你還好嗎？”
“算起來，咱們得有二十多年沒見過了，也不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麽樣？”
“唉，我錢真清這些年真是有些後悔了，說點兒什麽呢？這裏就有必要對你道個歉，但是想了想，就算道了這個歉，你們也是不會接受的了，雖然已經過去這麽些年，但有些事情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一樣，老錢我沒辦法，根本沒有任何的辦法去補償你們，在這個方面，我錢真清真的是做錯了太多東西。”
“我在這兒生活了三十多年了，我知道你肯定會照過來的，就算不是現在，但總有一天也會來的，這是你的性格，這一點，就算再過去一萬年都變不了。”
“很遺憾，老錢我這麽些年裏，一直都想見你，但你懂得，咱們之間畢竟有了這麽一層原因，而一旦有這麽一層原因在這裏，我沒辦法來找你，而我知道，在我活著的時候，你也不會來找老錢我了，一次都不會，當年的債，老錢我也只能夠下輩子再還了，而現在，距離我的死期已經不遠了，這輩子都已經沒有機會再見到你了，原來二十多年前的那次訣別，竟然已經是最後一次了，說來真的是很慚愧，即便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老錢我多麽希望能夠在夢裏夢見你一次，但是，這幾十年中，竟然一次都沒有，這也不知是不是那些冤魂正在找老錢我報覆，唉！算了……不想了……”
“這麽多年，你還過的好嗎？”
“哈哈哈，老錢我是不是說了一大堆廢話？可老錢這些廢話就是一種態度，這些就全都是老錢的態度，雖然都是廢話，但你肯定已經懂了，那麽老錢我也就不再矯情說這些問題了。”
“後面再說點兒什麽呢？不知道……唉，也就不說了，來生，老錢再來贖罪吧……！”
錢老怪的話到這裏，整個錄像已經完全結束了，我感覺他說了一些廢話，但正如錢老怪在DV裏的那堆廢話一樣，他也知道自己語無倫次，說的全都是一堆廢話，但也正如他所說的，這些廢話沒關系，反正別人懂了就沒有。
錢老怪就錄到這裏，就沒有再說了。
兩個月時間不到，這是錢老怪從溶洞中出來，不到半年的時候，此時的錢老怪已經不見我了。
說話隔著門，他不出門，我進不去。
而在七天後，錢老怪的大限，終於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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