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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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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冷月緊緊地抓住周臨淵的手, 不敢松開。

房中幽靜,仿佛繃了一根細細的絲線,一點風吹草動, 就會驟然斷裂。

她甚至不敢起身, 就這麽靜靜躺著,側著腦袋,只堪堪看得見他高高在上的一頭烏發。

周臨淵在床前,遲遲沒有轉身。

被她攥住的手,受力過重,似有一股灼熱猛烈在其中。

他的身子莫名僵了一瞬。

明明不該再有這樣的瞬間。

只是一瞬,他便冷淡地說:“放手。”

虞冷月不肯放, 她知道,放了他就會離開,再難見到他。

兩雙手僵持著。

周臨淵沒有用強,或許是剛才和父親吵過架,沒有精力再同人吵一次,他便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虞冷月感覺得到, 他能聽她說話了, 才漸漸松了手裏的力道, 溫聲問:“方才你和公爹吵架了?”

周臨淵不想多談這件事,微頓片刻, 道:“和你無關。”

虞冷月當然不是想插手周臨淵和他父親的事情, 畢竟她什麽都不知道,無從插手。

但她也察覺出來, 他心情極其不佳。

她不好在這個時候, 冷漠地提起別的事。

“是陳嬤嬤過來告訴我, 你和公爹吵架, 讓我想法子把你叫回來。”稍作停頓,虞冷月才在抉擇下小心關懷:“你沒事就好。”

周臨淵默然,隨後轉身,俯視著她說:“以後這樣的事,你既不想,大可不必受人脅迫去做。”

虞冷月一楞,皺眉解釋:“我沒有不想。夫妻一體,你受訓斥,我也……”

周臨淵輕嘲一笑,冷言冷語地打斷了她:“我受訓影響不到你。”

他緩緩地掰開了虞冷月的手指頭,同時十分理智平和地稱讚她:“你行事一向幹凈利落,不留餘地,這很好。所以……你以後也不要再來招惹我。”

虞冷月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麽好,被他掰開的手,僵在半空中。

最後只得收回無措的手,應答他一個字:“好。”

周臨淵回到前院。

書房的燈亮到了子時。

夜裏二門上了鎖,他也就順理成章睡在了前院。

回到房中,周臨淵房裏的燭火依舊亮著。

恐怕還在臥房裏還忙於公務。

下人們見了,也要說一句三爺真是勤於公務。

翌日,府裏來了給周臨淵診平安脈的大夫,大夫是仇禦醫的徒弟,姓許。

許大夫還帶了一句師傅的話過來給周臨淵:“三爺,師傅說您之前找他問婦科的事情,後來就沒了音訊,如今正好有個女大夫可以引薦給您,不知三爺現在還要不要見一見?”

周臨淵很快就想起了這件事。

那是虞冷月在明苑暈倒的時候,王喜家的猜測,可能是她體虛宮寒,以至於來葵水時疼至昏迷。

他才上了心,特地去問過仇禦醫。

周臨淵同許大夫說:“煩請您領那女大夫入府。”

許大夫便擇日引了女大夫進府,由陳嬤嬤領去內院,給虞冷月把脈。

虞冷月不知大夫要來,平白無故要被診脈,神色疑惑。

陳嬤嬤笑著解釋道:“太太安心,只是把平安脈,府裏夫人太太們都在把,您新入府,日後就習慣了。”

虞冷月這才消了疑心,同意大夫過來診脈。

女大夫長得很嚴肅,表情卻很溫和,仔仔細細給虞冷月診了脈,眉目間卻閃過一絲不解。

虞冷月心裏忐忑,她不會生了什麽病吧?

女大夫察覺到她脈搏的異常,連忙收了手,問:“太太平日來月事,可有什麽不適的癥狀?”

虞冷月直搖頭,說:“沒有。”

腰酸腿軟腹痛,什麽都沒有,簡直是上天在憐愛她。

女大夫想了想,然後笑著道:“太太安心,您的身體並無大礙,很是康健。”

虞冷月這才松了口氣。

女大夫自然去見了周臨淵,將診脈的結果告訴了他,還覺得奇怪:“太太並無三爺說的疼痛之癥,從太太的脈象來看,她的身子在女子中,少有的康健。只不過……略有些思慮過重,瞧著也是近些日的事,新婦剛過門,都會有一些,也屬正常,日子長了就會好了。”

周臨淵卻只顧得上註意大夫的前半句話。

也就是說,虞冷月根本就沒有病,假借葵水之名,只是為了避免與他有肌膚之親。

她早早地就存了離開他的心思。

故意裝暈給王喜家的看,是為日後患頭疾“詐死”埋伏筆,減少他的疑心。

她又在騙他。

周臨淵面色沒有波瀾地謝過了女大夫,語氣溫和地讓人將大夫送走,還封了不菲的診金。

陳嬤嬤跟了過來,待女大夫走了,她才過來安撫周臨淵:“三爺不要著急子嗣的事,太太吃得好,睡得好,瞧著就是個多福的人,子嗣都是遲早的事。”

周臨淵輕哂:“她吃得好睡得好?”

難道這樣不好嗎?

陳嬤嬤並不知道自己哪裏說得不對。

周臨淵又問道:“她這幾日都在院子裏做什麽?”

陳嬤嬤謹慎地答:“太太和雪書姑娘,一起讀書寫字畫畫,倒沒幹旁的事情。”

真有閑情逸致。

周臨淵不再問了,揮手讓陳嬤嬤回去,還交代說:“以後我的事,嬤嬤不要再同她說了。”

陳嬤嬤訝然,隨即還是答應了。

那天夜裏,周臨淵的房中,燭芯兒熄滅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臨近端午,府裏開始忙碌起來。

虞冷月也湊熱鬧,和院子裏的丫鬟一起準備些節日裏的東西,不過並沒有準備周臨淵的那份。

她知道,周臨淵大概是要陪陳嬤嬤去崇福寺,或者城隍廟的。

他用不上,也未必想用她做的東西。

陳嬤嬤帶著丫鬟過來,往院子裏送一些尺頭和紅紙之類。

這是府裏發下來的東西,每個院子都有。

虞冷月留陳嬤嬤喝茶,兩人不免說上了幾句話。

陳嬤嬤見桌上都是些婦人用物,連團扇面也是粉紫色,沒有丁點男人用的東西,便問:“太太沒給三爺制一些夏日裏的用物?”

虞冷月拿剪刀的手,明顯滯了一下,低眉說:“三爺端午不是不在家裏麽。”

陳嬤嬤很意外:“太太怎麽知道?”

虞冷月淺淺一笑:“又不是什麽秘密,府裏仆婦們不都知道。”

陳嬤嬤點頭,這倒也是。

但是今年不同。

她笑著說:“三爺今年會在家裏過端午的,太太給三爺也備一份。何況,就算三爺不在家裏過節,太太多備一份給三爺,也不嫌多。”

虞冷月皺眉問:“他今年要在家裏過端午?”

陳嬤嬤話到嘴邊,又想起周臨淵的囑咐。

可是……三爺那話的意思,應該是指有麻煩事別來打攪太太,而不是說,不可以同她說一些人盡皆知的事情吧?

虞冷月也想到了周臨淵那天跟她說,不要再去招惹他。

她也不想有意招惹,便道:“算了,嬤嬤不用告訴我。”

陳嬤嬤卻還是想說:“之前三爺和老爺在書房吵架的事,太太可還記得?”

虞冷月當然記得。

陳嬤嬤看著她的眼睛,繼續說下去:“就是為了前院的一間院子。軒哥兒年紀到了,按照府裏規矩,是要單獨住去前院。三夫人就想讓軒哥兒住好一點的院子,前院還空著的院子裏,就是三爺兩個哥哥往日住的院子了。雖說一直沒人住,東西卻都還在裏頭,三爺不願意把兩位爺的院子騰出來給軒哥兒。”

這還是頭一次聽到周臨淵兩個哥哥的事,虞冷月道:“這和過端午節有什麽幹系?”

陳嬤嬤嘆氣道:“三夫人這個人……日後太太你就知道了,她既想要兒子住好院子,又不想擔刻薄的名聲,這事自然要三老爺首肯。三老爺不在家親自坐鎮,她哪裏敢讓軒哥兒的人動那院子裏的東西?三老爺近日也就只有端午節得空在家。三爺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兄長的東西被人搬走,自然也是要留在府裏盯著的。”

虞冷月心說,盯得住一時,盯不住一世。

這事端午肯定要出個結果的。

但也輪不到她來管,她只同陳嬤嬤說:“這事您就當是個閑話說給我聽就罷了,別叫三爺知道。”

陳嬤嬤心裏納悶了片刻。

這夫妻兩個,怎麽怪異得如出一轍。

虞冷月隨口解釋了一句:“三爺好像不大喜歡別人過問他的事情。”

陳嬤嬤也只好先當真話聽了。

晚上,廚房送了晚膳過來。

虞冷月吃了幾筷子覺得沒什麽胃口,就叫人撤下去了。

雪書看著滿桌子沒怎麽動的菜,嘆了口氣。

虞冷月笑著說:“入夏實在沒胃口。”

雪書低聲說:“這還沒到正夏日的時候。”

虞冷月拉著她的袖子,悄聲問:“你想過你的終身大事沒有?快趁著好時候好好想一想。”

雪書腦子裏浮現出一個人影,但那人已經許久不見了,她含糊地說:“你先別管我的事了!”

這一鬧,她果然忘記為虞冷月的事情煩惱了。

略略消食之後,虞冷月就去洗漱了。

因不愛被人伺候著沐浴,就打發了丫鬟,自己沐浴。

洗幹凈了身體,披著幹凈的衣裳,從凈房裏出來,順著燈光往臥房裏去。

窗戶上有一道人影,她沒細看,還以為是雪書。

挑簾子進去,不期然和周臨淵撞個滿懷,活生生嚇一跳!

手裏拿的幹凈裏衣,全掉在了地上,腰上虛系的帶子也隨之松開,胸前敞開,內裏空空蕩蕩,豐盈之處起起伏伏,一把纖腰,全然囊括在寬大的衣裳裏,格外的纖細。

虞冷月臉頰燙紅,胡亂地用衣服捂好自己,什麽都還來不及解釋,周臨淵一把扼住她慌亂的手腕,他聲音也已經啞了:“我說過,不要來招惹我。”

一擡頭,那雙冷眸終於有了些別樣之色。

飽含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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