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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林之許的敞開心扉，蔚冬尋也向對方說了自己的事。相比起來，他的經歷要簡單的多，無非就是父母忙於工作，對孩子關心不夠而已。

這種事情說起來有些矯情，但有人願意聽他發牢騷讓他心裏松快不少。

那天以後，蔚冬尋經常晚上到鄰居家過夜。嗯，睡的鄰居先生的床。

最開始他還有點害羞，但沒多久就適應，每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對方懷裏也不再大驚小怪。

高三放假晚，沒多久就到了除夕當天。

這天很多商鋪都已經關門，只有少數幾家還在照常營業。不過打烊的時間也提前了，基本上下午三點左右周邊所有的店鋪都會關門。幸好蔚冬尋在前幾天就把大部分食材買好了，除夕當天他們沒有出門，睡了個懶覺起床後就開始慢慢悠悠地處理食材。

林之許雙手環胸倚在廚房門框上，看著系著圍裙在水槽邊洗菜的人，總覺得有些微妙。

“真沒想到家裏的廚房居然是你第一次用。”

蔚冬尋手上工作沒停，問道：“你搬來以後都沒有用過廚房嗎？”

林之許：“如果煮方便面是用的話，那應該也用過。”

他搬到這邊的時間不長，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度過，回到家不是在書房客廳學習玩耍，就是在臥室睡覺。至於廚房，進去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感覺自己在旁邊看熱鬧的行為有欺負人的嫌疑，他走到蔚冬尋身邊，接過對方手裏的活：“我來洗吧，你去休息一會。”

“不用。”蔚冬尋趕忙拒絕。

雖然和林之許已經很熟悉了，但他的救命恩人濾鏡一直沒掉過，讓救命恩人給自己洗碗做飯，不太好吧？

況且——他擡眼看了眼身邊的人——做事不緊不慢，簡單的動作放在對方身上變得賞心悅目，配上那張極其精致的臉，看上去該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

這種人應該放在屋子裏嬌養起來，怎麽能幹粗活呢？

林之許：…

林之許：“洗個菜就叫幹粗活？”

聽到這句話，蔚冬尋才反應過來，自己一不小心把心裏想的東西說出來了。他趕緊補救：“我不是說你不會幹活，只是覺得你不應該幹活。”

越解釋越奇怪，他幹脆閉嘴不說。

洗菜的活被人接手了，他拿出菜刀開始第二道工序。

他想用手上的事情轉移註意力，林之許卻不依不饒：“我不幹活怎麽辦？以後你養我嗎？”

蔚冬尋想了想，有句話叫做“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救命”這種是天大的恩情，養著救命恩人這種事，好像也說得過去？

他小聲道：“也不是不可以。”

林之許沒想到會聽見這個回答，他關上水龍頭，停下手上的動作，問道：“冬兒，你大學準備考哪裏？”

“啊？”蔚冬尋切菜的手一頓。

廚房裏瞬間安靜下來，陷入某種奇怪的沈默。

“你不會沒想過吧？”林之許有點兒驚訝。

作為學生，學習是本職，作為重點學校重點班的好學生，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一點規劃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蔚冬尋幹巴巴道：“有想過啊，比如說京城的Q大，還有北市的S大，其實錦城本地的C大也不錯。哈哈。”

咋一聽好像有考慮過，但仔細想想不過是隨口報了一些好學校而已。因為自身特殊情況，他的大部分精力都在別讓人發現秘密上，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自己的未來。要是對方再多問問，他一準答不上來。

但林之許沒在深入這個話題，他安靜了一會兒才出聲道：“冬兒，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吧。”

蔚冬尋切菜的手又是一抖，等他好不容易穩住重新準備開始作業，手腕突然被人捏住。

捏住他的那只手才沾過水，有些涼。那只手溫柔地卸下他手裏的菜刀，拉著他轉了個圈。

蔚冬尋不明所以，但依舊順著林之許的力道轉身，和對方面對面。

被人一言不發地盯著看，有種被火燎的感覺。受不了這種感覺，他開口問道：“怎麽了？”

林之許沒有說話，繼續認真的看著他。直到他差點想要逃跑，對方突然抱住他。

這個擁抱很實在，抱得很緊，蔚冬尋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要被揉進對方的骨血裏。他緊張的渾身僵硬，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像木頭一樣呆楞楞地站在原地。

但林之許沒有放過他，卸力般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還輕輕蹭了蹭。

這，這是怎麽了？

蔚冬尋心跳的飛快，體溫飛速上身，背上沁出一層薄汗。他難耐地活動一下肌肉，放輕語氣：“你…你怎麽了？”

“別動。”

這聲音距離耳朵太近。

好癢。

說完這句話，林之許又蹭了蹭。磨蹭了好一會，他松開蔚冬尋，回答了先前的問題：“我只是在確定一件事情。”

見小夥伴恢覆正常，蔚冬尋松了口氣。

“那件事有答案了麽？”

林之許“嗯”了一聲，輕聲道：“有答案了。”

他看著面前的人，目光溫柔。窗外的光照射在他的臉上，襯得他的眼睛亮的驚人。他說：“我們以後考同一所大學好不好？”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問句，為什麽，為什麽像是誓言一樣呢？

蔚冬尋覺得自己像是被海水淹沒，心口脹脹的。他低下頭，不敢看林之許的眼睛。他的雙手緊緊揪住褲邊，用上全部力氣才壓制住奇怪的情緒，勉強用正常的聲音回答：“好，好啊。”

“真的？我們說好了哦～”

“真的真的。”

“萬一你騙我怎麽辦？像是電視劇裏演的，騙我去同一所學校，開學的時候卻玩失蹤。”

“我不會的…”

話說你到底看了些什麽奇怪的東西呀！

…

奇奇怪怪的對話進行了好一會兒，蔚冬尋才發現他被林之許給帶坑裏了。最終還是他硬氣了一把，以“兩個人在廚房太擠”為理由把人推了出去，才結束了以上的對話。

把人送走的蔚冬尋雙手撐在操作臺邊緣，垂頭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最近時不時心跳過速，他別是身體出問題了吧？

被趕出廚房後，林之許沒再騷擾自己的小夥伴。他倒在沙發上，一手抱住靠墊，一手翻看手機。

手機上顯示的是一部漫畫——《關於我成了前輩的貓這件事》【37話】

上一話男主為了給前輩送傘，頂著大雨沖了出去，卻意外撞見前輩和一個漂亮的女生走在一起。淋雨加受到刺激，讓貓身的男主生了場病。

這一話是個大肥章，開頭是前輩給男主餵藥，溫柔的照顧男主。男主迷迷糊糊下將現在的前輩和過去重疊，又回憶起學生時代的事情。

學生時代的男主是個軟弱的人，常受到一夥不良少年欺負，意外之下被前輩救助，從此成了前輩的跟班。

兩人性格完全不同，卻奇異的相處融洽，常常產生奇怪的化學反應。其中有一部分的內容是男主偶然間抱住發燒的前輩時，極其活躍的心理活動，作者用了很多篇幅表達。

林之許看了看，這一話的評論區非常活躍，大堆讀者化身“急急國王”。評論幾乎都是【你是喜歡他啊小笨蛋】、【啊啊啊啊，好想穿進去告訴男主那種感覺叫心動！心動！神特麽心律不齊！】之類的評論。

刷了幾眼評論，林之許關上手機。

他想他比漫畫裏的男主還是強上不少，起碼他現在很清楚自己對某人到底抱有何種感情。

比起大多數家庭的熱鬧，蔚冬尋的除夕團年飯吃得稍顯冷清，但他很滿意。比起和一年到頭見不到一面的親戚尷尬地圍坐在一起，和好友舒舒服服地吃頓火鍋快樂多了。

吃火鍋的過程中，他接到了父母三分鐘左右的拜年電話。他們依舊很忙，連過年也只能和他說兩句就匆匆掛斷。若是以往蔚冬尋可能會失落，但有了之前的談心打底，再有林之許陪在身邊，他並未覺得多難過。

晚飯過後，蔚冬尋打開了電視，電視上播放著春晚節目，雖然他們都不會看，但這也算過年的必備環節了。他和林之許窩在沙發上，聊天看劇打游戲，時間很快消磨過去。隨著電視上主持們開始倒計時，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林之許放下手機，拉著小夥伴來到客廳窗邊。他們住的小區附近有個濕地公園，過年期間去那裏放煙花的人很多。

雖然城市禁止燃放煙花，但總有些勇士頂風作案。畢竟過年嘛，千百年來的傳統融入骨血，總會有人按捺不住。

隨著十二點的鐘聲敲響，絢麗的煙花劃破夜空，在升到最頂端時砰得炸開，像是一顆顆閃著光的珠子，一下子四散開來。

第一朵煙花炸開後，無數煙花從四面八方升起，將天空映得亮如白晝。

蔚冬尋手按在玻璃窗上，臉也貼得很近。眼睛睜得大大的，目不轉睛地盯著天空，深怕錯過一點。

林之許敲了敲玻璃引過他的註意，道：“許了什麽願？”

“許願？”蔚冬尋楞了楞，“煙花也可以許願麽？”

“當然，萬物皆可許願。”一本正經地點頭，林之許又問：“所以你許了什麽願？”

少年懶散地靠在玻璃窗上，外面煙火的光亮打在他身上，明明滅滅，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有嘴邊的淺笑無比清晰。氣氛太好，蔚冬尋像是受到蠱惑，他說：“我希望以後的除夕都可以和你一起。”

林之許沒有說話，伸手攬住他的肩膀，擡頭看向窗外的煙花雨。

“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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