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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她沒事了吧？”

“那就好，麻煩幫我們給甜姐說聲抱歉，晚飯我們就不去了。”

“行，下次請你吃飯。”

林之許掛了電話，扭頭就看見身後蜷縮在沙發上的人。眼皮微垂，四肢無力，連頭發絲都沒了光澤。

他走過去坐在沙發另一邊，拍了拍沙發墊，發出陣陣聲響。在沈浸在自己世界中emo的人擡起頭時張開雙臂：“蔚小貓，來抱一下。”

躊躇一會兒，蔚冬尋爬到沙發另一邊，趴在了小夥伴的懷裏。溫暖的懷抱撫平了躁動的心緒，讓他好受了一些。他將頭靠在林之許頸窩，雙手輕輕勾住對方的衣服。

這動作在他變成貓的時候經常做，相當熟練。

雖然懷裏的小東西由貓變成了人，體重上升了億點點，但林之許也沒覺得不習慣。他捏了捏對方的後頸，手順著背脊往下滑，停在對方腰部，輕輕拍了拍。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

蔚冬尋軟下身子，在林之許懷裏蹭了蹭。將在KTV走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對方。末了，他又重覆問：“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小模樣可憐兮兮的，聲音都和平時不一樣。要是得到的回答是“是”的話，可能會當場哭出來吧。

林之許這般想著，斬釘截鐵道：“你沒錯。”

對上那雙錯愕的眼神，他繼續說：“你沒做錯。你當時只是不想鬧大了影響到項思甜的生日聚會，對吧？”

“而且面對一個看上去不好對付的人，挑釁是很不明智的。”

他分析的頭頭是道，讓懷裏人的眼睛越來越亮，忍不住問：“真的麽？”

“真的。”

如此篤定的回答讓蔚冬尋暈暈乎乎的，但不可否認他的心情奇異般的好了起來，剛才那種山崩地裂般的憂傷如同退潮般消失不見。想到自己慘兮兮求安慰的表現，他有些臉紅，將頭埋進小夥伴的衣服裏。

“現在感覺好點了麽？”

“嗯。”

“那起來聊聊？”

蔚冬尋擡起頭，露出紅彤彤的臉蛋。因為呼吸不暢，他還憋出點汗，頭發也亂糟糟的，像是遭受了什麽折磨似的。

不過他心情好多了。

心態平穩後，思維也跟著恢覆冷靜。想到KTV發生的事情，他問道：“剛才打電話，他們說項思甜已經沒事了麽？”

“沒事了，大家一起去吃東西了。”林之許揉了揉他的腦袋，“放心，甜姐心大，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的。”

“哦。”

“你有想過接下來怎麽辦麽？”

蔚冬尋眨眨眼睛，抿唇盯著林之許。像是貓咪闖禍時候的樣子，只會用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主人。

林之許嘆了口氣：“蔚小貓，你這樣不行啊。逃避可恥，上次你說過不會再這樣了吧？”

蔚冬尋眼睛轉了轉，試探性地說：“那我去道歉？”

林之許：“你確定？剛才我說你沒錯的時候你眼睛都在放光，你確定是真心的？”

青春期的少年自尊心強，有時候即便知道自己錯了也拉不下臉道歉，但蔚冬尋沒這煩惱。倒不是說他沒自尊心，只是在他看來，如果道歉能解決問題，說聲對不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以前遇到過類似的問題，他也主動道歉了，但最後那些朋友們還是和他漸行漸遠。

作為“蔚冬尋微表情十級專家”，林之許一眼就看穿他的內心。聯想到小夥伴的性格，他感嘆道：“冬兒，你這種性格沒被人CPU真是說明你以前碰上的都是好人。”

“我沒那麽笨。”蔚冬尋用頭撞了撞小夥伴，表達自己的不滿。

“呵呵。”林之許表示不信。

他覺得自己好像化身幼兒園教師，正在教育面前的人怎樣交朋友。雖然他們都是即將升入大學的高三生，但某人某些最基礎的東西都沒搞懂。但誰讓“小朋友”太可憐，他沒法丟下不管呢？

林之許把話題拉回來：“你覺得項思甜為什麽會生氣？”

“啊？”

“啊什麽啊。”他拍了拍懷裏的人，“對癥下藥懂不懂？你這種人以後交了女朋友肯定會被人家嫌棄死，不解風情。”

可惜有些東西不是說說就能開竅的，對上一雙懵懂的眼睛，林之許認命地說：“蔚小貓，先前我認同你的時候你那麽高興，舉一反三一下，項思甜生氣有沒有可能是氣你沒和她站在統一戰線？”

“不是因為我搞砸了她的生日聚會讓她不開心麽？”

“你從哪裏看出來的？”林之許無語，不過他放棄掰回小夥伴的腦回路，繼續道：“面對陌生人我們能當理中客，但面對朋友卻不太適用。畢竟友誼是需要感情維系的，有時候我們得感性一點。”

“感性？”

“比如你的朋友罵人渣的時候先陪著一起罵，等情緒穩定後再分析其他的。要是你一上來就開始頭頭是道的分析問題，可能人家更難受。”

“你好像很懂的樣子。”

“別打岔。”林之許掐了一把小夥伴的臉蛋讓人閉嘴，他問道：“你覺得項思甜是你的朋友麽？”

雖然脫離了學校大環境後私交並不多，但那個女孩對蔚冬尋挺照顧的。會主動和他聊天說八卦，碰上需要小組一起的作業也會捎帶上他，讓他不至於陷入找不到人的尷尬境地。

他點點頭：“是。”

“思考了四十幾秒啊。”看了眼手機，林之許悠悠道：“這麽簡單的問題需要思考那麽久麽？那我呢？我是你的朋友麽？”

“是！”這次是秒答，未免小夥伴不高興，蔚冬尋補充道：“是最好的！”

“那我待遇還不錯。”林之許覺得他倆好幼稚，但心情確實好了那麽一丟丟。他言歸正傳：“如果你還想和項思甜做朋友，就去和她談談。別一味的道歉，而是讓人家知道你和她是統一戰線的。”

“說白了你倆鬧別扭根本不在於誰對誰錯，就是個立場問題。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說開了就好。”

一錘定音，他結束了這次交友話題·幼兒園版。

以前和別人鬧矛盾的時候，從來沒人和蔚冬尋說過這些話，大部分時候都是他自己消化。現在不僅有人陪他紓解情緒，還有人給他出謀劃策。這對他來說是全新的體驗，先前的不開心全都散去。

他認真道：“放心吧，我會和項思甜道歉，然後和她好好聊聊的。”

林之許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神色，但想起小夥伴老老實實不會說話的性格 ，又擔心他被欺負。打起了補丁：“也不是說任何時候都要先道歉。朋友嘛，道歉給個臺階下很正常，但不能一直是你道歉，一味讓步也不行。”

他像是一位老父親，總擔心自己的傻兒子被人騙。但說著說著，他想起之前自己和對方鬧別扭的時候，眼睛一瞇：“不對啊，蔚小貓。之前你對我可不是這樣的，說不理人就不理人，還要我主動去求你。嘖嘖嘖，你是歧視男的麽？”

這話一出，蔚冬尋像是被抓住了貓尾巴。他炸毛一般地叫道：“不是的！”

他本來就不太會說話，一緊張啥都忘了，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好話。眼見小夥伴越來越失望，烏瞳裏的難過快要溢了出來，他腦子裏一片空白，身體先於語言開始行動。

身體用力，將原本坐著的林之許撲倒在沙發上。抓住他衣服的手變了位置，一把摟在他的腰上，身體往下滑，臉靠在他的胸口處，討好地蹭了蹭。

把人蹭的沒脾氣，蔚冬尋下巴放在對方胸口，擡頭仰視自己的小夥伴。

這個視角在他變成貓的時候經常用，從這裏能清楚看見少年幹凈的下頜線和微微凸起的喉結，會隨著對方說話時胸腔的震動輕輕顫動，仿佛心也連在一起，不說話就能明白雙方的意思。

錦城屬於南方地區，冬天是魔法攻擊，即便是在室內也並不暖和。林之許身上穿著厚厚的毛衣，現在，他的小夥伴正趴在他身上，小半張臉被寬松的毛衣遮住，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像是林間小鹿，清澈又無辜，眼中的依賴信任毫不遮掩，好像無論對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林之許覺得身體在發熱，他喉結微動，啞聲道：“好了，快起來。”

回答他的是腰間那雙勒得更緊的手。

蔚冬尋總算找到了合適的句子，把自己往小夥伴懷裏送了送，說道：“你是特別的。”

他是在回答之前的問題。

即使到了現在他依舊有些接不上小夥伴的玩笑，但他這句話很認真。他再次重覆：

“你是特別的。”

蔚冬尋短暫的生命中認識的人不多，他不確定以後還會遇到怎樣的人，經歷怎樣的事。但他打賭，一定再沒有哪個人像林之許這樣特殊。

“你是特別的。”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少年目光透亮，眼中清清楚楚映照著自己的身影，好像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在燈光掩映下，那雙眸子亮的驚人，讓林之許無法忽視。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他眼神暗了暗，眼底翻湧的情緒如同風浪中的大海。他低聲重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繼續被那種眼神看著的話，心底會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緒。

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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