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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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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

“我嫌棄你太揮霍,你傷心我不給你買首飾之類的,最好鬼哭狼嚎一場,叫四方鄰裏都聽到。”

聞錦錯愕了會,豁然開朗。

她本想著她平日多去逛逛珠寶首飾,時間久了,衙門那廂知曉她愛慕虛榮,總會借機過來送禮,從她這裏,打開收買宋藺的突破口。

但若通過吵架直接表現出他們經濟出現問題,兩人爆發矛盾,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對方收到的風聲更快,也就會更快采取行動。

小姑娘綻出笑容,撫掌稱讚,“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來吧。”

晟雲洲指向她面前的飯碗,“先好好吃飯。”

“嗯!”

聞錦點頭如搗蒜,晟雲洲盯著她明媚的笑紋看了好一會,執箸夾了塊魚肉,遞進她的碗內。

對此漫不經心解釋:“多吃點,吵架是個力氣活。”

小姑娘笑彎了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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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院子裏爆發出好一陣男女的爭執之聲。

女孩兒的哭聲淒淒切切,男人的嘆息聲連連不斷。

沒過多久,衙門裏關於宋藺後院起火的流言蜚語便傳了開來。

蓁姑娘這些日子揮霍無度,宋監工的眉宇越發有了愁色。

鄭參軍言稱自己的外室在首飾鋪遇到過蓁姑娘,看見她一擲千金,又聽聞宋藺與家中愛妾因花錢的事情爭吵,庭院鬧得雞犬不寧,關切過來問及。

宋藺面有難色,不知如何啟齒,只苦笑道她之前跟著小公子,奢侈慣了。

而後宋藺終日愁眉不展。

隔了幾日,鄭參軍便送來一對價值不菲的寶釵,用錦盒仔細包裹著,送給宋藺,讓他回去哄哄美嬌娘。

就這般,晟雲洲得到了拉攏他的第一份入夥禮。

晟雲洲坐在庭院中,簡述了這份“入夥禮”的始末,最後論斷:“再過些時日,應該就能知道他們在盤算什麽了。”

聞錦頷首笑道:“那我便靜候佳音了。”

晟雲洲點了點頭,“鄭參軍明日在酒樓設宴,還要麻煩小公子陪臣出席一趟,顯示出我倆已和好如初。”

“沒問題。”

晟雲洲指著錦盒強調:“收受的賄賂俱已上交,屆時,您可要給臣作證,別把我一塊抓了。”

聞錦哈哈大笑,“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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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聞錦十分爭氣。

倚在男人身側,身姿弱如拂柳,嬌滴滴惹人憐惜,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他充滿愛意。

宋藺亦對她疼愛有加,餐前擦手,餐中夾菜,餐後漱口,親力親為,面面俱到。

兩人大秀了把恩愛,成功蒙騙眾人。

便是晟雲洲,偶爾也有一瞬間的恍神,仿佛從她那雙迷人的眼眸裏,看到了一絲真真切切的愛慕之情。

想來她女扮男裝這麽多年,不愧是能演。

回家的路上,晟雲洲望著她頰邊上湧的一點酒意,緋紅勾人,沈吟片刻,“你是怎麽想到用這樣的謀略的?”

順勢而為,引人上鉤的謀略。

雖說是他先放的勾子,可她一下就能與他不謀而合,省去他大半提示,著實令他吃驚了把。

聞錦喝了酒,有些酒興上頭,眼角總是彎彎在笑,盈盈將他一望,“我和晟雲洲學的。”

“大人忘了此前我在刑部案宗室待了好幾天嗎,那些天,我把他破的案都看過了一遍。”

聞錦豎起大拇指,又朝天空望了去,“他可厲害著呢。可惜他不肯幫我,不然這點小事,估計他一下就搞定了,用不著我。”

“......你要他怎麽幫你?”

他哪裏沒有幫她?

聞錦笑了笑,雙手合十,“當然是在天之靈,庇佑我事事順遂。”

“......”

這個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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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家門在即,聞錦高興撫著小掌,朝前方輕盈跳了兩步。

這一路回來,晟雲洲作著樣子,一直虛攬著她,雖沒有緊貼,但也感覺得到懷裏有個軟乎乎的人兒。

這會她自己跳了出去,手上一空,倚在他身上那點微弱的重量離去,男人不由楞了楞神。

想把她抓回來,又發現,沒有合適的理由。

晟雲洲望著她纖細的背影。月上枝頭,灑到地上的月光,將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照的細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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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日子,雖不知宋藺接下來會如何同那廂交涉,但以他的機靈勁,聞錦並不操心。

而他不負所望,沒過兩天,院門外監視他們的人徹底散了去。

對方已經完全對他們松下了戒心。

今日,晟雲洲清晨出門辦公,聞錦一如既往站在門口同他禮貌道別。

男人靜默了會,指引她今日若是得空,可以喬裝一下,扮成災民,去城北的郊外小鎮,再看看施粥現場。

城北是受災最為嚴重的地段,她此前沿途去看過一趟,稻田房屋盡數淹毀,死傷慘重。

當時,她剛到的時候,正好看見當地官員晝夜不舍,都在勉力搭建臨時帳篷,籌備物質,給災民落腳。

她心裏還慰藉了番,想著大周的父母官心有百姓,愛民如子。

可今日再去,聞錦的心涼了大半。

聞錦回來時,男人已經辦差歸來,正在書房查驗工部最新出具的河防工圖。

屋門半闔,夕陽西下,透過縫隙,朝地面照下一道細長的金光,晟雲洲將圖翻了個面,遠遠聽見一陣急促而不松快的腳步聲,繼而屋門被一道不小的力道由外徹底推開。

聞錦頂著餘暉走了進來,晟雲洲擡眸,她背照光影,一張愁容滿面的小臉隨著步履的靠近,從餘暉中顯現出來。

聞錦的腮幫子此刻就像鼓了兩團棉花,氣呼呼地,輕拍了拍桌子,“我今天跑遍了城北的施粥處,竟一口粥都沒喝著,全是米湯!”

“問起來,衙門的官差個個哭唧唧說上頭撥款的財政不足,他們已經盡力了。簡直胡說八道!戶部尚書在尚書省對賬時,我在旁邊親眼看著,批款足夠災民每頓有三兩米飯,怎麽可能不夠!”

“娘親和劉太尉都估算好了,待百姓們喘下一口氣,趕在六月下旬重新種下一批晚稻,今年秋日還能趕上一波收成,足以令災民度過寒冬。是以這段日子過渡的撥款數額,朝廷從無吝嗇,怎得落到下層,百姓連口熱飯都吃不到了?”

敢情此前熱心安置百姓,都是為了讓他們相信朝廷已經盡力了?

還是怕她發現,擱她面前演戲呢?

明明除了早膳,聞錦今天就沒吃過什麽,肚裏一腔怒火久久不洩,當真是,氣都氣飽了。

晟雲洲早有預料,面無驚色,見她此刻皺起兩撇眉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平日甚少見她露出這等不斂心性的慍色,慣是一副上位者的沈穩,時不時,讓人忘了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

此刻這樣一副小女兒的嬌嗔之態,晟雲洲覺得新鮮,越看,隱隱又感覺,熟悉的很。

有些塵封的記憶,在心底翻湧。

真仔細去琢磨,卻還是差了點,想不起來。

聞錦的視線一過來,晟雲洲正起神色,同她細說起他這些天了解到的內情。

金陵的事,邏輯不覆雜,也就是當日那些入席見她的達官顯貴,想借著天災,夥同姚撫臺他們,撈上一筆。

於上,是貪墨賑災款;於下,是官商勾結,逼迫百姓為了生計,賤賣稻田。

金陵衙門上上下下收刮批款,落到百姓手裏,只剩下一碗米湯。

每天的米湯難以繼日,種地要秋日才能收獲,金陵的商戶趁機合夥出低價買田,待百姓將手頭最後一口餘糧吃完,為了眼前的活計,只能被迫賣地換口現糧。

宋藺收下好處,成了他們一條船上的人,鄭參軍告知實情,拉他下水,不需他介入過深,只要求他把所見所聞都爛在肚子裏。

晟雲洲沈吟了會,“查案並非你我所長,接下來的事情,臣也沒法再往前探。”

他蹙眉道:“要不小公子還是寫呈文告知京城,讓上頭派人下來吧。”

聞錦不予認可。

只見她低頭想了想,“現在查為時尚早,恐怕打草驚蛇,我要再等等,等他們真的賤買良田之時。”

晟雲洲筆尖一頓,擡眸看了過來。

小姑娘察覺到他目光裏並非消極責備的意味,反而透著兩分欣賞,鼓起勇氣,將自己的想法同他說了說。

聞錦所想到的是,上頭貪贓枉法,下頭欺壓百姓,要是金陵內部是個大染缸也罷,就怕染進了汴京朝堂,她貿貿然寫呈文,叫人知道了,反給下頭提了個醒。

這樣即使派人下來徹查,最多只能抓幾個出來頂罪的鼠輩,動搖不了根本。

至少,她要先握有一些貪墨的證據,比如賬本之類的。

晟雲洲提醒道:“水至清則無魚,貪墨這類事,歷朝歷代都有,小公子想一下連根拔起,並非易事。”

聞錦誠懇道:“我沒想過一勞永逸,但總要威懾鎮壓一下,至少斷它一條腿,不能任其壯大。不然就打兩板子什麽的,不痛不癢,隔兩天,又活蹦亂跳了。今日這事,最重要的是賑災款,那可是百姓的救命稻草,總得讓他們吐出來。”

挺清醒,也不楞頭青,甚好。

晟雲洲頷首,提示:“可惜臣的職務只是河防監工,幹涉不到他們內部。而且臣已經收了禮,應允他們不再過問。這事要成,還需要另外的人,裏應外合。”

“裏應外合?”聞錦輕輕將他給的提示重覆了句。

男人唇角一勾,“就是不知道金陵衙門的染缸裏,還有沒有和小公子一樣的正義之士?”

聞錦靈光一閃,撫掌叫道:“有一個人,一定是幹凈的!”

見男人的視線過來,小姑娘彎彎著眉眼,笑露八齒:“金陵司法,前大理寺少卿,盧樽。”

晟雲洲曾經的得力幹將。

小姑娘一點就通。

晟雲洲不忘提醒,說自己曾聽大理寺同僚所言,盧樽其人,性格古怪,不好相處,但聞錦頗有自信,似是已經想到了辦法說服他。

雖不知她要如何做這個說客,晟雲洲選擇先安下一顆心,若她說不動他,他再想法子,或則親自去見一見盧樽。

接下來的時日,晟雲洲仍然兢兢業業上工地,監督修築河防。

聞錦較之往常忙了不少,不過還是會堅持每日傍晚回來,同他一起吃晚膳。

聽她閑聊中說起盧樽,兩人好似相處的還可以,晟雲洲隨口好奇了句她怎麽說動他的。

聞錦忽閃忽閃了會眼,“自然是靠,美色。”

想到這兩人孤男寡女共處的模樣,晟雲洲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眉稍已經微微蹙起。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小夥子,她不是與你無關嗎?

晟雲洲:......

明天就是高考了,加油加油啊!678,錄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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