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的樓梯古色古香，轉角處的花幾上放了個青釉蓮花瓶。瓶身瓷質細膩色澤純凈，白寶珠卻隱約覺得有股熟悉感。

伸出右手，她小心去探。冰涼的觸感瞬間冷的她一激靈，仿佛瓶口有什麽東西在喚著她。

她不自覺的走進幾步，早上那段被打斷的記憶再度回溯。少女嗓音清甜，帶著一股孩童的天真，“齊謂，我也想讀書。”

場景輪轉，明月當空。

霧氣彌漫中白寶珠只能依稀看到個剪影，少女赤足踩在溪邊，玩累了就大咧咧的往那一坐。玉足踏著水，小巧的腳丫一晃一晃的。倏地濺起幾簇溪水，惹得身上襦裙濕了一片。

跟在身後的男子見狀輕笑搖頭，臂彎處的薄披風立即搭在少女肩上。

男子衣角飛揚，說出的話如穿過山間的微風，“莫要著涼。”

再往上一點，再往上一點！白寶珠無聲吶喊著。

玉佩在腰側晃動，寬闊的肩膀，消瘦的下巴......

就快要看到眼睛！

“珠珠。”急促的聲音傳來，霧氣霎時消散。白寶珠回神，這才回過神。

男人眉心緊蹙，神情不似往常自若。他的力度有些大，握住她肩膀的手有些激動，看到她回過神才平靜下來。

“齊衍......這個瓷器有些不對勁，好像我很久之前就見過一樣。”不安的指著青瓷，白寶珠的心裏沒來由的抽了幾下。

缺了花瓣的內丹活潑異常，橫沖直撞的在身體奔跑著。白寶珠被撞的膝蓋一軟，猛地向前撲倒。

珠珠的臉色不對，時刻關註著的齊衍在她身子一晃時就已上前接住。

少女身子滾燙，眼皮也耷拉著，無精打采的像是發了燒。

幾步跨到三樓，齊衍抱著她來到臥室。剛想把她放在床上，白寶珠卻纏著他不願松手。

“我好難受。”巴掌大的小臉泫然欲泣，鼻翼微微聳動著，這是要哭的前奏。齊衍急得要瘋了，自持穩重的他只能抱著她輕拍，“珠珠不哭，是我不好。”

“我控制不住我的靈力了！怎麽辦呀齊衍，我覺得我要死了。”忐忑的揪著男人的衣服，白寶珠覺得她大概是命不久矣了。

“不許胡說。”男人神色一變，話裏帶著壓抑的嘶吼。

無暇分辨男人話裏的絕望，白寶珠打起精神交代起來，“齊衍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你不要怕，年年會陪著你的。”白寶珠小聲抽泣著。

“但是你也不要忘記我好不好，不要你天天都想我，就那麽偶爾的想起我一下我就很滿足了。嗚~我是不是有點兒太貪心，明明都不在還要”你想起我。

未說完的話被吞進男人口中，炙熱的鼻息撲來。齊衍像頭發狠的豹子，步步緊追口中的獵物。然後占據領地然後再也不退讓。

他吻得一點兒不似昨晚，溫柔在此刻煙消雲散。淺嘗輒止對於他來說已不再滿足，他不斷追著趕著，直到對方無處可躲只能繳械投降。

他吻得太用力了，好像在害怕什麽。白寶珠被憋得喘不過氣，牙尖一用力，血腥味立刻布滿口腔。

然後血液順著喉嚨往下流，內丹卻不知怎麽有了感應，瞬間壓制住噴湧而出的靈力。白寶珠身子一輕，眼神猛地清朗起來。

“齊衍，內丹又回歸原位了。我已經不難受了，你別這麽用力，我有點點痛。”被箍在男人懷裏的小妖小聲開口，阿衍剛才真是嚇到她了。

“再也不許你說這種話。”男人的聲音微微顫抖，白寶珠擡頭看向他的臉龐，眼角那一抹紅顯得格外矚目。

跪坐在他的懷裏，她伸手撫上齊衍緊皺的眉心。輕聲安撫著，“我一點都不痛了，阿衍你不要擔心。”

齊衍覺得一開始他是在一片黑暗中。

然後有那麽一抹光引著，他就那麽走著走著，然後就見到了她。

眼周最是敏感，輕撫著的小手軟軟的柔柔的，就那麽一下一下的捏著。溫熱的觸感傳來，周身的低氣壓漸漸消散，他看著她的眼睛不再說話。

倒是白寶珠先累了，她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甕聲嘟囔著“好邪門的花瓶，阿衍你可要離它遠一點~”

聲音越來越小，齊衍低頭想聽清，“阿衍你別怕，我現在可以賺錢養你了......”

心裏的那根弦被輕輕撥了一下，壓在心底最角落最深處的土壤松動起來。彩色泡泡破土而出，一個個畫面出現在泡泡最中心。

‘又喝酒又喝酒，家裏都亂成這樣還去外面鬼混！’

‘你天天逛街買衣服還好意思說我，你看看你一天天臉上塗的什麽鬼樣子。’

‘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當初哄著我上床，我能懷孕？我要不是懷孕能跟你結婚！’

‘你個死婆娘，說的像是我多想要他一樣。’

叫喊聲，尖叫聲，哭聲，破碎聲奏起的一段圓舞曲就這麽上演著，重奏著，好似永遠都沒有盡頭。

所以他叫齊‘衍’，因為他多餘。

然後那些泡泡飛過草地，飄向森林，穿過樹木，路過溪流，最後被一朵嬌艷欲滴的白色茶花攔下。她展著綠葉，甩著露珠，嬌蠻的把那些泡泡戳破，然後鶯聲叫他“阿衍。”

因為他被人心疼著。

他沒再起身，就那麽抱著她側臥在床上。清淺的呼吸撲在胸口，齊衍大手撫著小妖的發頂，眼角的淚珠悄然滑落。

作者有話說：

不知不覺發文一個月啦，感謝寶子們的陪伴，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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