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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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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中,隱沒在雜草叢後的小石碑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慘白的光線,止殤伸出手在石碑上反覆摩挲著,光滑的石壁上他甚至都還來不及刻上自言片語,不,應該說是他連一個名字都舍不得刻上去,他生怕刻上去了之後就再也無法忘記了。

事實上,他的確就是無法忘卻,所以他又重新回到這個地方,並把害死埋在石碑之下、他最愛之人的罪魁禍首——他的親生女兒,帶到了這裏。

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景燭,止殤絲毫沒有感覺到一家三口重逢的快樂,反而越是近距離看著景燭他就越發的思念心底那個人。

這一切都是景燭的錯,對,就是她的錯,倘若當初不是因為她的降生,那個人也不會舍他而去,他所有的傷所有的恨都因她而起。

“我恨你。”止殤觸在石碑上的手迅速攥緊,倏地起身望著躺倒在地的景燭,那隱在鬥篷帽檐下的猩紅雙瞳在夜的襯托下發出刺眼的紅芒且帶著火焰的氣息,“我要殺了你。”止殤展開鬥篷,呼呼的風聲從席卷而出直沖景燭。

去死吧,去死吧,那些疾風卷裹著止殤內心的怨氣橫掃過雜草叢,激起的千層草浪叫囂著奔湧著,只可憐不醒人事的景燭並不知道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慘事。

她安靜地躺在草地上,緊閉著的右眼在剛才被一雙冰冷卻透著熟悉味道的手觸摸過後,她感覺的到瞳孔內正在蘊育出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她一直在等著那個人喚醒自己,然後自己好再次睜開右眼好好看看那個人、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可好像沒有機會了呢。

呼嘯而來的狂風把景燭從地上卷起,她瘦小的身體在風穴內一圈一圈地急轉,轉得天昏地暗轉得毫無方向,擦擦擦,風化作刃割過她柔嫩的肌膚,一道道血口迸裂開來,痛感頓時襲遍全身。

“景燭,我這就送你下去陪她。”

止殤的妖瞳一眨一合間,風穴內最猛烈的一道風刃正對準了景燭的脖頸而去……

“住手——”

命懸一線之間,在止殤控制的風刃即將要割斷景燭咽喉的時候另一道疾風和一個熟悉的嗓音從暗夜中急竄了出來,風刃被擊破,風穴的旋轉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原來是你啊。”見來人,止殤猩紅的雙瞳微微一暗,他很不屑地開口道:“你以為就憑你能阻止的了我嗎?”

“阻止不了也要阻止。”來人飛鳳入目、一身素黑色褂衣,正是出來尋找景燭的鏡無,見景燭被傷痕累累地被困在風穴中,他再也無法淡定如常了,“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你憑什麽?憑你是十番主人?”殺人的時候被鏡無打斷了,止殤覺得很是不爽。

“不憑什麽。”

“那你就乖乖呆著,否則別怪我對你手下不留情。”

“恕我辦不到。”

“辦不到?”

“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保護她是我的責任。”

未過門的妻子?責任?

“哈哈哈哈哈。”聽到鏡無說這些詞匯的時候,止殤控制不住地大笑了起來,曾經他也有相愛的妻子、曾經他抱著相同的責任過活,可是到頭來還不是被某個人破壞了,害他失去了心愛的妻子、害他連最後一點負責人的權利也喪失了。

“她、不、配。”止殤咬牙切齒地開口,而後動作迅速的一撂鬥篷,鬥篷中席卷而出的颶風便朝一頭的鏡無狂奔而去。

面對來勢洶洶的颶風,鏡無表現得很淡定,呼呼呼,只見颶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鏡無的身體,暗黑的夜幕中獨留一波白霧,那白霧淡淡地化開,漸漸聚合成一個黑色的人影,此時,鏡無成功地化解了止殤的攻擊。

“果然有兩下子,不過……”

止殤突來的讚譽聲成功拉回了鏡無的視線,他看見止殤手上挾制的人,心裏一凜,剛剛那一招雖然來勢剛猛,但破壞力不強,果然只是為了吸引他的註意力,他的目標有始有終都只是景燭一個人,是這樣吧。

看著鏡無身子懸空,頸脖鉗制在止殤的大手中,鏡無情急之下跨前一步阻止道,“止叔叔——”

“千萬別動,否認我就擰斷她的脖子。”止殤似乎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

為了景燭的安慰,鏡無又收回了步子。

“止叔叔,為什麽你要殺她呢?”鏡無不懂,雖然在他印象裏止殤是個桀驁不馴的強妖,但卻也不是濫殺無辜之流,可是自從止殤第一次見景燭之時,他似乎就對景燭懷有別樣的感情,別人他可能不知道,但是景燭心地善良,不可能得罪止殤,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麽會招來殺身之禍呢?

被問及理由,止殤感到自己心中無數次愈合了再裂開的傷口又一次被人揭開了似的,他掐住景燭脖頸的手加大了力道,“我是妖,殺人需要理由嗎?”

依照止殤的行事作風,這個理由在外人看來絕對在正常不過,但聽見的人是鏡無,他總覺得這事必有蹊蹺。

“那你要怎麽樣才肯放過她?”

“喲,十番主人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服軟了嗎?”

鏡無微微嘆了一口氣,“如今十番人妖共事,大家皆安享太平,止叔叔你身為北家的軍師如今要是殺了南家的家首,出了這樣的事人妖必亂,無論是作為十番的主人,還是作為景燭的未婚夫,我都不想你殺了她。”

“我就是要十番大亂,我就是要人妖廝殺,你又奈我何?”

“如果止叔叔的目的是這個,那何不沖著我來呢?”

“哼哼。”止殤悶笑著,“看來無論是作為十番的主人,還是作為她的未婚夫,你似乎都不錯呢。”

“你的目的是什麽?”對於止殤的好話,鏡無從來不覺得那是一種誇讚,而透過此番對話,他也漸漸發現,止殤的目的似乎並不是真的要殺死景燭。

“你覺得我的目的是什麽呢?”先前殺氣滔天的止殤居然在一點一點收斂戾氣。

“你若是真有心要殺死她,她早就死了幾回了。”鏡無定定地看著懸空的景燭,他的推斷一點都沒錯,若是止殤要殺景燭身上根本不會出現一道道的小傷,那風穴的風刃只要一招就能置人於死地,現在景燭沒死,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止殤故意手下留情的。

“然後呢?”止殤倒是對鏡無接下來的話充滿了興趣。

“你用景燭引我來,必定是有所圖,所以現在我來了,你也可以說出你的目的了。”

“我若說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死她,你又如何?”

“止叔叔——”

止殤看得出鏡無有些沈不住氣了,他原本卻是有心殺死景燭,尤其是當手一次一次觸摸上那冰冷的石碑之時,他心中掩埋了十幾年的怨恨在那一刻可謂是達到了幾點,真好罪魁禍首又在身邊,不想殺死她,那絕對是騙人的話語,但真當看到風刃一刀一刀隔開景燭身體她的臉部因疼痛而隱隱出現痛苦表情的時候,他又有些下不了手了,因為那張臉實在太像那個人了。

“那你聽好了。”止殤凝著鏡無一字一句說道:“我要你去辦兩件事。”死,是最簡單的方式。而活著的人往往是最痛苦的,所以他不僅要景燭活著,還要讓她嘗嘗和自己一樣和心愛之人分離的痛苦。

“哪兩件?”

“第一件事,就是你需把這件東西送還給一個人。”說話的時候,止殤從鬥篷中取出了一個小盒子丟給鏡無,“把這個盒子送還給端王府的小世子李翎瑯。”

李翎瑯?

鏡無記得,他是景燭的小師弟,上次香料大賽結束之後,他還曾經托自己把一樣東西還給景燭,那麽這次,止殤又是要耍什麽把戲呢?

“你不打開看看嗎?”止殤對著鏡無接住的小盒子擡了擡下巴,“那裏面裝得東西可是小世子給景燭的定情信物喲。”

本來鏡無是沒有打開之意的,但是聽到定情信物,他打定的念頭居然有所動搖了。依照止殤的話,鏡無揭開小盒子,裏面鑲黃的織錦上安放著一塊紫玉,迎著皎月的光線,紫玉渾身還透著七彩光,一看便知是世間罕有的寶貝。

“這……”

“我這可是為你們好。”止殤察覺出了鏡無的意思,他單手抱臂解釋道:“你們出雙入對,在十番大家也都認同了你們夫妻的身份,但是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那盒子裏所裝的紫氣玉鐲可是未來端王妃的象征,難道你希望有人時時刻刻惦記著自己的女人嗎?”

“你怎麽會有這東西?”既然是如此貴重之物,鏡無知道景燭定不會隨意亂放亂給人,到卻被止殤弄到了手,他實在是好奇。

“以我的本事,什麽東西能難得到我啊!”雞鳴狗盜之事一直被止殤認定為下作的勾當,可那次偶然路過醫館的時候,他便想見一見自己所謂的親生女兒,於是他潛入了景燭的臥房,可沒見到人,本打算溜達一圈就走,可偏偏被那只紫氣玉鐲所散發出來的祥和之氣所吸引,於是他心念一起就順手帶走了,之後,無意間聽人談起才知道此玉的來路。

“只需還給李世子就可以了嗎?”

看來鏡無完全沒抓住重點啊,止殤忍不住失笑搖頭,“雖然你只是半妖,但好歹也該繼承點妖的霸道和強占有欲吧?”

“如果我拒絕呢?”鏡無絲毫不受止殤的挑釁。

止殤很沒所謂地抖抖肩膀,“反正我的條件開出來了,去不去隨便你。”說完還不忘瞄一眼陷在自己手下當人質的景燭。

“好。”鏡無蓋好盒蓋,又問道:“那第二件事又是什麽呢?”

“一件一件來。”

“這件辦好後又如何?”

“我和她就在這裏等著你。”止殤鉗住景燭脖頸的手一手,然後臂彎一撈就把景燭兜進了懷裏,“回來之後,我再告訴你第二件事。”

看著景燭那樣安穩地躺在止殤懷裏,鏡無才淡淡道了一聲“好。”,然後閃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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