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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晴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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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可晴,天香樓的老板娘,也是長安城內知名度崛起最快的奇人之一。

一年前,她完全是個毫無知名度的小人物。然而那場盛大的禦前香料角逐大賽成就她的名聲,賽後,魏可晴這個名字便在長安城內家喻戶曉,連引領整個長安流行風的九公主都對她所調制的香料讚不絕口。一時間,人人都以能夠擁有一葉“晴香”而自豪。

天香樓是魏可晴一手建立,主要出售一些香薰香料,當然也給一些出得起錢的老主顧販賣獨家秘藥。由於此樓位於長安大街的鬧市區,人來人往,整日客似雲來。

魏可晴被稱為長安城的第二個奇女子。那第一個是誰?自不必說,景燭她娘——二十年前的卷雲山天仙女子是也。

要知道能擁有奇女子稱號的人絕非泛泛之輩,不然偌大的長安城也不至於二十年才出那個一個。

那麽究竟奇女子“奇”在何處?

奇女子的第一要素,一副無與倫比的美貌。

這一規定雖然有些俗,但卻也是公認的首要條件。二十年前的卷雲山奇花被稱為長安城第一美人,魏可晴的封號自然也落後不到哪兒去——長安洛神。

洛神,仙也。貌若天仙還不夠,還直接把那個“若”字給省略了。在老百姓心中,那魏可晴就是神仙,而不是“像神仙”。但是究竟這個女子美到何種程度,竟然無人知道!因為魏可晴雖然雪膚花貌,天姿國色,但卻終日用一襲烏紗遮面,只遺一雙媚眼示人。這就是魏可晴比當年的卷雲山奇花聰明的地方,所謂猶抱琵琶半遮面,想見不見更垂涎。

奇女子的第二要素,一段虛無縹緲的傳說。

這就跟每代的開國皇帝必定降生時有紅光附身之兆,征戰時有紫氣東移之象一樣,每個奇女子的身上也必定伴隨著不可思議的傳說。說到這個魏可晴,她的傳說就更加奇上加奇。根據有消息人士透露,那一年的禦前香料角逐賽原長安代表選手壓根就不是她,哪知比賽前一日原代表突然心炎發作,一命嗚呼。這臨到比賽,選手掛了,又沒有候補,難道長安就只有棄權一說了嗎?正在全皇室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時,某日月黑風高,宮殿外突然一陣驚雷,守門衛嚇得大驚,再定睛一看,那空曠的廣場中憑空出現了一個蒙面人。該蒙面人拂袖而過,手有餘香,正所謂天將降大任於魏可晴,此乃洛神下凡之奇景。此後洛神是如何挽救長安的皇室面子於危難之中,長安城人人皆知,自不必多說。

奇女子的第三要素,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總結起來兩個字,神秘。

神出鬼沒,神工鬼斧那是最好不過的了。當年有太多老百姓想要看一眼卷雲山奇花的真面目,結果觸怒天顏,卷雲山山崩地裂,就地掩埋了一批好色之徒。此後奇花嫁入皇宮,音訊全無。而魏可晴呢,聞言她成立了天香樓後,富甲一方,而且她所調制的香料能夠救人立命,殺人無形,故此黑道白道都有她的人脈。曾經有個想娶魏可晴為妻的員外不自量力地上門提親,結果第二天員外府就被一夥強盜洗劫而空,員外一家慘遭滅門。這件案子也是近十年來長安城最大的懸案,事發後長安城內一度人心惶惶,連皇帝老爺都調了幾千個禁衛軍時刻在寢宮外巡邏,以防不測。雖然這樁命案表面上和魏可晴並無關聯,但凡是得罪天香樓的人,不是斷肢廢足,就是人間蒸發。久而久之,坊間甚至傳出了天香樓是一個隱秘的殺手組織的傳言,而他們的領袖,就是魏可晴。

李翎瑯對那些風言風語卻毫不在意,他只是從了端王爺的吩咐,來這裏和今年禦前香料角逐的魏代表碰個頭而已。

端王妃死祭一過,他的哥哥姐姐們紛紛作鳥獸散,能回家的回家,能避面的避面。總之在他們眼裏,他李翎瑯就是活脫脫一瘟神,碰到了總沒好日子過。

根據原先的計劃,李翎瑯應該在端王妃死祭後即刻返回卷雲山,勤加修煉,早日出師與景燭師姐匯合,成就良緣。但如今看來,他有一個絕好的機會能提早見到師姐,那就是代表王府前往十番列席香料角逐賽。

李翎瑯雖然不才,但依然是個世子身份。身為高貴的皇室,有足夠的資格作為評委之一列席出賽。

他心裏懷揣著一分激動,二分興奮,三分浮躁,甚至已經提早構思起見到師姐要說的話。他按捺著一顆噗噗跳動的心臟,打從小時候起好像就沒這麽惦記過一個人。不知道和師姐分別的這些日子,她在十番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遭逢妖孽,有沒有斬妖除魔,有沒有好好睡覺,更重要的是,有沒有想過他李翎瑯。

哎,情之難,竟然難煞了心比天高的李世子。

李小師弟正琢磨著,突然被一聲“吱呀”的開門聲驚到了。

他循聲望去,只見木雕花鏤的門旁,已經站了一個蒙著黑色面紗的女子。那女子梳著精致的髻,眼神間有幾份成熟的韻味。李翎瑯站起來,禮貌地道:“請問是魏老板嗎?”

面紗女子瞇起了眼,李翎瑯覺得她似乎是在笑,於是又接著道:“我叫李翎瑯,相信我爹的信函魏老板已經看過了。”

女子悠然自若地合上門,緩緩步入屋內。她瞥了李翎瑯一眼,伸出手示意了一番,道:“李世子,坐。”

她的聲音如同高山清渠,悠揚婉轉,李翎瑯這才註意到她面紗外的那雙媚眼,仿佛精工雕刻,不落世俗。但無奈李翎瑯是個從小在王府長大的娃,除了自己的娘親,爹的小妾和他的幾個姐姐,基本沒見過什麽女人。此後上了卷雲山拜師,他的身整天圍繞的夜都是師兄,這七年來身邊唯一的女人只有景燭,所以審美觀扭曲了一點也情有可原。

對於這個民間傳說艷壓群芳的魏代表,他到覺得沒什麽稀奇,相比起來還是景燭師姐那可愛中透著淡定的樣貌更符合他的胃口。

“李世子今日大駕光臨,還恕可晴有失遠迎。”李翎瑯剛坐下,魏可晴便大方說道。

“不敢,我只是奉了我爹之命,來跟魏老板確認一下今年禦前香料角逐一事。”李翎瑯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冊子遞給魏可晴,“魏老板也知道,今年的比賽定在十番。十番對我們來說是個陌生之地,相信魏老板也從未去過,這冊子上畫的是十番的地圖,當然啦,那天自有皇宮派來的轎子接魏老板入番,冊子只是以備不時只需。另外,這冊子上有一些大臣草擬的註意事項,也請魏老板研讀一下。”

魏可晴一目十行地看完冊子上的字,雙眼又瞇縫了起來。

“魏老板笑什麽?”

她擡眼看著李翎瑯,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笑?”

“相由心生,即便不看表情,聽一個人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小到發梢,大到皮毛都能反映他的內心情緒。”

“哦?李世子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哪裏出乎意料?”

“我原本以為端王府的世子會是個文鄒鄒的紈絝子弟,想不到竟是個說話直來直往的世俗人。”

“我從小習武長大,讀得書並不多,如果有失禮的地方……”

魏可晴仿佛沒聽到李翎瑯的話,繼續說道:“而且我也想不到原來李世子如此年輕,如此的……”她站起身,湊近李翎瑯的臉,“如此的少年英雄。”

李翎瑯一本正經地註視著魏可晴的那雙媚眼,道:“不好意思,我有心上人了。”

屋內一陣沈默的空氣。

“噗嗤”一聲鼻息打破了凝固的空氣,魏可晴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李世子真是個奇怪的人吶,我可是半句不敬的意思都沒有,你的想象力真夠豐富的。”

“在我看來,你剛剛的舉動,是勾引。”

魏可晴又笑了:“好好好,我認了就是。只不過可晴想敢問李世子一句,若我真是想要勾引你,你又為何不動心呢?”

“道不同,不可為妻。”李翎瑯提起一邊的茶壺自斟了一杯。

“但我魏可晴自問天下無雙,不客氣地說一句,這個長安城內為我神魂顛倒的大有人在,李世子就此錯過,未免可惜了一點。”

“我前來只是奉了我爹之命,既然魏老板沒誠意詳談十番之行,那李翎瑯就此告辭了。”

“誒!”魏可晴叫住已經起身的李翎瑯,“李世子就不想見識見識這次比賽時我打算用的香?”

這個到是正經事,李翎瑯想了想,重新坐下,道:“既然這樣,我就再留一段時間。”

魏可晴抄起手邊的茶壺,將李翎瑯面前的杯子斟滿,道:“香我已經準備好了,只不過還缺了一味引料。”

“引料?”

“看來李世子並非熟香之人。香料其實是由多種物質組合而成,要註意這些物質的比例,調和手法,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分毫差錯,也會導致香不對味,就會出現次香,劣香的情況。香可催情,亦可致命,這句話李世子想必有所耳聞吧。香,其實是種危險物品。”

魏可晴的口吻有點淡,李翎瑯察覺後,折問道:“那還缺了什麽引料?長安城這麽大,魏老板想要的引料想必很快就能找到。”

魏可晴搖搖頭:“這世上,有些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遇不可求?”

“比如,李世子你……”

“咳咳。”

“你如同明玉般的心。”

李翎瑯突然感到大腦一陣渾濁,眼前魏可晴的面孔頓時分裂成無數的碎片。那些碎片不斷地裂開,那裂開的縫隙中傳來一陣惑人的香氣。

遭了,是茶水……

“哐當”一聲,地下只留下沾著水漬的瓷器碎渣,李翎瑯仰倒下的身軀已被魏可晴攬在懷中。她一雙手順勢撫上李翎瑯的脖頸,一路延展到發梢。

“這麽幹凈的心,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引料啊,李世子。”

“……”

“你放心,這次的比賽,一定會贏。”

懷中的少年並未聽到她的低喃,他陷入了深深的昏睡狀態。細致濃密的睫毛低垂著,挺拔的鼻梁微弱地傳來呼吸聲。魏可晴看著他,心臟仿佛被什麽東西鑿開了一個洞,面紗下,她緊緊咬住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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