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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姬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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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見大夫不僅醫術了得,連做飯的水平也是一等一的。

那日景燭未下樓時就遙遙聞到底樓傳來一陣飯香,等她穿戴整齊做到一張四方桌前時發現上面擺了幾碟美味小菜。執起筷子每個嘗了一口,唇齒留香,美不勝收。

仁見大夫從隔壁的小廚房內端出最後一碗味增湯,遞到景燭面前,說道:“怎麽樣?我的廚藝不比你們皇宮內的禦膳差吧。”

長安城的禦膳景燭當然沒福氣吃到,不過根據她在卷雲山上聽李小師弟的口述判斷,覺得皇宮裏的禦膳大致也就那麽回事,比飄飄門內的燒菜師傅稍微高了那麽一個檔次。現在一嘗仁見大夫的廚藝,感覺似乎比門派內的燒菜師傅好了不止兩個檔次,於是想也不想便說:“比禦膳強,比禦膳強。”

仁見一聽樂了,他平時自詡天下料理,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但自從和鏡無這個損友為伍後,每次鏡無對飯菜的評價都是“尚可”。漸漸的,他都沒自信了。現在被景燭這麽一誇,往年失去的自信又全都一下子回來了。於是他瞟了眼在那吃白飯的鏡無,氣勢洶洶地道:“小鏡啊,你這人就是個木頭,誇人也不會,奉承也不會。你看,人小丫頭不愧從長安城過來的,這張小嘴多會討人開心啊。”

景燭一聽,停下筷子道:“我說的是實話啊。”

仁見更樂了,對鏡無不停說道:“你看,你看!”

“看什麽看,等過會兒魅姬來了,我看你還能像現在一樣這般悠閑的模樣!”

鏡無一句話把仁見大夫攪得方寸大亂。景燭只見仁見大夫通得一聲原地站起,沖著鏡無吼道:“誰,誰誰?誰說今兒個魅姬要來?你小子哪裏收到的風聲?她,她,她不是……”

鏡無擱下筷子,舀起一勺湯,喝一口,道:“她相親回來了。”

仁見大夫重重地咽了下口水,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鏡無,慎重地道:“結果,結果怎麽樣?”

“哦。”鏡無擡起頭,與仁見大夫四目相對,“你想先聽好消息,還是先聽壞消息?”

“什麽!這還帶兩面性的啊,你就直接說吧,成了還是沒成!”

“嗯……成了。”

“太好了!”

“但也可以說,沒成。”

“啊?到底成沒成?”

“仁見啊,魅姬也都明戀了你這麽多年了,即便你對她沒情,也總該有一份義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這次的相親對象是誰,人家好歹也是個姑娘,怎麽你總是把她往火坑裏推啊。”

仁見大夫一聽,面露不快之色。他幹脆一屁股坐下,單手一拍桌,說道:“我哪有不厚道。魅姬好是好,就是太粘人了,而且又是個醋壇子。我本來也想跟她好過,只是才好了沒兩天,有一天魅姬她看到我幫一只受傷的母豬妖看病,就因為我在幫人家上繃帶的時候,手稍微沾了點那只豬妖的胸口,她就不幹了。不僅把人家受著傷的豬妖趕走,還翻臉死活要我承認自己是個色魔。”

景燭在旁邊聽到,差點沒一口飯噴出來。想來這魅姬也是個直率的妖孽。

仁見看了眼景燭,繼續道:“你看連人類的小姑娘都要笑話了。魅姬其實長得又好,身家又好,身為一只正統的純血狐妖一出生就享盡了各種榮耀,怎麽會搞得自己這麽自卑?那個只是一只豬妖啊,小鏡,豬妖你總是見過的,長得再美的豬妖也就那麽回事,就算能夠化作人形,也連狐妖的一根腳趾都夠不著。你說魅姬怎麽能吃醋吃成那樣?”

鏡無在一旁竊笑,景燭見鏡無不發話,便搶先問仁見大夫道:“那只豬妖到底美嗎?”

仁見大夫紐了眉頭,委屈道:“我哪裏知道!那只豬妖壓根還沒進化成人形,還只是一頭豬的形態而已。魅姬就因為那只豬妖是母的,就開始跟我鬧了。”

鏡無和景燭終於忍不住地笑起來,仁見大夫拍拍桌,沖兩人道:“你們還好意思笑得出來?這次要是魅姬相親不成殺回來,我還指不定被她扒皮生吞了呢。小鏡啊,現在兄弟有難,你就這樣袖手旁觀啊。”

鏡無拂去嘴邊的殘漬,道:“你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硬把一心與你的姑娘家騙去相親,還去了這麽遠的地方。她爬山涉水地想與你逍遙田野,你卻埋了這麽一個炸彈在那恭候她大駕,換了誰都會生氣的。”

“這哪裏算炸彈啊,我不是看這邊魅姬如此愁嫁,那邊金郎君公子也是真心實意的,兩個人門當戶對,也算是一樁美好姻緣。有大宅住著,總比跟著我這種窮醫生的好啊。”

“仁見大夫真是不懂女兒家的心思。”景燭插嘴道,“她若真的鐘情於你,即便你是火坑,她也會往你這裏跳的。”

“喲,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懂得還真多啊,不愧是……”仁見大夫眼珠一轉,“前來‘投奔’小鏡的人。”

鏡無也不反駁,隨手順起一旁的茶壺,一邊聞茶香,一邊說道:“仁見大夫既然還有工夫開別人的玩笑,那魅姬的事就等她來了以後自己跟你說吧。”

“哎,別別別,小鏡,是我錯了。你接著說,接著說。”

鏡無放下茶具,看向一臉認真的仁見大夫,道:“那我先說好消息吧。”

“說,說。”

“聽說魅姬到了金郎君家,金郎君家裏祖輩一看魅姬的長相,個個都喜出望外,直誇自己的兒子有眼光,上上下下都對她關懷備至,照顧得體貼周到。魅姬雖然知道自己上了你的當,但也並未動怒,並且認認真真地好好相了這門親事。”

“哦,那好啊!好預兆!魅姬的性子如此倔強,竟然能忍氣吞聲地相完親,可見她對金郎君公子也沒有討厭到哪裏去嘛。我就說了,男人怎麽能靠相貌來決勝負呢?那很多醜陋的妖孽不都要絕後了啊。”

“咳咳,仁見,你怎麽知道魅姬是忍氣吞聲,而不是忍辱負重呢?”

“什麽?”

“下面我就要說壞消息了。昨天我收到了魅姬的飛鴿傳書,她讓我告訴你四個字。”

“哪四個字?”

“不、得、好、死。”

話音剛落,小醫館的門被什麽人砰得一聲踹開,門外湧進的一陣狂風把四方桌上的飯菜掀了個滿地滾。景燭剛想往後退,小小的身子就被什麽人一把環住。

鏡無抱著景燭一下飛上了橫梁。那橫梁極為結實,即便被鏡無和景燭兩個人的體重霸著,也巍然不動。景燭心下想該不會這個橫梁是專門造來避難用的吧。她看看一旁的鏡無,只見鏡無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一邊對底下那個踏入門口的女子喊道:“魅姬,這個小姑娘是我的人,發火歸發火,可不要濫傷無辜。”

“小鏡你這個混蛋啊!沒義氣!關鍵時刻只顧護著小丫頭,兄弟有難也不知道幫一把!你不配做十番的主人啊你!”仁見大夫在下面吼道。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欠魅姬的,總歸是要還的。”

擅闖而來的女子聽了二人的對話沒有半點反應,怒目圓睜的雙眼逼視著仁見大夫,裹著白衣的嬌柔身段在一幅氣勢洶洶的虐風中,竟然有了楚楚可憐的意味。

見兩人良久還不開戰,只是這麽傻傻對視著,景燭憑借著人性的情感觀,判斷那女子恐怕未見情郎怒不遏,一見大夫幹寸斷。這仗,八成是打不了了。於是她和鏡無互遞了個眼神,兩人便飛身重新落到地上。

這時,魅姬突然伸手一指,對著仁見大夫喊道:“仁見你這個賤人吶!”

怎麽搞的?剛以為不開戰,竟然這麽快又把怒意給續上了?但是下都下來了,清官插足,家務閑事也得管啊。於是鏡無只得走到魅姬身邊,耐心勸道:“這次是仁見失了分寸,魅姬你是個豁達的女子,親事吹了也就吹了,只當是去那邊游玩了一次,別生氣了。”

魅姬一聽,一雙含淚的雙眸直直看向鏡無,瞬間哭得天崩地裂:“小鏡你不知道啊,這個賤人把我害慘了!這門親事也不知道是哪個畜生傳出去給我爹娘知道了,結果他們幾個老的一拍即合,就這麽把我給賣了!我、我、我就要嫁給那個金郎君了呀!”

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整個小藥館只餘下魅姬咆哮般的哭聲。

魅姬的眼淚好像是不值錢的珠子,止不住地一顆顆往下掉,她一屁股坐在長凳上,一臉末路少女的落魄樣,人見人憐。鏡無站在她旁邊,一邊撫背一邊安慰道:“魅姬,別哭了。你們只是定了婚約,尚未成親,還有很多回旋餘地的。那個地方路途遙遠,恐怕你爹娘也只是一時興起,到時候想想要把一個寶貝女兒嫁去這麽遠的地方,他們定是舍不得的。我們再游說一番,這事還有轉機。”

鏡無一邊安慰一邊朝仁見大夫使眼色:“仁見,魅姬的事還不都是你惹的,你也說兩句。”

仁見大夫在一旁甚是尷尬,撓了撓腦袋,勉強擠出一句:“其實……金郎君……挺好的。”

魅姬的眼淚一下子縮了回去,鏡無和景燭也一並呆住。這個該死的仁見,看來真的是賤到不行了,怎麽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被魅姬千刀萬剮了才甘心啊!

魅姬站起身來,鄭重地對鏡無說道:“小鏡,要是我成親那天做出了什麽傷天害理,有礙十番和平的事,你也千萬不能怪我,一切都是那個賤人搞出來的。萬一我不幸命喪酒泉了,作為多年的摯友,你一定要幫我親手手刃了那個仇人!”

勸架者的立場總是無比尷尬的,哪知仁見大夫又在這種關鍵時刻插了一句:“憑我多年的行醫經驗來看,女人挑丈夫跟挑情郎可不一樣,門當戶對是為了兩個家族的和諧,有個愛妻如命的老公也是女人的福氣。我知道你中意的是我,但金郎君家財萬貫,在一方土地上又占有霸主地位,跟你們家的家世也符。金郎君身為唯一的家族繼承人,對你一心一意,而且他為人老實,上次在我的醫館裏對你一見鐘情,磨了好些日子才鼓起勇氣求我幫他。他愛慕你之時根本還不知道你是純血狐族呢,可見他對你的實則用情至深。”

“你!可你明明知道他是什麽,竟然還……”

“我就是知道他是什麽,才覺得你倆般配啊。你們純血狐族壽命長則千年,像我和鏡無這種一般妖類根本無法匹敵,到時候連累你年紀輕輕得就守了寡,於心何忍呢?金郎君就不一樣了,他們一族的壽命可謂是所有妖族中最長的,定能照顧你一生一世。”

魅姬漲紅了臉,赤紅了耳根,憋了半天才道出一句:“可……可他是只烏龜啊!”

作者有話要說:表說作者有狐妖情結,其實魅姬妹紙是只悲催的小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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