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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龍潛九淵動乾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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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小彩已陷入無我境界之中,魂在軀殼,意卻化入風中,隨之走遍青城山各個角落,因此山中場景歷歷皆在他眼前。

血腥廝殺,刀劍相向,一切仿若身臨其境,姬小彩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和古泰來才離開這麽一會,轉眼青城山中已變成那樣,更無法相信,向以道家聖地著稱的青城山,其邪穢之氣竟已濃到可經意念壓迫至肉體的地步!他雖身感痛楚,依然還想堅持搬些救兵,無奈山中道士各個陷入苦鬥,根本無力分身,而他找遍整座山頭,卻都無法尋到空空子本人。

其實也並非整座山,不知為何,這青城山中竟有多處,他根本無法進入,甚至連靠近都會被逼退。他徘徊再三,想要往他處去搬救兵,卻發現自己的意念尚未能夠脫離都江堰便被重重攔回,仿若撞在一堵看不見、摸不著的墻上!這不由讓姬小彩心內更加惶恐,因為這正證實了古泰來的猜測,非但有人豢養了巨妖,操縱其破壞昔年困龍之陣,這個人更妖化了青城山的靈氣,甚至將整個都江堰完全與外界隔絕開來。此人究竟意欲何為!

姬小彩正自猜測,忽覺一股至剛至陽之氣仿若游絲一般悄無聲息潛入他的意念之中,似乎意圖打探。姬小彩一愕,迅速收魂返念,待到睜開眼睛便拔劍而起,擺個守勢,攔在祠堂門口。

只見不過片刻,祠堂外的水勢居然又往後退了一尺,露出地面,門外站著個一身道袍的高大男子。

姬小彩楞了一楞,面上湧起驚喜,歡呼一聲:「道長!」

話才出口,卻猛然發覺不對。門口那身著玄色道袍的乃是個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衣著樸素,卻一身霸氣,不怒自威,並不是古泰來。

姬小彩一時有些疑惑,來者與古泰來並不相像,自己剛才是為何竟將人認錯?

那道士背一柄青峰寶劍,負手立在門口望住他,姬小彩適才察覺到的至剛至陽之氣正是從其身上絲絲縷縷散發而出。說是絲絲縷縷,蓋因他身上至陽靈氣幾成實形,纏繞盤結,將之護在其中。

好一個修為難測的高人!

姬小彩捉摸不定對方所為何來,便攥著劍,立在門口警戒地看住對方。說也奇怪,祠堂內的人仿佛都未註意到門外多了一人,各自來來往往,無人對姬小彩所為加以理睬,這顯然並不正常!

姬小彩等了片刻,來人卻動也不動,只將他上下打量,似在琢磨什麽。姬小彩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是誰?」

對方卻不答反問:「空空子現下在何處?」

姬小彩楞了一下,怎麽也料不到此人所來竟是為了找古泰來的師父,遂戒備萬分道:「你找師父道長做什麽?你到底是誰?」

那中年男子見他戒備神態,像是覺得有些好笑,忽而一陣風過,整個人已從丈餘逼近姬小彩身前幾寸之地。

近了再看,便更覺出兩人區別,這道士身形極其高大,比古泰來更甚幾分,渾身威儀,一旦靠近過來,幾乎迫得姬小彩要跌坐至地上去。姬小彩嚇得瑟瑟發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對方只是欺身過來,他就已經怕到牙齒打顫,渾身顫抖,他哆哆嗦嗦,還要勉力支撐,手中妖劍下滑頂著地面,將身子勉力支撐起來,啞著嗓子道:「你要做什麽!若要害裏面的人,先……先過我這一關!」

他底氣不足,聲音也不夠洪亮,還瑟瑟發著抖,這樣的話扔出來本該顯得滑稽可笑,可他臉上神色卻認真萬分,即便害怕,也說著此話絕非戲言。那道士看了他兩眼,忽而慢慢擡起一只手,姬小彩只當自己這次真要一命嗚呼了,卻聽耳邊「啪」的一聲,整個人都像被人從夢中摜醒一般,有些渾渾噩噩的不知所以然。

耳中傳來祠堂內「嗡嗡」人聲,姬小彩這才註意到自己身邊不知何時立了鎮裏的鎮長,正一臉擔心地望著他,擔憂道:「小姬,你怎麽了?剛才叫你都沒有回應?」

姬小彩楞了一下,忽而想起,適才返魂之後,耳中似乎只聽得那中年道士說話,其餘皆是聲息未聞,不由驚出一聲冷汗。

那道上這才笑道:「你適才中了青城山中邪氣,邪祟入體,失了聽、察二感,如今邪氣已除,不礙事了。」

鎮長在一旁聽得半懂不懂,只知道沒事了,籲口氣道:「這便好這便好。」說著對那道士行了個大禮道,「多謝張道長出手相助。」

姬小衫問:「張道長?」

鎮長答道:「這位道長本是青城山天師觀前任觀主,多年之前雲游四海去了,所以你未曾見過,說起來,他與小古的師父空空子道長也有多年交情,與小古也是認得的,有張道長在,我們鎮上的人就更安全了!」說完,面上神色大為放松。

姬小彩這才釋然,趕緊行禮道謝。張道士含笑回了個道揖,說道:「老鎮長過獎了。貧道此次正是為了這岷江妖孽之事而來,但以一人之力恐無法蕩盡妖魔,故而想找空空子道兄助一臂之力,不知他現下人在何處?」

鎮長也頗感疑惑道:「小古臨走前,也曾傳了信回青城山,但空空子道長不知為何至今都未露面。」

張道士皺眉道:「想是青城山中邪魔外道橫行,將他絆住了,可惜道兄他行蹤飄忽不定,又居無定所,如今要找著他便有些麻煩……」

鎮長趕緊道:「這位姬小兄弟與小古最是交好,也許他有什麽辦法找到空空子道長!」

姬小彩聞言一驚,適才青城山中一行,他並未能找到空空子,但此事他絕不敢聲張,只怕說了就要引起鎮民恐慌,如今待要如何?

張道士聽了,果然轉而看向姬小彩問,「不知可否勞駕這位姬小兄陪貧道去山中走上一遭?」

姬小彩拼命搖頭:「這個不行,道長說過,要我守在這裏保護大家!」

張道士笑道:「這小兄弟就大可放心,貧道離開之前自會在此地布下陣法,護得大夥周全。」他說著,自顧自走到祠堂門口,將古泰來布下的木人陣看了,又似隨意沿著進門之路來回走了一遍,隨後停在院中那株大榕樹下,擡頭看去。

姬小彩不由心內一驚,蓋因古泰來所布下的這二重陣中除了門口木人陣阻洪水逼入,門內碎玉偷天換日逆溯水勢來回,最後還留了一招只交代給了姬小彩一人知道,他在祠堂中埋下了昔年所擒百鬼煉化的一顆五彩靈石,既做前二陣之陣眼,也是為萬一之時留得後招,一旦事有不巧,姬小彩力不能阻,便要以此靈石靈力借祠堂先祖餘蔭,拖延時間,護得鎮中人轉移。如今張道士一眼便看出了古泰來後招,實力顯然在他之上。

張道士看了片刻,微微一笑,忽而伸手入古泰來放置靈石的隱蔽樹洞中。那靈石本是二陣陣眼,但要移動,便會引起陣法潰決,姬小彩急欲出聲攔阻,張道上卻不慌不忙,但見他單手疾點,在取出靈石的同時,已在樹身上清晰了然劃了一道符,符文深入樹身,隱隱有金光繚繞,陣眼雖被移出,整座祠堂卻只微微震了震。

張道士將靈石掏出,托在掌中。那是小小一塊五彩石頭,普通人看來並不起眼,姬小彩眼中卻見其周身纏繞靈氣,是塊寶貝。

張道士端詳了一會道:「此石氣屬寒陰,靈氣逼人,想是百鬼煉化而來,做陰闕陣眼正合適,只下過這百只老鬼怨氣雖已煉化,彼此卻未曾完全融合,是以只能發揮出四成靈力……」他說著,合攏掌心,口中念念有詞.姬小彩只見從張道士手中騰起一團金色火焰,他陽氣本就至盛,因作法而生王剛之氣幾乎如同罡氣利刃,逼得姬小彩都不由倒退幾步,石牛鎮祠堂中先祖英靈皆為那罡氣逼出樹身,不聲不響,竟一個一個投入靈石之中,灰飛煙滅。

姬小彩心中大駭,古泰來這後招之所以未曾說與鎮民聽,正是因為此招需借用鎮民先祖亡魂之力,稍有差池,便致其魂元大損,是為大不敬,誰能料到這張道士眉也不皺,竟將祠堂內供奉之靈,統統投入煉焰之中,以為所用!

姬小彩一時目瞪口呆,想要說些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鎮上的人卻不知自己多年來跪拜祭祀的先祖不過須臾盡已形神俱滅,只在一旁傻傻看著。張道士念得片刻,再攤開手來,那五彩靈石竟已變作玉石一般晶瑩剔透,外形圓潤,內中卻隱隱透著金光,靈氣大漲。

張道士解了自己先前所設之咒,將之重新放回樹洞,姬小彩耳聞眼見,靈石剛剛歸位,祠堂周圍霎時像是築起天然屏障,洪水俯低而動,直直退後數尺之遙!

張道士道:「此陣一起,便可再在古賢侄的陣法上多加兩個時辰護衛鎮民安全,如何,姬小兄弟,你現在可願陪我走一遭?」

姬小彩磕磕巴巴問他:「張道長既然如此厲害,為何不……不先護送村民離開此地?」

張道士問他:「難道你適才沒察覺?」他高聲道,「貧道便實話說了,鄉親們,有高人在此地布了大陣,這裏如今可進不可出,饒是貧道也無法送大家離開,其實,就算貧道本人,如不斬除幕後之人,如今也已出不去。」

鎮民們適才安定下來的情緒立時被他這話點燃,所有人眼中部露出害怕的神色來,祠堂內一片「嗡嗡」之聲。

張道士環視一圈,又道:「不過大家可以放心,在這三個時辰裏,只要貧道與空空子道兄聯手,加上古賢侄在江中牽制那妖怪,三人合力,必可打破此一危局!」張道士朗聲說完,轉頭問:「如何,姬小兄弟?我想你幫忙也是希望多個幫手,多份勝算,你也知道青城山如今邪氣大盛,早一刻找到空空子道兄,便可早一刻平息此事,古賢侄也能早脫險境!」

姬小彩還要再推辭,冷不丁瞥見什麽,驟然如遭雷擊,他面如土色,雙唇顫抖,神色變了數變,片刻,方才咬了牙,壓抑著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古泰來並不知姬小彩處生了變故,更似已將那興風作浪的妖孽忘了個一幹二凈,他如今眼中所見,唯有這一副掩埋在泥沙之下的巨大龍骨。他似著魔一般,以短劍將江底淤泥不停刨除出去,泥沙之下,漸次露出瑩潤發光的一副巨大骨架來。

這真正是條巨龍!每一塊骨頭碎片都至少有古泰來的拳頭大小,從寶瓶口至金剛堤又至棲鳳窩,盤桓多圈,深藏江底。古泰來吊著一口護體真氣,借以在水底自保,自東南至西北,游了個來回,只見露出江底的龍骨盤曲伸展,或節節扣扣,或四散零落,散發出的光芒,將一條江底照得雪亮,幾乎無法分清此是江中亦或霄漢。

古泰來於其中游弋,幾如置身銀河,四周光華璀璨,絲毫不覺邪穢之氣,以此觀之,根本無法想象葬身此地的乃是一條為患多年的惡龍,而觸之骨架冰涼沁人,也正驗證傳說所言,岷江龍生自岷山雪水,恰是一條雪龍!

古泰來停在魚嘴正下方,擡眼看去,只見此處龍骨盤曲數圈並扭轉屈曲,斷裂散開,正符合傳說中雪龍曾被人釘住七寸斬殺之言,可那斬龍神器卻在何方?

古泰來將此處泥沙盡皆刨去,江水帶動,使得龍骨大致顯露出來,一地碎骨之中,並無任何顯眼之物存在,更別提什麽神兵利刃。

古泰來細細搜索了幾圈,依然一無所得,不由心中疑惑,莫非他先前所猜,竟是錯誤?他正自思索,忽覺一陣暈眩,開始還只當是自己在水中待得太久所致,可馬上發現不是。

他周圍江水就似被燒開一般,猛然間所有水流皆汨汨冒泡,向上急劇升騰,跟著整條岷江就如同被一雙巨大又無形的手所攪動一般,江流滋生漩渦,漩渦重疊交錯,江底無數碎骨都被吸起來,碰撞著發出折斷聲響,天頂搖晃,無數石塊密集投落,正是金剛堤並魚嘴已然徹底坍塌!

古泰來暗叫一聲不妙,踩水逃離,周圍江水卻如排山倒海,饒是他本領強大,道術高超,夾在這中間亦被推搡得沒了方向,只能隨波逐流,勉強保住一口護體真氣亦護得自己周全。

恰在這時,猛聽得頭頂聲嘶力竭一聲慘嚎,那聲音就算隔著遙遠水面聽來亦令人心膽欲裂,淒惶驚懼,仿佛世上最淒慘之事皆發生在一人身上一般,江水為之震栗,山川亦隨之顫動,淒厲無比的嚎叫聲中,仿佛有更大的瓢潑大雨狠命砸向江中一般,上方傳來密集沈重的敲打之聲。

古泰來仰起頭來看,只見挾帶著腥臭之氣的許多東西驟然問便自上方劈頭蓋臉地打將下來,那東西太過密集,古泰來根本不及閃躲,眼睜睜看著無數巨大的碎肉塊從他身前身後擦過或砸打在他身上,清澈的江水立時變得無比渾濁,血汙頃刻迷蒙雙眼。古泰來的護體真氣本是至清至凈之氣,如今為血汙所染,不過片刻便無聲無息破滅……

江水於一瞬間兇狠地壓向他的面門,古泰來臉最後一口氣都沒能保住,只覺胸口巨疼,頭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棍般,什麽都沒來得及做,便驟然失去了意識,被卷入漩渦之中!

姬小彩胸口猛地一燙,好似被人用通紅的火鉗狠狠烙在肌膚上一般,疼得他不由自主停下來蹲下身去。他伸手捂住胸口,胸口灼燙無比,連他自己的手都放不下去,渾身妖氣都亂了,只能小口小口喘著氣,咬牙被動等待著那痛楚過去。

張道士本來走在他後頭,見他停下來,便也停下來等著他。

此時整座青城山已然天翻地覆,山中瘴氣滿溢而成蒙蒙迷霧,遍地皆是枯枝殘葉,血水四處流淌,人、妖屍首堆積如山,而活物則一個也無,放眼望去,幾乎等同一座死山,叫人心驚肉跳!

姬小彩咬牙忍了許久,胸口的疼痛才勉強緩和下來,他哆嗦著伸手入襟中,手指碰觸到的肌膚依舊有著灼燙的感覺,但令他心慌意亂的是,那份灼熱的來源卻消失了——

古泰來交給他的玉佩「否極泰來」居然莫名不見了!

難道道長他……

此念一起,姬小彩登時只覺得天昏地暗,他猛然站起,似要往江邊去,虛浮地邁了兩步,看到張道士,卻渾身一震,終於還是停了下來。

張道士好像並不關心他的身體狀況,看看左右問他:「空空子道兄如今到底身在何處,怎麽就是找他不著?」

姬小彩聲音嘶啞,低聲喘著氣道:「再往前走點就是了。」說完,轉身要走。

張道士卻不跟上,忽而笑了一笑道:「小妖怪,你就直說吧,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姬小彩身形一頓,轉回身來問:「不是道長所言,請我陪你進山找空空子師父,如今怎麽又問我要帶你去何處?」

張道士笑道:「你身上殺氣太重,陪我找空空子道兄是假,想要找個地方殺我才是真吧!」

他這話才說完,姬小彩低喝一聲,丟了燈籠,一劍便已掃來。張道士也不用兵刃,便以空手格擋,兩人就在林中廝殺起來。

姬小彩早已不耐,一路上只是死命壓抑,如今血紅了雙眼,招招皆欲置那道士於死地,一身妖氣四溢,動作利索,絕不叫人小覷。他雖拼死進攻,無奈那道士實力卻遠在他之上,拆過五十招,便被之連擊數掌,打翻在地,嘔出血來。

張道士劈手奪了他妖劍,自上方指住姬小彩鼻子,他這時早已收了溫和面容,冷面森嚴,喝斥:「說,為何殺我?」

姬小彩勉強擡起頭來,他磕破了頭面,鮮血留下來,糊住了眼睛,火辣辣的疼,卻不肯服輸,瞪著張道士道:「你又為何殺我大哥!」

張道士楞了一楞,想到什麽,撩起左手袖子來。他左手腕上,於那命門處有個不起眼的新月形傷疤,疤痕小卻深,透著不正常的青銀色。此時濺了姬小彩的血,隱隱有了光華流動。張道士了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傷口總是不好,原來姬嵐野死前動了手腳!」

姬小彩本還抱著他大哥尚存活的希望,只因他兄弟有一門互通生死之術,以二人血脈相連,其中一個若有性命之虞,另一個必會收到消息,一人若死,其咒必敗,另一人亦可知道。

姬小彩本以為自己無所感知,姬嵐野必然未曾死去,只是短暫失去消息,而此時看這張道士手腕傷痕,卻是姬嵐野死前以命留下的警示痕跡,又聽他輕描淡寫說他大哥之死,暴怒至極,聲嘶力竭吼道:「你為何要殺我大哥!你憑什麽!」他挾怒而起,還要對張道士動手,卻不料那道士早看穿他動作,閃身讓過,劈手便將姬小彩雙臂從肩窩卸了,將他狠狠摜在腳邊。

「憑什麽?」張道士冷哼一聲道:「姬嵐野以下犯上,屢犯天條,朕為何不能治他死罪!」

「朕?」姬小彩痛得一身冷汗,神智卻格外清楚。

張道士笑道:「沒錯,朕就是天界之主,是這至高天上的帝君長軒!」

姬小彩霎時如遭雷擊,腦中一片空白。

這人說什麽?他是天帝?殺害他大哥的竟然是天帝?

平空裏忽而響起一把嘲諷的笑聲,有個蒼老卻洪亮的聲音道:「天帝!誰封你做的天帝!」

張道士面色驟變,點手封了姬小彩妖氣與行動能力,直起身來,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朗聲笑道:「蘇合,你終於肯出來見我!」

空空子從林中步出,手上提著一盞小小紅燈籠,紅光打在他臉上,還是遮蓋不住他一臉的灰敗之色。他彎腰駝背,步履緩慢,看起來有似風中殘燭,即刻便要熄滅。姬小彩隔著血糊的視界看過去,心中無比震驚,不過一晚不見,空空子為何竟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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