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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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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了一陣呆,江源這才頹然把自己扔到床上,至於朱艷珊,江源就不去管了,懶得去管,更沒心情去跟朱艷珊討論研究朱艷珊在資料上的遇到的難題難點。

朱艷珊倒也知趣,不在這個時候去勸慰江源——這個時候去勸江源,只會適得其反。

只坐了一小會兒,朱艷珊便收拾好資料,然後輕輕關門離開。

江源心裏翻騰不已,連備課的心情也沒有了,自個兒折騰了好一陣,本想拿著手機出去找個信號好一點兒的地方,再跟喬茵解釋幾句,沒想打一開門,卻差點兒撞到一個酒瓶子上面。

拿著酒瓶子的,正是有點兒熏熏醉意的程俊逸!

“是你!”江源微微一怔。

這家夥看著江源拿著手機,正準備出門,也是微微一楞,隨即靠在門框上,嘿嘿的笑道:“兄弟,去哪兒?”

江源苦笑:“正準備去找個信號好的地方,打個電話,逸哥你……”

程俊逸呼出一股酒氣:“跟他們喝酒沒勁兒,特意過來找你,怎麽樣,忙完了?忙完了就跟兄弟我喝一杯……哎,兄弟,你就住這個?”

江源想了想,這個時候,出去找信號好的地方,恐怕也不容易,再說,就算是打電話過去,喬茵正在氣頭上,恐怕也未必會接,這樣一想,江源覺得,索性還是讓這事情冷淡一些,然後或者好處理一點兒。

何況,程俊逸今天剛到,自己不能陪著他喝個酩酊大醉,稍微應個景兒,也是應該的。

當下,江源只得笑道:“不管了,還是兄弟要緊,呃,這也差不多啊,我也住了這麽久了,沒什麽不習慣的。”

程俊逸也不等江源讓開,直接擠了進來,直接往江源的床上一坐,然後舉了舉酒瓶:“知道你忙,所以就這一瓶兒,你二兩,剩餘的全歸我,兄弟,夠意思了吧!”

江源拿了自己的漱口杯子,坐到椅子上,往程俊逸面前一伸漱口杯:“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算我借花獻佛,敬逸哥你。”

程俊逸:“痛快,兄弟,真是痛快,哈哈……來來來,一人一半,一人一半……”

一邊往江源的口杯裏倒酒,一雙眼睛還死死的盯著酒瓶,才倒了三分之一,卻又笑道:“兄弟,你有這些也差不多,再倒,兄弟我又不能盡興了,哈哈……”

江源很忙,程俊逸也是知道的,再說,程俊逸的酒量,比江源大了很多,程俊逸可不想江源這一半酒下去,趕明兒起不來耽誤給學生上課。

——程俊逸好喝酒,但並不是一見了酒,就忘記了一切的人。

江源見自己只有二三兩酒,也不跟程俊逸多說,收回口杯,直接就喝了一口。

純粹只是為了喝酒,兄弟兩個,也用不著按照老規矩來。

程俊逸盯著江源,打了個哈哈:“兄弟,有心事啊,不開心?哈哈,把你不開心的事兒說出來,讓兄弟我開心開心!”

江源瞥了一眼程俊逸:“我要說出來,兄弟你也會不開心。”

“是嗎?又有人欺負你了?”程俊逸瞪著江源:“誰啊?誰啊!兄弟,你說出來,兄弟我手下正好有一幫子人,我嫩死他去我……”

“唉,不提這個……”江源搖了搖頭:“不提這個,對了逸哥,今天你也算是實際接觸了大青山的人,你覺得,他們到底怎麽樣?”

惹江源不高興不開心的人,是喬茵,這是江源的私事,這事兒,也不是喬茵欺負他江源,再說了,就算是被喬茵欺負了,程俊逸還能去“嫩死”喬茵?

人還在大青山呢,就算他自己有車,趕回去都還得大半天!

所以,江源岔開話題。

沒想到的是,程俊逸搖了搖頭:“第一次來的時候,我是真的生氣了,當時那情形,嘿嘿……真想動手幹架,要說嘛,今天一來,嘿嘿,那家夥,真的叫熱情,哎,兄弟,跟你說實話,我走過的地方不少,做過的工程也不少,但說起地方上的人熱情、淳樸,這兒,我算是第一次遇到……”

江源苦笑了一下:“今天你遇上的那個高懷秀……”

程俊逸拿起瓶子灌了一大口酒,使勁瞇了一會兒眼睛,然後才長長的吐了口酒氣:“不怕跟你說實話,我遇上過的人,比這個討厭得多的,多得是,但是再討厭,那又能把我怎麽著?我看著這個姓高的女人啊,她無非就是貪點兒小便宜,還能壞到哪裏去!”

又灌了一口酒,程俊逸繼續嘿嘿的笑道:“兄弟,實話跟你說吧,我壞起來,我自己都害怕,嘿嘿,這不是兄弟我誇口,想當年,兄弟我一個人幹趴六個,還把一幫人人追了個雞飛狗跳,呵呵,誰敢跟我使壞,我嫩死他我……”

江源朝著程俊逸舉了舉口杯,算是敬了程俊逸,喝了一口酒,隨即笑道:“逸哥,你就嘴巴上兇巴巴的吧,打那以後,誰還看你再去幹過架,呵呵,說刀子嘴豆腐心,逸哥你典型!”

程俊逸喝了酒,又摸一把嘴:“嘿嘿,這不是後來有了你嫂子,心裏裝著她,碰上要幹架的事兒,心裏忍不住就想著,我要有個什麽,她們娘兒兩個怎麽辦?呃,兄弟,上次看著你被那麽多人圍著,我可是真的沒去想你嫂子什麽的啊,要不是海子他攔著,就是拼死,我也幹了……”

江源又忍不住苦笑起來:“逸哥,我知道你對兄弟我好,不過,也多虧海子幫我攔著你,要不然,真是我對不起大家了。”

程俊逸嘿嘿的笑了一陣:“那也是,大青山這兒的人,的確沒我想象當中那麽壞,嘿嘿,兄弟,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江源忍不住盯著程俊逸:“羨慕我?”

程俊逸喝了一口酒,這才點頭說道:“是啊,有這麽一群熱情的人,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陪著,嘿嘿,兄弟,有福啊!”

江源就知道程俊逸這家夥,一定會把話題繞到這方面來,當下趕緊阻止程俊逸:“這話可真不能亂講,逸哥,不說毀人清白,我家裏頭那邊要聽到這話,還不舉家來討伐我,嘿嘿,這話,可是真不能亂說的。”

程俊逸噗的一口笑了出來:“兄弟,知道我為什麽喜歡找你喝酒不,嘿嘿,就是愛看你這緊張的樣子,全家討伐你,呵呵,那可是兄弟我最愛看到的事情!”

江源苦笑了一下:“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了……”

程俊逸:“驢子,兄弟我專門找你喝酒聊天,那就是天上地下,東南西北,胡吹神侃,只要高興,百無禁忌,你這個不讓說,那個不讓聊,兄弟,你這是幾個意思啊,讓我喝悶酒?跟你聊教書,我還喝個錘子啊,聊個鏟鏟啊!”

江源默然。

程俊逸也不在意,喝了一口酒,又笑道:“對了,我差點兒忘記了,我找你喝酒,兄弟,你猜我帶了什麽下酒菜?”

說著,程俊逸在身上所有的口袋摸了好一陣,居然摸出四五個煮雞蛋,還有一個包涼拌雞塊,“兄弟,知道我為什麽羨慕你不,嘿嘿,我住那家老頭子,聽說我要來找你喝酒,呵呵,瞧瞧,這些都是那老頭子硬塞的,還說什麽,哎呀,平日裏也沒什麽好東西拿給江老師,就這些,別嫌簡陋……那話說得,特暖人心,我都被感動得快哭了……”

程俊逸肯定不會被感動得快哭了,但羨慕江源,肯定是真的,至少,在大青山這個地方,江源的人緣兒,比程俊逸好。

人緣好,好辦事,尤其是程俊逸這種做工程的人很看重的事情。

江源淡淡的一笑:“我除了在這兒教書,其它的,我其實什麽也沒做啊。”

“兄弟,你用不著瞞我了!”程俊逸嘿嘿的笑道:“我可是打聽過了,非要跟你敬酒那老頭子,朱朝貴,大青山村支部書記,幫你擋酒的那位女……姑娘,朱艷珊,大青山村主任,父母官兒啊,這些都不是重點,嘿嘿,重點是肯幫你擋酒,兄弟,你這又是幾個意思啊?”

“逸哥……”江源威脅道:“你要再扯這個,我幹了這杯酒!”

幹了這杯酒之後,江源便不會再陪程俊逸聊天了。

程俊逸趕緊擡手壓住江源的口杯:“別,兄弟,咱不說這個,說這個,嘿嘿,不說這個,咱說說這大青山的人,這大青山的工程,還有這大青山的前景,怎麽樣?聊這個,兄弟你肯定非常高興!”

江源只得點頭,跟程俊逸兄弟之間,話怎麽說都行,翻臉,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見江源點頭,程俊逸頓時眉開眼笑:“那咱就先說說這大青山的人吧,哎呀,你說這大青山的人,他們熱情,也勤勞,可是兄弟你說,他們為什麽就會這麽窮?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的啊!”

本來,江源也已經大約知道大青山的人為什麽會這麽窮——稍微有能力一點兒的,就出山進城都往大青山外面跳,留下來的,大多數人守舊思想嚴重,落後於時代,可以說其實就是一個爛攤子。

村支書朱朝貴想改變,村主任朱艷珊也想改變,但他們面對這樣越來越爛的攤子,想要改變,實在也已經是無能為力。

但是江源只能苦笑道:“環境因素唄,不通路,沒勞力,連水都缺,幾塊水田還得靠望山水,要想脫貧致富,哪來那麽容易?”

程俊逸搖頭不已:“環境因素,嘿嘿,不是我說,兄弟,記得我們上學的時候,看到的一個故事不,人十多個,就憑著鋼釬鐵錘,就能在絕壁上開鑿出來一條公路,這大青山,據說在鼎盛時期,可是好幾百人啊,修不通一條公路?引不來一汪水,環境因素?笑話我吶!”

江源又是默然,程俊逸雖然才來第一天,第二次,但要論社會閱歷,顯然比江源要豐富得多,甚至將原因了十多天才搞明白的事情,程俊逸一下子就看穿了。

——程俊逸提前踏入社會,對他來說,倒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只是程俊逸喝了一口酒,隨後又笑道:“我再說說這大青山的工程吧,兄弟,可是跟我說過,做了這單飲水工程,這以後啊,上百萬上千萬的工程,任由我挑,今兒個我一看啊,兄弟,說實話,我不覺得你是吹牛皮打飛機,但沒有三五幾年之後,我看懸!”

江源怔了怔:“還在後悔我拉著逸哥你跳了火坑?”

程俊逸一笑:“後悔有毛用!”

江源:“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程俊逸笑都不笑了:“光是屁話。”

江源嘆了口氣:“其實也沒逸哥你說的那麽嚴重。”

程俊逸:“那倒也是,要是你老頭子肯出手幫忙,其實也用不了一年半載。”

不等江源說話,程俊逸又說道:“其實吧,大青山這個地方,我算是看出來了,地廣人稀,山青……嗷,就差一點兒水秀,物產還算豐富,搞個特色開發,來度個假啊,旅個游什麽的,其實真的很有搞頭,可是,這必須是建立在交通方便這一點基礎之上,否則,一切都只能是水中月鏡中花,唉……”

程俊逸說完,還重重的嘆了口氣。

只是程俊逸說的這些,江源不是沒考慮過,大青山差水,但不是沒水,這個問題不是不能解決,而且現在就已經在著手解決了。

物產豐富,自不必說,各種各樣的山貨可謂琳瑯滿目,數不勝數,農產品除了最為聞名的山藥,還有辣椒、青扁豆、卷心菜等等,藥材之類的除了最常見的杜仲、厚樸、貝母、金銀花,還有最好銷售的黨參、當歸,芍藥、牡丹,大青山的都只當作是花卉來養。

等等一切這些,可以說都是大青山裏的珍寶,誰都看得中,可是誰都拿不走,原因就只有一個字——路!

可是,讓江源要開口去求老爸江建誠,卻不是江源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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