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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雪獅子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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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在座的眾人紛紛唏噓出聲,一個女娃娃坐鎮百家之首的掌門之位,說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話死。

雲滄瀾看了底下的人,繼續道:“諸位還請放心,今日之後的眾妙門會是新的眾妙門。器閣主人何在?”

明玉還是那一身打扮大步自殿外走了進來,眾人見她赤著腳一路走來多少有些輕蔑,但看見她腳下的絲絲霧氣升騰而起時又紛紛目露疑色。

“明玉此生,生於眾妙門,死於眾妙門,誓與眾妙門共榮辱、共存亡。”

在座的各派使者欲言又止,還沒徹底將明玉的話悟透就見花辭顏拉著柳錦城走了出來:“我有一事需勞煩眾妙門。”

雲滄瀾道:“顏姑娘請講。”

花辭顏松開柳錦城的手,言語輕柔卻不容拒絕:“我要他成為醫閣的新主人。”

柳錦城聞言色變伸手去抓花辭顏的手:“你又要丟下我自己離開?”

花辭顏安撫道:“我有必須要做的事要去做,你在這裏等我回來接你。”

雲滄瀾對於她的安排也不怎麽明白,於是詢問道:“醫閣已毀,他跟著你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

“他有一顆醫者該有的仁心,但江湖風雲之中,他必須成為一個令人敬畏的強者,而這裏就是最適合他的地方。”花辭顏的笑意依舊如同三月春風,她朝上微微施禮道:“醫閣雖毀,但漠北王過目不忘之能想要覆原一切也只是時間問題。”

言罷她便轉身離開,雲滄瀾知道她一直走的很慢,但這一次她卻很快消失在眾人面前只留下一個略顯無措的柳錦城。

“雲公子,我等有話不知當不當講,此話雖有些落井下石之意,但為了江湖百家的名聲,老朽也只好開口做這個惡人了。”說話的還是那付姓老者,他一開口眾人便都等著了。

“原本眾妙門遭此浩劫,我等本應出手相助,但江湖勢力紛爭只古以來便是強者為尊,貴派想要何人做掌門與我等本無關系,但一個小丫頭做掌門恐怕當不起百門之首了。”

他說這話時捏著自己的山羊須,一幅愁容滿面之態,然而眼裏卻沒有絲毫愁容。

雲滄瀾了然點頭,道:“我也正欲與諸位說起此事,眾妙門如今當然擔不起百門之首,不過諸位此時來競逐未免會讓旁人笑話趁人之危。不如就將下一次的論劍大會提前至三年後,到時各派準備妥當再正大光明競逐如何?”

他說完還輕笑著掃了一圈,指尖輕微響動一下,嘹亮的鷹鳴伴隨著狼嚎沖天而起,眾人面色一變隨後點頭應是。

送最後一位客人下山,雲滄瀾微微松了口氣按了按幹澀發酸的眼睛,擡頭看了看直沖天際的雪山之巔狠狠罵道:“曲懷觴你個混蛋!再不回來我們就活活累死了!”

齊夙自早上就一直抱劍跟在他不遠處,等他罵完才開口道:“我問過崔玉了,曲懷觴和林追笑的確是落了崖,他二人本就受了傷或許……辛苦你了。”

“辛苦個屁啊!雲逐風昨日就火燒屁股似的送了信過來要我盡快趕回漠北,要辛苦的是許昭昭那個笨蛋蠢東西!”以雲滄瀾的性子他被各種事物折磨了兩三天,又壓著脾氣陪著笑意去和那些人商談許久,要說不憋屈齊夙都不會信。

他看著雲滄瀾氣不打一處來的甩著衣袍往劍閣走,隨即大步跟了上去:“許昭昭至今沒有出來,她……”

雲滄瀾按了按眉心,煩躁道:“她不會出事的,這樣的情況我見過,誰尋短見她都不會。”

一陣“嘩啦嘩啦”的水聲傳來,雲滄瀾拔腿就往後院跑邊跑邊扯著嗓子嚎道:“祖宗!都說了不能出來吹風沾水了,你怎麽又折騰上了!你給我從池子裏上來!藥膏不花錢是不是!”

問凡略顯無辜的坐在暖池裏,仍慢悠悠的劃拉著身邊的水,不嫌事多的朝兩人甩水珠。

齊夙一把拉住要跳下水的雲滄瀾,沈聲道:“慢著,你覺不覺得問凡前輩有些不對勁,他似乎越來越貪玩,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雲滄瀾哪裏會管著這個,趁著問凡不備將人一把拽了上來,三兩下包個嚴嚴實實扛著就往前院走。

問凡“噫啊呀呀”的叫著,齊夙下意識的抓住他伸在外面的手輕聲詢問道:“前輩,你抓著的是我的左手還是右手?”

問凡似乎笑了笑,在他手腕摸了摸隨意扔了出去。

“雲滄瀾,不對,這不對!他似乎失了神智……”猶豫許久齊夙才將這個想法說出來,這幾日問凡的舉動越來越幼稚,似乎很多事都忘記怎麽做了,人也任性妄為起來。

“不可能,他從前就是這麽放、蕩、不、羈!”將人扔上床榻,雲滄瀾像是個八十歲的老媽子似的嘴巴碎碎念個沒完:“衣服穿的歪歪扭扭,鞋子也不穿,你最寶貝的頭發都成雞窩了,你能不能別鬧了,眾妙門都快散架了!”

然而問凡只是楞了楞,隨即一掌將脫他濕衣的雲滄瀾打了出去,雲滄瀾重重摔在木屏風上將東西砸倒在地。

齊夙慌忙去扶他起來,卻見雲滄瀾瞪大雙眼看著耍鬧不止的問凡道:“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看著雲滄瀾拼命按著額角眉心,齊夙不知如何去勸他,只能抓住問凡的手輕聲道:“前輩,濕衣裳穿著要著涼的,換下來吧。”

問凡的手臂只是消了腫,但上面盤踞的各種疤痕卻依舊猙獰可怖,齊夙小心避開那些傷疤給他一層層穿上,心裏卻莫名的覺得悲哀。

大難不死成了又瞎又啞,如今又失了神智,他當初的一句活的頗為痛苦倒是一語成讖了。

問凡不知他想什麽也看不見他的神色,只摸索著下了床榻走到雲滄瀾邊上將人攬在懷裏輕聲哼哼拍打。

雲滄瀾的臉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他看著問凡陷進眼眶裏的眼皮,還是嘆了口氣自袖間取了帕子疊了疊,將有暗紋的露在外面纏過問凡的眼遮住那空蕩蕩的眼眶和兩道傷疤的眼皮。

翌日一早

問凡將齊夙拍醒,推著他朝外面走。

齊夙出門一看只見外面山霧繚繞,院中的景致皆被蒙上朦朧面紗,這樣的景致是他從未見過的,然而還沒來得及細細欣賞,他就被後院的動靜吸引了過去。

後院的門虛掩著,輕微的水聲從裏面傳了出來,齊夙鬼使神差走了過去,輕輕推開門後就看見朦朧霧氣之中有一人自暖池中起身穿衣。

暖池之上本就熱氣騰騰,加上山霧之後變得層層疊疊,齊夙看不清楚那人是誰卻依稀看見那人穿上擺在岸邊的白衣。

穿衣的過程似乎特別漫長,穿衣的人也似乎有些不情不願,齊夙心生疑惑站在門邊看著,不知該不該上前去看看。

山霧走的悄無聲息,齊夙只是微微走神那隱藏在霧氣中的人便露了出來,竟然是許昭昭。

她將自己關起來好幾日齊夙有些擔心,看清是她便快步上前,然而看見的卻是許昭昭滿臉的淚痕。

“齊夙……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許昭昭看見他出現止住的眼淚再次湧出眼眶,眼淚自臉頰滑落將她的衣襟打濕大片,她的聲音也已經喑啞。

齊夙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太對,蹲下身準備將人攬入懷裏,許昭昭卻突然閃身一躲,她手裏捧著一個小小的紅木托盤。托盤裏面放著一支白玉流雲簪和一個精致的發冠,那發冠上有兩根錦藍色的緞帶。

許昭昭吸了一下鼻子,努力壓下眼淚看著齊夙楞是擠出了一點點笑意來:“齊夙,你說過有些人並不想知道真相,是因為他們承受不了真相所帶來的結果。”

“但是……但是……”她說著說著伸手抵在鼻尖之下,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繼續道:“但是真相就是這樣,無論你承受不承受的了,都必須接受它。”

“許昭昭……”齊夙覺得心口有些發悶,但他一伸手許昭昭就會後退。

“別過來,你就……就站在那裏聽我說完。”許昭昭再次後退些,與齊夙站在暖池邊遙遙相望:“我知道你們一直覺得我年紀小,所以很多事都不太喜歡告訴我,我也知道我不怎麽討人喜歡。可是,我還是謝謝你慣著我的脾氣陪我走這一路。”

“你想做什麽?”齊夙心裏有一個答案,但是他還是想聽聽許昭昭告訴他不一樣的。

許昭昭抹了一把臉,再次笑得陽光明媚:“齊夙,我會變成一個足夠強的人,我會努力守住我身邊的人,守住我自己的心……”

她最後一句話說的太輕,山風呼嘯而過齊夙沒聽清便被風吹散的一幹二凈。

“齊夙,你下山吧,還有更多的真相等著你……”許昭昭說完便轉了身,齊夙伸手出去卻見她閃身離開。

半個時辰後

齊夙沒有什麽可收拾的,交代了問凡和柳錦城幾句,便帶著鳴世準備下山。

演練場的門柱算是第三道山門,山門之下是打掃的幹幹凈凈的灰白色石階,齊夙在石階上看到了斷斷續續的幾朵梅花印記,忽然明白了為什麽雲滄瀾不在了。

石階二十分段,齊夙剛剛走了一段就聽見身後有人呼喊,他回頭往上看時看見了正立在石階盡頭的許昭昭。

她一身繁覆白衣層層疊疊,迎著山風獵獵作響。腰間銀絲纏繞懸掛什麽看不清楚,但齊夙卻將她頭上的玉冠看的清清楚楚,甚至那玉冠兩側正在飄搖著的兩根錦藍色緞帶都看的一清二楚。

許昭昭的長發半挽於頭頂,原本隨意飄蕩額前的亂發被一絲不茍的收進發冠之內,留下的只有絲絲威嚴之態。

“齊夙!今日一別,相逢之日便是遙遙無期!你……忘了我吧!”意殺寒光一閃而過,一縷斷發隨山風飄搖而起不偏不倚落在齊夙腳邊,不待他伸手撿起便再次四下分散。

再起身時許昭昭已經蹤跡全無,長長的石階盡頭是空蕩蕩的山門,仿佛她從未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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