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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君子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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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廣陵,齊夙與許昭昭便感受到了廣陵作為國都的繁華盛況,與昔日離開廣陵一路向北不同,廣陵向南地勢開闊,城鎮遍布,城外幾十裏都甚為熱鬧。

丁一明於城門處與齊夙分別,他需得進宮一趟交代事情原委,其後再前往漠北雁山一帶進行駐紮防守漠北。

雖到了南城門口,但距離廣陵的中心——皇宮,還有一段不近的路,兩人將馬匹歸還了丁一明,徒步往城中走。

齊夙在廣陵雖不得權貴待見,但百姓對他倒還算熱情,越往城中走,打招呼問候的人便越多。

齊夙自然不會一一上前問候,因此只是輕輕點頭。

許昭昭抓著他的衣袖左右張望,好奇道:“這可比其他地方有意思多了,認識你的人也多!”

齊夙正四處看著,聞言道:“我在廣陵四年,城中大街小巷全部都因案子去過,一來二去也都認識了。”

廣陵的現狀是齊夙意料之中的,無論別處發生什麽,這裏總是歌舞升平的安樂之地,南有輕甲營北有重甲營,位於中心的廣陵絲毫不擔心外敵入侵。

兩人入城的時間有些晚,走了小半個時辰後,太陽已經西落,餘暉未散之時,城中便是燈火通明。

高大的樓閣遍布長街,鮮艷的宮燈高懸檐角,便是極高的城樓之上,也是華燈遍布。無數的燈火使得廣陵這座進入黑夜的城市,重新被點亮,迎來新的開始。

長街兩側的寬大彩帶懸在頭頂之上,各色天燈將飛不飛,被繩子牽引著懸在街道中央,將白色的石板映照出斑斕的光影。

“廣陵比我們先前經過的城鎮暖和多了,我這樣跑著都覺得熱了!”許昭昭一只手晃著彩紙紮成的風車,一只手拽著自己的衣領抖著。

“廣陵的燈火將這座臨北之城變得終年如春,我在這裏還從未見過雪。”伸手撫開身邊落下的彩帶,齊夙朝著北邊金色籠罩的方向看去,似在說給許昭昭聽,又似在說給他自己聽。

街上的吆喝聲起伏不定,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有種說不出來的熱鬧,許昭昭終年待在天山之上,所見之人不過二三。

熱鬧非凡的廣陵對於她來說是稀奇的,但她終究覺得自己和這裏有些格格不入。

錦衣華服的人兒接二連三的經過身側,那些人是精致的,不知為何她想起了瀾滄,她似乎也總是打扮很精致,雖然沒有錦衣華服,也沒有奇珍異寶,但她坐在那裏,便是光彩奪目之處。

“你想逛逛?”看著許昭昭出神的看著一處,齊夙微微彎腰看著她問道,許昭昭的個頭雖長高了些,但還是需得他彎些腰才能平視。

許昭昭撅撅嘴,看著他道:“想逛,但是更想回去沐浴更衣。”

齊夙微微一楞,而後打趣道:“說來也是,跟著他們風餐露宿的也沒怎麽打理,若不是天氣涼了怕是我們倆都要悶臭了。”

許昭昭呲了呲牙,將那風車往腰間一插,抓著齊夙便往前跑:“快走快走!我記得你在這裏有房子,我們終於不用和之前一樣像客人般拘謹了,可以想幹嘛就幹嘛!”

齊夙被她拽著往前跑,腳步雖不快但也不慢,所幸街上往來的行人並不大多,否則怕是要撞上人家了。

沿著長街跑了一段路,許昭昭站在十字街口目露疑惑,她轉頭道:“怎麽每條街都一樣啊?”

齊夙指了一處道:“這邊是內城,內城有八條街,四個十字街口,你只需記得內城東十字街一直走便是。”

離開許久,齊夙自己也不清楚那處府邸究竟變成了什麽樣子,或許已經灰塵累積,又或許已經送與了旁人。

當年初入廣陵處處受人排擠嘲諷,雖後來坐上大理寺卿之位後將城中權貴那些齷蹉行徑清理大半,但他也只得了這處府邸。

說來也不算得,這處府邸聽說是從前他爹的王府,後來搬去南疆落楓後,這裏便棄置了,直到齊夙被調入廣陵它才迎來了新的主人。

走到大門口時,門口兩盞明亮的燈籠給了齊夙稍稍安慰,匾額上還是書著南郡王府四個大字,想來還沒有易主。

門大開著,裏面也是燈火通明一片,齊夙剛剛走進去便有人迎了上來:“恭迎世子!”

來人是個五旬年歲的中年人,他的頭發有些許花白,但身子骨看著還算硬朗。

齊夙仔細看了來人道:“馮叔還是不必多禮了,一切如舊便可,我不喜那些規矩你知道的。”

馮叔笑呵呵的應下,走到齊夙邊上看了看,道:“世子受苦了,這看著都瘦了不少,唉……”

齊夙隨他往前走,四下打量府中情況,一切都還是他離開時的模樣。

“今日一早,宮中便傳來消息說世子您要回來,我便讓他們將府中都打掃了一遍,吃的用的都準備妥當了,就差世子您了!”馮叔指著院中各處絮絮叨叨的說著,他的臉上怎麽也藏不住笑,分別許久應該是有說不完的話吧。

齊夙也任他說著,不時接上兩句問問,不知不覺便已到了後院。

剛入後院馮叔便推著齊夙往一處走,邊走邊道:“接風洗塵!世子,飯菜已經吩咐廚房準備了,你快去洗洗換身衣裳,我都給你準備妥當了,都在你房中櫃子裏。”

齊夙也是知道他的,也就隨他去了,但許昭昭不能不管。

他抓住馮叔推他的手,輕聲道:“馮叔!這個是許昭昭!”

馮叔的笑意似乎僵硬了些,他點點頭並未開口,反倒是許昭昭擡手行禮甜甜的喊了聲:“馮叔!”

“馮叔似乎不喜歡她?”齊夙如何看不出來馮叔的態度,但當著許昭昭的面還是需得把事情說清楚。

馮叔有些尷尬道:“怎會,我這不是不熟悉怕嚇到人家嘛!”

“馮叔,我被貶一事與她沒有絲毫關系,我也不知你從何處聽來的風聲,只希望你不要再有下次。”話雖說的重了些,但既然有人將手伸進他這裏來,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馮叔固然與昔日無異,但他對待許昭昭的態度從進門開始就有些不太對,一路上也是在有意的排擠她。

馮叔嘴張了張,告罪道:“老奴愚鈍,不該聽信旁人片面之詞。”

齊夙道:“如此最好,我要先沐浴,你將她安排好便去大理寺將唐穆之請來,就說我要與他不醉不歸。”

馮叔得了贖罪的機會自然明白該怎麽做,他立刻行禮目送齊夙進去,而後看著許昭昭道:“許姑娘,剛剛是老奴不是,請您勿怪,這邊請!”

南郡王府的後院與別處是不同的,當年南郡王非沈華韻不娶之時,為表決心將後院的大小院落全部打掉了院墻,以此來證明他只有一處後院,永不納妾之意。

故而,馮叔雖是領許昭昭去了別處,但那處其實就在齊夙邊上,中間只隔一排梅樹。

沐浴之後,齊夙便開始在櫃中翻找,他的房中有幾個較大香樟木櫃子,裏面擺放的都是他從前的東西。

那些櫃子從左到右擺了整整五個,打開後都是些衣帽鞋襪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有大有小,既有大人的也有孩子的。

在裏面抽了幾件衣裳出來後,齊夙拿著往另一邊走,許昭昭此時還在浴桶裏撲騰,嘩嘩的水聲使得齊夙站在門外便能聽見。

他敲了敲門道:“別玩了快些洗,待會兒唐穆之要來,你隨我一同過去。”

門內的水聲停止了,只聽見幾聲“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房門被許昭昭拉開,她身上是一套並不合身的白色裏衣,許是馮叔備在裏面的,只是他沒有想到住進來的會是嬌小的許昭昭。

將手裏的東西遞給許昭昭,她有些驚訝:“你這麽快就去買了衣裳?”

“沒有。”齊夙指了指那紅色的外袍道:“這個是我十三歲來廣陵時,宮中賜予的宴服,那年我長高了些這身衣裳也就沒用上一直收著。”

“我……穿你的?”許昭昭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似有些不確定。

齊夙道:“新的,我沒穿過。”

許昭昭道:“我沒別的意思,左右我都是男子打扮,這個我也穿的慣!”

見她拿著往裏走,齊夙便將門合上等在外面,不多時開門聲響起他便轉身看了過去。

許昭昭一身紅色圓領袍子,胸前繡著是穿流雲而紛飛的仙鶴,腰間系著黑色的九環帶,鞋子倒是她自己的深色薄靴。

她一慣高束發絲,今日頭發沾了水無法束著便披在肩上,她的五官並不似其他女子一般柔和嬌小,而是多了幾分英氣。此番打扮下來,英氣不減,卻也多了幾分俊俏。

是了,就是俊俏,尋常人若是不仔細看或許真的會將她當做哪家的俊秀少年。

正看著,馮叔卻匆匆忙忙的從門外跑進來,齊夙見他跑的急便迎了上去問道:“馮叔何事如此驚慌?莫不是宮中來人傳喚了?”

“的確是宮裏的人,但又不全是!”馮叔畢竟年紀大了,終究是要喘上了一會兒的,齊夙替他拍了拍,道:“下次不必著急,左右他們也沒什麽可怪罪的了。”

馮叔拿下他的手,道:“太子殿下、二皇子、三皇子和唐大人都來了!都是備了禮來的,而且……丁蕘小姐也來了。”

“丁蕘?她來做什麽?”丁蕘,丁一明的親妹妹,齊夙從前會到左相家中請教一些事,與這個丁蕘有過幾面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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