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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魑魅敲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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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了驛站的那青年,齊夙與許昭昭也沒閑著,兩人一路向北,邊走邊詢問經過的馬車是否向北遠行,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去的。

雖覺得有些奇怪,但兩人也沒有辦法,只得就近找了人家借宿一宿,準備明日再做打算。

借宿的這處人家就住在天人隔山腳下,三間簡陋的木屋勉強能夠遮風擋雨,小小的籬笆院子倒是栽種了不少東西。

這木屋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妻,兩人已年過七旬,身形佝僂,須發皆白。

許是許久不曾與人說過話,兩個老人與許昭昭坐在一邊,自太陽高掛時分,一直說道夕陽西沈。

齊夙靠著門前的木頭樁子,目光一直看著那遠處的天人隔山脈,此時山峰已經將門前的光亮全部遮掩,他看到的只有點點疏星。

許昭昭撿了門口的兩塊木材進屋丟進火盆裏,摸出打火石點燃,便擺弄木材邊道:“齊夙,我們明日就走嗎?”

齊夙回過頭,輕笑道:“怎麽?這一屋檐的柴還沒讓你劈過癮啊?”

許昭昭癟癟嘴斜瞅他,小聲道:“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好歸好,只是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這些留著以後也無妨。”將人從地上拉起來,齊夙朝兩個老人笑了笑,提著人往另一間屋走。

許昭昭朝兩人擺擺手,任齊夙拉過去。

進了屋關了門,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老人家行動不便很多東西都買不來,因此這屋內連盞油燈都沒有。

許昭昭無奈抖出短劍摸索著擱在櫃子上,看著齊夙道:“這兩個人老人家挺可憐的,我們真的不再多待幾日?”

齊夙解了外袍兜頭兜臉的將許昭昭蓋住,輕聲道:“我們又能幫的了多久?”

“可是……”她還想再說些什麽,齊夙卻已經伏在桌邊準備睡下。

許昭昭摸上床榻,看著齊夙近乎漆黑的身影道:“齊夙……”

“怎麽?”許昭昭念的可憐兮兮,齊夙耳朵不聾自然聽的真真切切。

“你以後……會不會,也像老奶奶和老爺爺那樣,娶一個和自己年歲相當的人,一起活很久很久……”她問的小心翼翼,但後面的很久很久卻沒由的讓齊夙聽的有些別扭。

齊夙問道:“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許昭昭頗有些威脅之意嘟噥道:“你日後若是娶個和你年歲相當的,你老了就沒人照顧你了。”

“有些道理……”齊夙有意逗她,故而直起身擺出沈思的模樣。

“你說的有那麽點道理,讓我考慮考慮,你先睡吧。”許昭昭等了半天就等來這回答,她著實有些不滿,但又不知該如何勸說故而有些不滿的看著齊夙,慢吞吞的躺下。

翌日一大早,齊夙睜開眼就對上一雙滿含怨念的眼睛,那雙眼睛近在咫尺,裏面倒映著有些驚慌失措的人——他自己。

“你這是在幹嘛?”伸手將她的臉推遠些,齊夙起身看向窗外,許昭昭不知何時開了窗,太陽沒有出來,外面的山霧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許昭昭將嘴一撇,推搡著他去開門,有些怨念道:“走啦走啦!”

向兩位老人告別,齊夙與許昭昭走進將散未散的山霧之中,行了一段路後,山霧仍未消散,但能看見遠處偶有燈火閃爍。

“齊夙!有什麽人過來了……”許昭昭抓緊了齊夙的衣袖,指著那片山霧籠罩的路口。

齊夙自然也聽到了那噠噠的馬蹄聲,那馬蹄聲由遠至近,正快速朝兩人奔來。

許昭昭正要開口,齊夙卻拉著她閃身躲在一邊的樹叢裏,示意她不要出聲。

黑色的駿馬穿透山霧跑了出來,脖頸上的紅色瓔珞不斷揚起躍下,馬頭和馬腿都被烏甲包裹,行進間卻不曾聽見鐵器碰撞之音。

齊夙盯著最前面那匹馬背上的人,雖不認識,但他認識那身烏甲。

與鎮守南疆一帶身著銀甲的輕甲營不同,鎮守漠北一帶的重甲營皆是一身黑甲,為的就是抵禦漠北的狼騎。

而本該出現在漠北邊境一帶的重甲營,何時跑到大齊腹地來了?

方才聽著馬蹄聲就覺得不對勁,十多匹馬發出的聲響卻只有一聲,如此整齊有序非軍隊不可為之。

兩人藏身的地方只是一片低矮的樹叢,這些人經過時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並未過多去看。

待這些人走遠後,齊夙不由慶幸今日醒的比較早,否則怕是要被這些人堵在路上了。

許昭昭看著齊夙起身拍打身上的草屑,道:“你為什麽要躲著他們?他們不也是大齊的軍隊嘛,難道就不能送我們一程?”

拍打完草屑,齊夙拉著許昭昭就往前跑,邊跑邊道:“這些人是鎮守漠北的重甲營,我從前是輕甲營的首領,兩邊雖一南一北互不幹涉,但因輕甲營皆是王權富貴之人任職,故而矛盾還是有的。”

回想上一次神女祭一事造成的後果,齊夙嘆了口氣道:“上次神女祭一事使得重甲營首領被滿門抄斬,若是在這種地方看見我,難保他們不會趁機生事。”

生事倒是小事,這地方鮮有人際若是趁機行兇倒是有些難應付,他自己倒也罷了,這還帶著一個小丫頭,著實不宜產生沖突。

許昭昭跑起來倒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她揚聲道:“我懂了,快跑!再往前應該就有村子了。”

其實那些人往前走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但齊夙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這些人出現的太過突然,如非發生什麽大事他們不會輕易離開漠北。

再者說了,若是這一帶有什麽事那也是該南疆的輕甲營管,而非這些人千裏迢迢的跑來。

齊夙是不想正面對上重甲營的,但此時老天似乎不給他機會,兩人繞過一個路口時,直接與一隊人馬正面相對。

許昭昭立刻抖出袖中斷劍橫在身前,警惕的看著不遠處毫無動靜的一隊人馬,這些可比前面那一隊多了不少人。

也難怪許昭昭如此緊張,薄薄的山霧籠罩著前面的路口,一群黑衣黑騎的人從中走出,步調一致,人卻沒有絲毫動靜,如同鬼兵一般。

為首一人驅馬過來,站在兩人面前,手中寒槍一掃直指兩人道:“爾等何人?”

許昭昭握緊了劍柄盯著來人,面上再無玩鬧之意,“叮”的一聲輕響,意殺的兩節劍刃都彈了出來,許昭昭動了殺意。

齊夙單手拍在許昭昭肩頭,盯著馬上之人被鐵面籠罩住的臉試探道:“丁一明?”

馬上那人明顯僵硬了一下,手中長槍指向了齊夙,道:“你是何人,如何知曉本將軍的名諱?”

得知來人是誰,齊夙稍稍安心些許。丁一明,左相之子,一直在軍中任職,官職大小齊夙倒是沒打聽過,但聽聞是靠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的。

左相一家在廣陵之中極少犯事,其女聽聞是廣陵第一美人,並有著才女之稱。丁一明的姑姑入宮做了德妃,其子便是三皇子齊流川。

“重甲營的鐵甲護面雖好,但終究遮擋視線,丁將軍不妨從馬上下來好好看看我是誰。”拍拍許昭昭示意她收劍,齊夙向前一步不著痕跡的將她擋在身後。

另一邊,丁一明翻身下馬,將長槍背在身後,單手將護面推了上去,面露不悅的盯著齊夙道:“你究竟是何人?”

齊夙將其打量了一番,丁相是個文官兒,身形偏清瘦,五官也不怎麽硬朗,但這丁一明倒是彌補了他爹的不足,許是軍中磨礪多年所致。

“齊夙。”齊夙自認沒什麽好介紹的,左右這名字已經從南至北被一些人咬牙切齒的嚼下了肚,估摸半生不會忘記。

然而,丁一明顯然是在軍中待久了,人雖好,腦子卻有些直:“齊夙?誰是齊夙?齊可是國姓,像你這般年歲的總共就那麽幾個。你莫不是冒充的,隨便找個名字誆我?”

齊夙微微一滯,擡手抱拳道:“前輕甲營首領齊予安,現名齊夙。”

話音剛落,丁一明便大步上前打量齊夙,將人從上到下看了個遍後才疑惑道:“真的?”

齊夙道:“千真萬確。”

丁一明從懂事就被送入軍中鮮少回家,而齊夙再被調廣陵前只有年關時分才會回廣陵暫住半月,故而兩人從未見過面。

在滿心疑惑之後,丁一明謹慎道:“輕甲營的齊予安我聽說過,但他什麽時候改名字了?”

齊夙道:“四年前,重陽節變故之後。”

丁一明道:“重陽節變故,我好像了解一些,南疆進犯是吧?”

齊夙點點頭,算是附和。

但他從未想過會有那麽一日,別人會懷疑他齊夙懷疑到這個地步,這個人在軍中到底是幹什麽的,竟然一點消息都收不到。

“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若是回答對了,我就信你是齊予安,如何?”眼前之人身份不能確定,丁一明也不敢擅自去動他。

齊夙點點頭到道:“請問。”

丁一明道:“輕甲營的一身銀甲共多少件?”

齊夙盯著他推上去的護面道:“比重甲營少一件,至於少了哪兒,丁將軍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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