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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血枕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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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捕快認得他,連忙丟了荊條躬身行禮:“卑職參見世子!”

齊夙還沒開口就見那女子爬在他腳邊斷斷續續的說著:“救我,我不是兇手,我沒殺人,我沒有瘋!”

齊夙蹲下身看著女子有些臟汙的臉,她的臉上被淚沖刷出一條條紋路,看著更加狼狽不堪。

她此時雙手被縛住,只能費力的仰頭看著齊夙,不斷重覆著那些話。

“將她松開帶至大堂,我要問問她。”齊夙吩咐了一聲便往前院走去,那些捕快不敢違抗因此便解了繩子拖著人往前走,跟在齊夙後面。

那女子一進大堂便撲倒在地上,哭喊著自己不曾殺人,也不是瘋了。

“你所犯何罪被抓進來的?”見齊夙問她,她一路爬到齊夙腳邊,拽著他的衣擺不願松手。

齊夙將目光放在她的腿上,才發現她的小腿正以怪異的姿勢扭曲著,明顯是被人打斷了,又沒有人替她接上。

她抓著齊夙衣擺的手挪了位置,齊夙清楚的看見她手上鮮血淋漓,想來能掙脫出來也是拼了命的爬出來的。

“先別動。”齊夙溫聲安撫住她,伸手捏了捏她的兩條小腿,朝外面大聲道:“來人!立刻將人送去醫館!”

那些捕快明顯是不大情願的,但又不能違抗齊夙的命令,只能不耐的上前拖著這女子往前走。

“放下!你們是嫌她死的不夠快嗎?”見這些人如此對待她,繞是見慣了各種情形的齊夙也有些於心不忍。人尚未活著,為何要如同畜生一般對待!

那些捕快聞言磨磨蹭蹭的取了架子將人丟在架子上擡著往外走,一路擡到醫館,這些人又不情不願的擡進去。

醫館也不是什麽大地方,裏面懶懶散散的坐著幾個人看著,至於病人齊夙倒是一個都沒看見,這醫館名聲如何已經顯而易見。

齊夙皺著眉頭看那擡人的捕快將人往地上隨意一丟,趾高氣昂的朝一個大夫模樣的人打了招呼,隨後指了指地上人的腿。

“哎,你們怎麽到現在才來治啊,這耽擱許久救治起來代價很大呀!”齊夙還沒走近便聽那大夫陰陽怪氣的嘆惜著,話中之意便是救治這女子要花大價錢。

果不其然,他的話一說出來那幾個捕快紛紛不悅起來,猶豫許久一人才上前道:“世子,我等月銀不過二兩銀子,可否去稟告知府大人再做定奪?”

齊夙擺手示意他退開,自己行至那大夫面前,冷目一掃,將腰間令牌丟給他道:“你只管救人,至於銀兩問題大可不必擔心,拿著這令牌去城門處取,要多少都隨你。”

“你怎的說話的,我們懸壺濟世怎麽會貪你這點錢財……”那大夫顯然是不認得這令牌何用的,故而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看道:“這就是塊烏沈木嘛,能值幾個錢。”

齊夙道:“你覺得它值多少,它就值多少。”

“行了行了,你也別再這兒給我啰嗦了。”那大夫隨意擺擺手將令牌拋至櫃臺之上,蹲下身撩開那女子血跡斑斑的褲腿準備查看傷口。

齊夙伸手制住他要掀上去的動作,慍聲道:“你眾目睽睽之下怎可隨意掀女子衣裳?”

那大夫嗤笑一聲,隨意道:“不過是個被人丟棄的賤婢罷了,難不成誰還有那個心思再收她個破鞋嗎?”

他的話直白而難聽,便是齊夙都聽的不自在,不過不等齊夙開口那女子便搶了話語過去:“世子大人,無需在意這些了,救我!只要能救我!我是冤枉的!我不想死!”

她抓著齊夙的指尖發白,顯然是用了極大的力氣,齊夙低頭去看時恰好看見她滿眼通紅,不過卻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齊夙輕嘆一聲,朝那大夫吩咐道:“將人帶進去醫治,若是出了差錯,府衙大牢我會讓人給你留一間!”

“你!”那大夫顯然是有些氣憤的,但看齊夙能夠使喚的動這些捕快,又硬生生將不滿忍了下去。

這是齊夙第一次用權利去威脅別人,繞是自己不自在他也沒有辦法,看這些人的態度若是好言好語的,怕是都把他當做軟柿子捏了。

“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裏守著。”打發那些捕快回去後,齊夙尋了處地方坐下,目光不時看向門外,似乎在等什麽人。

約莫過了一刻,門外一襲素色輕衫晃動,齊夙擡頭看去時便看見楊源大步走了進來。

見他過來,齊夙微微點頭示意,楊源隨後行至櫃臺前敲著那木櫃道:“來人,給我抓些新鮮的曇花過來,我要回去燒菜燉湯。”

那抓藥的青年神情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眼,道:“客人,您不會是來踢館的吧?”

楊源雙眼一瞪,冷聲道:“這等地方也值得我踢館子?”

那青年道:“那您要抓新鮮曇花我上哪兒去給您找去啊?這曇花大半夜開花而且只開一會兒,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是為難我們嗎?”

楊源繼續面不改色道:“沒有新鮮的,曬幹的總有吧?”

那青年為難道:“您這也沒方子,也不說是何人用,我怎麽給您抓藥啊?”

楊源道:“我方才不是說了嗎?我抓來自家燉湯燒菜用,怎麽?不行嗎?”

那青年估摸也是頭一回見著他這樣的,猶豫半天才放緩聲音道:“那您看這樣成不,我回頭問問我們這兒大夫,若是可以給您送過去成不?”

楊源思索片刻,將一粒銀子拍在櫃臺上,道:“算你小子識相,這是定金,送到了再給你餘下的。”

見他如此爽快同意,那青年頓時松了一口氣,利索的拿了紙筆過來遞給楊源,道:“請您將要多少量,以及貴府所在何處寫在這兒。”

楊源接了筆隨意一丟,道:“寫什麽寫,一兩曇花,送到城東楊府。”

那青年連連點頭應是,收了銀兩笑著目送楊源離開,待楊源走遠後,他才呸了一口罵道:“什麽東西,趾高氣揚的狗模樣,楊府了不起啊,還不就是個死人差事發家的。”

齊夙默不作聲的記下楊源的話,將手中染血的紙條捏成紙團彈了出去,而後繼續旁若無人的等著。

又等了好一會兒,那大夫才從後院出來,他的手上還沾著血跡,此時正慢條斯理的擦拭著。

齊夙迎了上去,出聲問道:“人如何了?”

那大夫半是不悅的答道:“她命硬!人沒有什麽大礙,腿以後能不能好就不知道了。”

齊夙伸手掀開阻擋前後院的布簾,在後院的數個小間中尋找那女子,最後在煎藥那處邊上找到了人。

一見齊夙過來,那女子忙道:“環環謝過世子救命之恩!”

她身上的臟衣已經被褪去,不知被何人換上了白色的中衣,一雙斷腿被白紗纏著接上,隱隱可見兩片木頭露在外面。

齊夙拎了椅子在她邊上坐下,細細將人打量了一番,這女子臉上的臟汙洗去,倒是個小家碧玉的嬌俏模樣,聽聞那大夫對她的言辭,齊夙多少也將她的身份猜出了些。

見齊夙盯著她看,環環倒是絲毫不怯,大大方方的任齊夙打量。

“你先前說自己是冤枉的,發生了何事?”人看完了,齊夙也開始進入了正題。

環環抿了抿唇,似在回憶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整個人都在發抖,她的手也被紗布包裹著手指與手掌已經不分瓣了,但此時卻被她用來捂住耳朵。

看她如此,齊夙輕聲道:“可是不好回答?”

聞言,環環突然放下手看著齊夙,急切道:“世子,你救救我!我真的沒有殺人!我是被冤枉的!”

齊夙點點頭道:“既然你說自己是被冤枉的,那不妨將整件事情的經過與我說說,看看有沒有什麽是能幫到你的。”

得齊夙承諾,環環如若不是雙腿不能動彈,她就差跪下來感謝齊夙了。

她努力止住發顫的身體,輕聲道:“想必您也看出來了,我其實是陸府的丫鬟。十日前,我還在陸府伺候陸家大少爺,他那天從風月樓回來已經很晚了,我伺候他更衣凈面後便隨他一同歇下……誰知我半夜起來起來喝水時,卻摸到他的脖頸裏一片濕熱,我以為他是喝醉吐在了身上,誰知點燈一看全部都是鮮血!”

齊夙細細記下她的話,出聲問道:“後來呢?”

環環顯然當時被嚇得不輕,此時回想起來整個人還在發抖,她緩了緩繼續道:“後來我嚇壞了,連忙去喊他卻已經喊不醒了,再後來我就跑出去喊人過來救命,結果等到大夫來時他已經死了。”

待她說完,齊夙似乎想到了什麽,追問道:“你可看見血是從何處流出來的?還有那血是不是浸濕了整個枕頭,並且他死於全身血液流幹。”

“血從脖子上流出來。”聽到前面,環環還能好好作答,但聽見後面的問話時,她只能楞楞點頭,而後又疑惑道:“您怎麽知道的?”

齊夙起身往外走,邊走邊道:“因為有人和他是一樣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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