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方毅起身過去，伸手取下上面的木偶，那是一個圓圓的東西，上面有五根絲線拉出。方毅輕輕一扯，那原本的“木球”便生出來四肢五官，變成了一個有著圓潤四肢的滑稽木偶人。

那木偶被他手中的線牽引著，任由他指揮。

齊夙從那木偶搖擺著的手腳中似乎看到了什麽，目露了然道：“原來如此。”

許昭昭疑惑看他，小聲問道：“什麽？”

伸手拍了拍許昭昭的腦袋，齊夙道：“沒什麽，要不要我帶你去買些香膏潤潤手？”

“啊？”許昭昭不明所以，正要發問卻被齊夙拽出了門，而方毅聽見香膏後又看見兩人往外走，手中的木偶“啪”的一聲落在地上，頓時將四肢摔的四分五裂。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齊夙走的很快，但面上卻絲毫不顯急色，許昭昭跟在他身側一路小跑。

齊夙便打量著周圍邊道：“我要城外通知那些捕快帶一個人，你去打聽一下昨日林氏給你的香膏出自哪家。”

提起香膏，許昭昭頓時笑道：“你懷疑這香膏是方毅送給林氏的？嗯～我的方才在他的店鋪裏轉了轉，在一處角落聞到了這種香膏的味道。”

“這香膏從質地、香味兒到容器，每一樣價值都不會低，以賈肆的為人處事來看，他絕對不會在林氏身上花這種錢。”伸手敲在那香膏盒子上，齊夙眉宇間透著一股自信。

許昭昭收了盒子，快步往街上走去，她去的地方正是胭脂鋪。

東城門外賈府

帶著幾個人趕到賈府時，齊夙覺得自己來的很是時候，因為溫氏正讓一個青年押著林氏跪在堂屋的棺材前，而她手中拿著幾根綁在一起的荊條揮舞著。

林氏身上此時已經挨了幾下，素白的單薄衣衫隱隱透著血跡，那血跡在荊條抽打下不斷暈染開來。

“住手！”喝止住溫氏再次揮下的動作，齊夙道：“溫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擅自動用私刑！”

溫氏見到齊夙，頓時將荊條背在身後，翻著白眼不願理會他的模樣，而她不開口，那押著林氏的青年轉了身。

“你是何人？”這人眉眼與溫氏有些相似，帶著微微的兇相，此時單手指著齊夙，面露不悅之色道：“不老實在家待著，跑我們家來管閑事來了，你他娘的以為自己是齊夙呢！”

自離開廣陵，除了許昭昭還沒敢直呼他的名諱，不過能聽到也算是好事吧，不過他齊夙何時成了多管閑事的代表。

齊夙這個人生氣時會眉頭壓低、嘴角微勾，而此時他便是如此：“我竟是不知，齊夙的名字在你這兒如此響亮。”

溫氏是知道齊夙的，她拉著這青年的衣袖小聲道：“元富，他……他就是……”

賈元富拍了拍自家娘的手，道：“不管他是誰，擅闖民宅依大齊律當杖行三十！他今日跑不了！”

見他如此自信滿滿，齊夙上前提醒道：“你應該把話說完整了，大齊律第二卷第一條，亥時後無邀夜闖他人宅院者當由主人家杖刑三十，不論身份如何。”

不懂裝懂被人當面揭穿，賈元富的臉一陣青一陣紅，而齊夙後面的幾個捕快也都捂著嘴偷笑。

“你……你不要以為自己會被大齊律就了不起了，就算不是入夜，你帶人闖入別人家的宅院，還幹涉別人的家事，你該當何罪？”許是為了找回些顏面，賈元富面紅耳赤的喊著。

齊夙接著道：“接著我方才所說，後面還有一句，官府查案例外。”

這一次那些捕快是徹底笑了起來，將賈元富氣的渾身亂顫，他指著齊夙道：“你不要以為自己穿的人模狗樣就是什麽官家子弟了，我看你這模樣指不定是哪家不要的私生子！”

“對！你說沒錯，我就是人家不要的。”齊夙嘴角的弧度越笑越大，眼中一片森寒。

賈元富以為他是被說中了傷疤，更加變本加厲道：“你他娘的狗東西，你以為弄幾個人糊弄我，我就認為你是齊夙了！我呸！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指不定就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

齊夙沒再說話，上前一腳踢在賈元富的臉上，將他狠狠踢倒在地上，而後冷冷開口道：“你有娘了不起嗎？本世子告訴你，膽敢侮辱皇族，論罪可以誅你三族！你不僅沒娘，還會沒命！”

“來人！將嫌犯林氏和這個狗膽包天的人一並帶回縣衙！”言罷，齊夙拂袖離開，一群捕快閉口不言的上前將人帶走，任憑溫氏怎麽哭喊求饒他們都無動於衷。

賈元富被齊夙那一腳踢得到現在腦袋還在發蒙，被人架出賈府才蹬著腿喊叫道：“你們幹什麽！你們冒充官府還打人，你們反了天了！”

一人一腳踢在他背上，低聲喝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你罵的是誰你知道嗎！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南郡王世子，齊夙！”

一聲齊夙嚇蒙了賈元富，他整個人垂頭喪氣的被人架著走，腦袋裏一直回蕩著那句話。

“論罪可以誅你三族！”

一行人趕回縣衙時，已經臨近午時，齊夙吩咐人敲了鼓，大步走了進去。

裏面的安永賢走出來時看向他，側身作請，齊夙擺擺手示意他自己過去。安永賢有些為難的看了看他，在捕快將人押上來時快步走到大堂之上坐下。

林氏一言不發的在公堂跪下，而賈元富仍在楞神，一聲驚堂木響起，他才恍惚回神。

“不要！不要殺我！”

安永賢有些不解的看向齊夙，問道：“世子，這是？”

齊夙擺擺手，道：“此人對我出言不遜，侮辱皇族，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他一說完，便有兩人押著賈元富下去，這時許昭昭正從圍觀的人群裏擠出來，朝齊夙走過去，邊走邊道：“齊夙，我問過了，這永安縣沒有一家是賣這種香膏的，為此我又跑回了奇花閣，發現了這種香膏的原材料。”

林氏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更加慘白，雙唇微微顫抖，先前臉上的平靜一去不覆返。

“林氏，你可有什麽要說的？”將目光放在林氏身上，齊夙微微顰眉。

林氏朝著安永賢磕了頭，顫聲道：“賈肆，是我殺的……”

安永賢上下打量她一番，不相信道：“你確定你能殺的了他？”

林氏道：“我們家一直都是采藥為生的，我也懂些藥理，那晚賈肆出門前我給他喝了一碗下了藥的茶，他出門找金馬駒後毒發身亡。後來我趁著沒人發現，便把他埋在了外面，然後假裝沒有出去過。”

她說的時候帶著微微的恨意，這恨意讓安永賢的眉頭也擰在了一起，他正要開口，齊夙搶先道：“你為什麽要殺他？”

林氏雙眼一瞪，目光狠厲道：“他騙我說只要我願意給他做妾，他就替我爹治好病，可我去了賈府後他就只給了幾兩治病錢，而後便再不管事！”

“我爹就是因為他不願意給錢才拖延成了現在這樣，他不僅侮辱我弟弟，還在我爹生病時找人去刺激他，逼我爹尋死！我恨不得……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門外的百姓聽見她的話大多唏噓不已，可憐她的、附和她的，議論不斷，卻無人願意替她上前求情。

“安大人！兇手如今也招供了，先將人押進大牢，明日午時斬首。”說完這些，齊夙雙手負於身後，轉身離開。

許昭昭欲言又止的跟在他後面，也一起往外走，安永賢出聲道：“世子！這、這樣結案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況且，明日就斬首……這也不合規矩啊？”

齊夙頭也不回道：“就按我說的辦，哦，她明日就得死了，你讓人給她安排個寬敞幹凈的牢房，飯菜也弄好點。”

安永賢眼看著齊夙快步離開，伸出去的手無奈收回，看了一眼底下跪著的林氏，朝一旁招了招手，道：“林氏，既然你也認罪了，那就畫押吧。”

出了縣衙，齊夙便拉著許昭昭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溜達，顯得心情甚好。

許昭昭撅著嘴不時看他一眼，有些氣悶的一腳踢飛地上的石子，將臉扭到一邊。

“齊夙！”又走了一段路，許昭昭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這案子還有好多地方對不上呢，你怎麽就結案了？”

齊夙的眼睛不時看向街邊的商鋪，漫不經心道：“你幾時聽見我說結案了？”

“可是你都要殺她了！況且那賈肆根本就沒中毒啊！她明顯是在說謊啊！”許昭昭越說越不滿，扯著他的衣袖往下蹲著不讓他走。

齊夙正看著別處出神，被她拖住後一把將人拎起來，伸手圈著她的膝彎將人抱了起來往前走去。

“齊夙！齊夙！你幹什麽？”許昭昭突然騰空，抓著他的領子使勁搖。

齊夙看著遠處，道：“我當然知道她在說謊，她這麽做很顯然是替人認罪，這個人對她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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