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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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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一會兒, 胤禛這才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是年初時多地降雪,各地大雪不斷,造成了雪災, 各地不少災民便沖到京城來。

但這京城中自容不下那麽多災民的, 皇上一聲令下,便在城郊修建了難民營。

銀子都已經如數撥下去了, 難民營也修了起來,不曾想不到半年的時間,因一場大雨, 大半的房子都倒塌了,災民死了好幾個,受傷的災民更是不計其數。

這事兒傳到皇上耳朵裏,他自然是勃然大怒。

這下別說皇上了, 就連胤禛都聽說了都生氣, 這事兒不僅涉及到工部, 與六部之間都有或多或少的關系, 工部負責修砌房屋, 戶部負責撥銀子……房子是如何修的,這銀子又是一層一層撥下去的, 那麽多銀子, 又去了哪兒?

等著皇上一通怒氣撒下來,眾人戰戰兢兢走出禦書房大門時,一個個皆是灰頭土臉的。

不光皇上說這事要徹查,受傷的災民也得安撫治病, 至於當初修剪的難民營又得重新修繕, 只要工部算算大概多多少銀子。

這事兒可是為難工部尚書了。

如今任職工部尚書的乃是瓜爾佳大人, 他當差幾十年也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 當即便是一聲接一聲嘆氣。

胤禛想著前些日子這位老尚書還因病告假了好幾次,生怕他氣壞了身子,只勸道:“尚書大人何必如此,我說船到橋頭自然直,您這般哀聲嘆氣也沒辦法,不如回去好好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來。”

工部老尚書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當差幾十年,甚至還能不斷升官,可見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若旁人與他說這話,他定是嗤之以鼻,有些話說起來簡單,這種話誰不能說?

可當著胤禛的面,他只耐著性子道:“我雖知曉四阿哥聰穎,但這事兒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四阿哥有所不知,當初皇上所撥的款項原本是夠的,只是我也不知道為何會出現這種局面,如今若再將這筆款項如數報進去,皇上定以為是工部有人在其中公飽私囊,當真是難辦啊!”

“方才皇上在氣頭上,只怕短時間內都高興不起來的,四阿哥方才也看見了,這事兒得回去好好商議一番才是。”

雖說胤禛屬於工部編外人員,但老尚書得皇上交代,不管有大事兒小事兒都要喊胤禛一起商議,為的就是讓他多學學東西。

等著戶部開會時自然又吵成了一團,為首的工部尚書呵斥了一聲,最後眼神只落在了胤禛面上:“不知道四阿哥可有什麽要說的?”

如今他也算胤禛半個師傅,雖教授胤禛的時間不算長,卻也知道胤禛聰穎,興許真能叫他想出什麽好主意來。

方才一直沈默不語的胤禛這才沈吟道:“我覺得您說得對,若這時候前去找皇阿瑪要銀子,且不說皇阿瑪會不會答應,如今戶部缺銀子,只怕戶部也沒那麽多銀子的,總不能為了城郊的災民,而置各地災民於不顧吧?”

“我倒是有個想法,請各位大人聽聽看。”

他的想法很簡單,修繕房屋是需要請工人的,人工是大筆開銷。

他想著讓災民去修房子。

不少人一聽這話是連聲拒絕,只覺得胤禛年紀尚小,說話沒輕沒重,大部分災民世世代代皆是以種田為生,哪裏會做這些?若到時候朝廷撥了銀子,這房子還不如從前,皇上只會更加生氣。

胤禛聽那些人駁斥自己,也不慌不忙,只笑著解釋道:“還請大人們稍安勿躁,我這樣說自有我的緣由,世上眾人皆最關乎自己的利益,若是涉及到別人的事,便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修繕屋子的工人也是如此,哪怕有人盯著,可總不能每個工人身邊都安排著一個人吧?”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這些災民親自動手。”

“他們已知道自己如今是無家可歸,這房屋的質量好壞與他們是息息相關,修繕房屋之前更得與他們說清楚,朝廷可是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給他們撥銀子的。”

“更何況這事雖不簡單,但也不算難,我覺得可以請幾個懂行的工匠工人過去,若他們有什麽拿不準不知道的直接去問便是,雖說災民有男女老少,可到時候各司其職興許還會事半功倍,如此一來,這人工的開銷便能大大減少。”

“至於材料……就算到時候有人敢弄虛作假,這些災民看到材料不對,也會積極上報的,如此可謂是一舉兩得。”

他這話一出,方才反對的幾人就徹底沈默下來。

為首的老尚書更是頗為欣慰點點頭,等著他將這主意往皇上跟前稟告時,皇上微微一楞,下意識道:“這法子是誰想出來?”

老尚書並不願攬功,如今他年紀大了,過不了幾年就要辭官回家,可想著胤禛與自己的叮囑,話到了嘴邊卻還是變了:“回皇上的話,這是工部幾位侍郎商議出來的結果。”

工部有些人不明白四阿哥為何要藏拙。

但他乃浸淫朝堂的老人兒,略一想就明白了,如今朝中風頭最盛的除去太子,便是大哥和八阿哥,哪怕大阿哥先前因納蘭明珠失勢曾失寵過一陣,可後來皇上出於多方面原因考量,還是讓納蘭明珠官覆原職,雖說權勢不如從前,可好歹朝中也有撐腰之人。

倒是八阿哥如今頗得皇上喜歡。

若換成尋常阿哥,定會想著好好表露一番,但隨著幾個阿哥漸漸長大,這水是越來越渾,唯有遠遠避開,方為上策。

皇上一聽這話,便“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他們都忘了,皇上可是天子,掌管朝堂幾十年,這工部那些人是個什麽德行,他還能不知道?當即就猜到這主意是胤禛所想,想著胤禛不願露頭,他也是裝著明白踹糊塗,只是要好好嘉獎工部一番。

等著老尚書下去之後,他這才傳了刑部的人問這事兒查的怎麽樣了。

朝堂之上互相抱團取暖,乃是人之常情,哪怕納蘭明珠權勢不覆當初,但皇上知道還會有下一個納蘭明珠,下下個納蘭明珠……只是接下來的話,叫皇上萬萬沒有想到。

這件事與索額圖有關系。

雖說索額圖並沒有直接出面,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索額圖,刑部尚書跪在下首,大氣不敢喘一聲,只聽皇上吩咐。

相較於納蘭明珠的買官賣官,一向打著“清廉為官”的索額圖做下這樣的事更讓皇上沒辦法接受。

良久,他才淡淡道:“這件事先行壓下吧!”

此乃無奈之舉,一個月前索額圖立下大功——代表大清前去俄國談判,保證了兩國邊境的安寧生活,鞏固了北方邊疆。

若此時拿索額圖開刀,會讓不少大臣覺得他用人之後變得冷血無情。

皇上不是不知道索額圖這是什麽意思,赫舍裏一族多年為官,不缺銀錢,如今這般大肆納財,不過覺得太子根基不穩,儲備銀錢,以防萬一而已。

隨著一個個兒子長大,太子顯得並沒有那麽出眾,但這並不表示他對太子不滿,但太子等人卻不會這樣想,只覺得誠惶誠恐。

倒是胤禛聽工部尚書說皇上已答應這事兒,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但他萬萬沒想到皇上卻把這事兒丟給了自己。

當皇上在早朝時宣布這事兒時,年輕氣盛的大阿哥第一個站了出來:“回皇阿瑪,兒臣覺得此事不妥,四弟雖向來聰穎,但年紀尚小,且無經驗……”

這話一旦開了個頭,跟風的人就不少,就連索額圖都站了出來。

這法子極好,若是成了,不僅在皇上跟前露臉,也會因此立威於百姓之中。

索額圖想讓太子攔下這事兒。

大阿哥黨也是毫不退讓。

真·鹹魚·胤禛忍不住在心中思量,只覺得皇上是不是猜到這主意是自己出的了?要不然怎麽會將這事兒交給自己?這事兒雖討好,但也費力啊!

到了最後,皇上卻是一錘定音:“如今四阿哥在工部學習,這主意是工部想出來的,朕知道諸位愛卿一心為大清百姓著想,朕甚是欣慰,便是四阿哥年紀尚小,但有瓜爾佳大人輔佐,朕相信不會有任何紕漏的。”

他口中的瓜爾佳大人便是工部那位老尚書了。

這話一出,再無人敢多話。

胤禛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謝恩。

主意是好主意,但叫胤禛頂著大熱天一日日往城郊跑,還是挺叫人難受的。

這日一下朝,工部尚書便說要帶著胤禛先去城郊看看。

好在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只能乘坐馬車,胤禛也跟著蹭了馬車。

一路上兩人皆商議接下來的計劃,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等著車夫說到了,待工部侍郎下了馬車後,他這才下車。

只是剛撩起車帳,胤禛就楞住了。

這是怎麽樣的一副情景啊!

他不過是剛下馬車,迅速就圍上了一群人,一個個是衣衫襤褸,勉強夠蔽體而已,一個個更是面黃肌瘦,滿臉菜色,說出來的話都是一樣的“行行好,給我點吃的吧”!

哪怕胤禛他們身著便服,可一眼就能瞧出來這是有錢人。

胤禛腳下的步子都有些邁不動了,不說圍著馬車這些人,放眼望去,皆是如此。

殘垣倒塌的墻壁,躺在涼席上餓的直叫喚的災民,抱著孩子哄的婦人……這等場景,從前胤禛也就在電視上看過,但遠遠沒有親眼所見來的更震撼。

很快就有侍衛將這些人驅逐開來,工部尚書則帶著胤禛四處轉悠了一圈,苦笑一聲道:“這下你可知道皇上為何會那般生氣了吧?這次暴雨,受傷的災民有數百個,一半的災民流離失所……”

出了紫禁城,沒那麽多顧慮,他老人家自然也就沒什麽不敢說的:“想當年我還是學生時,先生們教導我們要以天下百姓為先,我相信,這乃是天下學子的初心……”

“只是隨著得到的東西越來越多,想要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人命好像在他們眼裏就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了,也不知道等著他們百年之後,對不對的起自己讀了那麽些年的聖賢書,對不對的起孔聖人。”

胤禛被震懾的半晌說不出來,最後只道:“那些人真的該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因一己私欲,多少人流離失所啊!

工部尚書搖搖頭,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說來說去,天底下最苦的都是那些老百姓。”

原對這差事兒有幾分不願意的胤禛在見到這樣一幕後,心裏是半點不情願都沒有,只想著能夠快些動工,這樣那些災民就不用大熱天躲在草棚子下面了。

當晚回去之後,他就開始設計草圖,甚至還在設計了一個小小的書院來。

當圖紙遞給皇上後,這些日子難得臉上有笑意的皇上嘴角微微翹起,只道:“這書院是你要加的?”

胤禛正色點頭道:“回皇阿瑪的是,是兒臣的主意。”

“尚書大人說這些災民只怕無心向學,整日想的都是如何填飽肚子,可兒臣覺得,哪怕是有三兩個好學之人也是好的。”

“讀書才能改變命運,若是加以引導,應該可以湊齊幾十個學生的。”

“只是……如今戶部吃緊,要專門增設一間書院,還要撥人過去授課,只怕是比不小的開銷。”

他其實沒報多少希望的,當他把這圖紙送到工部時,有個年長的侍郎甚至還笑出聲來,背地裏更說他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想一出是一出。

但他始終覺得,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只是那些災民尚不知道讀書的好處,若是知道,定會有少部分人願意試一試。

誰知道皇上卻是朱砂筆一勾,答應下來。

這般一比較,胤禛便與太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太子心裏想的念的是少部分權貴,但胤禛則是胸懷天下。

這一刻,皇上只覺得自己的太子之位是不是立早了。

瞧著胤禛短短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就瘦了一圈,原本白皙的小臉是黑黝黝的,當即只覺得這孩子怕是累壞了,索性道:“正好朕這時候有了空閑,來,胤禛,你陪朕去承乾宮看看皇貴妃吧。”

胤禛卻有點遲疑,只道:“皇阿瑪,可是今日城郊有一批材料要送過去,兒臣還要過去盯著了。”

皇上已站起身來,不由分說道:“怎麽,難道少了你這工部就轉不動了?朕聽說皇貴妃這幾日病情似有些惡化,想要去看看。”

胤禛不好拒絕,只能跟在皇上身後。

如今雖已是盛夏,但自年初那場暴雪後,天氣相較於往年並不算熱,走在遮天蔽日的陰涼下,甚至還有幾分涼氣。

這一路上,皇上與胤禛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就如同最尋常的父子一般,問起胤禛最近在工部可還習慣,問起十四阿哥最近怎麽樣,問起九公主等人最近可有調皮……胤禛一一作答。

等著到了承乾宮,這輕松的氛圍就蕩然無存。

周院正恨不得日日住在承乾宮才好,一看到皇上就委婉說出來佟佳皇貴妃怕是沒多少日子了。

皇上已有心理準備,微微頷首,便沈著臉走了進去。

床榻上的佟佳皇貴妃雙眼微闔,被沈嬤嬤提醒了幾次說皇上來了,這才睜開眼,半晌才認出皇上來,最後她的眼神更是落在皇上身後的胤禛面上:“四阿哥也來了?本宮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好像長高了,也黑了,瘦了!”

短短一句話,她是歇了又歇,這才將話說完。

胤禛上前給佟佳皇貴妃請安。

佟佳皇貴妃輕輕笑了笑,還要再說話,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皇上忙上前替她順氣。

沈嬤嬤帶著眾人都下去了,胤禛也跟著下去吃茶,只是他能感覺的到一直到自己走出大門,佟佳皇貴妃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

等著胤禛出門後,再也看不見了,佟佳皇貴妃這才念念不舍收回自己的目光,苦笑一聲道:“皇上,臣妾小時候就想著嫁給您了,那時候姑姑也說臣妾長大後會嫁給您,從那之後,臣妾心裏再沒了旁人,一直等著這一日……”

“姑母與臣妾說,臣妾會成為您的皇後,會有自己的孩子……可直到今日,臣妾什麽都沒有。”

“您向來聰明,很多事情臣妾做了,相信您都知道,這麽多孩子中,臣妾對不起四阿哥,幾次想要害他……您都知道,對不對?”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不管從前發生了什麽,皇上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同佟佳皇貴妃算舊賬的,只道:“好端端的,這時候說這些做什麽?”

“你好好養著身子,等你的病好了,會有孩子的……哪怕你到時候沒有自己的孩子,抱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在身邊養著也成。”

佟佳皇貴妃搖搖頭,有氣無力道:“便是周院正沒講,臣妾也知道,自己活不長了。”

“這輩子能夠嫁給皇上,在您身邊陪伴這麽些……日子,臣妾死而無憾了……”

話還沒說完,她就沒了力氣,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氣,眼淚更是緩緩從雙頰流下。

她還沒說,她知道了六阿哥之死是皇上下的手。

她沒來得及說。

也沒打算說了。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都是她的報應啊!

等著皇上餵她喝了藥,她這才躺在皇上臂彎裏昏昏沈沈睡了過去——按照周院正所說,佟佳皇貴妃也就這兩日的事情了。

回去之後,皇上便頒布了一道聖旨,封佟佳皇貴妃為皇後。

大清後位已空懸多年,便是當初太皇太後在世時也時常催促皇上立後,皇上直說再無這個打算,大家都以為這後位會一直空懸下去,不曾想到了這個時候,佟佳皇貴妃被立為了皇後。

哪怕眾人知曉她當不了幾天皇後了,可也是羨慕不已。

佟佳皇貴妃知道這消息時,捏著梁九功送來的聖旨是哭了笑笑了哭,這是她盼了一輩子的位置,想了一輩子的位置,如今終於成了大清的皇後,卻發現這麽多年,自己好想錯了,錯的離譜!

翌日一早,佟家皇後薨了。

這一天是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而她,只當了一天的皇後,旁人覺得羨慕的同時又覺得有幾分唏噓。

胤禛自然也是要去守靈的,當一行太子帶著阿哥們跪在地上時,太子與三阿哥臉色都不好看。

不是因為他們與佟佳皇後感情甚篤,而是因佟佳皇後是他們的嫡母,親生母親死後,得守孝三年。

這樣說來,太子的親事便又要往後拖幾年了。

這要太子怎麽能不著急?

雖說大福晉接連三胎都生下了女兒,前些日子大阿哥已暗中收用侍妾了,到時候若侍妾誕下兒子,皇上定也是高興的。

三阿哥也是這般小心思。

倒是胤禛跪在他們後頭,想著當初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沒了,心裏還是有幾分唏噓的。

跪在他身後的五阿哥道:“四哥,方才我聽額娘說皇阿瑪好像有些不好……”

宜妃這話的意思是讓五阿哥去安慰安慰皇上,刷刷好感,可惜,五阿哥依舊沒這個膽子。

五阿哥更是低聲道:“有人說皇阿瑪是不祥之人……”

胤禛扭頭掃了他一眼,聲音是前所未有嚴厲:“胤祺!”

他知道五阿哥要說什麽,說皇上先是克死了先皇,再是皇太後,再是兩個妻子,最後更是克死了太皇太後,如今又是佟佳皇後……

五阿哥被他嚇了一跳,低聲道:“四哥,我也是聽別人嚼舌子的,我知道,這話不能亂說,放心,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胤禛正色道:“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這種話心裏想都不要想,但凡你心裏想了,眼睛裏都會流露出端倪來的……”

說著,他更是派人去看看純禧公主,純禧公主今兒也進宮來了,如今她又有了身孕,得多註意些才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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