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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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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929年1月7日,革命軍先攻取縣城外圍的據點留賀司,迅速進占了兩河口,於傍晚時分直逼觀音坡。觀音坡兩邊全為懸崖峭壁,僅中間一條既窄且陡的小路,是進城的必經之路,實為天險之地。敵縣長唐庭耀和常練隊長田少夢率部扼守觀音坡,並在關口修築了堅固的工事,設置了土炮滾木,企圖憑險阻擊革命軍。

革命軍來到觀音坡下,賀龍、陳宗瑜和王炳南看了地勢,即商定以聲東擊西之術破敵。

是夜風雪交加,寒氣逼人。革命軍在漆黑的山野點起無數火把,在兩河口的堤壩上來來去去,迷惑

敵人。敵人見革命軍火把人影不絕,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馬,因而只是密切註視,不敢輕易出戰。就在這時,陳宗瑜率領特科大隊和第二大隊,從一條小路悄悄地摸上了觀音坡的坡頂,作好了埋伏。

次日拂曉,陳宗瑜指揮養精蓄銳了的多時的特科大隊猛沖敵陣。守敵被革命軍的火把搔擾了一夜,到天亮時才好不容易開始休息,不料睡夢中被革命軍打了個措手不及,當即四散潰逃。革命軍將敵人追至鶴峰城後山之後,即開進縣城。敵人見革命軍進了城,人馬也並不是很多,便借著對城內情況熟悉的優勢,突然發起了反攻。這一突然變故對革命軍極為不利,幸好陳宗瑜的特科大隊尚未完全進城,遂截住來自城外的反撲之敵,展開了激戰。在特科大隊阻住反撲之敵的時候,革命軍主力迅速沖出城裏,搶占了有利地勢,三面圍殲敵人。不到一個時辰,敵軍即被擊敗,紅軍遂占領了鶴峰城。

1月11日,革命軍再攻太平鎮,全殲逃敵,斃敵縣長唐庭耀,俘獲常練隊長田少夢。

這次戰役,革命軍在湘鄂邊地區打出了威風,在老百姓中造成了很好的影響。

革命軍占領鶴峰後,即考慮在此建立根據地。鶴峰地處湘鄂邊中心,四周多為海拔一、二千公尺的高山,縣城又處在大山環抱之中,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且遠離中心城市,交通不便,國民黨勢力鞭長莫及,是一個進行長期割據的好處所。而這時,蔣桂戰爭正在醞釀,蔣馮戰爭正在爆發,共產黨發動群眾大暴動,實行革命武裝割據的條件日趨成熟,革命軍獲得了一個良好的發展機會。

針對眼下的大好時機,湘鄂西前委於1月13日宣布成立了鶴峰縣蘇維埃政府,由吳天錫、汪景雲、徐錫如、汪毅夫、陳宗瑜、範之松、吳秉奎任委員,吳天錫任主席。當天在城內召開了慶祝大會,宣布了蘇維埃政府的政治綱領,受到了廣大農民的熱烈擁護。

鶴峰蘇維埃政權的建立,揭開了鶴峰及湘鄂邊“工農武裝割據”的重要一頁,為紅色政權的建立樹立了一個較為完整的典範。

1929年1月中旬,盧冬生從上海回到了湘鄂邊前委所在地——鶴峰堰埡,帶來了更詳細的黨的“六大”文件和中央的最新指示,使革命軍有了更加明確的行動目標。前委更加深刻地認識到,開辟湘鄂邊革命根據地,是目前的中心任務。

2月,湘鄂邊前委在鶴峰城成立了鶴峰縣委,由陳協平、劉植吾和徐錫如等人負責。縣委開展了一系列的革命活動,發展了黨員,建立了黨的基層組織,建立了農民協會。

3月初,中國工農革命軍第四軍正式改為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建立了湘鄂西的第一支紅軍隊伍。賀龍任紅四軍軍長,惲代英任黨代表(中央任命,但未到任),王炳南任第一路指揮,張一鳴任黨代表,下轄一、二兩個團,一團團長賀桂如,黨代表龍在前,二團團長陳宗瑜,黨代表徐福如,軍部警衛營營長鮮卓然。這時,紅四軍共有600多人,300多支槍。

1929年3月中旬,對紅四軍的創建極為驚恐的湘鄂邊反動統治者糾集了大批人馬,氣勢洶洶地殺向鶴峰,妄圖一舉消滅剛剛創建的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湘鄂西民團聯防總指揮王文軒奉命掛帥,率石門羅效之、鶴峰於章如和陸明清、五峰孫峻峰、桑植向鳳翔、羅峪劉子維、恩施傅維豐、建始劉華軒、巴東劉志武等團防共4000多人,分數路進逼鶴峰根據地。

湘鄂西前委針對敵情,抽出部分紅軍骨幹,指揮各地農民警衛隊,擔負阻擊、牽制北線敵人和防守後方的任務,紅軍主力則先打南線王文軒部,然後再各個擊破其餘敵軍。

3月18日,紅軍以誘敵深入之戰術,將王文軒部誘至距鶴峰城二十裏的張家坪紅魚溪,進行了猛烈的痛擊。戰鬥中,王文軒被擊斃,其殘部群龍無首,愴惶奔逃。紅四軍乘勝追剿了三十餘裏,方才收兵。在東線策應的孫峻峰聞知主將王文軒斃命,遂不戰自逃。北線的敵軍在陳宗瑜、汪毅夫、陳昌厚等人指揮的農軍的合擊下,大敗於鄔陽關。至此,敵人的聯合進攻被紅四軍打敗,鶴峰根據地得到了保衛和鞏固。

3月下旬,紅四軍又將新招收的農軍和新收編的谷志龍土著武裝,編為紅四軍第二旅,谷志龍任旅長,汪毅夫任黨代表,陳碧謀任參謀長。這時的紅四軍經過休整,已發展到1000多人,面貌煥然一新。

1929年5月下旬,紅四軍留下少數人馬,會同農軍保衛鶴峰根據地,主力則揮師南進桑植,敵桑鶴聯防剿赤部隊向鶴峰邊界的堰埡一帶推進,妄圖圍殲紅四軍。紅四軍抵達堰埡時,在谷王山與敵激戰一晝夜,未能突破敵人的防線,遂退回鶴峰老樹河一帶,伺機改途進入桑植。

6月16日,賀龍率紅軍一部殲敵一部,打破包圍,攻進了桑植縣城,並成立了桑植縣臨時縣委和政府。這時,土著武裝覃輔臣300餘人前來投奔紅軍,前委遂將覃部編為第二路軍,由覃輔臣任指揮,轄十一、十二兩個團。

7月初,國軍獨立十九師向子雲旅周寒之團準備襲擊紅四軍,2000多人馬自永順碑裏坪、水田坪、水井埡一線,迅速向南岔推進。賀龍聞報,即令紅四軍佯裝後撤,暗中卻令兩支人馬向左右迂回,埋伏於澧水之濱,另一支人馬則埋伏在桑植城下,只在中間留下敵人的必經之地――南岔渡口,好讓敵人鉆進三面設伏的口袋。自大輕敵的周寒之果然上當,他率部渡過南岔渡口後,即向桑植城進逼。就在這時,紅四軍突然從桑植城上發起攻擊。敵人猛然受擊,即向兩翼擴散,而兩翼的澧水岸邊,早有埋伏的紅軍。周寒之團遭到三面打擊,一時陣腳大亂,只往那沒有響槍的澧水方向潰退。在這仲夏季節,山洪頻發,澧水惡浪翻滾,敵人跳入其中,在水深流急之下淹死大半。團長周寒之正要跳下澧水,卻被紅軍戰士擊斃。這一仗,周寒之團幾乎全軍覆沒。

向子雲聞周寒之全軍覆沒,氣得嗷嗷直叫,大罵周寒之無能,讓他虧了血本,恨不得把他的屍體拿來千刀萬剮。

向子雲畢竟是深知兵書之將,他明白澧水一帶山窮水惡,地勢覆雜,冒進不得,於是命令隊伍駐紮澧水北岸,然後派探子偵察紅軍的情況,伺機突襲紅軍。

紅四軍打敗周寒之的一團人馬後,深知驕橫好勝的向子雲不會罷休,便令當地老百姓四處傳揚,說紅軍不足700人,僥幸打敗周寒之團後,害怕向子雲帶兵覆仇,已經撤離了桑植,到山裏躲起來了。

向子雲聽了探子的消息,並不十分相信。他畢竟是一個行武出身的老軍人,深知賀龍的厲害,認為問題一定不會這樣簡單,因此不敢輕舉妄動。就在向子雲疑慮不前之時,桑植的一個土豪前來拜訪。那土豪是向子雲父親的好友,向子雲一向比較敬重他,便向他打聽桑植的情況,那土豪當然不知紅軍的謀劃,果然說紅四軍前天晚上慌慌張張地撤走了,現在桑植紅軍的影子也不見一個。向子雲聽了土豪的話,這才打消疑慮。是夜,向子雲起盡全旅人馬,在夜色的掩護下向桑植城撲去。他的想法是,即使桑植城內駐有紅軍,也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不過向子雲進了桑植城後,發現果然是一座空城,於是放下心來。

紅四軍到底到哪兒去了呢?原來,賀龍等人見向子雲還有3000人馬,且裝備精良,知道硬拼只會吃虧;這時如果仿效前面打敗周寒之的策略,向子雲肯定不會再蹈覆轍。於是,賀龍便在夜晚大張聲勢地忙著撤退,人馬卻帶足幹糧飲水,悄悄地埋伏到城外的山上。向子雲聰明一世,卻再次中了賀龍的圈套。

向子雲的人馬進了桑植城,沒有遇到半點阻力,一時還有點不知所措。就在這時,城外突然殺聲震天,紅軍將城圍了起來。等向子雲明白過來時,早有準備的紅軍已經飛也似地利用梯子、木排等物,越過城墻,猛沖而下。向子雲的人馬慌成一團。

向子雲見西門沒什麽動靜,便慌不擇路地指揮人馬往西門沖去,企圖突出包圍。西城門果然沒有遇上阻力,敵人便如一股濁流沖了出去。他們滿以為逃出了重圍,一顆心剛要放下,忽然被一陣水聲驚出了冷汗。他們發覺自己竟蹈了周寒之的覆轍。原來,出了西門就是澧水的支流――赤溪河。

其實,向子雲的人馬占駐桑植城時,赤溪河裏還沒有什麽水,這也是向子雲敢於涉過澧水進入桑植城的原因。可奇怪的是,此時的赤溪河簡直是濁浪滔天,要索人命。原來,紅四軍打敗周寒之後,即在赤溪河上游較窄處,用麻包裝了石頭,截住了赤溪河上游之水,當敵人進了桑植城時,則派人炸掉了麻袋壘成的大壩,使河水奔騰而下,阻住了敵人的退路。向子雲的人馬見追兵逼盡,顧不得水深流急,紛紛跳入河中,原是想逃生,可卻淹死無數。

向子雲逃到赤溪河邊,見走投無路,只好抓住馬尾強行泅水過河,不料一個大浪湧來,將他壓進了河底,丟了性命。

紅四軍在賀龍的指揮下,接連兩次利用澧水和赤溪河水淹向子雲部,輕易就打垮了陳渠珍的這一王牌勁旅。

紅四軍在南岔和赤溪河兩次大捷,共殲國民黨正規軍3000多人,民團1000多人,繳獲槍枝1000餘枝,打下了紅四軍建軍以來的第一個大勝仗。這次戰役,不僅減輕了敵人對桑植蘇區的壓力,對鞏固蘇區起了積極作用,而且使紅四軍迅速發展到4000多人,大大地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壯大了自己的力量。

在此次戰役的推動下,桑植蘇區的群眾鬥爭得到了迅速的發展,同時也使鶴峰的紅色區域也得到了鞏固和發展,從而使桑、鶴兩縣的紅色割據區域,基本上連成了一片,初步形成了湘鄂邊革命根據地。

紅四軍穩駐桑植城後不久,一天,有一人突然前來求見賀龍。賀龍召來一看,只見那人年約三十,頭盤藍布巾,身穿齊膝大襟粗布褂,腳蹬麻布草鞋,完全是一副苗族漢子的打扮。不過,賀龍從來人深沈的目光中看出,這絕非一個普通的苗族漢子,再細細一看,賀龍才覺得十分眼熟。

那漢子見了賀龍,微微笑道:“軍長,我們南昌相識,相別不久,怎麽就認不出我來了?”

賀龍聞言大喜,叫道:“鳴先,是你呀,你這大頭巾一圍,苗褂一穿,真叫我認不出來了!”

原來,眼前這人姓劉名鳴先,是葉挺手下的貼身副官,南昌起義時,賀龍與他已打過多次交道。

劉鳴先拍拍身上的行頭笑道:“看來,我化裝得還不是一般的像個苗漢。”

賀龍忙激動地與劉鳴先握手。一番寒喧之後,劉鳴先拆開衣服的褊,取出一封信來。

這是周恩來給湘鄂西前委的信。信中,周恩來代表中央,讚揚了湘鄂邊前委和紅四軍軍委,說他們堅持了正確的路線和方針,取得了重大的成績,同時,也指出了前委和軍委工作中的一些問題。這些問題,主要表現在黨的建設、特別是黨在軍隊中的組織建設問題上。信中,周恩來還介紹了毛澤東和朱德在井岡山的部隊建黨經驗。信中說:

……

在朱、毛軍隊中,黨的組織是以連為單位的,每連建一個支部,連以下分小組,連以上有營委,團委等組織。據朱、毛處來人說,這樣的組織十分有號召力與影響力,將來你們部隊建黨時,這個經驗可以參考。

……

賀龍得到了中央的指示,當即在部隊裏建立起黨的基層組織,並很快取得了喜人的成果。

8月初,湘軍吳尚部開進常德,陳渠珍部及地方團防對桑植蘇區呈包圍狀駐防,劉峙亦奉蔣介石之命,欲與吳、陳等部配合,圍剿紅四軍。湘鄂西前委根據這一形勢,決定搶在敵人的圍剿之前,先拔掉桑植周圍的敵人駐點,以粉碎敵人的包圍計劃。

在大庸縣西教鄉,有一支600多人的反動團防,其首領名叫熊相熙,是大庸有名的土著武裝頭子。這一次,紅四軍的第一個目標,即是打掉熊相熙的團防。

熊相熙也確實有些本事,他長於布陣禦敵之術,在教子埡、香爐山、壇子山、穿嶺巖、雞罩巖、白馬山、佛塔坡等處,都修築了堅固的寨子,派有精兵把守。熊相熙的這些寨子還互相連通,渾然一體。熊的兵力雖不算太多,但自古“強兵難打弱寨”,紅四軍想取勝也十分不容易。

8月6日,紅四軍從桑植出發,當日便與熊相熙的團防交上了火。熊相熙果然是一塊難肯的骨頭,紅軍連續圍攻其主寨七天七夜,大小戰鬥十幾次,才將敵主寨攻破。堡壘被破,熊相熙只好趁天黑下雨,率殘部從寨後溜下石壁而逃。

8月下旬,紅四軍經過了十來天的休整,補充了彈藥,即向慈利的江埡分兵猛進。妄圖報覆紅四軍的江埡團防徐小桐、邢聾子聞知,紛紛望風而逃。紅四軍相繼占領江埡和杉木橋等地,並擴軍500餘人。這時,敵吳尚部抵達桃源盤塘橋,李抱冰、羅效之亦分別從澧縣和石門進逼慈利,紅四軍遂停止前進,返回桑植根據地休整。

湘西王陳渠珍一向把兵馬看得猶如性命,他見自己的王牌向子雲旅幾乎全軍覆沒,便做起縮頭烏龜,不願再當出頭鳥打紅軍了,否則,自己的實力一弱,不僅紅軍難以對付,就是在國民黨中的地位也會降低。陳渠珍深知自己在湘西為王,兵馬就是自己的本錢,他得保存自己的實力。不過,陳渠珍管得了自己的正規部隊,卻無法讓湘西各地的民團唯命事從。那陳策勳、朱際凱、羅效之、周燮卿等人,皆與賀龍和紅四軍有仇,他們深知賀龍一天不除,紅四軍一天不垮,他們就有落頭之危,因此,對陳渠珍按命不動、保存實力的命令,他們只是表面應付,實際上則是一個心眼地要在紅四軍尚未壯大之時,將其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陳策勳從桑植逃到慈利後,即向湖南省主席何鍵發報請兵,並自告奮勇充當先鋒。何鍵見陳策勳甘為先鋒,即令第五十二軍軍長吳尚派兵。吳尚受令,即令閻仲儒旅開赴桑植,與各地團防前去圍剿紅四軍。

10月上旬,陳策勳糾集了朱際凱、周燮卿、羅效之、陳鬥南、徐小桐、邢聾子等團防,分數路攻向桑植,為閻仲儒旅作開路先鋒。

針對這一敵情,賀龍召開了前委緊急會議,決定先避敵之鋒芒,轉移到湘鄂邊來鳳縣龍山一帶,等待戰機。

就在紅四軍向來鳳龍山開拔時,內部卻出了一個叛徒。這個叛徒不是別人,乃是紅四軍第五團團長伍琴甫。伍琴甫原是鹹豐黑洞人,武功不錯,曾在鄔陽關陳連振的神兵中作掌壇師傅,與陳宗瑜是結拜弟兄,賀龍收編鄔陽關神兵後,他也自願加入了紅軍。其實,這伍琴甫乃是一個小人,他加入紅軍,是聽說賀龍是水龍轉世,打算沾了賀龍的光飛黃騰達,享受富貴,誰知賀龍的隊伍軍紀嚴明,他不但沒有享到富貴,反而行動不再自由,生活比作神兵掌壇師傅時更差了十萬八千裏,對此,他心裏一直不舒服。這次賀龍令他為前鋒,他便覺得賀龍是拿他當炮灰,因此,他決定趁機投靠陳策勳,認為將來至少也弄一個民團團長什麽的當當,作一縣諸侯。這樣一想,他便派了一個心腹搶先潛出桑植城,向陳策勳報告了紅四軍的行動計劃。

得到伍琴甫的密報,陳策勳大喜過望,急忙飛馬報告了閻仲儒。兩人一合計,即率兵火速抄了近道,埋伏於八大公山割耳臺的制高點上,單等紅四軍前來送死。

八大公山的割耳臺,兩邊皆為高山險峰,只有中間一條曲折的谷地可以通行,實在是一個難得的用兵之地。只是對眼前的危險,紅四軍還渾然不覺。

10月10日,紅四軍從桑植城來到了八大公山下。陳策勳和閻仲儒見紅四軍如期而至,高興得不得了。當伍琴甫率領的前衛紅五團行過割耳臺後,敵人即向紅四軍開了火。紅四軍沒料到敵人會掌握自己的行蹤,一時陣腳大亂。這時,伍琴甫即於陣前叛變,鼓動一半人馬投降了敵人,調轉槍口打起紅軍來。

賀龍正要率部突圍,突然聽說伍琴甫叛變,頓時神色大變。不過賀龍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大將,很快鎮定下來。他發現前面一條叫土地埡的山梁上沒有敵人,即令谷志龍搶占了山梁。

陳策勳見紅軍搶占了土地埡,當即大悔,他原以為伍琴甫的前衛團會全部叛變,而且會搶占土地埡,就沒有在土地埡設伏。這時,陳策勳急紅了眼,命令一個營的兵力強奪土地埡。

谷志龍率部剛占領土地埡,立足未穩,敵人就來奪陣了。由於敵人的重武器多,又以逸待勞,土地埡很快就被敵人奪去。谷志龍手下的紅軍戰士陣亡無數。谷志龍本是土著武裝首領,軍事素質和思想素質皆差,自然無法奪回陣地。

與此同時,紅一團和紅四團也在與敵人爭奪制高點。但敵人居高臨下,火力兇猛,一、四兩團損失慘重,一團團賀桂如和四團團長陳宗瑜竟相繼陣亡。紅四軍十分危急。

幾個高地都攻不下來,紅軍全被敵人的火力壓在山谷底下。閻仲儒和陳策勳見勝利在望,即令敵軍一步一步向下逼近。

賀龍見紅四軍已面臨全軍覆沒之危,大叫:“他娘的,老子槍林彈雨滾了這麽多年,難道連幾個小山梁子都拿不下來?!”說罷就要親自率部沖鋒。

這時,一個小夥子跳出來大喊:“軍長,殺雞何須用宰牛刀,我願帶人奪下土地埡!”

賀龍一看,這個小夥子身材頎長,劍眉虎目,英氣逼人。

“你叫什麽名字,在哪個團?”賀龍高興地問。

“報告軍長,我叫賀炳炎,剛參軍不久,是軍部警衛連的士兵!”賀炳炎虎聲說:“要是拿不下土地埡,我甘當軍令!”

賀龍見賀炳炎少年英雄,欣然道:“好樣的!”隨即扭頭沖谷志龍說:“給他兩個連!”

賀炳炎帶了兩連人馬,憑借林木的掩護,迂回到土地埡兩側。土地埡上的守敵見紅軍只是向上放槍,不見有人沖鋒,以為紅軍怯了陣,也邊打邊歇起勁兒來。不久,賀炳炎帶領兩連人馬,從敵人背後摸了下去,突然對敵人開了火。冷不防腹背受敵,土地埡上的敵兵頓時亂作一團,帶兵的營長也中彈身亡。這時,不知是誰大叫一聲:“媽呀,賀龍的神兵來啦!”敵人即刻四散逃躥,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賀龍見土地埡被奪回,即率人馬沖了上去,終於殺開一條血路,沖出了重圍,撤往鶴峰。

割耳臺一仗,紅軍損失了400多人。

1929年10月下旬,在割耳臺受挫的紅四軍撤至鶴峰紅巖坪後,又聞鶴峰縣城失守,被惡棍王文軒占領,遂紮下人馬,在紅巖坪進行休整,同時派人偵察鶴峰城的敵情。

這個惡棍王文軒,原是鶴峰鐵爐坪人,他出自富家,自幼學得一套三腳貓功夫,便自恃有了本事,在地方上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賀龍當澧州鎮守使時,王文軒在他手下當過旅長,後因調戲婦女,被賀龍趕出部隊。王文軒回家後,即拉起了一幫地痞流氓,成立了一支隊伍,投靠了國民黨鶴峰縣政府。從此,王文軒更加兇殘地為與人民為敵。

賀龍聽說王文軒占了鶴峰,即率人馬前去攻打。王文軒聞報大驚,即糾集了一幫烏合之眾,在鶴峰城外的野雞溝擺開陣勢,妄圖借有利地勢,擊敗紅軍。

賀龍得知王文軒在野雞溝擺好了陣勢,即令王炳南為先鋒,與王文軒決戰。

天剛剛黑下來,王炳南率一團人馬趕到了野雞溝。王文軒見紅軍趕到,即下令向紅軍發起攻擊,妄圖趁紅軍立足未穩,一舉殲滅。王炳南遂令紅軍呈反弧狀包抄過去,與敵激戰。

王文軒的人馬皆為地痞流氓,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他們見紅軍包抄過來,立刻慌成一團,跪的跪,降的降,很快被紅軍擊潰。

王炳南見敵人逃跑,哪裏肯放,遂率兵追剿。到了黎明時分,王炳南已帶人馬逼至城下。

王文軒見大勢已去,慌忙收拾了金銀細軟,帶了姨太太,化了裝,棄城而逃,卻終於被紅軍擊斃。

紅四軍再次占領鶴峰,即重新成立了鶴峰縣蘇維埃政府,鞏固了鶴峰蘇區的政權。

11月上旬,紅四軍又一舉攻克了五峰,再取長陽,並將武裝力量擴展到了松滋、石門等地,使湘鄂邊蘇區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

12月上旬,紅四軍自長陽回師鶴峰,成立了紅四軍第五路指揮部,由陳連振為指揮,劉植吾為黨代表,下轄4個團,以鄔陽關為中心,活動於鶴峰、建始、巴東、五峰的邊界地區。

紅四軍第五路軍的建立,極大地改變了鶴峰、巴東、五峰邊界地區敵我力量的對比,使游擊戰爭由單純的防衛,轉入了防衛與進攻相結合的局面。

1930年1月,王炳南率部一舉殲滅了恩施紅土溪趙金軒的反動團防。接著,鶴峰縣委派楊英和龍在前,前往紅土溪和椿木營一帶,發動農民進行武裝鬥爭,建立農民協會和黨的基層組織。從此,湘鄂邊的革命勢力得到了鞏固和壯大。

這天,賀龍剛從練兵場回來,就有人說洪湖來了一人,正在軍部等他。賀龍一聽這個消息,連忙趕到了軍部。

在軍部,有一個鄉下人打扮的漢子正在喝茶。賀龍一看,幾步跨上前去,緊握住這位三十來歲的漢子的手。

“萬濤,我差點認不出你來了?”賀龍激動地說。

萬濤笑道:“我可一眼就認出了你,特別是你的八字胡子!”

賀龍說:“認識你時,我們都還不知革命是怎麽回事,說來,你我要算少年朋友了。”

萬濤感嘆道:“是啊,一晃就是十五、六年,你我都幹起了共產黨啊!”

原來,萬濤原是川東黔江縣馮家壩人,賀龍少年為人趕馬度日時,即在馮家壩結識了萬濤。1923年5月,萬濤與家鄉的冉啟秀結婚後,即到重慶讀書,並參加了革命,成為重慶學生運動的領導者之一。1924年,萬濤在重慶加入了共產黨,接著到武漢、上海等地,從事起黨的秘密活動。1927年,南昌起義失敗,中共中央即令萬濤任中央巡視員,到湖北參加領導秋收暴動。1928年1月,中共鄂西特委在沙市成立,萬濤即當選為鄂西特委委員。5月,特委書記張計諸犧牲,周逸群、萬濤重建鄂西特委,周逸群任書記,萬濤任副書記兼組織部長。這次,萬濤來湘鄂邊,是按中央和鄂西特委的指示,前來就任紅四軍黨代表的。

當天,萬濤即向湘鄂邊前委傳達了黨中央的指示:紅四軍東下與紅六軍會師,組建湘鄂西特委。紅四軍官兵聞之,群情振奮。

經過研究,紅四軍東進之前,再次鞏固了鶴峰中心縣委,由汪毅夫任中心縣委書記;此外,還組建了紅四軍獨立團,由王炳南任團長、文南甫任副團長,共2000多人,留在鶴峰燕子坪,堅持和發展湘鄂邊的根據地鬥爭。

1930年3月2日,湘鄂邊前委率紅四軍主力,開始了向洪湖根據地和紅六軍靠攏的軍事大轉移。這就是紅二軍團軍史上著名的東進。經過四進三退,歷時四個月,紅四軍終於在公安縣城與洪湖地區的紅六軍勝利會師。從此,湘鄂西蘇區正式形成,很快即發展成為全國的第二大蘇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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