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聯盟守衛看似森嚴, 但大概是因為從來沒有人闖入過，不怎麽經得起仔細研究。

周知也幾人在天花板上不到兩個小時, 就找出了大概規律。

所有的監控檢查，一個小時重覆一次, 看似嚴密，但只要在這一個小時之內不被發現, 被機器自主發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讓阿博特又找到機會，狠狠地鄙視了聯盟一番。

聯盟掌握著智慧女神，智慧女神卻只存在於網絡之間。這些硬件的設備, 到底還是安若集團更強。

機器之外，最讓人頭痛的就是看守的人。

“在進去之前，盡量不要被註意到。偽裝成研究人員估計也不可行，所以盡量不要露臉。”老者提醒。

幾人都點頭, 記下。

如果阿博特之前的調查資料沒錯, 那在這裏面的, 幾乎都是他們自己家族的人。

想要偽裝成這些人, 難度可想而知。

商量完，老者第一個從天花板下去, 不過片刻, 他便發出暗號。

周知也和其他兩人下去時, 老者已經解決附近地看守。

他把人藏到了無人的雜物室, 順便捆住了手腳，捂住了嘴巴。

這樣一來，就算他醒了, 沒有幾個小時也脫身不了。

進了研究室，老者和阿博特輪流負責想辦法蒙混過關警戒線，紅毛警戒四周，周知也則負責一邊觀察研究室，一邊確定方向。

研究所上面第一層是活動層，研究人員都住在這邊。

因此，這一層除了宿舍，還有一些活動室和公共區。

周知也沒在這裏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甚至連資料室都沒看見。

相比起資料，他們倒是在公共區看到了不少小孩，小的才牙牙學語，大的已經六七歲。

他們都穿著統一的服飾，讓周知也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回到了當年的孤兒院。

塔克星球的孤兒院也是類似的構造，統一的服飾，統一的口糧，統一的課程，如同飼養家畜。

“這些小孩哪裏來的？”紅毛不解。

“這個研究室裏的人，都是聯盟自己的人。”阿博特輕聲道。

周知也之前就聽阿博特說過這事，他簡短解釋道：“他們應該是下一批修煉秘法的儲備軍。”

“秘法？”老者腦子轉得快，已經有所猜測，所以眉頭緊蹙。

他已經研究秘法的完善修改多年，對相關的事情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就算沒見過，也聽過傳聞。

“秘法修改之後，要修煉了才能知道成功與否。他們研究的秘法又都是神級的，外人來修煉，他們自己也不放心。”周知也道。

聯盟一直試圖制造出古早秘法，這需要不斷的嘗試。

而修煉殘缺的秘法通常都沒有好下場，所以這些人的下場會跟周知也一樣。

“那這些小孩……要是秘法錯了，不就會死？”紅毛詫異。

周知也幾人早就已經想到這點，並不驚訝。

紅毛見狀，再看那些小孩時，心情覆雜。

他嘴唇翕動，想做點什麽，卻又沈默。除非徹底改變現狀，否則他做什麽都是無用功。

“重要的資料應該放在下面。”阿博特安慰周知也，因為這一層沒找到他要的東西。

“別太急，慢慢來。”心情沈重的紅毛也道。

“這邊。”老者已經找到下去的路。

周知也收斂心思，連忙跟上。

第一層的守衛相對輕松，第二層就難多了。

第二層的探索比第一層慢了許多，四個人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也才找到一個像是歷史資料儲存的房間。

聯盟掌握著智慧女神，他們大部分資料都利用網絡儲存，但也有不少紙質資料。

這些資料既不好銷毀，又沒什麽大用處，所以便單獨找了地方放著。

進了屋之後，周知也粗略翻看了一下，好多資料都已經積了厚厚的灰。

阿博特一進門就翻看起來，他看得很認真，速度也很快。

老者也是如此，他雙眼猩紅，好像看到什麽讓他驚訝的東西，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紅毛無所事事，東看看西看看，他對這種資料不感興趣，最終決定到門口去守門。

周知也翻看了一會兒資料後，也過去挨著他坐下。

如果他最開始接觸到的不是殘缺的秘法，而是其它秘法，說不定他也會像老者一樣，對這一屋子的資料感興趣。

但他一開始接觸的，就是那份殘缺秘法，那份要他命的秘法，所以他對這些東西沒什麽好感。

“你說那些人，怎麽會舍得把

自己的小孩關到這種地方？”紅毛問。

周知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因為基因殘缺，無法被利用，所以所幸被扔到垃圾星球。

“抱歉。”紅毛反應過來。

“人和畜生的區別之一，就是人有道德感。當他們選擇這麽做的時候，就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更加不能稱之為父母。”周知也不喜不悲。

面對這些，他反倒沒有紅毛那種憤怒感。

事實上，他還感到慶幸。

畢竟如果他不是殘次品，不是基因不全，不是被拋棄到塔克星球，說不定他都活不到如今的年齡。

這麽一想，周知也忍不住回頭去看旁邊的阿博特。

如果不是因為這，他甚至根本不會遇見阿博特。

以前，周知也雖談不上自卑，但也覺得自己殘次品的身份，帶給他不少困擾麻煩，這一刻他倒覺得慶幸。

“怎麽了？”阿博特有所感應，看過來。

“沒事。”

阿博特似乎誤會，他放下看到一半的資料，走了過來。

他看向周知也的眼神無盡溫柔，對周知也的遭遇，他打心底裏心疼。

“你不用太在意那些人，他們已經被洗腦，不只是他們，連他們的父輩祖輩都被洗腦。”

“那些小孩，說不定也打心底裏覺得，這樣做是為了家族為了聯盟，還感到自豪。”

如今他們什麽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若周知也想管這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回去，以後再從長計議。

阿博特微微低頭，認真地思索起來，要如何才能把事情鬧到最大，如何才能徹底解決。

“不要胡思亂想。”周知也打斷他。

要是不打斷，依照阿博特的性子，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阿博特還想說點什麽，一旁老者已經搶先開口，“這裏放著的好像都是失敗的記錄。”

“失敗的？”周知也挑眉，這屋子裏少說也放著幾萬份資料。

“我翻到的記錄，最後都是以實驗人物死亡為結束。”老者隨手拿了幾份資料，翻到最後給幾人看。

就如同他所說，最後的結局都是以實驗人物死亡為結束。

看這時，除了這，周知也還註意到一件事，所有實驗人物都沒有姓名，而是以編號為稱呼。

大概那些

研究員，就真的沒把他們當作人，所以連姓名都吝嗇。

這麽一想，周知也又覺得好笑。

他以前覺得，他塔克·塔克的名字就已經很好笑，原來還有更好笑的。

“走吧。”老者眼中已經沒了之前的興奮。

他對這種秘法的研究確實很感興趣，甚至為之癡迷，但他到底是人，有著人的底線。

這樣得來的秘法，就算真的很厲害，他也不屑修煉。

整個第二層，幾乎都是以各種記錄與資料為主，守衛森嚴，但人卻不多。

房間內也會有定時檢查，但那些檢查都是光腦自助完成。

對於很清楚自己家出場過哪些設備的阿博特來說，要避開輕而易舉。

幾人在這一層大概逛了一圈後，沒有急著去下面一層，而是找了地方休息。

夜裏，機械檢查不到的狹窄天花板縫隙裏。

紅毛一個人在下方輪守，老者合著衣服已經睡著。

周知也因為這異常的環境，迷迷糊糊睡著，又醒來時，不經意間瞥見旁邊瞪著眼睛的阿博特。

“怎麽還不睡？”周知也聲音沙啞地問道。

黑暗中，阿博特那雙蔚藍色的眸子沒了平時的光彩，變得暗淡。

阿博特平時總是溫柔，如今一雙眼卻深邃無比，就像要把人的靈魂吸進去，看著別有一番味道。

“你睡吧，我睡不著。”

周知也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兒，他又睜開眼。

阿博特正靜靜地看著他，完全沒有睡覺的意思。

周知也對著他招了招手，阿博特先是一楞，隨即反應過來。

他連忙向著周知也這邊挪了過來，把自己塞進了周知也的懷裏，讓周知也抱住他。

擁抱住周知也，枕著周知也的胳膊，阿博特閉上眼睛深呼吸，讓自己鼻腔裏充滿周知也的氣息。

聽著周知也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阿博特有種心跳加速活過來的感覺。

“快睡。”周知也拍拍阿博特的背。

“你是不是喜歡我了？”阿博特悶聲悶氣的問，他把周知也抱得很緊。

以前的周知也可不會張開懷抱，讓誰躺進他的懷裏，還給拍拍背，要哄睡覺。

有此殊榮的，只他一個。

這讓他心情無比雀躍，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你睡著了

，我就告訴你。”閉著眼，周知也的話帶著鼻音。

阿博特無聲的笑了起來，周知也就是個騙子，“我睡著了，你說了我也聽不見。”

閉著眼的周知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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