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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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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這份錯怪他的歉疚,再加上幾分瞞著他同謝璟臣相見的心虛,是夜太子在客棧爬上她的床時,便給了他幾分面子,沒有將他踹下床去。

只是看著他脖子上掛著自己挑的那枚玉佩,越看越古怪,忍不住伸手去摸那玉佩。作亂的手卻被他一把抓住拉過來,整個人被迫貼在他胸口:“亂摸什麽呢。”

“誰要摸你了!”她氣的不行,想要離他些許,後背處卻被人緊緊的箍著,叫她進退維谷,只好繼續被他抱著,“哎,我今日才發現,虧你還是個太子呢,平日對著我趾高氣揚的,到那些老頭面前倒是憋屈的很。”

黑暗中太子睜開眼睛盯著她:“你覺得我憋屈?”

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本來只是想讓她知道自己去金府並不是看上了那個金瑩瑩,但是趁此機會能讓她知曉一點自己身為太子的不易也是好的。

“是啊,堂堂大虞太子,為了幾兩銀子跟那些官職都沒有的土財主喝酒,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眉毛都快連成一根了!誰叫你平時識人不清,偏偏找了個辦事不力的巡撫,現在傻眼了吧,還要親自去……”

她還在滔滔不絕的分析那巡撫有多麽的不靠譜,太子出聲:“是啊,是我用人不當,若是父皇知道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指不定哪天就褫奪了我的太子之位。”

“不……不至於吧。”他很少講自己的事情,師琴月也摸不準他這是在自嘲還是開玩笑,“靠爹娘是沒有前途的,你看我二哥,還不到三十,在官場已經能跟我爹平起平坐了。萬事都要靠自己……”

她說著說著沒聲了,她想起來李陵不是謝璟臣,能靠自己的努力和才華謀得一席之地,他無論如何努力,只有兩種結局,要不做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要不做個手無實權的閑散王爺,而這兩條大相徑庭的道路,只憑天子一句話而已。

她於是調轉了話題,講起了小時候的往事,想令沈悶的氣氛輕松些許:“小時候我爹讓兩個哥哥學武,結果他們兩個學了一整年都打不過我。”

“我爹還說,我娘以前脾氣很好的,就是因為連生了我的兩個哥哥,整日被他們氣的腦仁疼。”

也許是因為澄清了來南城的目的,太子總覺得她今日比起前幾日來生動活潑了許多,讓他有些驚訝,原來她不生氣順毛起來是這樣子的:“所以便把你寵成今日這個樣子?當朝太子妃,扒著簾子看男人喝酒,你還能更出格一點嗎?”

她就不愛聽太子說這個,話裏話外都是嫌她不夠文靜端正:“誰說的,我娘打我手板心可兇了,要不是有我四弟替我背黑鍋,我肯定隔三差五被揍一頓。”

打手板心?他從來沒被打過,即使偶爾落下了功課,只要父皇略帶責備的看他一眼,他便如芒在背,自會發奮讀書迎頭趕上。

聽說他沒被打過,這可是個好機會,師琴月興致勃勃的揪著他的手攤開手心,五指並攏給他來了一記,也算是為自己這些日子在金瑩瑩面前伏低做小而報仇。太子捂住火辣辣的掌心難以置信的望著她。

狗男人看什麽看,她還存著幾分理智沒照著心意把巴掌往他腦袋上招呼呢。師琴月往被子裏躲:“是你說你沒被打過,這說明你沒有童年,我是替你……圓夢……”

她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自己都沒什麽底氣了。

太子突然能理解師夫人被氣得腦仁疼的感覺,把人從被子裏掏出來也在掌心打了一下,看著師琴月迅速變紅的眼眶有些不知所措,他沒用力啊……這就把人打哭了?

她吸吸鼻子:“我知道,殿下自從見到金姑娘便嫌我沒人家長得好看,人家做什麽都是得體的,我只是想讓殿下感受一下平常人家夫婦之間的情趣,殿下卻……”

說罷還殷切的哭了幾聲,笑話,她師琴月闖禍,一靠別人背黑鍋,二就是靠自己撒潑打滾把事情賴過去,她若是存心想要撒嬌賣乖,還沒有人能狠的心來接著生氣,當然她娘除外。

還真把人氣哭了,太子有些局促,撚起袖子來擦她臉頰上並不存在的淚,試探的問:“那……再感受一下?”

等的就是這句話,這回她不客氣了,照著太子的腦門用力來了一個板栗:“我教殿下,這個叫做爆栗,我娘平日打我用的就是這招。”

“……”太子心覺,這平常人家夫婦間的情趣,著實太疼了些。

第二日起床的時候,太子額上還留著一個清晰的紅痕,他總算相信了師琴月說兩個哥哥打不過她,興許是真的。

師琴月覺著,這太子自從覺得解開了誤會,就開始有點蹬鼻子上臉,時時刻刻黏在她的身邊,看的一眾侍衛腸胃不適。

譬如這時她躺在榻上吃著客棧送來的點心,太子就在對面托著腮靜靜的望著自己;吃完了東西她拿著新淘來的話本翻了沒兩頁,太子就在榻邊踱步,走過去,走回來。

她實在忍不了了:“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身邊走來走去,我書都看不進去了,你有話說話行不行?”

見得她終於搭理了自己,太子輕咳兩聲:“我們夫婦二人好不容易來一次南城,你就不想,去街上走走?”

“還走?”師琴月很抗拒,明明金瑩瑩帶著他們已經快把南城走遍了,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閑,“前幾日逛得還不夠啊?”

“那怎麽能一樣?”太子只好說的再直白些,“我是說,就我們兩個人。”

“兩個人看到的風景跟三個人有什麽不同嗎?不去不去。”她揮揮手,且不說她已經逛夠了,謝璟臣昨日可是就在城中,她可不敢貿貿然跟太子上街,生怕兩人撞見,必是一場腥風血雨。謝璟臣腦子拎不清,她可還清醒著,於是堅定的表示就在客棧呆著,哪裏也不去。

太子很氣惱,把她的《和青梅竹馬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從窗口扔了出去,只準她看另外帶的一本《愛上霸道太子殿下》。

就這麽磨蹭到了第三日,她已經將話本看的差不多了,連帶著太子也看了一遍,一邊看還要一邊質疑作者的政治常識:“笑話,這太子居然能愛上前朝的遺孤公主,等著舊朝扯旗造反啊,肯定見到她的第一面就把她砍頭了,這都五十八章了居然還活著?”

“這太子為了公主還答應放過前朝的舊臣?就這水平還沒被廢呢?”

聽得師琴月心頭火起恨不得拿洗腳的抹布將他這張煩人的嘴給堵上,太子嘴上說著難看,還徑直看到了大結局,看完還要輕蔑的嘲諷幾句:“就這?就這?你平時就看這些玩意兒?”

“誰叫你把那本《青梅竹馬二三事》給扔了!那才是暢享榜的榜首,這《霸道太子》就是因為寫的太爛了賣不出去當做贈品送的!”

那邊廂太子還在感嘆書中男女主人公陰陽兩隔的悲情結局,甚至頗為動情的拉著她的手承諾:“琴兒,你放心,你不是那前朝公主,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的。”

她面無表情的把手從他掌心抽出來:“滾滾滾,三日之期到了,快點去金府把銀票拿走,我們準備回京了。”

也不知道太子去一趟金府為什麽帶走了大半的侍衛,留下的盡是些生面孔,她看著下人把東西往馬車上般,無聊之時見到一個老面孔,正是和她一起去酒樓偷窺太子喝花酒的那個小侍衛,便上前打了個招呼。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為什麽我從來沒見過你,還有剩下的這些侍衛,我好像在太子府都未曾見過。”

小侍衛叫連昭,並不是太子身邊的侍衛,而是皇宮中的侍衛,平時是跟在皇帝身邊的,今次才奉了皇帝的指令護送太子來南城。

“太子府又不缺人,此行也不算兇險,皇上為何特地派人護送?”

連昭露出幾分笑意:“陛下是聽說近來京中流言四起,都說殿下同太子妃感情不和,才特地命我們跟隨一探究竟,不過以屬下看來,太子妃和殿下琴瑟和鳴,感情甚篤。等屬下回京稟報了聖上,想來聖上也能放心了。”

說罷連昭便繼續指揮著下人往馬車上搬行李,只留師琴月一人站在原地。

“他待我很好,你沒見他出門辦事都得帶上我嗎?我們關系特別好。”她同謝璟臣逞強說的話言猶在耳,許是粉飾太平裝的久了,連她都忘記了自己同太子之間,原是沒有這樣親密深厚的情誼的。

可笑她還以為他是因謝璟臣的事情吃醋,卻原來,他只是借此機會同她演了一出夫唱婦隨的戲碼來安撫皇帝。

她只是個替身,為什麽自己總是忘記呢?

等太子從金府回來,還不知道情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依舊一上了馬車便貼著她身側坐下,從懷中掏出幾本話本,是他路過書鋪時替她買回來的,分別是《我的太子夫君》、《帥氣太子愛上我》和《冰山太子俏公主》,興沖沖的遞到她眼前,想著同她一起看。

她沒有接,只是冷冰冰的瞧著他:“你能不能離我遠些,你身上的香味熏著我了。”

太子提起衣袖聞了聞,並沒有聞出什麽味道來,只當她因著自己去金府而生氣,好言好語的哄了幾句也不見好轉,當下便惱了:“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這幅陰晴不定的樣子。”

真不知道好端端的他又哪裏惹到她了,明明二人新婚之時也過了一段順遂的日子,那時她明明是一副跳脫的性子,卻因著自己努力啃書本作出嫻靜乖巧的模樣他很是喜歡,可不知從哪日起她就變了,總是同他對著幹,不陰不陽的拿話刺他。

好不容易這幾日在他籌劃下她的態度有所好轉,只是去了趟金府回來又是這冷冰冰的模樣:“你能不能拿出點大家閨秀的風範,難道要我這個太子日日哄著你順著你不成?你這般拈風吃醋將來如何做得皇後母儀天下?”

她總算有了點反應,擡眼瞧著他覺得萬分諷刺,他當自己稀罕這個皇後之位不成?若是嫌她做不好這太子妃,倒不如早日休了她娶那個金瑩瑩。反正都是替身,還有人比自己更像不是嗎,可別等她成了皇後,看見三宮六院裏的人盡是一個面孔!

可她這番慷慨激昂的陳詞還沒有說出口,便被太子一個翻身壓倒在車廂地上。

滴在面上溫熱的液體讓她意識漸漸回籠,一只利箭直直穿過窗戶釘在她原先坐著的位置,太子將她護在身下,袖子被擦破,手臂上露出的傷口正汩汩流著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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