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覆的場景，千篇一律的表情，仰望的眼睛，苦難的主題，都在為一個目的服務，增進信仰，滅絕懷疑。可是不斷的用信仰偽裝自己，這本身不就是一種懷疑嗎？

“看完了？”拎小雞一般的把宋婉瑩提溜了一圈，付出勞動力的夜煞開始驗收成果“說說你的感想。”

分分分學生的命根，尤其是在沒有標準答案，老師還不怎麽講道理的情況下。摸了摸因為仰頭太久有些發疼的脖子，宋婉瑩握緊拳頭做思考者狀態：

“此畫大膽鮮艷的用色，毫不吝惜的鋪張，眼花繚亂的鑲嵌，透露著信仰對天堂的渴求，現實的輕蔑，這種感情可以激發神聖的心理體驗，迷狂沈醉的去聖戰。沒有信仰，就沒有歷史。”

連眉頭都懶得擡，夜煞淡定的蹦出三個字：“說實話。”

靠，你以為把‘你說謊’換成‘說實話’我就不知道你在質疑我了？翻了個白眼，宋婉瑩繼續胡扯：

“這幅畫雖然畫面精美，但古樸，生硬，雖無現世的柔情，自有其信仰的堅韌。當*對神聖臣服，一切服從於上帝。這是神滅人的時代，被人文主義稱為黑暗時期。信仰的人有福了，因其信，所以得救。然而後世已經難以重新感受靈魂的顫栗。”

刷刷刷，三枚暗器擦著宋婉瑩的臉頰插進墻中，罪魁禍首面色不改，語氣溫和：“小瑩，會痛的。”

臥槽，這個力度你是想殺掉我的吧？為什麽會痛。還不是因為你！混蛋！

“這幅畫裏面蘊含了一種類似於‘執’的能量，可是很稀薄，大部分能量在我們進入後隨著空氣消失。現在唯一保存這種能量的地方在那裏。”伸手向著畫面中的一顆大樹一指，宋婉瑩毫不猶豫的起身打算走。卻被夜煞拉住手。

幹什麽？這已經是這裏最有價值的東西了，話說你不會是打算故意找我茬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自己也沒有辦法反抗。該死的通緝犯啊，我討厭你！

“很有價值的情報，但我問的是你的感想。”夜煞欺身靠近，拉著宋婉瑩的手按住她的心“我想知道這裏的想法，真實的。”

真實的嗎？夜煞啊，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我好多遍了，我也回答了好多遍。可總被‘你說謊’而否決。

盛世城門，智者狂,癡者悲,愚者酒一壺,依柳早就入睡。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渴望成就一番事業君臨天下的，我所說的並不是全部在說謊，不過是有的東西實在和你不在一個世界，你就算知道了也無法讚同罷了。

“如果真的太疲憊了，就坐下休息吧。”掙脫開夜煞的桎梏，宋婉瑩走向壁畫的一角“千古功過惟一笑，終身未許狂到老。疲倦的時候就算是重新上路也不一定會發現什麽，倒不如看看身邊不曾註意的風景。這就是我看畫的感想，也是我人生的信仰。”

很好的詩句。可是你還是說謊了，小瑩。垂下眼睛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心，夜煞有些苦惱。我還不足以讓你信任嗎？唔。不要緊，總有一天會的......

“夜煞啊，你不懂女人的心呢。”愉悅的瞇起狐貍眼，白晝輕笑著從夜煞身邊穿過“手心裏面的沙子握的越緊走的越快，不過看你動搖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動搖了嗎？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跳，夜煞有些想笑。自己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呢，而且.......

“還是管好你自己吧白晝，別忘記你的身份。”搶先一步離開，夜煞微微勾起嘴角。通緝犯的所有物可不是人人都能覬覦的。

........

“心尖，摸不透。去不掉。毫無透息地包圍著內心，開始侵蝕。心。在滴血，血印染在身體上，空氣內。望著血液，我看到了自己，茫然，無奈，痛苦。竟忽然對著自己笑了起來。片面的自己，片面的笑容。心又一次絞痛了，身體蜷縮在一塊，悠然聞到了寂寞的氣息。找不到任何感情的發洩，第一次開始無助，哭不出，已經到了最痛的極端。

一幅面具擺在面前，無奈地戴上，看到了花花色色的世界，我沈溺於其中，丟失了靈魂。無意，會被疼痛驚醒，看到了內心。摘下面具，氣憤的撕毀，幻想另一次的重身。走在逆路，註定悲傷，違背了面具的意志，開始審判。

一生的沖破卻成了一生的結束，心，依然疼痛，我，依舊孤寂，只是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是否因為註定，才沒有了自己的價值。最後的審判，是另一輪回的寂寞，來來往往，還是如此。”

在宋婉瑩驚悚的眼神中，白晝淡定一字一句的讀完墻上亞特蘭蒂斯語書寫的小字，然後紳士一笑：“如何？”

“老板，你不去演莎翁的戲劇真是屈才了。”宋婉瑩發自肺腑。

這麽繞口的臺詞，這麽矯情的語氣，不想了，本來就吃的少，吐掉可惜了！

“真難看，把頭扭過去，否則扣除10個金幣。”

吔，這是要我閉臉嗎？看在金幣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計較。

閉上眼睛把手貼在石壁上，透過溪流淙淙，鮮花簇簇，鶯歌燕舞，動物成群，宋婉瑩能明顯感受到壁畫下面的力量流動。這是有寶藏的節奏？難道本文終於走上了正兒八經的打怪尋寶路線？！

“造人，是上帝最後的也是最神聖的一項工作。最初的時候，天上尚未降下雨水地上卻有霧氣蒸騰，滋生植物，滋潤大地。上帝便用泥土造人，在泥坯的鼻中吹人生命的氣息，就創造出了有靈的活人。上帝給他起名叫亞當，但那時的亞當是孤獨的，上帝決心為他造一個配偶，便使他沈睡，在他沈睡之際取下他一根肋骨，又把肉合起來。上帝用這根肋骨造成了一個女人，取名叫夏娃。”

夜煞的聲音在宋婉瑩頸側很近的地方響起，手指貼著宋婉瑩的臉頰順過‘亞當’背脊，然後挖下一塊小小的結晶。隨著他的動作，整幅壁畫迅速脫落，就連生命樹下的亞當，夏娃都變的模糊，已經一個散發著夜煞相似黑暗氣息的男子。

這是神馬情況？這個東西就是亞當的肋骨？居然是透明的嗎？！話說這麽一小塊結晶中居然有這麽大的能量。啊啊啊，好覆雜，腦細胞又不夠用了。

“何必說的這麽覆雜，其實造人不過‘姑娘，我有一條祖傳的染色體想要送給你。’摸著下巴，白晝笑的分外淫.蕩。

真不想承認自己在這種人手下做事，摸摸自己抽搐的胃，宋婉瑩突然響起一句話：如果有一個女人愛你，你是丈夫。如果有幾個女人愛你，你是男人。如果有十個女人愛你，你是情種。如果有百個女人愛你，你是偶像。如果有千個女人愛你，你是英雄。如果有萬個女人愛你，你是領袖。如果全國女人愛你，你是人民幣。如果全世界的女人愛你，噢！你是衛生巾。

老板，祝你幸福。

“天使也有黑色翅膀的嗎？”戳戳壁畫，宋婉瑩回頭仔細的打量夜煞，話說這兩個長的還有一點像，莫非這是夜煞的先人？

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它可能是唐僧；帶翅膀的也不一定是天使，它可能是鳥人。更具自己對夜煞的相處，作為一個不純粹的，沒能脫離低級趣味的人，宋婉瑩很不厚道的遷怒了，在心中堅定的把圖上那個和夜煞神似的男人劃入‘鳥人’範疇。

“這是反叛上帝耶和華的墮天使路西法，曾經是天堂中地位最高的天使之一，在未墮落前為六翼天使。因為自己的地位、權利和尊貴，想與自己的創造者耶和華同等，集三分之一的天使加入反叛上帝的隊伍，所以他被耶和華從天國驅逐了出去，使罪惡進入世界。”

靠，果然是你親戚嗎？驕傲自大，不知謙卑，肆意妄為，連行事作風都是一樣一樣的。果然，宋婉瑩摸著自己的下巴點點頭，通緝犯上輩子都是罪惡的天使！

《聖經》有關於撒旦的描述：你原是典範中的典範，充滿智慧，美麗無瑕。你曾經在上帝的園子伊甸園裏，配戴著各樣寶石，寶石的鑲框和寶石座都是用金子精制的。這一切都在你被創造的日子預備好了。

你是負責守衛的受膏基路伯天使，我派你站崗。你在上帝的聖山上，在火焰石中行走。從你被創造的日子起，你所做的都全然無過，直到了你被發現了有不義。你因自己的美麗心高氣傲，又因自己的光彩敗壞智慧。因為你作惡多端，用不正義的手段做生意，褻瀆了你的聖所，所以我要使火從你當中發出，這火要吞滅你。

天生的大神，卻因為作的一手好死被世人厭棄，通緝犯不也是這樣嗎？不過就算被流放，這個男人也也不會改變吧。

嘆口氣，宋婉瑩收回凝視著夜煞的視線，從墮天使到魔王，也算是升級成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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