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 像跳樓這樣的事發生，就像一粒沙子流入大海, 如果你沒有恰好看到這一幕, 你連那粒沙什麽時候流入大海的都不知道。

司禮的班級裏，輔導員發了很多條消息, 禁止將徐梅老師出事的消息傳到別的地方, 禁止在公眾平臺如微博知乎等平臺發表相關言論。有輔導員的群裏，沒人說話, 私下的小群裏卻蓋起了高樓。

司禮略微翻了幾條，大多數人都在說徐梅的女兒多可憐, 才讀初中, 只有一個人艾特司禮問她, 媒介素養之後的課會換哪個老師，考試成績怎麽辦。

她翻完了所有消息，微微嘆了口氣, 突然想起，今天在辦公室聽到的打給徐梅前夫的電話, 他已經在國外了，到時候徐梅的女兒和他走了，她的任務估計就完不成了。

每當要求人的時候, 司禮才覺得平時與同學之間的關系太過疏遠，她把列表翻了個遍，最後還是選擇問李寺。

“李寺，你知道徐梅老師的女兒叫什麽, 在浮大附中的哪個班讀書嗎？[微笑]”

“朱清如。”李寺就好像住在微信裏一樣，很快就給了司禮答案，“這個你得到浮大附中裏去問問了。”

“謝謝。”司禮在手機上敲敲打打，“你和楚臨說了什麽？他說你還不錯。”

李寺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我喜歡女孩的，你知道吧。我什麽都沒和他說，我對楚臨沒興趣。”

司禮看著氣笑了，“你什麽意思啊，楚臨也喜歡女孩的！你沒說什麽就好，拜拜。”

朱清如，聽名字是個溫婉的女孩，看照片上，剪了短發，帶了耳釘，她看起來很叛逆的樣子，司禮的手敲著桌面，準備周五的時候去浮大附中一趟，如果能見到朱清如，對她說一聲對不起，這個任務也就完成了。

浮大附中離浮大非常近，出了浮城大學，兩個紅綠燈路口就到了，司禮周五的時候，沒有和任何人說，背著包按照導航去了浮大附中，附中的圍墻外貼著優秀班主任和優秀年紀代表的照片和名字，司禮在一排排照片裏，找到了朱清如。

她在初一五班，貼在學校外的照片上，她還是紮著馬尾，笑容很幹凈的女孩，司禮有些好奇，短短時間，為什麽一個女孩會變成這樣，和徐梅有關嗎？所以，徐梅至死也想著要和女兒道歉？

附中的安保很嚴厲，外人進校要登記身份證並填寫進校理由才能進去，司禮借著剛才看到的一個老師的名字進了學校。

附中的裏面中滿了梧桐樹，冬天走在校園裏，聽著朗朗的讀書聲，十分享受，司禮等到了下課鈴響起，去了初一五中的班門口。

“請問一下，朱清如在嗎？她媽媽托我給她帶點東西？”司禮攔住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留著劉海，一雙大眼睛，紮著高高的斜馬尾，校服外帶著胸牌，上面寫著許雯雯。

小姑娘晃了晃馬尾，朝著班裏奶聲奶氣的喊，“朱清如，有人找你。一個漂亮的大姐姐。”

司禮心頭一喜，沒想到任務這麽快就要完成了。

她喜滋滋的看著門口，出來一個男生，留著半長的劉海，吊兒郎當的，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校服袖子上，藍色圓珠筆畫了司禮認不出的卡通人物，他吹了個口哨，“呦，美女，你找我啊。”

“你是朱清如？”司禮睜大眼，“哪個朱，哪個清如？”

“祝，祝福的祝，青儒，青色的青，大儒的儒。”男生眼珠子滴溜轉，打量著司禮，“我們見過嗎？”

司禮有些呆楞的搖搖頭，“你們班有沒有一個朱清如，朱紅的朱，清水的清，如果的如？”

“你問她啊？她好久都沒來上課了。”

“祝青儒，老師說了不能說。”小姑娘捏著他的耳朵，兇起來，也是奶兇奶兇的。

“那你們班主任在哪個辦公室？叫什麽，我去問她。”

“劉老師在三樓。”祝青儒略略路的扮著鬼臉，“這個總能說了吧！”

小姑娘跺著腳走了，司禮找到了李老師的辦公室，她正在批改數學卷子，看到司禮，她楞了一下。

“您好，是初一五班的班主任劉老師嗎？我是司禮，徐梅老師的學生，她托我給朱清如同學帶了點東西。”司禮開門見山，挑明了目的。

劉老師放下了紅筆，抿了抿唇，她喝了口水，“朱清如她十來天沒來上課了，我們聯系了她的母親，但是她也不知道清如去哪了，她沒告訴你嗎？”

司禮楞了一下，“啊，徐老師出了點事，她沒和我說，她之前交代我帶點東西和清如，其他的我倒是不知道了。”

劉老師想了想，“她這孩子，也挺可憐的，學習好，性格好，父母離婚這個事對她打擊挺大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緩過來，她這還有點東西在我這，你幫我帶回去吧！”

她在位置上翻翻找找，塞給司禮一沓卷子，幾本作業本，還有一本手賬本，“上次我看到她上課寫手帳，給沒收了，你也一起帶給她吧。”

司禮接過這一些東西，“清如她沒來上學前幾天，有什麽特殊的表現嗎？比如說脾氣變大了？”

劉老師拿起筆，翻起了她的日志，“她剪了短頭發，還染了發，打了耳釘，脾氣沒什麽變，就是不太理人了。”

“今天謝謝老師了，等見到清如，我一定好好和她說。”

劉老師笑了笑，眼角的細紋很明顯，“不用了，你讓她回學校好好學習就好，年少的時候，再想不開的事，長大以後想來，都不算什麽，她這個年紀，還是學習更重要。”

司禮道謝回了浮大，朱清如的字，一筆一劃，清秀整齊，手賬本上的內容記載著的少女心事，它們無不彰顯著她網戀了。

從去年開始，她就和一個叫秋風的男生開始網戀，“我要離開浮城，我想和他看秋山的紅葉，聽春湖的鳥鳴，我想和他躺在一張床上，我想成為他的人，這世上，只有他最愛我了。”

司禮看到這，已經看不下去了，現在的小孩子，膽子倒是挺大。恰巧她的手機提示音響起，她把手賬本放進書包裏，看到楚臨給她發了消息。

“徐梅的女兒朱清如，半月前離家出走，徐梅一周前報警，警方聯系過徐梅的前夫，他說女兒不在他那。”

司禮皺著眉，點著手機屏幕，她想起講座那天，徐梅坐在她身邊，臉色不是很好，一直在看手機等消息，臨走時還問她，小孩離家是不是去同學家，也許朱清如就是那天離開的。

“我這裏有朱清如的手賬本，她好像網戀了。”司禮有些苦惱，“你說她會不會找她‘男朋友’去了？我們能看看她的聊天記錄嗎？”

“那你得現有她的通訊號碼才行。”

司禮走在路上，嘆了口氣，“那好，等會我就把她的QQ號發給你，我在路上，先不說了。”

“你去哪？”楚臨發了條語音，“我和你一起。”

“浮大附中。”

司禮不知道楚臨從哪去的附中，等她走回門口的時候，楚臨已經在那等著了，她帶著楚臨去登記信息，看門的大爺，笑瞇瞇的看著她，“你不是剛走？帶著男朋友來找王老師？”

司禮一聽，連忙擡頭去看楚臨的反應，他的手插在口袋裏，沒有否認，也沒有說話的意願。

大概，楚臨是沒聽到吧。

司禮想了幾次，到填完信息，她也沒有告訴大爺楚臨不是她男朋友，做人嘛，難得糊塗最重要。

“進去吧。”大爺給她們開了門。

楚臨跟在司禮身後，打量著浮大附中。

“她們還有十幾分鐘下課，我們等下課了再去問她們。”司禮看了看表，擡頭和楚臨說。

他們守在教學樓下，聽到鈴聲一響，就跑到了樓上去，她朝著門口喊，“祝青儒在嗎？”

祝青儒坐在第一排，他被身邊的人推醒，看到司禮一怔，揉著眼睛出來了，“找我什麽事？”

“你有朱清如的電話號碼和QQ號微信號嗎？”司禮一個字一個字念朱清如的名字，深怕他沒聽清。

祝青儒煩躁的撩了撩頭發，“老師不讓我們說。”

“我不告訴老師，你不告訴老師，誰會知道。”司禮誘哄著。

“許雯雯那個大嘴巴，會叨逼叨的。”祝青儒撓撓頭，“要不你和我去男廁所？我覺得全校就那裏她進不去。”

司禮撲哧笑出聲，“那這樣，你告訴這個大哥哥好不好？”，她把楚臨推到前面。

“行吧。”祝青儒走在前面，“你快跟上啊，我們要上課了！”

楚臨跟著朱清如拐進了男廁所，司禮看著他們的背影，覺得有點可愛。

上課鈴響起的時候，祝青儒飛快的沖進教室，楚臨則慢慢的跟在後面，司禮聽到教室裏，小姑娘奶聲奶氣的喊，“祝青儒，老師說的你又忘了，你怎麽總在鈴聲後進教室。”

“我沒有，鈴聲一響我就進來了！”祝青儒咆哮回去，“許雯雯你怎麽總盯著我！”

“號碼拿到了？”司禮聽著教室的話，笑著走向楚臨。

“拿到了。”楚臨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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