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輕輕捏了一下司禮的鼻尖, “我可真信了，你要是騙我的話, 這裏會很痛很痛。”

他拉起司禮的手, 放在自己的心口。

司禮突然有些鼻酸，“我也是認真說的。”

“我們可能明天一早要回王家了。”

“就我們？”司禮用手擦了擦鼻尖, 被楚臨捏過的地方, 總有些不一樣的感覺，“把李寺扔在這？”

楚臨苦笑, “這件事，我不希望有外人參與。”

“那好, 我們明天一早就走。”司禮本想再接一句早點休息, 又想到他們倆在一間房裏, “明天你要開車，你睡床，我睡地上？”

楚臨盯著司禮, 看看地又看看床，輕笑道, “行啊。”

司禮楞了一下，她的背有些僵，收拾床鋪的手頓了頓, 又繼續鋪床，“那你快去洗漱吧，洗好床就鋪好了。”

他們這次來，並沒有帶什麽換洗衣物, 當楚臨穿著浴袍進門時，他周身的水滴並沒有擦幹凈，水珠從他的發梢滴到臉上，又劃過喉嚨，直到留下淡淡的痕跡。

司禮看著他，就看呆了。

“發什麽呆？你也洗洗睡吧。”他擦了擦頭，將床上的被子和枕頭放到了地上，“被子一半蓋著一半墊著，你湊合睡吧。”

司禮將地上的枕頭被子收拾好，找秦京的母親要了睡衣，連夜將換下的衣服洗好，輕手輕腳的回了房。

房間裏的燈已經關了，開了一天車的人，已經沈沈睡去，司禮關上門，站在門口也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時高時低，她脫了鞋子，光著腳走到床前，蹲下，輕輕說了一句晚安，鉆進了自己的被窩裏。

耳邊是時高時低的呼吸聲，司禮玩心大起，她調整自己的呼吸頻率，楚臨呼氣，她也呼氣，楚臨吸氣，她也吸氣，耳邊的聲音漸漸淡去，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一大早醒來時，司禮覺得被勒的有些難受，她睜開眼，發現她被楚臨抱在懷裏，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近到她能很容易的感受到楚臨的線條。

被子蓋在兩個人身上。司禮連忙掀開被子，逃離房間，在洗漱間裏，她不停的用冷水拍著自己的臉，直到紅暈褪下。

她整理好回房的時候，楚臨已經醒了，他指著地上的枕頭問，“你怎麽把被子抱上來了，枕頭還放在地下？”

司禮被他指出來才看到地上的枕頭，她將地上的枕頭放回床上，“被子比較占位置，我就先放床上了，沒想到你醒的這麽早。”

“是這樣啊。”楚臨點頭，看著裝作不知的司禮，聲音含笑，“我還以為有人半夜抱著被子上了我的床呢。”

司禮被他說的臉上一熱，作勢要去拉窗簾，“今天不是要回王家嗎？你還不快起來！”

他們走的時候，秦京的父母已經出門了，司禮給李寺留了條消息，和楚臨踏上了回浮城的路，沒有李寺在車上，司禮覺得輕松了很多，她開始打聽昨天的事。

“昨天秦京母親說的那個人你是認識的吧。”

楚臨舔了一下嘴角，“嗯。”

司禮不解，“是誰呢？我見過嗎？”

“見過。”楚臨嘆了口氣，“上次去你可能沒有註意，他是王家的管家。”

“怪不得你昨晚吵著要回王家。”司禮小聲嘀咕。

他們沿著原路返回，路上司禮偶爾問一些楚臨王家的事，他有時不回答，有時只是簡短說兩句，司禮反覆咀嚼他那幾句話，總覺得他對王家的態度有些奇怪。

等他們到王家時，天已經黑了，管家給他們開了門，司禮特意關註了他，下巴處的三顆痣，極其顯眼。

司禮輕輕戳了戳楚臨，“他在王家多少年了？”

“三十年？”楚臨不太確定的說道，“我來王家之前，他就在這了。”

客廳裏，王爍和王夫人都不在，只有王瑾儀坐在沙發上，她看到他們，神色震驚又慌亂，“不是和你說了不要回來嗎，你怎麽又來了？”

司禮最看不慣她的態度，楚臨怎麽說也是她的哥哥，她管王瑾修喊哥哥，卻直呼楚臨的名字，她拂下了王瑾儀拽住她胳膊的手，“上次走的時候，王夫人還讓我們住著，回來看看又怎麽了？”

王瑾儀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今晚來了，你們先在這住著，就住上次的客房，晚上呆在房間呆著，別亂跑，明天早早的離開。”

她說完見司禮不理她，還翻了個白眼，“楚臨，你聽到了嗎？”

“知道了。”楚臨看著他妹妹，“這次回來是有點事，我們明天就走。”

王瑾儀聽到想聽的話，滿意了，嘟囔了句，“誰管你們啊。”轉身離開了客廳。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半夜十二點時，楚臨像上次一樣敲響了司禮的房門，按照約定的計劃，他們是要去王管家的房中，逼問他的。

當他們撬開房門時，房間裏根本沒有人，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頭，屋子裏東西少的可憐，他們轉了一圈，毫無所獲。

“這麽晚了，他會去哪裏？”司禮撓撓頭，“我們明天早上再去堵他？”

司禮走在黑黢黢的走廊上，沒聽到楚臨的回覆，她戳了戳人，“你怎麽不說話啊？”

“你要他說什麽？”聲音從司禮前面傳來，“大晚上你不在房間，去哪了？”

司禮被嚇了一跳，打開手機手電筒，照了照，王瑾儀抱著臂站在陰影裏，神色不明。

“大晚上你不睡覺，來找我們幹什麽？”司禮關了手電筒。

“進你房間說吧。”王瑾儀點了點腳尖，和白天看到的暴躁的她判若兩人，“哥你也進來吧。”

司禮聽到她軟軟叫了一聲哥，連忙左右看，沒有看到別人。

“你看什麽？”王瑾儀有些不耐煩，“楚臨也是我哥，我喊聲哥不行啊，快開門。”

一直沒開口的楚臨突然向前推了推司禮，“走吧，瑾儀有話和我們說。”

司禮進了門就要開燈，卻被王瑾儀制止了，“別開燈，我就說幾句話就走。”

她摸到了一個凳子，坐在了上面，司禮和楚臨坐在了她對面，黑暗裏，他們看不到其他人的面部表情，只能從聲音裏判斷說話人的情緒。

“我讓你們不要來王家，並不是開玩笑。”王瑾儀聲音很淡，“哥哥之前不是做的很好嗎？為什麽突然要回來？這裏並不適合你。”

她說完後沒有開口，想來是在等著楚臨回覆，楚臨輕咳一聲，放柔了聲音，“發生了一些事，和王家有關，我想查查為什麽。”

王瑾儀嘆了口氣，“我知道是什麽，但是你最好不要再查下去了，你再查下去，可能自身難保，哥哥，你父親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和她好好過不好嗎？”

司禮心裏嘀咕，王瑾儀和他們說的根本不是一件事，但是她聽到楚臨用和剛才一樣的語氣說，“你也知道他是我父親，這件事，我是一定要知道的。”

他說完以後，室內陷入了一段時間的寂靜，王瑾儀不說話，也沒有提要離開，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別人開口，司禮能感覺到，她的手上覆上了另一只手，手心有著獨一無二的掌紋還有獨屬於他的，淡淡的傷痕。

“這件事，我也是三年前偶然知道的。”王瑾儀還是開口了，“你們要答應我，我說完以後，你們就不查這件事了。”

“好，我答應你。”楚臨應的很快，“你說吧。”

“三年前，我被綁架，幕後人是爸爸，他當時本來是想綁你的，交代的手下卻錯綁成了我。我聽到爸爸和大哥說，楚家欠了王家一份人情，到你父親那一輩正好還清了，但是那時他們還沒找到破除詛咒的方法，只好抓你冒險試一試。”

“這和我了解的不一樣，瑾儀，你既然說了，就一次性說明白，不要說的不清不楚的。”楚臨的聲音依舊平穩，但是司禮感覺到了他的手一直在抖，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夏天裏，他的手冰冰涼，讓司禮有些心疼。

“好吧。”王瑾儀聳了聳肩，“你一定要知道的話也沒什麽，但是你不要恨媽媽，她可能什麽都不知道。”

楚臨回握了司禮的手，黑暗裏，他們靠著相握的手，互相汲取溫暖。“不會的，你說吧。”

“你們楚家祖上欠了王家的人情，本來替王家解了詛咒就行，但是他們一直找不到方法，就只能替王家人承受詛咒，按照約定，到你父親這一輩，人情就算還清了，但是，”

“但是他想讓我替王瑾修承受詛咒？”楚臨接過王瑾儀的話。

“是啊，所以哥哥你說你何苦回來呢？”王瑾儀吐了口氣，“明天早早的走吧，不要被爸爸他們抓住，你不欠大哥的。”

“你三年前就知道了這件事，一直不準我回王家，就是因為這個？”楚臨笑出聲，笑聲裏夾著哭聲，“你一個人瞞了三年？”

“沒什麽的。”王瑾儀站起身，“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盡快走吧。”

王瑾儀離開之後，楚臨還是坐在原地，“司禮，你說這是什麽事呢？我父親為了王爍擋災死了，他又娶了我母親，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打定主意要我像我祖上一樣，為他們王家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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