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覺得這笑容十分瘆人，打量了這看門人，他看上去邋裏邋遢的，頭發油的發光，眼睛半瞇著，右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一直劃到了眼角，整張臉看起來充滿了戾氣。他的工作裝像是很多年沒有洗過，胸前掛著的工作牌寫著吳有德三個字，鞋子倒是不符人設般的幹凈。

“司禮，走吧。”楚臨見司禮停在原地，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跟上。

司禮回過神來，看到吳有德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古怪的笑容，眼睛幾乎要合上，倒在門口的椅子上補眠，就像剛才的笑完全是她臆想出來的。“哦，好的，我們走吧。”

這一路一直走到拐角的時候，司禮仍是覺得有些不對，夏日烈陽下，那麽笑，她想起來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怎麽可能會看錯，她拐了個彎，扯住楚臨，往學校的方向看，發現吳有德站在了學校的大門外，與一只狗糾纏著。

那只狗發了狠的想往吳有德身上撲，吳有德拿手攆它，卻依舊攆不走，趁著小狗撲上來的時機，抄起一根棍子將那狗攆走了。

“這狗看著有些眼熟啊？”司禮扭頭看著楚臨，“這不就是我們昨天在林家小區裏看見的小紅嘛？！”

楚臨頷首，卻沒有接話，伸手指了指吳有德的方向，司禮順著他的手看去，發現剛剛趕走了狗的吳有德面前站著一個帶著大口罩的女人。

他們的位置與學校門口不遠不近，在這，司禮恰好能聽清他們說什麽。

“有德，那件事是你做的嗎？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恨媽媽嗎？”那女人激動的撲上去抱著吳有德的胳膊，“你可以恨媽媽，但是這些孩子是無辜的啊！”

“你別亂說，我不認識你！”吳有德左右張望著，推開那女人將手抽了出來，“你以後別來找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告訴別人，有德，我是媽媽啊！你不能不認我啊！”她被推開後，接著抱住了吳有德的腿，不讓他離開。

吳有德眼睛瞪圓狠狠的踹了她一腳，將她踹開，吼了一句，“滾！”，接著進了學校。

司禮看到那女人倒在地上掙紮著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瘸一拐的從他們面前走去，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她戳了戳身邊的人，下巴點了點那女人離去的方向，帶著詢問的眼神看著楚臨。

“先別跟著，黃老師和吳有德都很古怪，我們應該先回去查一查這是怎麽回事。”楚臨對於她想跟著女人回去的想法持反對意見，深怕她不同意，拉著她的手往回去的路走。

邊走邊說，“黃老師和楊老師對待同樣出事的女孩兒是兩個態度，看黃老師的模樣，並不像是不知道林妍日記的樣子，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他就是兇手？所以想用這樣拙劣的方式瞞過我們？”

楚臨先是輕笑，後面忍不住大笑起來，惹的街上的人都朝他們看過來，司禮覺得有些羞窘，使著勁掐著他的胳膊。

“好好好，我不笑了，剛才你有一點我說的很讚同，這樣的方式的確很拙劣，明眼人都看得出有問題，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大夏天穿長袖襯衫扣上了所有的扣子，是天生怕冷還是為了遮掩什麽？”

司禮咬著唇思考了片刻，“我覺得也許是長袖襯衫更顯得正式？短短十幾分鐘裏，他的行為總給我一種種刻板拘謹的感覺，他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而且，他今天的態度，與其說是欺瞞我們，不如說是，不如說是回避！”

“楊老師說他沒有課，他卻借著上課鈴聲逃了，他和我們說林妍的日記本沒有問題時，喝了很多水，他實在是太過刻意的回避了！”

“所以我才說，他需要查一查，還有那個吳有德，臉上有一道這麽明顯的疤，按理說沒辦法在學校工作的，可是現在他做了這份工作，也不那麽上心，卻沒有被辭退，背後說不準有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楚臨這一路上比以往的話都多，等他們進了家，他比上次更熟練的撥通了電話，“你好，我是楚臨，是，有事，你幫我查一下渠水一小五年二班的黃老師，還有學校裏一個叫吳有德的人。”

電話那邊傳來了咆哮聲，楚臨將手機離的遠了些，等到對面的人罵累了，話筒中傳來的聲音小一些時，才貼近耳朵，“我知道你可以辦到，下午5點之前，帶給我吧，就這樣。”

他很快掛了電話，眼睛笑彎成月牙狀，一轉頭看到司禮目瞪口呆的傻樣，又連忙繃住臉，“怎麽了？”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什麽的？”司禮湊近到楚臨面前看他，“第一次見你，是在酒吧，我以為你是個富二代，後來你的房間，冰箱裏的凍肉，蝴蝶發卡上的兔子血都表明你不是個普通富二代。”

司禮圍著他轉了兩圈，“你還能拿到警察帶走的證據，你不會真的是浮城的特別警察吧！”

楚臨勾唇，“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司禮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不管是不是，你都得告訴我你是做什麽的啊！”

“我只能告訴你我是浮城的特別警察，也是東南角的酒吧老板，再有別的，你就慢慢猜吧！”

他的話，成功讓司禮變了臉色，你看你把我查的一幹二凈，可是連職業都對我欺瞞，之前的那點不為人知，也無人在意的小心思，瞬間被她收了起來，她有些委屈，只好安慰自己，哼，我也有很多瞞著他的，我們倆這樣很公平！

司禮的不開心，還是讓楚臨察覺了，不能誇他細心，只不過司禮紅著眼圈，說話也只是嗯啊的，實在太過反常，楚臨摸著後腦勺想，自己好像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啊。

直到下午5點，司禮仍舊對楚臨愛答不理的。

5點一到，楚臨家的房門被準時敲響，司禮急忙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上次來送東西的程立，看到司禮，他遞過來一個被塞的鼓鼓囊囊的檔案袋，“弟妹啊，這是楚臨要的東西，你幫我交給他，告訴他局裏出新任務了，讓他有空去看看，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司禮與程立道了別，拆了檔案袋，袋子裏有兩份訂好的材料，一份是黃老師的生平，一份是吳有德的生平。

黃老師，黃正清，1963年人，如今已經50多歲了，自從高中畢業後就在鄉村開始教書，因為多次評為優秀教師，在十多年前，調入渠水一小教語文，38歲那年他妻子去世後，他至今未娶，從他的生平來看，真是極其規矩的一個人。

吳有德這個人的生平更是簡單，1982年人，三歲時母親出走，父親經常家暴他，鄰居曾報警，但是並沒有起到約束其父親的作用，反而在警察走後，他被打的更狠了，他臉上的疤就是幼年時，他父親醉酒用酒瓶子砸出來的，他從21歲開始就在渠水一小當看門人，至今未娶。

乍一看，這兩個人是毫不關聯的兩個人，但是認真看一下姻親關系這張表，便可看到，吳有德的母親叫李曉紅，黃正清的妻子叫李曉蘭，黃正清是吳有德的姨夫。

司禮沒來得及掃後面的內容，抓著這兩份報告就沖到楚臨面前，“楚臨，報告來了！我現在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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