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阿素是個可憐的孩子啊，不到5歲，她爸媽就出去打工了，我一個人把她拉扯大，前兩年我身體就不太好了，她，”老人家說到這裏，哽咽住了，抹了把眼淚，從椅子上掙紮著下來，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用舊手絹包的好好的照片。

照片上，是劉素與她的合照，背景卻是在東南街的酒吧門口。

“她為了照顧我，總是不去上學，後來我打她，總算把她打去學校了，老師就來我們家和我說，阿素在學校裏不團結同學，上課不聽課，都是我的錯啊，要是我身子骨爭氣，阿素她現在鐵定好好的！”

司禮蹲在老人身邊，揉著老人的手心，“那劉素真的經常去酒吧，很晚才回家嗎？”

“我們家阿素才不是這樣的人！”老人聽到司禮這麽問很激動，一把甩掉她的手，“阿素和我說了，她去那是補課的！我們家阿素是好孩子！”

司禮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再想去拉老人的手，卻拉不著了，她求助般的看向楚臨，卻望進了他心疼的目光中。

“那平時有人來劉素家裏找她嗎？”

“沒有，唉呀，好像有一個小姑娘來找過她，但是她從不進門，我也不知道她是誰！”

“您別急，我們去她房間看看。”

“上午來了一群警察，帶走了阿素的東西，你們已經看不到什麽了！”老人見楚臨帶著司禮要去劉素的房間，連忙喊著。

“沒事沒事，我們就進去看兩眼，您註意身體，劉素她，最擔心您了。”

聽到楚臨提起劉素，老人家再也沒說話，只是看著照片，默默用手絹擦著眼淚，有些哭泣沒有聲音，卻哭到人心疼。

劉素家中一共只有兩個房間，一個留給過年回來的劉素父母，一個則是她和她奶奶住，房中的東西很少，一張破床，一張破桌子，一進房間，便能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警察來過後，他們能找到的東西更少了，司禮捏著鼻子跟在楚臨身後，看著他在桌子上，抽屜裏翻找，忍不住問他：“你在找什麽？”

“日記本。”

日記本？司禮聽到日記本，立刻就想到了曾在林妍家中看到的日記本，只是那本日記本的時間是幾年前的，“你怎麽知道劉素有日記本？”

楚臨手上一頓，接著說：“她曾經和我說，她們渠水一小，從入學開始，要求每個同學每天都要寫日記。”

司禮抓住了楚臨的胳膊，拔高聲音眼睛瞪大，“你確定每個人每天都要寫？”

“確定。”楚臨說完，收了手，“看來日記本已經被拿走了。”

他們離開劉素家時，司禮看到楚臨在老人家的枕頭下放了一疊錢才走，而老人家的家門口，圍著的人比他們來時更多了，幾個媒體記者，拿著攝像頭與話筒正在采訪那個造謠生事的人，她現在的說辭卻越來越離譜。

她對著鏡頭眉飛色舞，雙頰通紅，十分興奮的模樣，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麽猙獰。

“快看，那不是楚臨嗎？”拿著設備的記者看到了楚臨，連忙大聲叫嚷。一窩蜂的人朝楚臨的方向看過來，有些動作快的記者，推開擋在前面的人攔住了他們。

“楚先生，請問你與劉素的事情有關嗎？”

“請問楚先生怎麽看待劉素的事情？”

一個個話筒與攝像機懟著楚臨與司禮，她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這時有人把話題轉到了她身上，“請問楚先生與這位小姐是什麽關系？”

一連番的問題砸過來，楚臨一個也沒有回答，他推開了面前的東西，扯過司禮的胳膊，快步離開了這裏。楚臨一路走的很快，司禮邁著小短腿，艱難的跟上他。

“你別氣，他們這種人死後，是要下地獄，嘗拔舌之苦的，和他們生氣不值得。”

“若什麽仇恨都等到死後報，那活著也太憋屈了。”楚臨站在鐘樓下，回頭看了看司禮，很小心的問她，“那時候，你也很難過吧？”

“什麽？”

“林妍她出事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像林素的奶奶一樣，聽著別人將臟水潑到林妍身上，又不知道怎麽反擊，一定很難過吧。”

司禮突然紅了眼圈，她想到了回到現世的第一天，林妍屋中溫馨的照片，電視機中持續播放的錄像帶，客廳中的酒瓶，電腦桌上的煙頭，以及那些被反覆看過的瀏覽器頁面，對著楚臨點了點頭。

真難過啊，我曾想過一萬次你長大是什麽模樣，卻萬萬沒想到，你再也沒有那一天了。

“別怕，都會好的！”楚臨將司禮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雖然你看到的這些都是不好的人，不好的事，但你要知道這世上還有數不清的人為了光明而奮鬥！‘’

司禮對於眼前的情況十分頭疼，她自來到現世的第一天，在各種網頁報道，以及林勇的行為中，認定了楚臨是目標，跟著楚臨回家，也是為了收集證據和他的心頭血，如今要到哪找“仇人”？

“系統，既然楚臨不是林勇的仇人，那我應該找誰報仇？”

【系統：很抱歉，系統權限不夠，宿主只能自己尋找。】

司禮聽到系統不負責任的話，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既然這樣，那我還不如等警察破案後，再找犯人取了心頭血，何苦像現在這樣費心費力！”

【系統：看來宿主已經忘記了，上次我已經提醒過您，您的時間不足一個月了。 】

聽罷，司禮沒有再詢問系統，她待在窗邊，回想著在劉素家時，楚臨曾經提到過，渠水一小的每個學生每天都要寫日記，而她曾經翻找過林妍的東西，日記本妥妥帖帖的放在一處，最新的那一年的卻找不到了。

“日記本上會不會有什麽線索呢？”

既然知道了日記本可能會有用，司禮就再也坐不住了，她拿著手機就想去林家一趟，卻被坐在餐廳裏捧著手機的楚臨攔住了。

“你先別急，教我手機要怎麽用。”

司禮的心早就飛去了林家，一直想著林家到底還有哪裏她沒有翻過，林妍可能將日記本藏在哪裏，實在無力應對楚臨的要求，便隨口應付他了幾句手機要怎麽用，時間怎麽看，消息怎麽發。

“手機看時間倒是很方便啊！”

“家裏沒有鐘，你也沒有手機，你是怎麽看時間的？”司禮忍不住問出心中的困惑。

“我的房間可以看到鐘樓啊，每次鐘樓的時間到了7點20,我就下樓去酒吧了。”楚臨把弄著手機，按司禮說的方法，給她打了通電話，“這是我的號碼，你好好存著！”

“鐘樓的時間真的準嗎？我看鐘樓附近有很多鳥飛過，若是有哪只不長眼的停在了指針上，時間不就不準了嗎？”

楚臨先是朝著司禮搖搖頭，“一般鳥沒這麽重。”又突然像想起什麽一般怔住，使勁捏住司禮的胳膊，“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司禮嘶嘶兩聲，“我說，鐘樓附近有很多鳥飛過，若是有鳥停在指針上，時間不就不準了嗎！”

楚臨猛的站起，沖進他自己的房間，站了很久才從裏面出來。

“司禮，你先坐好，關於林勇的那件事，我要和你說一下。

我沒有撞林勇，是他自己往我車上撞的，其實那天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那之前，幾乎每天我開車經過鐘樓的時候，都看到他在鐘樓下面張望，只是那天，他突然就沖了過來，我沒來得及剎車，就已經出事了。”

楚臨嘆了口氣，“我剛才想到，在那之前的晚上，確實有一只不長眼的鳥在鐘樓那裏打鬧，可能影響了鐘樓的時間。”

司禮聽完，覺得背後有些發涼，她在林勇家中看到了黑色筆記本上記得時間是7點28，這個時間應該就是楚臨的車開出小區大門或者接近某個目的地的時間，她突然想起，來鐘樓探路的那一天，鐘樓的鐘聲敲響後，楚臨的車到了街口才因為限速帶的原因突然慢下來。

鐘樓的鐘聲，每過半小時敲響一次，如果楚臨一直按照鐘樓的時間行事，而站在鐘樓下面的林勇是不會擡頭看鐘樓的，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根據自己手機的時間。如果鐘樓的時間被推後了幾分鐘，那麽楚臨下來的更晚，即使林勇撲上去，因為限速帶的緣故，他也不會被撞成這樣。

看來，是鐘樓的時間被提前了幾分鐘，楚臨也比以往提前了幾分鐘出門，站在鐘樓下的林勇卻並不知道這件事，看到了楚臨的車，就急忙沖上去，以為因為限速帶，他能為女報仇，卻沒想到，時間出了問題，限速帶還沒有開，而他也成為了怨魂，用燃燒自己靈魂的方式，來為女兒報仇。

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她卻覺得陰差陽錯是世上最幸運也是最可怕的事情。

接著，他當著司禮的面拿出一張卡片，不太熟練的撥通了一串號碼，“你好，我是楚臨，我想看一下你們在劉素那以及林妍家取得的材料，是，我住這裏，好，我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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