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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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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你也說了由不得咱家。”

楓黎一楞,然後扭過了頭, 面沖上, 看向了虛空之中。她最近是有了幾分小聰明,但她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忘了陳煥自己也精明著呢,他自己面對的是個什麽情景, 心中肯定也早就掂量過了,該怎麽做,他肯定早就有想法,怎麽可能需要她去提醒?她只需要……按照陳煥的指示去做就可以了。

明知如此,可她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身邊的椅子在地上劃出了聲響, 楓黎猛然扭過了頭,卻又扯了一下肩膀上的傷口。

“嘶!”她疼得叫了一聲,看見陳煥帶著責備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又貓下腰檢查了她的肩膀,確認了沒又出血才站直了起來。

“咱家去叫小良子, 讓他去小廚房安排些清淡的膳食來。”看這樣子, 陳煥這就要走。

楓黎叫了他一聲,張了張口, 想要說的話卻一時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她糾結了一下, 然後把臉扭到一邊不去看陳煥,聲若蚊蠅:“司公也順道去告訴小順子,讓他去太醫院跑一趟, 告訴江太醫以後不用他來給我換傷藥了。”

陳煥發現楓黎的臉頰有些微紅,立刻知道了她是為何不想讓江太醫給她換藥。

他確實也不想讓江太醫給她上藥,畢竟他自己也是知道的,他倆現在這模樣,雖然身體並不是自己的,但觸覺什麽的,都是他們兩個自己實實在在的感覺著,讓江太醫一個大男子去動手動腳的給楓黎換藥,他自己心裏就不爽得很,楓黎提出這件事,可以說是正合他意。

“嗯,那以後讓緒白來幫你換藥?”

陳煥立刻答應了楓黎的話,還主動提出讓緒白來給她換藥,這讓楓黎意外的很。不過,在緒白眼中,楓黎此時就是陳煥,想想緒白之前對慎刑司司公的不客氣,她覺得緒白應該是很抗拒這件事的吧。

“讓緒白來……恐怕也是不太好。”楓黎抿了抿唇,她臉上的紅暈更甚了,用眼角的餘光瞧瞧瞥了一眼陳煥,細聲說著,“若司公不介意,那就司公來幫我換藥可好?”

司公這人周到的很,近來待她又柔和不少,她早就習慣了有司公在身邊。

陳煥渾身一震。

與楓黎多接觸一些,他願意麽?答案自然是願意的,只是與此同時,在他內心深處不可抑制地升起了一股恐懼。

由於他心中隱藏著的自卑感,對於楓黎,他整日整日的都在想信任卻又不敢相信的猶豫狀態中來來回回。楓黎這麽說是不是不介意與他親近?楓黎平日裏誇讚他也是出於內心?他很想問楓黎,但是問了能怎麽樣呢?他怎麽就知道自己得到的答案不是為了騙他的假話?

陳煥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永遠也無法解開的怪圈中。

“你……算了。”陳煥在心裏嘆息一聲,算了,能多與她相處一日就多相處一日吧,“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的麽?”

“……有,就是,這次的傷口……可能會留下很難看的傷疤。”

從肩膀到胸前持續傳來的疼痛感不僅讓楓黎臉色蒼白,還一直提醒著她這處傷口是有多麽嚴重,不留疤痕是不可能的,而且還得是很明顯的傷疤。

陳煥聽了根本就不以為意,他“嘁”了一聲:“無礙,咱家本就不像小姑娘那細皮嫩肉的。”

也是,說起傷疤……楓黎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沐浴時偷看到的那處傷疤,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原來受傷流血這麽疼啊,陳司公幼時入宮經歷的,大概比她如今還要疼上不少吧。

見楓黎皺了眉頭,陳煥補充道:“你這丫頭自己惹事搞出來的疤痕,傷好了可不準嫌棄。”

楓黎聞言,雙眸與他對視,緩緩回道:“什麽樣的疤痕我都不會嫌棄的,司公放心吧。”

什麽樣的疤痕?陳煥忽然覺得楓黎這話似是意有所指,他想問卻也問不出口,只得輕笑一聲:“你自己說的話,可別忘了。”

半夜裏,楓黎發起高熱來。

這刺客的刀尖劍刃,大都是粘過了不少人的鮮血的,又不會經常擦拭清潔,刃上汙染滋生。人受了傷之後,傷口很容易感染,常常會引發高熱,再而可能引發傷口不易愈合或潰爛,這如果處理不好,很多時候會比刀傷本身更容易取人性命。

陳煥早就料到這高熱的可能性,已經備好了藥,睡下時也比平時睡得更淺,以至於楓黎在睡夢中輕哼幾聲之後他就立刻醒了過來。

他翻身下榻,點了燈,來到楓黎的床前,伸手探了探對方的額頭,燙得他手心微熱。

疾行幾步,從內屋到了外屋找出了抓好的藥,披了件鬥篷就出了門,到偏房處敲了敲門。

屋裏立刻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只片刻的功夫,小順子就開了門,臉上帶著一絲迷糊:“楓黎姐姐。”

“司公發了高熱,快將這藥煎了去。”

一聽自家司公高熱,小順子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心中有點緊張和擔心,麻利兒地接了藥材:“小的這就去,楓黎姐姐先回去照看司公吧。”

陳煥自己取了水,將布巾浸在冷水中,擰得半幹之後搭在了楓黎的額頭上。

他見楓黎面色通紅,眉頭因為高熱的痛苦而緊緊皺在一起,冰涼的布巾搭到額頭上時,楓黎似是不適應這個溫度似的顫了一下。

大概隔上一盞茶的時間,陳煥就將那布巾重新浸了冷水,再給楓黎敷上,這勤快的模樣,讓陳煥覺得自己簡直像個老媽子,勤勤懇懇,替自家主子辦事。

明明就是個小宮女,不伺候他就罷了,竟然還這般不讓人省心,讓他來起夜伺候了,他可是就連宮裏的主子們都沒這麽伺候過。

不過,誰叫他自個兒樂意呢。

看著楓黎的眉宇之間稍微舒展開了那麽一點,陳煥似乎還真有點樂在其中,對自己這番努力得到的結果很是滿意。

約莫著一刻多鐘,小順子終於煎好了藥,端了個小瓷碗進了屋,還備了一杯溫水。

“行了給我吧,你回屋睡去吧。”

陳煥接過了藥就哄走了小順子,能跟楓黎兩個人相處,絕對不要這個頻頻被楓黎誇讚長得好看的小順子在屋裏打擾。

他輕輕地拍了拍楓黎那滾燙的臉:“丫頭,醒醒,來喝藥了。”

楓黎輕哼了兩聲,很快就醒了過來,她意識渙散朦朧的看著陳煥,好不容易才把雙眼對準了焦:“司公,怎的了?”

“怎的了?你察覺不出你自己發熱了麽!本就癡傻,別這一燒還真就燒得更傻了,趕緊清醒點兒把藥給喝了。”

陳煥拿著小勺在碗中轉了幾圈,散了散熱氣,然後一點一點給窩在被子裏滿臉不正常潮紅的人餵去。

楓黎的頭燒的暈乎乎的,明顯有點反應不過來,所以也就陳煥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她張口慢慢分好幾回喝了這藥,好在現在她的味覺不太敏感,沒有嘗出這藥湯是多麽的苦澀。

陳煥瞧著她迷迷糊糊的樣子,他讓她做什麽她都乖乖的照做,聽話極了,越看越覺得很是有趣,不禁笑出了聲:“呵,看著就是個癡傻的,把自己買了都不知道的那種。”

“我才不傻,只是平時故意附和著司公罷了。”

都說酒後吐真言,楓黎這發熱也能吐真言,吐得陳煥那張剛有點笑意的臉一下就冷了下去。

“哦?你往日和咱家說的話,都是欺騙咱家的了?”

這回楓黎沒答話,像是這個姿勢呆著不舒服,動了動肩膀沒傷的右側手臂,作勢想要翻個身,可把陳煥給嚇了一跳,他連忙輕柔地按住楓黎,這要是翻了個身,指不定就會把傷口給撕開,流血了的話,可是不好辦。宮裏頭對半夜發病有所忌諱,覺得不吉利,所以這個時間他是不太方便去找太醫。

陳煥臉上那股子寒意早就消失不見了,他無奈道:“小姑奶奶喲,可別亂動了,想騙咱家就騙還不成嗎?咱家就只讓你騙。”

說罷,他又將那被體溫染的溫熱的布巾涮了涼水,重新搭在楓黎的額上,見楓黎呼吸變得均勻順暢,才知道這丫頭竟然是睡著了。

安靜的看著床上臉頰微紅,睡得還算安穩的人,半晌,他嘆:小沒良心的,他好不容易問出了口,怎麽不能晚點再睡,先回答他一下?

這個情況下,迷迷糊糊說出來的,應該是真話吧?他想聽楓黎心裏的真話,想聽極了,有時候他自己一個人琢磨楓黎到底是怎麽想的,琢磨地他覺得自己都有些神經了。

又折騰了得將近一個時辰,到了醜時,楓黎的高熱才逐漸降了下去,體溫接近正常,陳煥松了口氣,有些疲憊地上了榻,蓋了厚毯子準備睡覺。

好像前些日子他還想著,要不要主動和楓黎提出換他來睡榻,沒想到也就半個月的時間,不用他提出來,他們也不得不互換了地方。

這榻睡著確實不舒坦,要不,就趁這個機會,以後就都讓楓黎睡床?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

這篇是想寫個小甜文來著,但是我自己喜歡修文,每章都看好多遍,已經看得毫無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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