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陸堯就將周明非拋在了腦後, 該幹什麽幹什麽。直到吃飯的時候, 眾人圍坐在餐桌旁，平叔猶豫著提醒一句：“少爺, 那孩子還跪著呢！”

陸堯一楞, “還沒走嗎？”

平叔搖頭。

陸堯看了眼腕表, 微微蹙眉。已經三個小時了。看起來這時間不算長，可如果結合外面零下的溫度呢？

周明非到底只有十幾歲，雖說入了道，可就那點糊裏糊塗怕是連自己都不明白究竟如何入得道，體內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計，還不太會用的靈力來說, 也就能比普通人稍微強那麽一點，是完全不夠禦寒的。

尤其, 他還跪著。再這麽下去, 只怕那一雙腿就要廢了！

陸堯咋舌，“倒是挺硬氣！”

他走出去，果然在院子裏看到了周明非。本以為他現在怕是要被大雪覆蓋了，誰知他雖跪著沒挪動一步，雙手卻在拼命打著法訣，時不時能撐起一個防護罩頂一會兒，即便沒兩分鐘就破了，但他不洩氣，一次又一次嘗試。十次裏雖然會失敗七八次, 但好歹也還能成功兩三次。

見到陸堯，周明非雙眼一亮，“師父！”

這兩個字喚得那叫一個順溜。陸堯嘴角抽了抽，“起來！”

周明非沒動，只問：“師父答應收我為徒了嗎？”

陸堯皺眉，又說了一句：“起來！”

語氣淩厲了許多，仿佛還帶著一份說不出道不明的力量，讓周明非猛地打了個顫，一個機靈站了起來。跪的太久，起得太急，若不是平叔提前扶了一把，大概就栽下去了。等勉強站穩後，呆呆看看自己，又看看剛才跪著的那塊雪地，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起身的。

陸堯卻沒再說話，更不再看他，轉身進了屋。

周明非懵了，慢慢明白過來，陸堯不答應，眸中的光亮一點點黯淡，整個人都仿佛失了神采。他，又失敗了。沒有人會收他為徒。他連基礎都不會，等過幾年，年紀到了，只怕也考不進玄學院校。他……他是不是再也報不了仇了。

見他如此，平叔嘆了一聲，將他帶進去，卻沒有去找陸堯，而是另外置了一份飯菜給他吃。

陸堯和宋時張磊三人用了晚飯後，再次見到了周明非。此時的他已經緩了過來，看到陸堯也不在開口閉口要拜師，反而面帶愧色地道歉。

“對不起！平叔叔和我說了，我……我不是要威脅你收我為徒的。我沒有想要威脅你，逼迫你。我就是……就是……”

周明非辯解得很急，十幾歲的孩子，撐了這麽久，即便在說起三年前的那一場劫難時也沒有哭，但這會兒不過幾句話，已經淚流滿面。

“我姐姐死了。我每天晚上，只要一閉上眼睛好像就能看到她，看到她當時的死狀。她渾身都是傷，一定很疼很疼。那個殺我姐姐的人被抓了，判了刑。可害我姐姐的不只是他啊！我跟警察說，跟特調局說，可他們都不信我，說沒有證據。莫家還說是我誣陷。

我……我我沒有撒謊。就是舒語菲和莫少謙。就是他們！我恨他們！我姐姐那麽好，為什麽她死了，可那些害了她的人還活著！活得那麽風光！為什麽！”

周明非突然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這三年多來，他承受了太多，一直強撐著。撐著活下去，撐著讓自己堅強，撐著告訴自己他還要報仇。可他終究還只是一個孩子。當一次次碰壁，機會越來越渺茫，他看不到曙光，看不到前路，看不到希望。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哭是什麽時候了。他只是一遍遍和自己說，不能哭，不能認輸，不能向命運低頭，不能讓他的仇人看了笑話。可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

平叔跟著紅了眼眶，張磊與宋時看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陸堯沒有阻止，任由他哭，等他哭得差不多了，將紙巾遞給他。周明非接過紙巾，抽抽搭搭地說：“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為難你，我……我這就離開。”

他彎腰鞠躬，再次道歉：“給你添麻煩了！”

“等等！”陸堯開口叫住他。

周明非回頭，一臉茫然。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如果能在一天之內親手獵到一只靈獸回來，我就收你為徒！”

周明非懵逼了好一會兒，欣喜起來，“真的？”

“真的！我說話算數，絕不騙人！靈獸的品種不限，等級不限。只要是你獵回來的就算！”

“好！我這就去！”

周明非轉身就往外跑，卻被陸堯一只手抓回來，“急什麽！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天都黑了，你現在進山，是想凍死，還是想被野獸咬死？”

周明非一楞，陸堯又說：“雪已經停了，今晚不會再下，明天應該就放晴了。等天亮再去！”

說完，將周明非仍給平叔帶下去休息。

張磊疑惑地看著陸堯，“你不是嫌他戾氣太重，不肯收他嗎？”

陸堯搖頭，“我之前確實沒想收他，但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遭逢大變，相依為命的姐姐被人害死，任誰都不可能不生怨憤。這很正常。雖然他的執念大了點，戾氣也大了點，但我還不至於壓不住。

我不收他，是因為他沒有道心，不知何為道，更不知如何向道。他所有的目的只在於覆仇。其實以覆仇入道也並無不可。但覆仇之後呢？這道還走不走了？夙願得償，他要不道心潰散，要不將覆仇之心轉化為殺孽。以殺入道。

而這點，是我萬萬不能接受，也是昆侖決不允許存在的！”

張磊更迷糊了，“那你現在這是？”

周明非只有十幾歲，年紀尚小，又從沒接受過系統的學習，能力微弱。即便陸堯說了靈獸品種不限，等級不限。但他顯然是連初級靈獸都不可能打得過的。陸堯明知這一點，卻還是提了這麽一個要求。以他的性子，不會無端為難人，那麽只有一個可能。

他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其實心裏已經生了收下這個徒弟的心思。

陸堯失笑，“你知道何為道，自己為何入道嗎？”

張磊懵逼。

陸堯又轉頭問宋時。宋時陷入沈思。

陸堯搖頭，“不說你們，就說這世間千萬修士，又有幾人能悟得明白這兩個問題呢？即便是我自己都說不清楚。當年我只有四歲，什麽都不懂，只知道師父讓我學，我就學了。甚至連入自己入道了都不知道。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如何強求一個孩子做到？豈不可笑？”

這話倒是很有道理，張磊點頭，又問：“即便這樣，那你不擔心他會轉入殺道了嗎？”

陸堯莞爾，“他還小，慢慢教唄。想要報仇無可厚非，但其實報仇並不是只有殺了對方這一種選擇，不是嗎？或許，我可以找個機會幫他提前把仇給報了呢？”

張磊：……莫名膽寒，感覺莫家要完！

*******

第二天，周明非起得很早，天剛亮，就揣著平叔塞給他的面包牛奶離開了別墅，前往翠山。陸堯沒有出面，卻在他走後，帶著宋時悄悄跟了上去。

他們用了斂息符，因此即便距離不遠，可只要不是站在周明非面前，只怕他都是發現不了的。

果然如陸堯所說，天空已經放晴，冰雪漸漸消融。但這時候的山路依舊非常不好走，積雪不淺。一路上，周明非走的有些艱難，好幾次摔倒又爬起來。他不知道怎麽運用法術去尋找靈獸，只會沒頭沒腦滿山亂轉。

這種純粹碰運氣的做法看得陸堯忍俊不禁。但周明非的運氣很不錯。轉了好幾個小時後，真讓他碰上了一只靈獸。

一只兔子。兔子因為非兇猛動物，就是成了靈獸也比別的猛獸好對付一些。尤其這只兔子還受了傷，是逃到這裏的。

如果這只兔子是初級靈獸，只要周明非反應夠快，速度夠快，以他那微薄的靈力，說不定真有可能抓到。

可壞就壞在，這是一只中級靈獸！

周明非一個法訣打過去，不但沒傷到兔子分毫，還惹惱了它。兔子本是在躲避什麽，這突然受了一擊，竟然沒接著跑，反而轉身攻了上來，一躍就將周明非撲到在地，張開了嘴巴，兩顆門牙程亮得泛著光一般。

周明非及時掏出懷裏的匕首刺過去，成功逼得兔子後退，避過了鋒刃，卻還是被削掉了一撮皮毛。

陸堯眼前一亮，為周明非的應變能力，也為他手中的匕首。

那是一把寶器。應該是周父周母留下來的。雖算不得上品，卻也非常不錯了。兔子還未開靈智，即便身為中級靈獸，修為也有限，對寶器散發出來的能量有種天然的畏懼。

它看著周明非，周明非也看著它。一人一兔對視了一會兒，突然再次猛烈朝對方攻去。雙方扭打在一處，兔子的修為若遇上正經的天師，一個初級天師就能輕松拿下它。可對於周明非來說，兔子勝過他良多。

然而，他卻並沒有立刻落於下風。仗著手中的寶器匕首，還有那不要命的狠勁，一人一兔打得尤為激烈。

不到半個小時，周明非身上已經添了好幾處傷口，都是被兔子抓的。冬天的衣服本來就厚實，可這兔子的一爪子卻能直接劃破層層衣服，將皮肉刮開道口子。

周明非好像不知道疼一樣，吭都沒吭一聲，只和兔子纏鬥，生怕自己一旦顧忌傷口就讓兔子有了可趁之機，又或者讓它借此機會跑得無影無蹤。

現在這時節天氣，想要找一只靈獸哪有那麽容易。眼前太陽快落山了。一天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他沒有時間再去找別的機會！

兔子有一對紅眼，恨不得每一下都從周明非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周明非的一雙眼睛也泛著紅，誓死要把它拿下。

可周明非到底不敵兔子，被兔子又一個反撲，撲倒在地，手腕撞在石頭上，匕首掉落。沒了寶器的加持，兔子無所畏懼，張嘴咬住周明非的手臂，兩顆門牙深入血肉。

周明非沒忍住，啊一聲叫了出來。

宋時身形一動，想要出面，卻被陸堯攔住。宋時心急，“師父，那兔子對他來說太厲害，再這樣下去，他會沒命的！”

陸堯八風不動，只擡了擡下巴，讓宋時望向現場。

宋時回頭，只見咻一只羽箭淩空射過來，兔子感受到危險，松開周明非，四條腿一蹬，倉皇避開。雖成功了，卻沒想到那只羽箭的箭頭包裹著符篆，符篆從它的皮毛劃過，皮毛瞬間燒焦了一片。

兔子驚訝的發現，它的力量被禁錮了。

咻，又一只羽箭射來，噗通一聲，兔子應聲而倒。

雪地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走過來，一手拿著弓箭，一手提起兔子，笑嘻嘻說：“看我抓不到你！”

又將周明非扶起來，“你沒事！都怪我一時疏忽。這只兔子我盯上好幾天了。設下好幾個陷阱，今天終於讓它中了計。我以為它受了傷，已經是我囊中之物，就大意了。它居然趁我不註意又跑了。我循著蹤跡追過來的。沒想到讓你碰上了。你的傷還好嗎？”

周明非抱著胳膊，疼得嘴唇都白了，卻還搖著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兔子。

“兔子，這兔子……”

少年看出他的意圖，驀然一頓，微微蹙眉，有些為難地說：“你也是為了靈獸上山的？抱歉，這只兔子我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和心血，不能給你。我媽生了重病，醫生說救不了了。可我請一個丹師前輩看過。前輩說，如果能吃到靈獸，至少可以多一年的壽命。

我從出生就沒見過我爸爸，一直和我媽媽相依為命。即便只有一年，那也是好的。這只兔子雖然你也算出了力，但你沒能拿下它，敗在它手裏，最後還是我救了你。所以，它是我的。”

周明非一怔，少年比他大不了幾歲，這幾句話讓他莫名想到了自己和姐姐。他也是和姐姐相依為命的。如果能讓姐姐活過來，不說一年，哪怕只有一天，他也願意。

可是……

他要就這樣放棄嗎？

周明非不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少年也不介意，將已經死了的兔子放到一邊，從身上掏出藥膏，“雖然兔子不能給你了，但我可以為你治傷。我看你身上的傷不少，尤其手臂，傷勢不輕，得及時治療才行。你放心，我這藥膏可是買的顧家最好的金瘡藥。效果倍兒棒！”

說完，也不等周明非反應，伸手解開他的扣子，脫掉衣袖給他上藥。

少年並沒有說謊，藥確實是好藥，一敷上去，鮮血立刻止住了。只是敷上去的時候也非常疼。周明非下唇都咬出了血，滿頭大汗，渾身發抖！等到藥上完，少年把衣服重新給他穿上。周明非幾乎已經去了半條命。

少年轉身收拾東西，用了的棉花，紗布，藥水藥膏，瓶瓶罐罐等等。一邊整理一邊說：“你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了，住在哪裏？你這樣，想下山也不容易。我背你下去！”

少年喋喋不休地說著，周明非的目光卻始終落在兔子上，此時的少年背對著他，根本註意不到他的動作。如果他拿了兔子就跑呢？

哦，不行！少年比他厲害，發現不對，一秒就能追上他。

那……那如果打傷他，讓他自顧不暇，追不到自己呢？

這個念頭從腦海中升起，連周明非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看著少年的後背，像是著了魔一樣。他的手心握著父親留下的那把匕首。他知道，少年此刻對他毫無防備，只要他這一匕首下去，兔子就是他的了。

有了兔子，他就能拜陸堯為師，就能修行入道學本事，有了本事就能為姐姐報仇。

可是少年救了他，如果不是少年，或許他已經被兔子咬死了。他真的要這麽做嗎？

周明非的手心全是汗，他緩緩擡起匕首，渾身都在顫抖。

腦子裏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也不是要害他性命，只要傷了他，把兔子拿到手就行。一個說，不行，這是不對的。姐姐說過，做人得講良心，這是恩將仇報。

一個說，恩將仇報？爸爸媽媽救了莫少謙，莫家和莫少謙不就是恩將仇報？

想到此，周明非打了個機靈，對，莫少謙就是恩將仇報，那麽如果他現在這麽做了，和莫少謙有什麽區別？

咚一聲，匕首掉落在地。

少年狐疑回頭，看到面色大變的周明非，一頭霧水，“你怎麽了？是不是傷口疼？忍不忍。”

少年將金瘡藥塞給他，“拿著，一天敷三次，最多七天就好了。不過我建議你下山後，還是要去醫院看看。”

說完，二話不說，提起兔子蹲下身，直接把周明非背了起來，走下山。

少年背上，周明非偏開臉，看著手中的金瘡藥，心裏很不是滋味。少年對他這麽好，可他剛才卻想傷害對方。這一刻，周明非只覺得自己卑鄙無恥得要命，恨不能扇自己幾巴掌。

不知不覺，到了山下，少年把周明非放下來，“我還得回家照顧我媽媽，就送你到這裏。”

又塞給他幾張人民幣，“打個車回家！”

周明非一手拿著金瘡藥，一手拿著錢，木木地，連少年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看向已經黑了的天色。

一天時間，已經到了。

他一瘸一拐地回到昆侖，陣外，宋時正等著他，手中拿著一只松鼠。

“給你，拿進去交給師父！”

周明非愕然看著宋時，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宋時又說：“這是我今天獵到的靈獸。雖然等級不高，但師父對此並沒有要求。你拿著交給師父，師父會信守承諾收你為徒的。”

周明非很是糾結，可最終咬牙拒絕了宋時，“不行！師父……不，陸大師說要是我自己親手獵的。這不是我獵到的。我不能還沒入門就欺瞞他。如果我這麽做了，即便拜了師，也不配做他的徒弟。”

宋時怔楞，下一瞬，嘴角漸漸揚起，“恭喜你！”

周明非：？？？

“你過關了！走，跟我進去！”

一進屋，周明非就看到了陸堯，他頹喪著走過去，“我沒能獵到靈獸，做不成你的徒弟了。不過還是謝謝你。因為你是這三年以來，第一個給我機會的人。”

陸堯沒有接他的話，問道：“你知道自己今天錯在哪裏嗎？”

周明非一臉茫然。

“兔子是救你的少爺先傷了的沒錯。可兔子從他手裏跑了，那麽之前的事也就不用算了。後來他雖然確實救了你，但他能夠那麽輕易的再次抓到兔子，也是因為你和兔子打鬥消耗了兔子的靈力，並且纏住了兔子，讓他有機會攻其不備。所以，那只兔子不說全部是你的，至少你可以占一部分。

他需要靈獸，你也需要。但都並非一定是中級靈獸。你們其實可以把兔子拿去專門收這些的玄門店鋪，換取初級靈獸。雖然兔子沒有別的動物那麽大，一只中級換不來兩只初級，但一只半總是行的。

你可以拿一只回來交差，另外半只交給那位恩人。先讓他吃點虧，等你拜了師，再還給他就是了。這是一種方法。另外還有一種。我說讓你親手獵一只，卻沒說要你單獨獵一只。你可以請求他幫忙，二人合力再找一只初級靈獸。雖然可能有點倉促，未必找得到，但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周明非睜大了眼睛，一副“還能這樣”的表情。

陸堯失笑，“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你和他萍水相逢，你怎麽確定他說的就一定是真的？或許他是騙你呢？你有沒有發現，他手裏的弓箭並不尋常，金瘡藥也不尋常。顧家的藥從來都不便宜，尤其他還說是最好的，那就更貴了。

這麽看來，少年應該不缺錢財。即便不缺錢財，自然可以從其他渠道購買靈獸，玄門的靈獸不算多，卻也不少，時常有出售。他沒有必要非得自己冒著風險進山去獵，不是嗎？”

周明非更震驚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陸堯搖頭一嘆，這性子，怪不得會被莫家坑得一敗塗地。不過一想他的年紀，也就釋然了。

周明非垂著頭，一時有些消化不來。

陸堯失笑，摸了摸他的頭，“你身上還有傷，我讓平叔給你看看。順便叫個醫生過來瞧瞧，必要的針還是要打的。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正式收你為徒。”

周明非渾身一震，“收我為徒？可我沒有完成你說的任務！”

“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周明非不知其中根底，但聽到這話還是很高興，一臉欣喜，可轉瞬這欣喜又跌落下來，“我……對不起，我不能做你的徒弟。”

陸堯怔楞，“你不想拜我為師了？”

周明非搖頭，“不是，我很想。可是……可是今天我……我……我想殺了那個人，我差點殺了他。他救了我，可我卻想殺了他。我是不是很壞？這樣，你還願意收我為徒嗎？”

陸堯哭笑不得，要不要這麽實誠！虧他之前還擔心這家夥以後會墮入殺道呢！

“是人都有邪念，邪念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控制不住邪念，被邪念所支配。恭喜你，你戰勝了它！”

恭喜？這也值得恭喜嗎？

周明非很是不理解。陸堯也沒有過多解釋，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上個月已經滿了十四了！”

十四了啊！看起來居然才十二三歲。看來得好好養養。

陸堯點頭，拍了拍他，“去休息，我讓平叔給你收拾好了房間，以後你就住在這裏。”

一個小時後，醫生上門，檢查了周明非的情況，都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情況還算可以。而且一屋子玄門中人，處理得也很妥當，打了破傷風和狂犬疫苗，交待了幾句就離開了。

這一夜，周明非輾轉難眠，稀裏糊塗地，壓根沒明白過來，自己居然真的成功拜師了。不過第二天早上，他就明白了。因為一起床他就見到了昨天救他的那個少年。

少年歪頭給他打招呼：“早上好，我們又見面了！”

“你……你不是回家照顧你媽媽嗎？怎麽會在這？”

少年嗤鼻，“騙你的，你還真信啊！”

所以，果然是騙他的？

少年大方伸出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周琛。我爸媽曾經跟著陸天照先生和裴雪女士。後來犧牲了。陸天照先生給了一筆撫恤金，把像我這樣的孩子養在一起，承諾等我們成年後，如果我們願意，讓我們進陸家。如果我們不願意，會為我們安排別的工作。

我前幾天剛好成年，我不想去做別的工作，現在的陸家也不想去，就找到平叔讓他和少爺說了一句，少爺就同意我跟著他了。哦，對了，平叔你應該知道。他是少爺最信任的管家。另外，家裏還有一個廚子，一個司機，並兩個傭人。都是新添的。今天才正式上任。

平叔把關，層層篩選，從以前陸天照先生的死忠跟隨者裏面選出來的。他們各有所長，但都修為低微。自從陸天照先生去世之後，他們就被陸家遣散走了，有些回了老家，有些在底層混日子。知道少爺發跡之後，找了過來。不過……”

周琛眼珠一轉，偷摸摸湊到周明非耳邊，“其他人就算了，有兩個你得清楚。平叔不是人，他是一只松鼠，昨天宋時少爺拿著給你的松鼠，就是他假扮的。還有做飯的林嬸，她是一只橘貓，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挖掘天下美食。

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們都是在特調局備了案，拿到良妖證的。而且平叔對少爺那是沒話說，他花了幾個月選出來的人也肯定沒問題。再說，這不是還有少爺在嗎？”

周明非聽說過玄門世家或者門派有些會用妖怪或鬼怪，在特調局備案，如果這些妖鬼出了問題，那麽主人要付連帶責任。莫家也有，但他那時幾乎不怎麽讓進莫家主宅，沒看到過。這還是第一次。

他覺得自己需要靜靜！

吃了早飯，陸堯果然帶著周明非去了二樓祠堂，跪拜了陸南石的玉像，又給自己敬了茶，讓其與宋時見了禮，這二徒弟就算是收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七千五+超肥的有木有！

請收藏一下我的專欄

APP的小天使請進入我的專欄進行收藏哦~

接下來，要開始解決褚家的問題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