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褚家很不好過。從上到下全都病了。最嚴重的是褚光遠, 其次是褚彥, 然後是褚旭褚晗。總之，越是嫡系, 血緣越近，病癥就越厲害。褚家一片愁雲慘淡，與之相反的是, 姚沁瑄很高興。她的機會來了。

姚家的根底還是淺薄了些, 雖然借助陸家的聲望和皇帝行璽拉拔到了二流世家的行列, 在玄門也算不錯, 但與褚家相比，就有些不夠看了。結婚結的是兩姓之好，看的是門當戶對。普通人家大多都是如此, 玄門更盛。

因此雖然褚旭很相信她, 很喜歡她，可褚家一直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不過他們也並沒有出手拆散, 蓋因覺得褚旭還年輕, 玩一玩談談戀愛沒什麽大不了。換句話說, 就是壓根沒把她當回事。

姚沁瑄挑眉，昂首挺胸走進褚家。她從沒有哪一次這麽有底氣的來到褚家大宅。

褚光遠和褚彥的面色都很不好，褚光遠坐在沙發上，甚至沒辦法站起來，若不是功力深厚，提前吃了藥硬撐著, 恐怕都要在一個小輩面前漏了怯。

他看著手中的瓷瓶，晃蕩了一下，“這就是你給旭兒吃的藥？”

姚沁瑄壓下自己的得意之色，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大方磊落，“是的。我也是偶然從家裏的藏書中不小心找到的殘卷。至於效果，旭哥哥吃了也有三四天，褚爺爺看他的情況就知道。”

褚光遠瞄了褚旭一眼，別說，就現今全家上下也只有褚旭一個人臉上還能見到血色，精神也算尚可了。

“說，你想要用什麽來換取這丹藥的配方？”

姚沁瑄搖頭，“褚爺爺，我什麽都不要。我喜歡旭哥哥，自然希望他好。只要對他有益，讓我做什麽，我都心甘情願的。只是這配方……我……這是家裏祖傳的，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丹藥。我手裏還有不少。”

至於方子？這麽輕易就想拿到方子？褚家這算盤未免也打得太好了！她姚沁瑄又不是傻子，不怕他們卸磨殺驢嗎？更何況她哪裏來的什麽方子。

方子只是個幌子，真正起效的是她用來煉丹的經過提純的靈泉水。不過是礙於靈泉水不能直接拿出來，便換個方式尋了個由頭。反正現在的玄門世家裏，但凡有點歷史的，差不多都有點壓箱底的東西。這麽說合情合理，不會惹人懷疑。

她不知道褚家發生了什麽，但從這些日子的情況來看，褚家遇上了點麻煩，而他們需要她的靈泉水。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姚沁瑄抿了抿唇，“褚爺爺，我今天帶了四瓶，不知道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可以再煉。”

褚光遠都七十來歲了，怎麽會看不清一個小丫頭片子的心思，偏偏他那好孫子還在一邊不停地配合姚沁瑄點頭附和。

呵！他心念一轉，臉上浮現出和藹的微笑，“那就多謝小姑娘了。你是個好孩子，旭兒，你可不能辜負了人家。”

褚旭心內歡喜，姚沁瑄更激動了。果然，她就知道自己冒險拿出這東西沒錯！

“謝謝爺爺！”

褚光遠揮了揮手，褚旭會意，親自把姚沁瑄送出去。

房間內，便只剩下了褚光遠和褚彥兩個。外人一走，父子倆用功法撐起來的偽裝瞬間洩了下來。如果姚沁瑄還在，一定會心驚膽戰，因為他們倆的面容頹唐，已現死相，好像瞬間老了十幾歲。

兩人急忙忙倒出兩顆藥丸吃了，運用功法促進藥效發揮，三分鐘後，面色才終於好了一些。卻也並沒有達到褚旭那樣的效果。

這倒不是說姚沁瑄給褚旭的藥和給他們的不一樣。而是他們的情況比小一輩更嚴重。

但不論怎麽說，姚沁瑄的藥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褚彥面上終於露出了這些天來難得的喜色，想到他們糟了這麽大罪的原因，又陰狠起來，“我就知道宋家沒安好心。阿時一直呆在玉華庭別墅沒出來，那邊又是陣法又是保鏢的，我們的人一個也進不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了還是……”

一頓，咬了咬牙後槽，接著說：“如果他真出了意外，宋家不會這麽鎮定。看來是他的問題解決了，業障才會找上我們！”

雙拳握緊，咯咯作響！

褚光遠一樣生氣，“宋家擺了我們一道，上次他們是故意的！”

可憐褚家舍了差不多一半的產業給予宋時，卻落下這麽個結果。早知道……

世上哪有早知道！現在進了人家嘴裏的東西，難道還能讓人家吐出來？

褚光遠眸光一閃，寒芒立現，“宋玉寧呢？”

“在家！”

這兩個字活似從褚彥牙縫裏蹦出來的。他對宋玉寧本就沒有感情，當初宋家來鬧事，他花了那麽多精力哄她，不過是想讓她在其中轉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奈何宋家不吃這一套，寧可連女兒都不要，也要保外孫。也不知道都中了什麽邪。

女兒可是宋屹親生的，外孫是別人家的呢！以為改個姓就成自家的了？不論叫褚時還是宋時，都改變不了那是他兒子的事實。

宋家咄咄逼人不肯讓步，知道宋玉寧不管用的時候，他就不想理她了。要不是褚光遠交待，好歹是宋家人，宋家現在在氣頭上不免言語狠厲，過一陣子就好了，血濃於水。至少留著宋玉寧在，就能牽制褚時和宋家。他何苦委屈自己去和那個蠢女人虛與委蛇？

褚光遠哪能不知道自己兒子的想法，嘆道：“我們聯系不上宋家，不代表宋玉寧不可以。如今阿時是個什麽情況，總得弄明白了。尤其都這麽多年了，宋家從哪裏找來如此厲害的大師，這位大師又是誰，我們一定要清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否則，誰不知道他們會否還有其他後手？”

褚彥面色一沈，也曉得其中厲害，應了下來。

********

宋家。

宋屹看著視頻裏期期艾艾地宋玉寧一臉冷漠。

“爸，你怎麽能這麽做呢！你不知道彥哥現在有多難受，你這不是讓他去死嗎？他死了，我怎麽辦！”

宋屹嘴角抽搐，“我怎麽他了？是殺了他，還是傷了他？他身上的業障是我下的嗎？關我什麽事？”

“可是要不是你非要救阿時，彥哥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宋屹冷哼了一聲，“合著我救我自己的外孫還做錯了？宋玉寧，你別忘了那是你兒子！他受了十五年的罪，現在想給自己尋條活路，有什麽錯？”

“他想活沒錯。我也想他好好的。可他也不能這麽狠心光顧著自己啊！他是活了，可彥哥呢？還有褚家這麽多條人命呢？因為他想活，就要別人去死嗎？爸，你從小可不是這麽教我的！”

宋屹氣得肝疼，差點沒把電腦給砸了。

“你說得對，我宋屹還真教不出你這樣的女兒！你覺得不能因為阿時想活，就要別人去死。那麽褚家呢？因為褚家人想活命，就能讓阿時去死嗎？”

宋玉寧一怔，仿佛這才想起事情的根源。

宋屹怒罵，“宋玉寧！你可真是他的好親媽啊！阿時有你這麽個媽也不知道是倒了幾輩子的黴！可真有你的！阿時過來都多久了？這麽長時間，你有聯系過他嗎？”

宋玉寧不服，“我這不是打電話了嗎？何況上回他脾氣那麽大，後來我去看他，他見都不見我！”

“為什麽不見你，你心裏沒點數？你也不看看當初說的那叫什麽話！”

宋玉寧覺得自己十分委屈，“我就是想再要個孩子怎麽了！我這些年為阿時擔了多少心，整夜整夜提心吊膽的。眼見阿時活不久，我為什麽不能再要個孩子陪著我。難道阿時去了之後，你讓我去靠褚旭褚晗嗎？”

宋屹眼眸陰冷，“阿時現在好了。”

宋玉寧一頓，這麽多年了，她從沒想過宋時還能好。

宋屹一嘆，“玉寧，你明明已經知道了真相，也清楚褚家現在人人自危是為了什麽。能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阿時好了，還有一種是阿時已經……你好容易打個電話來，除了興師問罪還是興師問罪，你就沒有想過阿時會不會……”

宋玉寧啞然，“我……他不是和你們在一起有你們護著嗎？如果他真出了事，你們怎麽回事這個態度。”

宋屹神色一暗，這能一樣嗎？不論是不是確定宋時沒事，作為母親，怎麽能連問都不問呢？

宋玉寧哭起來，“爸，我不是不疼阿時，可我也是個人。十五年了，十五年他是什麽樣子，我付出了多少心力，我累了，爸。我真的累了。”

宋時讓她累了，可褚彥怎麽就沒讓她累呢？

宋屹深吸了一口氣，打斷她的訴苦，不想再聽她的糾纏，他對她徹底死心了。

“宋玉寧，你如果忘了，我不妨再提醒你一次。上回在宋家老宅，我就說過，宋家沒有你這樣的閨女！

你要扒拉著褚家，把褚彥當寶貝，當你的心肝你的命，我不攔著你！但別想我宋家的人為他們褚家奉獻犧牲。宋家不是開善堂的！就是開善堂也不是這麽個開法的！阿時他是我宋家的人！

你回去告訴褚家。好歹也是傳承兩百多年的玄門世家了，該明白什麽叫做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妄圖耍這種陰狠手段來蒙混過關，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本事承擔得起反噬的後果！”

啪！關了電腦。

宋屹長舒一口氣，命令自己想開點，以後宋玉寧的電話視頻還是不接的好，不然他真怕自己哪一天會被活活氣死！他可還想多活幾年呢！

造孽啊，他怎麽就生了這麽個女兒！幸好宋時不在，要不然讓孩子怎麽想！

思起宋時，宋屹對宋玉寧的失望與憤恨更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二更。中午發。，你們會看到，褚家的“人性”。

【特別感謝】

六六落落樂樂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2-09 09:44:30

阿難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2-09 12:15:02

謝謝兩位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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